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離世,我接掌了「懺悔室」,專為權貴處理見不得光的交易。
他們的秘密是彼此的心照不宣,更是我的手中利刃。直到紗窗對面,
坐穩了靠我父親上位的鳳凰男——我的丈夫厲季澤。他要我——殺了我。
1.「聽說您這里可以幫我實現愿望。」紗窗那頭,厲季澤聲音響起。我馬上認出是他。
畢竟,我和他做了七年的夫妻。我抵住變聲器,
所有語氣被吞沒成冰冷的電子音:「你的愿望和籌碼是?」他猶豫片刻,
「我的愿望是……殺了我妻子。」「……籌碼呢?」「什么都可以!只要讓她消失!」
我的手在膝蓋上捏緊,刺痛維持著最后的清醒,「……為什么?」
厲季澤迫不及待:「她必須死!」「她對你不好?」「不是。」
「那為什么不選擇離婚而是殺人?」他沉默一瞬,似乎在實話與謊言中掙扎。
「她……她受不了我有前妻。」厲季澤艱難開口。「誰?」「我喜歡的人。」
我的心一點點涼透,「所以……你想殺妻、娶三。」
厲季澤囁嚅:「可以這么說……況且……她現在對我沒有利用價值……」我在紗窗那頭沉默。
我的丈夫厲季澤,是典型的鳳凰男。外人以為,他十年不到登頂A市首富,
是因為家族背景深厚。只有我知道,他家徒四壁,窮得叮當響。
是我的喜愛讓父親的資源向他傾斜。真是諷刺。他靠著我的愛躋身權貴,
才有機會坐到我的對面。我父親尸骨未寒,他就要卸磨殺驢。「你的籌碼呢?」
作為利益輸送的關鍵一環,每個人都要有把柄在我手上。這是眾所周知的規則。
厲季澤說他可以提供錢。我嗤之以鼻。我家族隱藏的財富夠買下幾個小國。
厲季澤簽婚前協議時以為只有幾個億,他太傻了。我那么愛他,
本來打算處理完父親的遺產文件后向他坦白。但他等不急要甩掉「失去靠山」的我。
見我毫不動搖,厲季澤又說他認識很多達官顯貴。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突然意識到,
隔壁坐著的「我」是什么身份。「你第一次來,不懂規矩,沒關系。」變聲器嗡鳴,
將我的本音掩蓋。「來這里的人都要向我交納投名狀。」「厲先生,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你想用什么來交換你妻子的死?」2.厲季澤回家時,我正在打掃衛生。
他止不住嫌惡:「都說了請個保姆,你這樣我帶出去都嫌丟臉!」「你不讓我出去工作,
我在家打掃打掃衛生,也挺好。」我擦了擦手,伸手去接他脫下的大衣。厲季澤彈開。
「別碰我!臟死了!」我訕訕收回手,裝作無措:「對不起對不起!你以前為我做陶藝,
沒洗手也寶珠我,我也……」「……以前是以前!老夫老妻了還整這套,不嫌惡心!」
他看都不想看我,繞開我直奔臥室,翻找了一會又殺出來。「你媽死前送你的鐲子呢!?
你藏哪兒了?」「沒藏!我收到保險柜里了!那個鐲子貴重,傳了好幾代才到……」
我趕緊拿出來,捧到他面前。他一把奪過,風風火火要出門。我拉住他,急急喊道:「季澤!
那是我媽的遺物!」他毫不留情地甩開我的手。「滾開!你現在什么不靠著我?
