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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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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協議甩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正捂著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

沈硯舟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砸在我心口上:“江晚意,簽了它,滾出去。看見你這張臉,

我就惡心。”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發不出一點聲音。不是不想爭辯,

是腹部的絞痛一陣猛過一陣,幾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氣。

腿間有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涌出來,黏膩冰涼。我下意識低頭。淺色的睡褲上,

洇開一片刺目的紅。“硯舟……”我抖著嘴唇,用盡力氣想抓住他一絲憐憫,

“孩子……我們的孩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張曾經讓我癡迷的俊臉,

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厭惡和嘲諷。“孩子?”他嗤笑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江晚意,

你這種滿嘴謊言、心如蛇蝎的女人,也配提孩子?誰知道這是誰的野種?”每一個字,

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進我的心臟,再用力攪動。野種?這是我和他的孩子啊!

結婚三年,我小心翼翼期盼來的孩子!“不是的……”我徒勞地搖頭,

眼淚混著冷汗一起滾落,“真的是你的……”“夠了!”他厲聲打斷我,

眼神里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憐的表演。蘇蔓因為你,

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他頓了頓,后面的話沒說出來,

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翻涌的恨意,比說出口的威脅更讓人膽寒。蘇蔓。又是蘇蔓。

他心頭的白月光,朱砂痣。三天前,她莫名其妙從樓梯上摔下來,顱內出血。

當時家里只有我和她。沈硯舟認定是我推的。我百口莫辯。腹部的墜痛越來越劇烈,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拼命往下撕扯。那股熱流涌得更兇了。我臉色慘白如紙,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疼……好疼……救救……孩子……”我蜷縮下去,手死死按著小腹,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卑微地向他求救。沈硯舟只是冷漠地看著。

他看著我狼狽地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看著血在我身下蔓延開一小片刺眼的紅。

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垃圾。“沈硯舟……求求你……”我伸出手,

想去夠他的褲腳,那是絕望里唯一能看到的浮木。他卻嫌惡地后退一步,

避開了我沾著血污的手指。“管家!”他揚聲喊,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把她弄出去,

別臟了我的地方。”管家王伯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我,嚇了一跳:“先生,

太太她……”“她不是太太了。”沈硯舟冷冷糾正,下巴朝門口一點,“扔出去。立刻,

馬上。”王伯臉上有不忍,但在沈硯舟積威之下,終究不敢違抗。他叫來一個粗使的阿姨,

兩人一起,幾乎是半拖半架,把我弄到了別墅大門外。深秋的夜,寒風刺骨。

我穿著單薄的睡衣,渾身是血,被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身后,

那扇曾經被我稱為“家”的、象征著沈氏財富與地位的雕花大鐵門,“哐當”一聲,

在我身后無情地關上。徹底隔絕了里面溫暖的燈光,也隔絕了我最后一絲奢望。

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又急又猛,瞬間澆透了我。冰冷的雨水混著溫熱的血水,

在我身下蜿蜒。肚子里的絞痛變成了撕裂般的劇痛。

“孩子……我的孩子……”我蜷縮在雨地里,意識模糊,只剩下絕望的嗚咽。不知過了多久,

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停了下來。好心的司機大叔把我送去了最近的醫院。

急診室的燈光白得晃眼。醫生和護士急促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水傳來。“孕婦大出血!快!

準備手術!”“通知家屬了嗎?”“病人昏迷了!聯系不上家屬!先搶救!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我聽到醫生焦急地喊:“不行了!胎兒保不住了!準備清宮!快!

”……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連同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小生命,

一起埋葬在了那個冰冷刺骨的雨夜。五年后。“晚晚姐!

三號桌客人點的焦糖瑪奇朵和提拉米蘇,好了嗎?” 清脆的喊聲把我從回憶里拽出來。

“馬上!” 我回過神,利落地把剛做好的咖啡和甜點放到托盤里。“好嘞!

” 活潑的兼職小妹小優接過托盤,像只花蝴蝶一樣飄走了。

午后的陽光透過“拾光”咖啡館的大玻璃窗,暖洋洋地灑進來。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甜點的奶香。我,江晚意,

如今是這家小咖啡館的老板娘兼首席咖啡師。五年前那個雨夜,我失去了孩子,

也失去了子宮。雙重打擊下,我在醫院躺了足足一個月。是閨蜜林薇,

把我從地獄邊緣拽了回來。她收留了我,用她攢下的錢,

加上我后來拼命打工積攢的一點微薄積蓄,合伙開了這家小小的咖啡館。地方不大,

但布置得很溫馨。原木色的桌椅,暖黃的燈光,墻上掛著一些客人留下的拍立得照片,

記錄著許多或甜蜜或平淡的瞬間。這里,是我的新生,是我一點點拼湊起來的生活碎片。

“老板娘,結賬!” 熟客張姐笑著招呼。“來啦張姐!” 我擦擦手,快步走過去,

臉上是熟練而真誠的笑容,“還是老規矩,給您抹個零頭。”“哎喲,晚意就是會做生意!

