引子永徽二十三年，春。長安城飄著入春以來第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淅淅瀝瀝，
敲打在青石板路上，濺起點點水花，也模糊了行人臉上的表情。朱雀大街東側，
一條名為“錦繡坊”的巷弄深處，卻已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這里是長安乃至整個大唐最負盛名的繡坊——“錦繡閣”。而錦繡閣的主人，沈清漪，
更是名動京華的人物。她不僅一手蘇繡活靈活現，更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點睛繡”聞名遐邇。
據說，她繡出的花鳥蟲魚，仿佛能聞其聲、見其動；繡出的人物肖像，更是能傳出幾分神韻。
一時間，王公貴族、文人雅士，都以能求得沈清漪一幅繡品為榮。只是，
這位名滿長安的繡娘，卻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她總是隔著一道珠簾，
或者在一方屏風之后，與人談生意、定樣式。關于她的傳聞很多，
有說她是某個沒落世家的千金，
為避風頭隱于市井；有說她是前朝某位大人物流落民間的遺孤；更有人傳得神乎其神，
說她根本不是凡人，而是花神轉世，所以才能將那綢緞上的花草繡得栩栩如生。
沈清漪對這些傳聞置若罔聞。對她而言，繡坊是她唯一的庇護所，
針線是她與這個世界交流的方式。她的世界，由五彩斑斕的絲線和一方方素絹構成，簡單，
純粹。今夜，錦繡閣的氣氛卻與往常不同。平日里總是溫和沉靜的女主人沈清漪，
此刻正坐在臨窗的工作臺前，眉頭緊鎖，手里捏著一枚小巧的銀針，卻久久沒有落下。
窗外的雨聲，伴隨著一陣隱約傳來的急促馬蹄聲和喧嘩人聲，讓她的心緒更加不寧。
第一章 那一夜的風雨和召見“小姐，宮里來人了。”貼身丫鬟云袖掀開門簾，
神色間帶著幾分緊張和異樣，“是……是內侍省的汪公公親自來傳旨。”沈清漪猛地站起身，
手中的銀針“叮”一聲掉落在光滑的梨木桌面上。宮里？傳旨？她一個民間繡娘，深居簡出，
與宮廷素無瓜葛，會有何事？“快請。”她定了定神，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素雅的襦裙。
片刻之后，一位身著深褐色官服、面白無須的中年宦官，在兩名小太監的簇擁下，
走進了錦繡閣。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圈這間雅致卻不奢華的屋子，最后落在沈清漪身上，
臉上露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咱家是內侍省內侍監掌印太監汪全，奉陛下旨意，
前來宣召沈清漪姑娘。”“民女沈清漪，參見公公。”沈清漪斂衽行禮，心中疑竇叢生。
“沈姑娘不必多禮。”汪全的聲音尖細，“陛下龍體抱恙，臥病多日，宮中御醫束手無策。
幸得皇后娘娘提及，說民間有位沈姓繡娘，不僅繡工精湛，更兼通醫理，
尤其擅長以針砭之術治療疑難雜癥。陛下聽聞，特命咱家前來，懇請沈姑娘入宮診治。
”醫理？針砭之術？沈清漪愣住了。她確實跟隨過一位老軍醫學過一些粗淺的岐黃之術，
也懂一些人體穴位，閑暇時也曾用針灸幫坊里的姐妹緩解些小病小痛，
但這“通醫理”、“擅長針砭之術”未免有些言過其實。更何況，入宮？為皇帝診病？
這聽起來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卻又帶著幾分不真實和隱隱的危險。“公公，
民女……民女只是一介小小繡娘，粗通一些針線，于醫理一道實在……”“哎，
沈姑娘不必過謙。”汪全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皇后娘娘都開口了，
陛下更是翹首以盼。姑娘醫術如何，去了便知。陛下乃萬民之主，若能妙手回春，救駕有功，
那可是天大的恩典，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啊！”這話里有話。光宗耀祖？沈清漪心中警鈴大作。
她知道，這看似榮耀的召見背后，恐怕并非那么簡單。皇帝的病，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
她一個民間女子，去了又能如何？是福是禍，尚未可知。但她又能拒絕嗎？圣旨當前，
拒絕就是抗旨不遵，是大逆不道。“民女……領旨謝恩。”沈清漪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
“民女愿遵旨入宮。”汪全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如此甚好。咱家這就安排車馬，
即刻送沈姑娘入宮。皇后娘娘已在椒房殿等候多時了。
”第二章 椒房殿的試探與帝王的病容夜色深沉，雨勢漸歇。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宮用馬車，
在兩名小太監的引領下，悄無聲息地駛入了禁宮深處。沈清漪坐在顛簸的馬車里，手心冰涼，
云袖擔憂地看著她，欲言又止。沈清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或許是救治皇帝的良機，或許是更深不可測的旋渦。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全部的本領和鎮定。馬車在椒房殿外停下。汪全親自上前，
掀開厚重的門簾，引著沈清漪走入一片溫暖而壓抑的氛圍中。椒房殿內，燈火通明，
卻異常安靜，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氣。
皇后娘娘正端坐在主位上，儀態端莊，眉宇間帶著一絲憂色。她穿著一身深紫色的宮裝，