我就拿你一個破鐲子怎么了?!」我僵住。昨天,厲季澤沒有講出秘密,
只是說回去考慮一下。我原以為,他回來會自己想辦法甩掉我。沒想到,殺人誅心,
他要先奪走我媽的遺物。「厲季澤,我什么都給你了!你至少把我媽的東西留下!」
父親死后,他迅速轉移了財產。——當然,只有我允許他接觸的那部分。他橫我一眼,
摔門而去。我楚楚可憐的臉瞬間垮下來。落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嗡作響。我冷眼走近,
聯系人上寫著「寶貝」二字。「寶寶,我要的鐲子拿到了嗎?」「寶寶,
你不是說家里那套翡翠首飾對她很重要嗎?到底能行嗎?」「寶寶,
你還有多久呀~~人家在樓下等你好久[愛心]」我走到陽臺,探頭望去。
紅衣似火的女人正在樓下與我的丈夫擁吻。我清晰看見,
我媽的鐲子已經戴在了他的秘書兼情人林宛手腕上。——不止。
林宛手上、耳朵、脖子上戴的,全都是我媽留給我的珠寶。看來,
厲季澤不是第一次「借花獻佛」了。3.厲季澤開始徹夜不歸。
我偶爾在電梯里撞見他與林宛熱吻。我裝作傷心欲絕。厲季澤無視了我,
攬著年輕女人進了主臥。他看起來很是得意。多來幾次,我開始厭煩他這種戲碼。但下屬說,
他私底下沒什么動作。我疑惑,他究竟是還有點良心,還是在搖擺不定?很快,
厲季澤打破了我的疑慮。他又預約了懺悔室的見面時間。他的聲音隔著紗窗傳來,
十分焦躁:「她怎么還不跳樓!」我終于明了,他為何頻頻出招。原來是在這等著我。
「她之前要死要活的,怎么現在這么穩得住!」情感最終戰勝了理智,
我忍不住追問一句:「你之前說的小三——對你很重要?」「當然!」
厲季澤急切地想要證明。「高中的時候,我攢了半年的生活費,只為了給她過生日!」
「大學時,我在大雨里等她下課!只為了給她送傘!」「我和她早就相愛了!
要不是因為云昳,我一定會娶她為妻!」是嗎?我嘲諷的笑了。根據調查,
林宛從來沒有過空窗期,交往的男友非富即貴。窮小子厲季澤的堅持,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你早知道要娶林宛,那云昳算什么?」「她一天死氣沉沉,
怎么說她都跟個木頭人似的沒反應。林宛……林宛可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
他愛我的時候,說我是他「最為寧靜的港灣」,總能讓他平靜下來。如今,
我卻成了「一潭死水」。「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妻子很愛你,所以愿意包容和忍讓?」
「愛我又如何?!」對面的男人冷哼一聲。「她死了最好!
這樣林宛才不知道我……我靠著岳父發家……」啊,還是個騙子。「看來她死了,
對你都是好處。」我說道,「……那我的好處呢?」「你幫了我,云氏為你所用。」
厲季澤壓低了聲音。「你捏著我殺妻的秘密……我一切聽你的!」啊,他還想奪我家產。
我的臉濕濕的。「很有吸引力,但還不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厲總?」4.如果說,
我父親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懺悔室。那我的母親,她一生都用于愛我。后來母親染病,
撒手人寰。聽到這一消息,臨近高考的我險些崩潰。厲季澤將要從教學樓一躍而下的時候,
厲季澤拉住了我。他說,他理解我。「我母親走的時候,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厲季澤眼里的悲痛如此真切。「但她們會希望我們好好活下去的。」我在他懷里放聲痛哭。
從此,他成了我活著的支柱。但,不得不說,命運是個好編劇。厲季澤曾救我一命,
如今卻要殺了我。悲從中來,我忍不住問個清楚:「你當初救云昳,有沒有一點是因為愛她?
」「沒有!」他斬釘截鐵。「我……我家庭……不好。那次見她媽媽打扮貴氣,
我就想著要是能拿下她……」呵,原來……我以為的「相依為命」,也都是算計。
「可我聽說,你高考愿意為了云昳改志愿。」厲季澤那時和我說,雖然他考了將近700分,
他還是愿意和我一起讀一所普通高校。「只有她這種蠢貨才會信什么改志愿!」
厲季澤聽起來得意洋洋。「我高考失利,本來分就只夠上她那個破學校……」「況且,
林宛也在那個大學,我難道要將她拱手讓人?」林宛……又是那個嫌貧愛富的林宛!
