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林晚的抖音號粉絲不多,但經常發一些日常的生活。直到那天深夜,
評論區突然多了一條令我心驚的留言:“擁有過就行了。”配圖,是妻子林晚甜美的睡顏。
照片的拍攝角度很刁鉆,是從床沿邊,微微俯拍的。林晚側著身,
臉頰的一半陷在柔軟的枕頭里,呼吸均勻,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張照片我從未見過。更詭異的是,照片里的枕套,是我上周剛給她換的,灰色的,
帶卡通小熊圖案。這意味著,這張照片是在一周之內拍的。那個瞬間,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叫馮遠,今年三十歲,
是一名建筑設計師,和妻子林晚結婚三年,感情一直很好,是我們朋友圈里的模范夫妻。
我從未想過,這種只在社會新聞里看到的,堪稱驚悚的劇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這個ID叫“追光者”的人是誰?他為什么會有我妻子深夜的睡顏照?
“擁有過就行了”……這是什么意思?炫耀?示威?還是對我這個丈夫的無情嘲諷?
我拿著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我點開那個人的主頁,里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動態,頭像是一片純粹的黑色,
像一個望不見底的深淵。他只關注了一個人,就是我和林晚的聯名抖音號。
只留下了這一句評論。我旁邊的林晚還在熟睡,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她恬靜美好的臉上。看著這張我愛了五年的臉,
我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了陌生的、冰冷的懷疑。我沒有叫醒她。叫醒她說什么?
質問她為什么一個陌生男人會有她私密的睡顏照?質問她“擁有過”是什么意思?我怕。
我怕一旦問出口,我們之間某種珍貴的東西就會瞬間崩塌,再也無法復原。
我幾乎是一夜無眠,像一尊雕像一樣在床邊坐到了天亮。腦子里閃過無數種可能,
每一種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反復切割著我的心臟。第二天早上,林晚像往常一樣醒來,
給了我一個帶著睡意的早安吻。“老公,你昨晚沒睡好嗎?眼圈這么重。
”她關切地撫摸著我的臉。我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睛,那里面倒映著我疲憊不堪的臉。
我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問出口,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干巴巴的:“沒,
昨晚趕了個設計圖,睡得晚了點。”林晚沒有懷疑,只是心疼地囑咐我不要太累。
我看著她哼著歌在廚房里為我準備早餐的背影,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籠罩了我。
那個留下評論的“追光者”,就像一根毒刺,扎進了我的婚姻。我決定自己去查。
我需要一個真相,哪怕那個真相會把我徹底摧毀。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那條評論截圖,
然后刪掉。我不想讓林晚看到,這會打草驚蛇。接下來的幾天,
我變成了一個跟蹤自己妻子的變態。我開始留意她的一切,她的手機,她的行程,
她和每一個人的對話。這種感覺糟透了,我像一個卑劣的小偷,
在偷窺著自己最愛的人的生活,內心充滿了負罪感和自我厭惡。林晚是一家公司的行政,
工作清閑,每天朝九晚五,生活規律得像一張精準的時刻表。
我偷偷在她的車里裝了一個小型的定位器。看著手機APP上,那個代表著她的紅點,
每天的軌跡都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偶爾會去一下超市、健身房,或者和她的閨蜜逛街。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沒有任何可疑的停留點,沒有任何異常的會面。我開始檢查她的手機。
趁她洗澡的時候,我解鎖了她的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這曾讓我無比感動,
此刻卻覺得無比諷刺。我翻遍了她的微信、短信、通話記錄。沒有曖昧的聊天,
沒有陌生的號碼。她的社交圈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除了同事、家人,
就是那幾個我們都認識的朋友。我甚至偏執地將她聊天記錄里出現過的每一個男性名字,
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篩子,試圖找出那個“追光者”。結果是一無所獲。我開始懷疑,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那只是一個惡作劇?一個P圖的無聊網友?可那張照片的真實感,
枕套的細節,都清晰地告訴我:這不是惡作劇。找不到任何出軌的證據,
我心里的石頭卻沒有落下,反而懸得更高了。一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第三者”,
比一個大大咧咧的情敵更可怕。他就像一個潛伏在暗處的幽靈,你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現,更不知道他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么樣的破壞。我的猜忌和懷疑,
像野草一樣在心里瘋狂滋生。我開始變得敏感、易怒。林晚多看一會兒手機,
我就會下意識地猜她是不是在和誰聊天。她加班晚回來半小時,
我就會腦補出無數個背叛的場景。我們開始吵架。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她新買的一支口紅顏色太艷,比如她周末想和閨蜜去看電影而不是陪我。每一次爭吵,
都像是在我們完美的婚姻瓷器上,敲開一道新的裂痕。“馮遠,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一次大吵后,林晚紅著眼圈看著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事瞞著我?”我看著她委屈又困惑的臉,心里一陣刺痛。
我多想把那張截圖摔在她面前,聲嘶力竭地質問她。但我不能。我沒有證據,
我所有的痛苦都源于一條匿名的評論。一旦攤牌,如果她矢口否認,我該怎么辦?