”張姐樂呵呵地掃碼付款,“對了,你上次推薦的那個掛耳咖啡,我老公說特別好,

再給我拿兩盒。”“好嘞,這就給您包上。” 我手腳麻利地裝好咖啡,

又送了她一小包新到的試喝豆,“這個您也嘗嘗,喜歡下次再來。”送走張姐,

我輕輕呼了口氣。這種平靜而忙碌的生活,我很珍惜。沒有驚天動地,只有細水長流的安穩。

過去的傷疤還在,但已經被我小心翼翼地藏好,結了痂。至于沈硯舟……那個名字,

連同那個雨夜里刻骨的恨與痛,都成了我不愿觸碰的禁區。我以為,我和他的人生,

就像兩條平行線,再也不會相交。直到那個下午。一個穿著藏藍色小西裝、背著小書包,

長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推開了“拾光”咖啡館的玻璃門。他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皮膚白皙,

睫毛又長又密,像兩把小扇子。烏溜溜的大眼睛,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靜,

好奇地打量著店里。那張臉……我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幾乎無法呼吸。太像了。像極了縮小版的沈硯舟!尤其是那抿著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

簡直是他的翻版。可是……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在那個雨夜,已經沒有了。“小朋友,

你找誰呀?是和爸爸媽媽走散了嗎?”小優熱情地迎上去,彎下腰問。小男孩沒理小優,

他的目光在店里逡巡一圈,最后精準地落在了站在吧臺后面的我身上。他邁開小短腿,

徑直朝我走過來。小小的身影停在吧臺前,他需要微微仰著頭才能看到我的臉。

那雙酷似沈硯舟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我此刻有些蒼白的倒影。他看了我幾秒,小臉板著,

帶著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嚴肅。然后,他開口了,聲音奶聲奶氣,吐字卻異常清晰:“媽媽。

”轟——!像是一道驚雷在我腦子里炸開!我整個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手里的咖啡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液體濺了一地。“晚晚姐!

你沒事吧?”小優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想扶我。我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小男孩,

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你……你叫我什么?”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小男孩依舊仰著小臉,眼神固執地看著我,清晰地重復了一遍:“媽媽。你是我媽媽,

江晚意。”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叫沈念安。”沈……念安?

念安……念安……這名字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刺進我記憶最深處那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不可能……”我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咖啡機上,后背生疼,

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滅頂的恐慌席卷了我。這個孩子是誰?他為什么長得那么像沈硯舟?

他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為什么叫我媽媽?難道……難道是沈硯舟和蘇蔓的孩子?

他故意讓孩子來羞辱我?這個念頭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告訴姐姐,你爸爸媽媽叫什么名字?姐姐幫你找警察叔叔好不好?”小優蹲下身,

試圖安撫他,顯然也把這當成了孩子的胡鬧。沈念安小朋友卻固執地繞開小優,

小手扒著吧臺的邊緣,執拗地看著我:“你就是我媽媽。我查過了,DNA報告上寫著呢。

”DNA報告?!這四個字像重錘砸下!我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你……你從哪里看到的DNA報告?”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沈念安小朋友抿了抿唇,

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爸爸書房的保險柜里。我……我破解了他的密碼。

”我:“……”小優:“……”現在的小孩……都這么逆天了嗎?“晚晚姐,

這……”小優完全懵了,看看我,又看看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男孩,手足無措。

咖啡館里其他客人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好奇地看過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這孩子是誰,什么目的,都不能在這里鬧大。“小優,麻煩你收拾一下。

”我指了指地上的狼藉,然后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對沈念安說,“小朋友,

我們……去里面談,好嗎?”沈念安小朋友點了點頭,小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亮了一下。

我把他帶進了后面小小的休息室,關上了門。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我蹲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越看,心就越沉。這眉眼,這輪廓,

和沈硯舟年輕時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念安,”我艱難地開口,念出這個名字時,

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告訴我,誰帶你來的?你爸爸……是不是沈硯舟?

”沈念安點了點頭,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類似委屈的表情:“嗯。爸爸是大壞蛋,

他不讓我找你。我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自己跑出來的?還破解了沈硯舟保險柜的密碼?