「……林宛她到底哪里吸引你?!」意識到情緒失控,我立刻補了一句。
「如果……你能證明她的重要性,也許能拿她的安危做籌碼。」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云昳,
你還嫌自己不夠賤嗎?「她不能做我的籌碼……」厲季澤沉吟一會。
「她……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一直在偷偷攢錢資助我……我只想報答她。」這個時候,
你就懂得感恩了?我冷笑,我家在你一窮二白的時候,難道沒有助你起勢?「也就是說,
你為了幾百塊一學期的學費,要殺了同床共枕七年的妻子?」「您不明白!林宛值得!」
厲季澤急急為她辯解。「她特別善良!連給我送錢都是匿名!」
語氣又轉為憤恨:「和有些人可不一樣……幫點小忙就要我回饋這么多……」我「呵」
了一聲。我的父親本來看不上他。而且他底層出身,不懂社會規則。所以我父親在教導他時,
口頭上偶爾嚴厲了些。但是上千億的生意,他還是說給就給,全力幫扶。到了厲季澤這,
就是「忍辱負重」。真是太好笑了。心在一點點被撕碎。
我顫抖著開口:「……那如果當時送你學費的,是你的妻子呢?」5.「不可能!」
厲季澤聲音刺耳。「他們家從來看不起我!再說,云家錙銖必較,會做這種沒有回報的事?」
七年的傾力扶持,在他這里,卻換來「錙銖必較」四個字?一股腥甜涌上我的喉頭。
周凜在耳麥里提醒:「神女,控制情緒。」我伸手進面罩下,將眼淚擦干。「好啊,
既然你不舍得獻祭林宛……」電子音毫無波瀾。「那做得更絕一點?殺了云昳后,
把她剁成碎塊,丟到城郊的野狗場,如何?」厲季澤沒想到我這么狠。
他半晌才找回聲音:「要……做到這種地步嗎?」「當然是殺妻娶三的戲碼都老掉牙了。
這種故事才夠勁爆,不是嗎?」我怒極反笑。「厲總,我們可不是做賠本生意的。」
懺悔室會收集好證據鏈。要徹底能拿捏住這些人,他們才會為我所用。這是父親教給我的,
金科玉律。厲季澤像是哽住:「我只想讓她消失,不想讓她……死無全尸……」「這也不行,
那也不行。」我的耐心徹底告罄。「看來厲總還沒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周凜,送客!」
「等等!」厲季澤猛地站了起來,喃喃道。「我還有……!還有可以交換的!」
他掙扎了一下。「……如果我說……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呢?」
我失聲厲喝:「你說……什么?!」……孩子?我與厲季澤……的那個孩子?流產那日,
醫生說我很難再孕。可足足七個月啊!我都在期待這個小生命的降生!我買好了嬰兒床,
一個人布置好它的房間。選的東西我都精挑細選了好久。每次孕檢,
我都能聽見它小小的心跳。醫生說,它會是個生命力特別強的小朋友。為它講故事時,
它會將小小的手掌撐在我的肚皮上——好像在和我擊掌。它多乖巧,從來不讓我難受。
可它突然沒了。它被血淋淋地扯出來,扔在冰冷的手術臺旁,了無生氣。好像前面這七個月,
都是我的一場幻夢。厲季澤卻在病房內抽了口煙,毫不關己,隨手在同意單上簽下大名。
他嘲諷道:「至于么云昳?一團醫療垃圾而已。」是了。我那可憐的孩子,
在我體內已經成型的孩子……原來不是意外……而是……被親生父親用計謀殺!流產后,
厲季澤假意關心我,卻把流產的「過失」推到我的頭上!我毫不知情,為此抑郁了一年多。
現在我才明了。他這樣做,只為讓我愧疚!為了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為了更方便地操縱我……操縱我從父親那里討來更多好處。恨意,在此刻達到巔峰。
周凜擔心的聲音在耳麥里響起:「神女……?您已經應下了,交易必須完成。」「當然。」
我嘴角噙著冷笑,緩緩抬起頭。「厲總的投名狀,我收下了。」「我保證——會給你和林宛,
一個畢生難忘、刻骨銘心的……驚喜。」6.懺悔室讓B市傅家安排了一場宴會。
厲季澤心領神會。除了我,他還帶了貼身秘書——林宛。周凜調查的沒錯,
林宛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趁著厲季澤在會議室開電話會議,
她先是潑紅酒故意毀了我的晚禮服,又是轉著圈展示厲季澤送給她的那套古董珠寶。
面對她的頻頻挑釁,我只是沉默著微笑應對。畢竟等會,
我會盡數討回——我可是讓傅家邀請了她所有的前男友。足足一百二十個。宴會進場前,
林宛將我一下撞開,擠到厲季澤身旁。我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厲季澤皺眉,卻也沒說什么。
周凜在隱形耳麥里對我說:「聚光燈準備好了。」我嘴角勾起。林宛,你不是喜歡出風頭嗎?
