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純愛戰士的秘密林小雨是公認的太陽花，開朗活潑人見人愛。我陳默老實巴交，
總被她捉弄得面紅耳赤。但我有個秘密：床頭那本《純愛戰士防御指南》快被我翻爛了。
體育生當眾表白？我立刻背出小雨的生理期、忌口和微博小號。文藝青年咖啡館送詩？
我掏出高數題：“小雨說解不出別追她。”海歸精英直升機撒玫瑰？
我舉起喇叭：“她花粉過敏！快撤！”直到某天，
小雨晃著手機笑問：“這防出軌APP是你裝的吧？”我冷汗直冒，她卻湊近耳邊：“笨蛋，
下次直接定位我心跳呀。”——后來翻開那本指南，扉頁寫著：“最高防御，
是她的心甘情愿?！?--2 心跳定位食堂門口那片小小的空地，此刻卻成了風暴中心。
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嗡嗡的議論聲像夏日午后的蟬鳴，
吵得人腦仁兒疼?？諝饫飶浡还蓾獾没婚_的甜膩花香，
混雜著廉價蠟燭燃燒時特有的、有點嗆鼻的煙火氣。我，陳默，被人流裹挾著，
像個誤入漩渦的浮萍，身不由己地擠到了前排。視野猛地開闊，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呼吸一滯。地上，
用燃燒著的紅蠟燭歪歪扭扭地擺了個巨大的、晃眼的心形。心形中央，
站著一個像剛從體育雜志封面走下來的家伙——?；@球隊的周揚。
他穿著印有巨大隊徽的背心，裸露的胳膊肌肉虬結，線條分明得如同刀刻。
汗水沿著他輪廓硬朗的下頜線滑落，滴在精心抓過的頭發上。
他手里捧著一大束紅得刺眼、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玫瑰，
臉上掛著一種志在必得、仿佛已經贏得全世界的笑容。而他對面，
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林小雨。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像一小片被風吹落的陽光，此刻卻顯得有些局促。她微微蹙著眉，
那雙總是盛滿笑意、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寫著“尷尬”和“想逃”。
人群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她身上，讓她白皙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小巧的鼻尖甚至沁出了一點細密的汗珠。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
腳跟幾乎要碰到身后那個燃燒的蠟燭圈?！靶∮辏 敝軗P的聲音洪亮得能穿透三層樓板，
帶著籃球場上指揮進攻的自信，“做我女朋友吧！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人！
讓所有人都羨慕你！”人群瞬間爆發出更大的起哄聲浪。“答應他！答應他！
”的呼喊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拍打著林小雨單薄的身影。有人甚至吹起了尖銳的口哨。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猛地一沉，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肋骨，
發出沉悶的巨響，連耳膜都在嗡嗡作響。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不行，
絕對不行！不能讓小雨被這種浮夸的陣勢“綁架”！幾乎是本能地，
我的右手猛地探進斜挎在身側、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里，指尖急切地摸索著。
粗糙的帆布摩擦著皮膚，終于，
帶著我體溫的書——那本被我藏在枕頭下、封面都快翻得起毛卷邊的《純愛戰士防御指南》。
書的硬殼封面抵著我的掌心，帶來一種奇異的、沉甸甸的安定感，
仿佛握住了一面無形的盾牌?！暗谌?！對！第三章！” 我在心里瘋狂地默念，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信息壓制法’！對，就是它！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用細節構建不可逾越的護城河！”就在周揚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開口，
而人群的起哄達到一個新的沸點，
林小雨臉上的紅暈更深、窘迫得幾乎要縮起來的時候——“等一下！”我的聲音沖出了喉嚨，
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被逼到絕境的嘶啞和尖利。它像一把鈍刀，
瞬間劈開了鼎沸的人聲，突兀地回蕩在食堂門口這片小小的空間里。所有的目光，
帶著驚愕、疑惑、被打斷好戲的不滿，像無數根針一樣，“唰”地一下，
齊刷刷地從林小雨身上移開，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感覺自己像個突然被推上聚光燈舞臺的小丑，渾身僵硬，血液都凝固了。周揚擰著濃眉，
銳利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被打擾的不悅，像探照燈一樣鎖定我。
林小雨也猛地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盛滿了驚愕，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看到救星般的亮光？那亮光一閃而過，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不行，不能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死死攥著那本《純愛戰士防御指南》，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它是唯一能支撐我站住的拐杖。書脊堅硬的棱角硌著掌心，
