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雨夜驚魂，暗箭再起
平板屏幕上那張刺眼的“慧居科技”海報，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林羽的眼底。憤怒的火焰“騰”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陳磊！王海！”這兩個名字幾乎是從他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淬毒的恨意。剽竊！又是剽竊！而且這次更陰險，更惡心！他們偷走了《守護拼圖》的靈魂，搶先披上一層劣質的外衣示眾，不僅要惡心“智家”，更是要將龍騰剛剛挽回的聲譽再次踩進泥里！
窗外的暴雨依舊在瘋狂咆哮，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令人心焦的爆響。那聲音此刻聽在林羽耳中，卻像是敵人得意的獰笑。
李悅“啪”地一聲將平板扣在化妝臺上，發出一聲悶響。她沒有像林羽那樣怒形于色，但那雙眼睛，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下埋藏的萬年寒冰，深處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焰。她松開攥緊的拳頭，拿起那杯已經微溫的姜茶，仰頭，一口氣灌了下去。滾燙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痛，卻仿佛讓她冰冷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
“憤怒沒用。”她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姜茶灼燒過的沙啞感，卻異常清晰，像冰刀刮過玻璃，“當務之急，兩件事。”她轉過身，目光如電般射向林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第一，立刻聯系蘇總監！把這張海報甩給她！讓她動用一切法務資源，準備律師函，控告‘慧居科技’和‘星耀傳播’不正當競爭、惡意剽竊！哪怕官司打不贏，也要制造聲勢，把水攪渾！同時，讓她馬上聯系陳鋒，提前溝通，表明立場！我們是被惡意狙擊的一方，態度必須強硬！”
林羽被她的冷靜感染，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立刻拿出手機：“明白！”
“第二，”李悅沒給他喘息的機會，語速更快，“王海這條瘋狗，肯定還在附近！陳磊指使他偷拍核心資料，現在又讓他搞這種下作手段，必然還有后招！他恨我們入骨，絕不會只滿足于發一張海報惡心人！”
她走到窗邊，猛地拉開被雨水模糊的百葉窗縫隙。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別墅庭院里幾盞昏黃的路燈在狂風暴雨中頑強地亮著，光線被雨水扭曲切割，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區域。更遠處的山道和樹林，完全淹沒在無邊的黑暗和雨幕里，如同蟄伏著無數危險的巨獸。
“安保！”李悅對著對講機厲聲喝道，“安保隊長！聽到回話！”
“李指！收到！請指示！”對講機里立刻傳來安保隊長緊張的聲音。
“外場巡邏增加一倍人手！重點看守設備區、發電機房、道具倉庫！所有人配備強光手電和對講機，兩人一組，不得單獨行動！發現任何可疑人員，立刻控制，不用請示！”李悅的聲音帶著鐵血的殺氣，“另外，立刻派人去查監控！重點排查下午暴雨前后，別墅外圍、靠近山道入口的監控探頭！看看有沒有可疑車輛或人員靠近！”
“收到！馬上執行！”安保隊長的聲音也繃緊了。
部署完畢，李悅放下對講機，靠在冰冷的窗框上，微微喘息。剛才那一通命令耗掉了她不少力氣，濕透的浴袍下，身體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
林羽打完電話，轉頭看到她的樣子，心頭猛地一揪。“悅姐，你……”
“我沒事。”李悅打斷他，聲音依舊冷硬，但臉色確實白得嚇人。她裹緊了浴袍，走到化妝臺前，拿起吹風機，粗暴地對著自己濕漉漉的短發吹了起來。轟隆隆的風聲掩蓋了窗外的暴雨，也暫時掩蓋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和危險氣息。
林羽看著她倔強挺直的背影，那浴袍下明顯單薄的身形，心里堵得難受。他默默走到角落的飲水機旁，又接了一杯熱水，輕輕放在她手邊。
李悅吹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回頭，也沒說話，只是繼續吹著。
時間在暴雨的喧囂和吹風機的轟鳴中艱難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拉長，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未知。