我這就送你一場畢生難忘的「高光時刻」。大門緩緩推開。林宛挽著厲季澤的手臂,
下巴微揚,以厲家女主人的姿態入場——「唰!」明亮而又耀眼的追光燈柱從天而降,
精準無誤落在厲季澤和林宛身上。萬眾矚目下,我媽那套翡翠珠寶在林宛身上閃閃發光,
襯得她整個人雍容華貴、熠熠生輝。林宛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看清轉過來的所有人的臉,
她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怎么了?宛宛?」厲季澤錯愕于這等「殊榮」,
卻也很快察覺到身邊人的僵硬。緊接著,宴會廳一瞬的安靜被打破。「喲!
這不是林宛小姐嗎!」又一個洪亮的、帶著濃濃戲謔的男聲在人群右側炸響——「厲總!
您怎么也著了這撈女的道兒了!」一片哄笑中,厲季澤臉色變了又變。「你胡說什么!
宛宛才不是……」「她不是撈女,我是啊!」哄堂大笑。「我和這女的網戀過!
她高中就騙我生活費!轉頭拿我的錢跟別的男人旅游!」「林宛?!真是你啊!
當年騙老子說出國深造,卷走老子兩百多萬,結果是拿著老子的錢跑外面釣更大的凱子!」
「大家看好了!這女的專門混跡高端相親會!騙了我五十多的二舅彩禮就消失了!」
指控聲、怒罵聲、哄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光圈中的二人徹底淹沒。混亂中,
有人把林宛的「罪狀證據」投屏在了會場大屏上。不但有她和不同男人的親密合照,
還有她索要錢財的露骨聊天記錄。甚至還有偽造的學歷信息、成績證明……我驚訝,
投屏可不是我設計好的環節。會場二樓的陰影里,周凜對我比了個大拇指,一口白牙锃亮。
我:「……」干得漂亮。厲季澤牙關緊咬,指節捏得發白。明明是林宛被攻擊,
他卻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受了好大的屈辱。「林!宛!解釋!」林宛花容失色,
瑟瑟發抖。「我……我……」她轉過身來指著我,失聲尖叫道。「云昳!肯定是云昳!
是她嫉妒!是她陷害我!」她又轉向厲季澤,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季澤哥哥!
你要相信我!是這個毒婦!她見不得我們好!她……」「夠了!林宛!人證物證俱在!
你還敢狡辯!」厲季澤額頭青筋暴跳。「保安!把她拖出去!嚴加看管!」
會場保安迅速圍上來。就在他們即將抓住林宛胳膊的瞬間,林宛瘋了一般朝我撲來:「云昳!
我殺了你——」那只帶著我媽的翡翠鐲子的手即將扇過來——我瞳孔緊縮,正要抬手攔住,
厲季澤卻代勞了。「林宛!」他從齒縫中擠出聲音。「……先回酒店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