帶來一絲刺痛，反而讓我混亂的大腦抓住了一線清明。我挺了挺單薄的胸膛，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像一只誤入狼群瑟瑟發抖的兔子，目光迎向周揚，
聲音因為緊張而發顫，卻異常清晰：“周、周學長！你……你這花……心意是好的，
但……但小雨她……她花粉過敏！尤其……尤其是玫瑰！沾上一點就會起疹子，很癢很癢的！
”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空曠處顯得有些失真。人群瞬間安靜了一秒，
隨即爆發出更大的竊竊私語。周揚臉上的自信笑容僵了一下，
低頭看了看懷里那束巨大、濃烈的紅玫瑰，眉頭擰得更緊了?！斑€有！
” 我不給他思考和反駁的機會，語速快得像在背誦課文，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我腦海里燃燒的炭火，“小雨她……她今天不能喝冰的！
” 我伸手指了指周揚腳邊那個特意準備的、冒著冷氣的精致冰奶茶杯，“她……她生理期！
就這兩天！喝冰的會肚子疼得特別厲害！上次……上次疼得臉都白了！”空氣徹底凝固了。
死寂。人群里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倒抽冷氣。
無數道目光在我、林小雨和周揚之間瘋狂地逡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看好戲的興奮。
林小雨的臉頰瞬間爆紅，一直紅到了耳朵尖，像熟透的番茄。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臉，
小巧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羞憤還是別的什么。周揚捧著花的手臂僵在半空，
那張棱角分明的帥臉上，表情精彩紛呈，從最初的錯愕，到被當眾揭短的難堪，
再到一種被冒犯的慍怒，最后只剩下一種近乎石化的尷尬。他精心策劃的浪漫表白現場，
瞬間彌漫開一種難以言喻的、大型社會性死亡的氣息?！岸遥 ?我豁出去了，
感覺臉上燒得能烙餅，但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像被那本破書附了體，
“小雨她……她不吃香菜！一點味道都聞不得！還有……她最討厭榴蓮！
還有……她微博小號是‘今天也不想吃香菜’，
她……她昨天還在上面吐槽食堂新菜放香菜了……”我像個失控的復讀機，
把《純愛戰士防御指南》第三章里強調的“關鍵細節轟炸”戰術發揮到了極致，
把那些深深刻在我腦子里、關于林小雨的點點滴滴，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每說一句，
周揚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林小雨捂著臉的手指縫似乎張得更開了一點。終于，
在我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周揚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周圍所有的尷尬都吸進肺里。
他不再看我，也沒看林小雨，那張英俊的臉黑得像鍋底，手臂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硬地、幾乎是帶著點兇狠地把那束刺眼的紅玫瑰往旁邊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生懷里一塞，
力道之大，讓那男生踉蹌了一下。玫瑰花瓣簌簌掉落?！安伲?/p>
” 他低低地、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前排每個人的耳朵里。
然后，他猛地轉過身，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撥開擋在身前的人群，
頭也不回地大步沖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充滿暴躁和狼狽的背影。主角離場，
人群發出意猶未盡的哄笑和議論聲，開始慢慢散開。地上那個用蠟燭擺出的心形，
有幾支已經被匆匆離開的人踩滅，歪歪扭扭，顯得更加凄涼可笑。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
只剩下我和幾步之外、依舊捂著臉、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的林小雨。
剛才那股“豁出去”的勁兒瞬間泄了個干凈。巨大的羞恥感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一樣涌上來，
瞬間淹沒了我。天??！我都說了些什么！生理期！微博小號！
這簡直……簡直比當眾裸奔還可怕！我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或者被剛才那陣風吹走。
我僵在原地，手腳冰涼，喉嚨發干，甚至不敢去看林小雨的眼睛。
帆布包里的《純愛戰士防御指南》此刻像個滾燙的烙鐵，灼燒著我的側腰?！瓣惸?。
”她的聲音響起來，悶悶的，從捂著臉的手掌后面透出來，帶著一絲……鼻音？
我的身體瞬間繃得像塊石頭。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放下了捂著臉的手。臉頰還是紅撲撲的，
像抹了最艷麗的胭脂，長長的睫毛上似乎還沾著一點未干的、可疑的水汽，
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她的眼睛，那雙總是盛滿陽光和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水潤潤的，