我們的關系就真的萬劫不復了。我只能壓抑著心里的驚濤駭浪,疲憊地說道:“沒事,
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這種無力的解釋,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林晚沒再追問,
只是默默地轉身回了臥室。我看著她的背影,
第一次感覺到我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個周末,我借口公司團建,
獨自一人驅車回了趟老家。我的目的地,是林晚的家鄉,一個離我們城市三百多公里的小鎮。
我想去那里找找線索。我想知道,在我認識她之前,她的世界里,
到底藏著一個什么樣的男人。那個讓她即使嫁給了我,還能被對方說出“擁有過”的男人。
林晚的老家在一個很安靜的江南小鎮,青石板路,小橋流水。我以探望岳父岳母的名義回去,
二老見到我很高興,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席間,我狀似無意地提起林晚的過去。“爸,媽,
我跟晚晚結婚都三年了,有時候還覺得對她以前的事了解得不多。她上學的時候,
是不是特別多男生追啊?”岳母笑著說:“那可不,我們家晚晚從小就長得漂亮,性格又好,
追她的男孩子能從街頭排到街尾。”“那……有沒有談過印象比較深的?
”我小心翼翼地拋出我的問題,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岳父喝了口酒,
擺擺手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談戀愛。晚晚這孩子乖,
上學的時候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哪有時間想那些。再說了,她高中時候身體不好,
我們都讓她多休息,不讓她操心別的。”“身體不好?”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個信息。
林晚的身體一直很好,熱愛運動,我們還一起跑過半程馬拉松。
我從沒聽她說過自己高中時身體不好。岳母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打著圓場說:“就是高三壓力大,小姑娘家家的,有點貧血,休息不好。都過去了,
現在你看她身體多棒。”他們的反應很微妙。那是一種想要極力掩飾什么的局促。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面有問題。飯后,我借口散步,一個人在小鎮上閑逛。
我去了林晚的母校,那是一所很有些年頭的中學。門衛大爺很健談,我遞了根煙,
謊稱是林晚的同學,想回來看看。“林晚啊……”大爺想了想,“哦,想起來了,
那個長得頂俊俏的小姑娘,就是身體不太好,后來高三休學了一年,是吧?”休學一年!
又是一個我從未聽說過的秘密。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林晚到底對我隱瞞了多少事?“大爺,
您還記不記得,她那時候有沒有跟哪個男孩子走得特別近?”我追問道。“這我就記不清了,
學生那么多。不過……”大爺咂了咂嘴,“我倒是記得,那姑娘休學前后,
總有一個男生在校門口等她,風雨無阻的。長得也挺精神,個子高高的,
就是看著有點……怎么說呢,有點憂郁。”“叫什么名字,您還記得嗎?
”我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好像是姓沈,叫……沈越?”大爺不太確定地說。沈越。
我在心里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回到岳父母家,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進了林晚以前的房間。
房間收拾得很干凈,但依然保留著她少女時期的痕跡。
書架上擺著各種文學名著和……一大堆的醫療書籍?
《心臟病學基礎》、《心臟康復指南》、《移植免疫學》……我愣住了。一個高中生,
為什么會看這些專業性極強的書?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書架頂上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上。
那個盒子看起來很舊了,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藤蔓花紋。我的心臟猛地一縮。直覺告訴我,
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個盒子里。我用發卡,笨拙地撥弄著那個小小的鎖孔。我的手在抖,
呼吸也變得急促。“咔噠”一聲,鎖開了。我打開盒子,里面沒有情書,沒有照片,
只有一沓厚厚的……病歷。【診斷證明】患者:林晚。診斷:擴張性心肌病(末期)。
建議:心臟移植手術。病歷的日期,是十年前。正是她休學的那一年。而在病歷的最下面,
壓著一張已經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清瘦的少年,和一個笑靨如花的少女。
少女依偎在少年的懷里,笑得燦爛又滿足。那個少女,是林晚。那個少年,眉眼清俊,
氣質憂郁。他就是沈越。那個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所有的聲音都離我遠去。
我扶著書桌,才沒有癱倒在地。我以為的背叛,我追查的情敵,
竟然是這樣一個沉重而悲傷的真相。林晚,我的妻子,曾是一個生命垂危的心臟病患者。
而那個叫沈越的男孩,是她生命中最黑暗時期里,陪伴著她的那束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離開小鎮,怎么把車開回家的。我的腦子一團亂麻,
像是塞進了一整個蜂巢。心臟移植……休學……沈越……這些碎片化的信息,
在我腦海里拼接成一個我從未觸及過的,屬于林晚的過去。
一個充滿了病痛、恐懼和絕望的過去。而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我們相戀兩年,
結婚三年,整整五年,她從未對我提起過一個字。回到家,林晚已經睡了。我走進臥室,
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我看到了她胸口,在那精致的鎖骨下方,
有一道很淡很淡的疤痕。以前我以為那只是不小心劃傷的,從未在意。現在我才知道,
那是一道見證了生死的痕跡。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揉捏著,疼得喘不過氣來。
我心疼她曾經的苦難,更心痛她對我的隱瞞。為什么不告訴我?是因為不夠愛我?