我感覺頭更痛了。“那份DNA報告……上面寫的是什么?”我屏住呼吸,

問出最核心的問題。沈念安小朋友很聰明,他從自己那個看起來就很貴的小書包里,

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小手指在上面熟練地點了幾下,調出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被鑒定人3:江晚意(母)我的視線死死釘在“被鑒定人3:江晚意(母)”那一行字上。

下面,鑒定結論那里,清晰地寫著:依據DNA分析結果,

支持沈硯舟是沈念安的生物學父親;支持江晚意是沈念安的生物學母親。

支持……生物學母親……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視網膜上,燙進我的靈魂深處。

“這……這不可能……”我搖著頭,聲音抖得厲害,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失去了他……也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那場慘烈的流產和隨之而來的子宮摘除手術,

是我這五年揮之不去的噩夢。沈念安看著我洶涌的眼淚,小臉上露出明顯的慌亂。

他伸出小手,笨拙地想幫我擦眼淚,

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媽媽……你別哭……我真的是你的孩子!是爸爸……是爸爸騙你的!

他壞!”“他騙我?”我抓住他小小的肩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怎么騙我?

我的孩子……明明……”“那個孩子沒有死!”沈念安急切地說,小臉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

“爸爸書房里有記錄!那個雨夜……你被送去醫院……孩子……孩子早產了,但是還活著!

只是很虛弱!是爸爸……他讓人把孩子抱走了!他騙你說孩子沒了!他騙了所有人!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捅進我的心臟,再用力旋轉。孩子……還活著?

是沈硯舟……他讓人抱走了我的孩子?他騙我說孩子死了?為什么?!就為了給蘇蔓報仇?

為了讓我痛苦一輩子?!巨大的震驚和滔天的恨意瞬間淹沒了我!我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

幾乎要栽倒。“媽媽!”沈念安驚恐地叫了一聲,用力抱住我的腿。就在這時,

休息室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氣壓瞬間充斥了狹小的空間。門口,

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俊美無儔的臉上,

此刻布滿了寒霜,那雙深邃的眼眸,正死死地盯著抱著我腿的沈念安,

以及……狼狽不堪、淚流滿面的我。沈硯舟。五年了。時光似乎格外厚待他,

褪去了幾分年少時的鋒銳,沉淀下更深的冷峻和成熟,氣場卻比當年更加強大迫人。

他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幾乎讓休息室的溫度驟降。“沈念安。”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過來。”沈念安小小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抱著我腿的手收得更緊了,小臉埋在我身上,不肯抬頭,悶悶地喊:“我不!我要媽媽!

”“媽媽?”沈硯舟的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那眼神銳利如刀,

帶著審視和一種……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江晚意,五年不見,你倒是學會誘拐兒童了?

”“誘拐兒童?”我被他這顛倒黑白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

我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利,“沈硯舟!

你這個畜生!你騙我!你把我兒子還給我!”“你兒子?

”沈硯舟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江晚意,

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你親手‘殺死’了我的孩子?”“我沒有!”我嘶吼出聲,

眼淚決堤般涌出,“我沒有推蘇蔓!是她在樓梯上自己沒站穩!

我的孩子……念安他……他明明還活著!是你!是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這個魔鬼!

你把兒子還給我!”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只想撕碎眼前這個毀了我一生的男人!

沈硯舟輕而易舉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眼神陰鷙地看著我:“江晚意,收起你的瘋癲!念安是我的兒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DNA報告我都看到了!沈硯舟,你還想騙誰?!”我用力掙扎,

指甲在他昂貴的手背上劃出血痕,“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你讓我以為他死了!

你讓我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我的控訴歇斯底里,

充滿了血淚。沈硯舟的臉色,在聽到“DNA報告”幾個字時,驟然一變。

他猛地看向沈念安:“你動了我保險柜?”沈念安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

但依舊梗著小脖子,大聲說:“是我動的!我找到媽媽了!爸爸你是大騙子!

你騙我說媽媽不要我了!你騙媽媽說我死了!你是壞蛋!”“閉嘴!”沈硯舟低喝一聲,

臉色鐵青。他不再看我,彎腰一把將沈念安從我身邊強行拽開,抱了起來。“放開他!