直勾勾地看著我。完了。她要生氣了。要罵我變態了。要和我絕交了……我絕望地想，
腦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她動了。不是沖過來打我，也不是轉身跑開。
她一步一步地朝我走過來，鵝黃色的裙擺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
人群散開的光線毫無遮擋地落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像是在發光。在我面前站定。很近。
近得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像是陽光曬過的青草一樣的味道。她微微歪著頭，
臉頰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但那雙水潤的眼睛里，剛才的羞窘和尷尬神奇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極其復雜的情緒。有驚魂未定，有哭笑不得，
還有一種……深沉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探究。她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鐘。
那十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食堂門口殘留的蠟燭氣味、人群散去的喧囂余音，
還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構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背景音。終于，
她紅潤的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不大，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我死寂的心湖，
清晰地砸在我耳朵里：“陳默，你……” 她頓了頓，似乎在想怎么措辭，
眼神掃過我下意識死死按住的帆布包，“……你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3 最高防御圖書館靠窗的老位置，下午三點的陽光斜斜地穿過高大的梧桐樹葉，
在磨得發亮的舊木桌上投下晃動的光斑?？諝饫飶浡f書頁特有的、干燥的墨香，
還有空調低沉的嗡鳴。林小雨坐在我對面，單手托著腮，
另一只手的指尖百無聊賴地轉著一支圓珠筆。
筆帽上的小兔子掛飾隨著她的動作滴溜溜地轉圈。陽光跳躍在她柔軟的發梢和長長的睫毛上，
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面前攤著一本厚厚的《西方藝術史》，
但她的目光顯然沒落在那些精美的畫作上，而是越過書頁，
帶著點似笑非笑、又有點小狡黠的意味，落在我臉上。“喂，陳默，” 她忽然開口，
聲音不高，帶著點午后特有的慵懶腔調，卻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刮著我的神經，“發什么呆呢？
這題做不出來？”我的目光正不受控制地黏在她隨著轉筆而微微晃動的發梢上，
聞言猛地驚醒，手一抖，差點把攤在面前的高數習題冊戳個洞。臉頰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升溫。
“沒、沒發呆！” 我趕緊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盯著那道讓我腦殼疼的微積分大題，
筆尖在草稿紙上胡亂劃拉著，“在……在想解題思路！”“哦？” 她拖長了調子，
圓珠筆轉得更快了，小兔子在空中劃出殘影，“思路想到我頭發上了？
”我的耳朵根“騰”地一下燒了起來，連帶著脖子都開始發燙。完了，又被抓包了。
我恨不得把臉埋進那本《純愛戰士防御指南》里——此刻它正靜靜地躺在我帆布包的最外層，
像一個沉默的守護神?！拔摇摇?我支支吾吾，感覺舌頭打了結。就在這時，
一個清朗溫和、帶著點書卷氣的聲音插了進來，恰到好處地解了我的圍，
卻又帶來了新的麻煩。“小雨？這么巧，你也在這里自習?！蔽液土中∮晖瑫r抬起頭。
一個穿著質地精良的米白色亞麻襯衫、戴著細邊金絲眼鏡的男生站在桌旁。他身材清瘦，
面容斯文俊秀，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詩集，
看封皮像是波德萊爾和里爾克。是中文系的才子，陸子文。
他身上的淡雅香水味若有若無地飄過來，和圖書館的舊書味混合在一起。
林小雨眼睛亮了一下，放下轉動的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陸學長？你也來看書？
”“是啊，找點靈感?！?陸子文的目光溫潤地落在林小雨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剛在那邊看到你，感覺……嗯，像一幅莫奈筆下的風景畫，
忍不住就過來了?！?他聲音放得輕柔，帶著點詩人特有的詠嘆調。
林小雨被這突如其來的文藝夸贊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微紅，
抿嘴笑了笑：“學長太夸張了。”陸子文順勢拉開林小雨旁邊的椅子，
動作自然優雅地坐了下來，將那兩本詩集輕輕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嗒”聲。他微微側身，
面向林小雨，笑容更深了些：“一點不夸張。對了，小雨，上次聊到現代詩的意象運用，
我最近剛好寫了一首，靈感……嗯，來自一個特別的人。