頭上戴著赤金點翠鳳釵，端莊威嚴。“草民沈清漪，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清漪連忙跪下行禮。“沈姑娘快快請起。”皇后的聲音溫和中帶著威嚴，
“聽聞你有起死回生之能，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的頑疾，你可有把握醫治？
”沈清漪心中一凜，皇后這話說得比汪全更重了。“回娘娘，民女不敢妄言。
民女只是略懂一些家傳的粗淺岐黃之術，至于能否治好陛下的病，民女實在沒有把握。
”“無妨。”皇后微微頷首，“陛下病重，已是彌留之際。只要有一線希望，我等做臣子的，
都要盡力一試。你且隨公公去偏殿，陛下就在那里。”“是，民女遵命。
”在一名小太監的引路下，沈清漪穿過回廊，來到一處名為“含章殿”的偏殿。
殿內守衛森嚴，幾名身穿鎧甲的禁軍侍衛分立兩旁，神情肅穆。汪全示意沈清漪稍等，
自己則掀簾進入內室。片刻后，他又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凝重：“沈姑娘，請進吧。
”沈清漪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跟著汪全走進了內室。
一股濃烈的藥味和病人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內室陳設簡單，
一張寬大的御榻占據了大部分空間。榻上躺著的人，正是當今天子，大唐皇帝李治。
此刻的他，早已不復往日的雄姿英發。臉色蠟黃，嘴唇干裂，雙眼緊閉，眉頭深鎖，
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沈清漪的心不由得一沉。
這病勢，確實沉重到了極點。“陛下，沈姑娘來了。”汪全低聲呼喚。皇帝似乎聽到了聲音，
眼皮艱難地動了動，卻沒有睜開。“民女沈清漪，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清漪按照宮中規矩，對著御榻深深一拜。“抬起頭來，讓朕……咳咳……讓朕瞧瞧你。
”皇帝的聲音嘶啞而虛弱，斷斷續續。沈清漪依言緩緩抬頭。就在這時，
她與皇帝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曾經銳利如鷹隼，此刻卻渾濁而渙散，
卻依然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皇帝似乎想看清她的樣子，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沈清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此刻自己的任何一絲異樣，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微微抬著頭。皇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
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才緩緩移開。“汪全，你先退下，
讓沈姑娘……咳咳……仔細看看。”“是，陛下。”汪全躬身行禮，退出了內室，
并輕輕帶上了門。偌大的內殿，只剩下病重的皇帝和孤身一人的沈清漪。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緊張。第三章 銀針懸頸與難解的謎團“沈姑娘，
你……真的有把握？”皇帝的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和警惕。“回陛下，
民女不敢保證。”沈清漪垂下眼瞼，聲音平穩，“民女只能盡力一試。”她走到御榻邊，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呼吸和脈象。他的呼吸極其微弱，面色青灰，脈搏細若游絲，
時快時慢，確實是油盡燈枯之兆。尋常的醫術，恐怕真的回天乏術。但這病，
真的只是尋常的疾病嗎？沈清漪想起了皇后那過于急切的態度，汪全那意味深長的話語，
以及皇帝昏迷前那句“小心……繡坊……”的囈語。
這是她從守在殿外的侍衛無意中聽到的只言片語。繡坊？是指錦繡閣嗎？難道皇帝的病，
和她的繡坊有關？這怎么可能？！沈清漪心中念頭飛轉，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定了定神，
開始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巧藥箱里翻找。她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針尖在燭火下閃爍著寒芒。
“陛下，請放松，民女需要為您施針。”沈清漪輕聲道。皇帝沒有回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沈清漪走到御榻一側，正準備下針，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皇帝放在枕邊的右手。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即使病重，依然能看出昔日的龍精虎猛。但此刻，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似乎夾著什么東西，被壓在身下，只露出了一小角。那是什么？出于一種莫名的直覺，
沈清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假裝整理針線，身體微微移動了一下角度，