突然！
“滋啦——！”
別墅內所有的燈光猛地閃爍了一下，隨即驟然熄滅！
整個空間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啊——！”外面走廊和樓下傳來幾聲工作人員短促的驚呼。
“停電了！”
“怎么回事？！”
“備用發電機呢？！”
黑暗和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引發了小小的騷動。
“都別慌！”李悅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騷動。她“啪”地一聲扔掉吹風機，動作快得驚人。林羽只感覺身邊人影一閃，李悅已經摸到了門口。
“林羽！拿上強光手電！跟我去配電室！”她的聲音不容置疑。
林羽心臟狂跳，立刻摸向記憶中的位置，抓起劇組配備的兩支大功率強光手電，打開一支，刺眼的光柱瞬間撕開黑暗。他追了出去。
走廊里也是一片混亂，幾支應急手電的光柱在晃動。李悅已經沖到了樓梯口，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剛被暴雨淋透的人。林羽緊跟其后。
配電室在別墅的地下室。兩人踩著濕滑的樓梯快速下行。越往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刺鼻的焦糊味。
推開配電室的門，濃烈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安保隊長和兩個隊員正舉著手電，對著墻壁上那個巨大的配電箱，臉色極其難看。
“李指！林指！”安保隊長看到他們，聲音帶著驚惶，“不是跳閘！是人為破壞！有人剪斷了主電纜！備用發電機的啟動線路也被破壞了！手法很專業！”
強光手電的光柱下，只見配電箱外殼被暴力撬開，里面幾根粗壯的主電纜被整齊地剪斷，切口光滑。連接備用發電機的幾根關鍵線路也被剪斷，絕緣皮剝開，銅線裸露扭曲。
林羽倒吸一口涼氣！這絕對是蓄意破壞！目的就是要讓拍攝徹底癱瘓！在這樣暴雨傾盆、山路濕滑的夜晚，斷電意味著無法照明、無法拍攝、甚至取暖和通訊都會受到嚴重影響！修復需要時間，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王海！”林羽咬牙切齒，手電光柱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李悅的臉色在強光照射下，冰冷得像一尊大理石雕像。她沒有去看被破壞的線路，反而用手電光仔細掃過配電室潮濕的水泥地面。地面上布滿雜亂的泥水腳印，大部分是安保人員剛才沖進來時留下的。但在靠近門口的一個角落，幾個相對清晰、帶著特殊花紋的泥腳印，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花紋……像是一種廉價勞保鞋的鞋底。
她蹲下身，用手電光仔細照了照那鞋印的邊緣和紋路，眼神銳利如鷹隼。
“隊長，立刻帶人，沿著別墅后門通往山道的小路，給我搜！”李悅站起身，聲音冷得掉渣，“重點尋找穿這種廉價勞保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偏瘦的男性！他剛離開不久，腳印還沒被雨完全沖掉！他肯定還在附近！”
安保隊長看著李悅指出的鞋印特征，眼神一凜：“明白！”立刻帶著人沖了出去。
“我們去后門！”李悅對林羽說了一句，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別墅后門通向一條蜿蜒泥濘的山道，是通往附近村落和山林的小路。此刻在暴雨沖刷下，山路更加難行。李悅和林羽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到后門，安保隊員已經分散開，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柱在漆黑的雨幕和泥濘的山路上來回掃射。
雨太大了，泥水橫流，腳印被沖刷得很快。搜索進展艱難。
“李指！這邊！有發現！”一個隊員在靠近山道旁一片茂密灌木叢的地方大聲喊道。
李悅和林羽立刻沖了過去。強光手電照射下，只見泥濘的地面上，除了安保隊員的腳印，還有一串相對清晰的、與配電室里同款花紋的鞋印！鞋印指向灌木叢深處，但到了邊緣就消失了，顯然人鉆了進去。
“他躲進去了！”安保隊長立刻指揮，“一隊跟我進去搜！二隊散開，堵住兩邊出口！小心點！”
幾個隊員拔出橡膠棍，警惕地撥開濕漉漉、帶著尖刺的灌木叢，小心翼翼地往里搜索。灌木叢里荊棘密布，加上暴雨，視線極差。
李悅站在灌木叢邊緣，用手電光仔細掃視著泥濘的地面和被壓倒的植物痕跡。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她的目光鎖定在灌木叢深處靠近山體巖石的一個位置。那里的荊棘被壓倒了一片，泥地上似乎有掙扎拖拽的痕跡，還有……一小片深色的、被雨水暈開的印記，不太像泥水。