”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溫柔地膠著在林小雨臉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請你……品鑒一下？”他從詩集里抽出一張精致的、帶著暗紋的硬卡紙。
上面是用漂亮的鋼筆字謄寫的詩句，字跡飄逸。他清了清嗓子，
準備開始他醞釀已久的深情朗誦。圖書館安靜的環境，斜照的陽光，清雅的書香，
英俊的才子，朦朧的詩句……一切要素都完美得如同偶像劇場景。林小雨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帶著點好奇和期待，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體。我的神經卻瞬間繃緊到了極致！警報！
紅色一級警報！文藝青年！送詩！氛圍感拉滿！這招太狠了！
殺傷力遠超體育生的肌肉和玫瑰！《純愛戰士防御指南》第四章的標題在我腦海里瘋狂閃爍，
帶著血紅的警示框：“知識壁壘！用她獨有的興趣領域筑墻！轉移注意力！
制造‘你不夠懂她’的認知落差！”電光火石之間，我的右手再次像被無形的線牽引，
猛地伸進了帆布包。這一次，不再是摸索，而是精準地抓住了目標。不是那本硬殼指南，
而是我壓在下面的、翻得卷了邊的《高等數學（下）》！就在陸子文剛剛醞釀好情緒，
準備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出第一行纏綿悱惻的詩句時——“啪！
”一聲不算響亮但足夠突兀的拍擊聲打斷了詩人的前奏。
我把我那本厚重、封面印著復雜公式圖的高數課本，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
用力地拍在了林小雨和陸子文之間的桌面上。巨大的聲響在安靜的圖書館里顯得格外刺耳，
周圍幾桌的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陸子文醞釀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像是卡帶的唱片，
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林小雨也嚇了一跳，驚訝地看向我。
我感覺自己的臉燙得像要融化，心臟快要跳出喉嚨，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深吸一口氣，
完全不敢看林小雨的表情，
手指有些發抖地、用力地戳在我習題冊上那道被我圈畫了無數遍、依舊如同天書般的難題上，
聲音因為緊張而干澀發緊，卻異常響亮：“小雨！這……這題！這題積分變換！
我……我卡了快一個小時了！完全沒思路！你……你上次不是說，解不出這道題的人，
智商都不配跟你討論任何……任何深奧的問題嗎？” 我語速飛快，像是在背誦臨終遺言，
每一個字都燙嘴，“你……你快幫我看看！我快瘋了！”空氣，再次凝固。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陸子文手里捏著那張精美的詩箋，表情徹底僵住。
他嘴角那抹溫文爾雅的笑容像是被凍結了，鏡片后的眼神里充滿了錯愕、難以置信，
以及一絲被打斷雅興的慍怒。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在圖書館用高數題打斷詩人表白的操作。
林小雨臉上的紅暈“唰”地一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神色。
她看看我戳在習題冊上、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的手指，
又看看我那張因為緊張和羞恥而漲得通紅、寫滿了“視死如歸”的臉，
再看看旁邊陸子文僵硬的、仿佛吃了蒼蠅的表情。
“噗——”一聲極其短促、又極其突兀的輕笑從她捂住的嘴里漏了出來。她飛快地低下頭，
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聳動。不是生氣的顫抖，
而是那種極力壓抑卻怎么也壓不住的、快要笑抽筋的抖動。幾秒鐘詭異的沉默后，
林小雨終于抬起頭。她臉頰憋得通紅，眼睛里還殘留著剛才笑出來的水光，亮得驚人。
她努力板起臉，清了清嗓子，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斑馈瓕W長，
” 她轉向陸子文，聲音里帶著一絲強忍的笑意和真誠的歉意，“真不好意思啊，
你看……陳默他……他這題好像真的很急。我們學渣的苦惱，你這種大才子可能理解不了。
” 她無奈地聳聳肩，指了指我那本攤開的、布滿絕望草稿的高數書，“要不……你的詩，
下次再找機會？”陸子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捏著詩箋的手指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因為她的余光正瞥向我那道題啊啊?。?、又看看我那一副“解不出題世界就要毀滅”的蠢樣，
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平復翻涌的情緒?！昂恰呛?，” 他干笑了兩聲，
那笑聲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理解，理解。學業重要，學業重要。
” 他動作有些僵硬地把那張精心準備的、承載著他滿腔詩情和曖昧的詩箋重新夾回詩集里，
合上書頁的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泄憤意味。他站起身，臉上勉強維持著最后一絲風度，
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強，甚至有點扭曲：“那……不打擾你們‘探討學術’了。小雨，
下次聊?！?最后兩個字，他說得有點咬牙切齒。說完，他挺直了背脊，
像個即將奔赴刑場的戰士，帶著一身被高數題徹底粉碎的文藝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