還是不夠信任我?怕我知道了會嫌棄她?我一夜沒睡,
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從盒子里偷出來的照片。第二天,我把照片放在了餐桌上,
平靜地等著林晚起床。林晚走出臥室,看到桌上的照片,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你……你去了我老家?你翻了我的東西?
”她的聲音發著抖,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是誰?”我指著照片上的沈越,聲音沙啞。
林晚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悲傷,
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絕望。“為什么不告訴我?心臟病,休學,心臟移植……林晚,
我們是夫妻!你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我終于失控地吼了出來。
這幾天的壓抑、猜忌、痛苦,在這一刻盡數爆發。林晚的眼淚,
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她沒有辯解,沒有解釋,只是捂著臉,
發出了壓抑的、破碎的哭聲。她的哭聲,像一把錘子,一下下地砸在我的心上。
“對不起……”她終于開口,聲音被哭泣撕扯得支離破碎,“馮遠,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怕……”“怕什么?
怕我嫌棄你是個『二手貨』?怕我知道你的命是別人給的?”我的話像刀子一樣傷人,
我知道,但那一刻我控制不住。林晚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滿是傷痛:“在你心里,
我就是這么想你的嗎?”我們之間的空氣,凝固了。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按下免提,一個清冷的、帶著一絲熟悉的男聲,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馮遠,是嗎?”我的瞳孔驟然一縮。這個聲音……“我是沈越。”對方自報家門。
林晚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手機。“抖音上的照片,是我發的。
”沈越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你憑什么!”我怒吼道,“你這是騷擾!是變態!
”“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蘇晴……”沈越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悲傷,
“她把自己的心給了你的妻子,我只是想離那顆心,近一點而已。”什么?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蘇晴?不是林晚?“你……你說什么?”我顫抖著問。
電話那頭的沈越,用一種近乎詠嘆的、充滿了無盡哀傷的語調,說出了一段打敗我認知的話。
“當年需要心臟移植的,不是林晚。是我的女朋友,蘇晴。”“林晚……她是捐獻者。
”“林晚……她是捐獻者。”這句話像一顆原子彈,在我的腦海里轟然引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我呆呆地看著林晚,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只有無盡的、深淵般的哀慟。捐獻者?這怎么可能!
捐獻者……不就意味著……我不敢再想下去。“你胡說八道!”我對著手機咆哮,
仿佛這樣就能否定那個可怕的念頭。電話那頭的沈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近乎悲憫的嘆息。
“你什么都不知道,對嗎?你以為你娶了她,就擁有了她的全部?馮遠,你甚至不知道,
你每天擁抱的,親吻的,到底是『誰』。”“三年前,林晚因為一場意外,腦死亡。
”“她的父母,同意了器官捐獻。”“她的心臟,移植給了我病危的女朋友,蘇晴。
”“所以,現在活著的,擁有林晚身體的這個人,她的胸腔里,跳動著的,
是我愛人蘇晴的心臟。”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我腳下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我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妻子。她的臉,她的身體,
她的聲音,都是林晚。可是……她的心……那個讓她能哭能笑,能跑能跳,
能愛能恨的源動力……竟然是另一個女人的?一個叫蘇晴的女人的?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語,像一個失了魂的木偶。林晚……或者說,
現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緩緩地向我走來。她在我面前蹲下,撿起地上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然后,她抬起頭,用那雙我無比熟悉的,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恐懼的眼睛,看著我。“馮遠,
”她的聲音很輕,很飄,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他說的是真的。”“我是蘇晴。”我的心臟,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停止了跳動。那個瞬間,我終于明白了一切。
為什么林晚的父母在提到她“身體不好”時,會神色異常。那不是在掩飾病情,
而是在掩飾……死亡。為什么我會在她少女時期的房間里,找到那么多關于心臟病的書。
那些書,不是給她自己看的,是給她那個叫沈越的男朋友看的,
為了他那個患了心臟病的女朋友,蘇晴。照片上,林晚依偎著的男孩是沈越,
可她當時的身份,卻是沈越女朋友蘇晴的……閨蜜。那個鎖起來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