似乎不經意地將那露出的角納入了視線。那是一方小小的絲帕，
上面似乎繡著一個……鳥的圖案？沈清漪的心猛地一沉。那個圖案，她認得！
那是她錦繡閣里從未對外展示過的一種極其隱秘的針法所繡——“鳳穿牡丹”。
這種針法是錦繡閣的不傳之秘，只有她一人知曉，而且從未對外傳授，
更不可能出現在皇帝的枕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清漪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她抬起頭，
再次看向皇帝。昏睡中的皇帝，眉頭緊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又像是在與什么東西搏斗。難道皇帝的病，不是身體的疾病，而是……中毒？
或者中了某種奇特的蠱毒？而解開這蠱毒的關鍵，就與錦繡閣，與她沈清漪有關？
這個想法讓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皇后召她入宮，是真心求醫，還是另有所圖？
是想讓她解開皇帝身上的毒，還是想讓她背負殺害皇帝的罪名？汪全的話，皇后的話，
此刻聽起來都充滿了暗示和陷阱。“沈姑娘？為何還不動手？”皇帝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絲不耐。沈清漪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她必須穩住局面，找出真相。她深吸一口氣，
緩緩舉起一根銀針，對準了皇帝胸前的“膻中穴”。就在銀針即將刺下的瞬間，
一直閉目養神的皇帝，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渾濁，
而是充滿了銳利和審視！“等等！”皇帝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清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銀針，
又緩緩移到她的臉上，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看個通透。“你，到底是誰？
”皇帝的聲音低沉而危險。第四章 繡繃里的密信與迫近的危機“民女是沈清漪，
長安錦繡閣的繡娘。”沈清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奉陛下旨意，
前來為陛下診治。”“錦繡閣的繡娘？”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錦繡閣的繡娘，
會用如此精準狠辣的眼神盯著朕的‘膻中穴’？你剛才舉針的角度和力度，哪里是診治，
分明是要取朕性命！”皇帝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沈清漪的預料。他不僅沒有被點中穴道，
反而瞬間識破了她的試探，并且反客為主，將她逼到了懸崖邊上。沈清漪心中劇震。
難道皇帝根本沒有昏迷？這一切都是裝的？“陛下誤會了！”沈清漪連忙跪下，
“民女只是……只是見陛下氣若游絲，恐下針不準，一時心急，才……”“心急？
”皇帝冷哼一聲，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他身上雖然虛弱，但氣勢絲毫不減，“沈清漪，
你為何要行刺朕？是不是受人指使？！”“陛下明鑒！”沈清漪心中叫苦不迭，
這完全是冤枉，但她知道此刻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只能深深叩首：“民女絕無此意！
請陛下明察！民女若真有此心，為何要先行告知陛下穴位所在？”皇帝的動作頓住了。
沈清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如果她真想行刺，又怎會說出自己剛才的意圖？“那好。
”皇帝喘了口氣，重新靠回枕上，眼神依舊銳利地盯著她，“朕問你，你入宮之前，
可曾去過宮中，或者見過與宮中之人有關的東西？”沈清漪心中一動，
想到了那方繡著“鳳穿牡丹”的絲帕。她不敢隱瞞，也不能隱瞞，
否則就是坐實了行刺的罪名。“回陛下，民女……民女確實見過一樣東西。”她斟酌著詞句。
“數日前，民女的繡坊里，似乎……似乎丟失了一方繡帕。
那繡帕……是民女的獨門針法所繡，上面繡著一只鳳凰。”她一邊說，
一邊緊緊觀察著皇帝的表情。果然，聽到“獨門針法”、“鳳凰”幾個字，
皇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和……殺氣？“繡帕？什么樣的繡帕？
”皇帝追問。“就是……就是民女方才在陛下枕邊看到的那種。”沈清漪決定豁出去了，
她指著皇帝的枕邊，“陛下，那方繡帕，是不是在您枕下？”皇帝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向枕邊，
似乎有些慌亂。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冷冷地看著沈清漪：“沈清漪，你果然有問題！來人！
”殿外守候的侍衛立刻應聲而入，手持兵刃，將沈清漪團團圍住。“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云袖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看到這陣仗，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下磕頭，