“等等！”李悅猛地出聲，制止了要往里沖的安保隊長。她奪過林羽手里的另一支強光手電，兩道強光同時聚焦過去。
那深色的印記……是血！雖然被雨水沖刷得很淡，但仔細看，絕對是血跡！
李悅的心猛地一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王海受傷了？還是……有別人？！
“里面可能不止一個人！小心！”李悅厲聲警告。
話音未落！
“啊——！”灌木叢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慘叫！是進去搜索的隊員的聲音！
緊接著是幾聲沉悶的擊打聲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隊長！有埋伏！”另一個隊員驚惶的聲音在對講機里炸響！
“媽的！抄家伙！”安保隊長眼睛都紅了，拔出甩棍就要往里沖。
就在這時！
灌木叢深處猛地一陣劇烈晃動！一個黑影如同受驚的兔子，從里面連滾帶爬地竄了出來！借著安保隊員晃動的光柱，林羽瞬間看清了那張臉——胡子拉碴，眼窩深陷，充滿驚恐和瘋狂，正是王海！
他手里似乎還攥著什么東西，慌不擇路，一頭撞開擋路的枝葉，朝著山道下方更黑暗的方向亡命奔逃！
“王海！站住！”林羽怒吼一聲，想也沒想就要追上去。
“別追！”李悅猛地拉住他，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先救人！”
她話音剛落，灌木叢里又踉踉蹌蹌沖出來兩個隊員，其中一個捂著額頭，指縫里不斷有鮮血混著雨水流下來，另一個則扶著他，滿臉驚魂未定。
“李指！里面…里面還有個人！穿著黑雨衣，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臉！下手太狠了！老劉被他用石頭砸傷了頭！”沒受傷的隊員聲音都在抖。
李悅眼神一凜！果然！王海只是個被利用的誘餌！真正動手破壞電力和襲擊安保的，是另一個人！陳磊派來的真正打手！
“隊長！你帶人立刻送傷者回別墅止血包扎！通知所有人，加強別墅內部警戒，保護好設備！對方目標明確，就是沖著破壞拍攝來的！很可能還會再來！”李悅語速飛快地下令。
“那王海和那個穿黑雨衣的……”安保隊長看著王海消失的方向，心有不甘。
“我去追。”李悅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她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銳利地掃向王海逃竄的方向和那片染血的灌木叢深處，“林羽，你帶兩個人，沿著血跡和灌木倒伏的方向，往山體巖石那邊搜！那個黑雨衣很可能也受傷了，跑不遠！發現蹤跡立刻呼叫支援，不要硬拼！”
“不行！悅姐！太危險了！我跟你一起去追王海！”林羽急了。暴雨，黑夜，未知的敵人，讓她一個人去追亡命徒？他無法接受！
“執行命令！”李悅猛地轉頭，厲聲喝道。在強光手電的映照下，她的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威嚴，“分頭行動效率最高！別浪費時間！王海必須抓住！他是關鍵人證！快去！”
林羽被她眼中的決絕和威嚴震懾住，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著她被雨水再次打濕的短發貼在蒼白的額角，看著她浴袍下明顯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身軀，一股混雜著擔憂、敬佩和不甘的情緒在胸中激蕩。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你……小心！”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嘶啞的三個字。
李悅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極輕微地點了下頭，隨即轉身，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獵豹，朝著王海逃竄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沖進了更加狂暴的雨幕和深沉的夜色之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林羽的視線里。
“走！”林羽狠狠一咬牙，壓下心頭的擔憂，招呼著旁邊兩個驚魂未定的隊員，打開強光手電，循著灌木叢里倒伏的痕跡和那若隱若現的血跡，朝著陡峭濕滑的山體巖石區域，小心翼翼地搜索過去。
風雨如晦，殺機四伏。冰冷的雨水澆在林羽頭上、身上，卻澆不滅他心中那團為李悅擔憂的火焰和揪住幕后黑手的決心。別墅方向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手電光柱，而山林深處，只有無邊的黑暗和暴雨的咆哮。
李悅，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