“我家小姐絕無歹意！她……她只是……”“拖下去！打入天牢！”皇帝厲聲喝道，
聲音中充滿了戾氣。“陛下！”沈清漪大喊一聲，阻止了侍衛的行動，“陛下若要殺民女，
民女無話可說。但請陛下允許民女將話說完！那繡帕……或許與陛下您的病有關！
”皇帝的動作再次頓住。他看著沈清漪，眼神復雜。“說！”“是！”沈清漪定了定神，
將自己如何丟失繡帕，如何在無意中得知有人打探錦繡閣的消息，
甚至有人深夜潛入繡坊尋找什么東西，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然，
她隱去了那夜潛入者可能使用迷香以及與皇后身邊的李嬤嬤有關的部分，
只說是感覺有人鬼鬼祟祟。“陛下，民女懷疑，有人利用了民女的繡帕，
或許……或許那繡帕本身就藏有什么秘密，或者……或者被人動了手腳，用來加害陛下！
”沈清漪鼓足勇氣說道。皇帝沉默了。他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沈清漪的話，
大殿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過了許久，皇帝才緩緩睜開眼：“你說的，可有證據？
”“民女……暫時沒有。”沈清漪有些失望，但她知道這已經是極限了。“哼。
”皇帝冷哼一聲，“一群廢物！連朕身邊出了問題都查不出來！”他轉向汪全，“汪全，
將沈姑娘帶下去，好生看管。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不得送飯！”“是，陛下。
”汪全應道，示意侍衛上前。“等等！”沈清漪再次開口，“陛下，民女還有一事相稟！
”“講！”“民女在來宮的路上，聽聞陛下龍體欠安，
似乎……似乎與一種奇特的‘寒毒’有關。民女家傳醫書中，
恰好記載了一種以毒攻毒的針法，或可一試。但需要特定的藥材和……時間。
”沈清漪決定再搏一次，將話題引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皇帝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
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沈清漪：“寒毒？你如何得知？
”“民女只是……只是偶然聽到一些風聲。”沈清漪含糊其辭。皇帝盯著她看了半晌，
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偽。最終，他緩緩點頭：“好。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
若你能拿出救治朕的證據，或者找出真兇，朕不僅赦免你無罪，還會有重賞。
若你膽敢耍花樣……”他沒有說下去，但語氣中的威脅不言而喻。“謝陛下！
”沈清漪心中稍稍松了口氣。至少，她暫時保住了性命，還爭取到了三天的時間。“來人，
帶沈姑娘下去，安置在‘靜心苑’，好生看守。”皇帝揮了揮手。
沈清漪被侍衛帶離了含章殿。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夜風吹在她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她知道，自己雖然暫時安全，卻已經身處驚濤駭浪的中心。皇帝的病，錦繡閣的繡帕，
皇后的急切，汪全的暗示……這一切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而她，一個弱女子，
又能在這場旋渦中掙扎多久？第五章 靜心苑的孤寂與絕境求生靜心苑，名字倒是雅致，
實則不過是皇宮角落里一座偏僻破敗的小院。院子里雜草叢生，
只有一間小小的廂房還算完整，里面陳設簡單至極，只有一張硬板床，
一張舊桌子和一把椅子。沈清漪被安置在這里，門外有兩名侍衛日夜看守，窗戶也被釘死了，
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縫隙通風。除了送飯的小太監，她幾乎與外界隔絕。第一天，
沒有任何消息。第二天，依舊死寂。到了第三天，已經是她被軟禁的第三天了，
也是皇帝給她的最后期限。沈清漪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如果今天再拿不出救治皇帝的辦法，或者找不到所謂的“證據”，
她很可能就會被當成替罪羊，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座陰森的院子里。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呢？
皇帝的病，她連面都見不到，如何診治？那所謂的“寒毒”，更是虛無縹緲。至于找出真兇，
她更是兩眼一抹黑。唯一的線索，似乎就是那方丟失的繡帕，以及錦繡閣可能隱藏的秘密。
她仔細回憶著錦繡閣的一切，錦繡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她的師父是一位技藝精湛但性情古怪的老繡娘，據說年輕時曾經歷過一些風浪，
后來便隱居長安，開了這家繡坊。師父去世后，錦繡閣就交到了她手上，師父一生守口如瓶，
很少提及過去。沈清漪只知道，師父似乎與宮廷有過一些不清不楚的瓜葛，
偶爾會有一些神秘人來找師父，留下一些奇怪的布料或者圖案讓她繡制。其中一次，
師父讓她繡制了一方特殊的絲帕，用的正是那種“鳳穿牡丹”的獨門針法。
師父當時特意叮囑她，此帕非同小可，絕不能落入歹人之手，更不能示人。后來，
那方絲帕果然不見了。當時她以為是哪個貪財的丫鬟或者學徒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