沈硯舟你放開我兒子!”我撲上去想搶。沈硯舟抱著掙扎哭鬧的沈念安,側身避開了我。

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憤怒,有警告,還有一絲……極其復雜的,

近乎狼狽的東西。“江晚意,離我兒子遠點。否則,我會讓你這間小破店,明天就消失。

”留下這句冰冷刺骨的威脅,他抱著哭喊“媽媽”的沈念安,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念安!我的兒子!”我追出去,卻只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絕塵而去。

“媽媽——!”沈念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我渾身脫力地跌坐在咖啡館冰涼的地面上,捂著臉,失聲痛哭。五年了。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足夠把那場噩夢封存。可當真相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撕開,

當知道我的孩子還活著,卻被他親生父親以最殘忍的方式奪走、欺騙……那種痛,

比五年前更甚百倍千倍!沈硯舟,你好狠的心!沈念安的出現,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徹底打亂了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那幾天,我魂不守舍。做咖啡會出錯,算賬會算錯,

對著客人也會突然走神流淚。林薇知道了事情經過,氣得破口大罵沈硯舟不是人,

抱著我一起哭。“晚意,不能就這么算了!那是你的孩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憑什么被他沈硯舟藏起來?我們去告他!去把念安搶回來!”林薇義憤填膺。告他?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拿什么告?沈硯舟是什么人?沈氏集團的掌舵人,權勢滔天。

我一個小咖啡館的老板娘,拿什么跟他斗?那份DNA報告,在沈硯舟手里,他想讓它消失,

輕而易舉。念安被他看得死死的,我連見一面都難。深深的無力感將我淹沒。

就在我幾乎要被絕望吞噬的時候,轉機出現了。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咖啡館里人不多。

玻璃門上的風鈴叮叮當當響起。我下意識抬頭,心口猛地一跳。是沈硯舟的司機,張叔。

一個面相忠厚的中年男人。五年前在沈家時,他對我還算客氣。張叔快步走到吧臺前,

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和懇求:“江……江小姐。”“張叔?”我有些意外。

“江小姐,能不能……麻煩您跟我去一趟別墅?”張叔搓著手,聲音壓得很低,

“小少爺他……從昨天回來開始,就不吃不喝,一直哭鬧著要……要找你。怎么哄都沒用,

人都哭脫水了,家庭醫生看了也沒辦法……先生他……實在沒辦法了……”念安!

我的心瞬間揪緊了!不吃不喝?哭脫水了?沈硯舟那個混蛋!他怎么照顧孩子的?!

一股怒火夾雜著揪心的疼瞬間沖上頭頂。“他在哪兒?帶我去!”我幾乎是立刻解下圍裙,

抓起外套。“哎!好!好!車就在外面!”張叔明顯松了口氣,連忙在前面引路。

再次踏入沈家那棟奢華得如同宮殿的別墅,我沒有任何心情去感慨物是人非。

心里只有對念安的擔憂和焦急。張叔直接把我帶到了二樓兒童房門口。門虛掩著,

里面傳出念安虛弱又沙啞的哭聲,斷斷續續,聽著讓人心碎。

“……要……要媽媽……嗚嗚……我要媽媽……”我推開門。房間里,

沈念安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大床上,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干裂,閉著眼睛,

淚水卻不斷從緊閉的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沈硯舟就坐在床邊,背對著我。

他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僵硬,一只手似乎想伸出去安撫,卻又停在半空,

透著一種罕見的無措和……疲憊。聽到開門聲,他猛地回頭。看到是我,

他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慍怒,

似乎還有一絲……松了口氣的狼狽?“誰讓你帶她來的?!”他對著張叔低吼,

但聲音里明顯底氣不足。“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大步沖過去,根本顧不上理會他,

直接撲到床邊,顫抖著手去摸念安滾燙的小臉,“念安?念安?媽媽來了!媽媽在這里!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念安費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因為發燒而濕漉漉的大眼睛,

在看到我的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亮!“媽媽!”他帶著濃重哭腔的、嘶啞的聲音喊出來,

帶著無盡的委屈和依賴,伸出滾燙的小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指,

“媽媽……別走……安安乖……別不要安安……”這一聲“媽媽”和“別不要安安”,

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砸得我五臟六腑都疼得扭曲了!“媽媽不走!媽媽在!

媽媽再也不離開安安了!”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洶涌而出,俯身緊緊抱住他滾燙的小身體,

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沈硯舟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地看著我們母子相擁的畫面。

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死緊,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媽媽……渴……”念安在我懷里小聲呢喃。“好,媽媽給你倒水。”我連忙松開他,

想去倒水。“我來。”沈硯舟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動作有些僵硬地走到旁邊,

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我沒看他,也沒接。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試了試溫度,

才小心翼翼地喂到念安嘴邊。念安就著我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眼睛卻一直依賴地看著我,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角,生怕我消失。沈硯舟拿著水杯的手,

就那樣尷尬地僵在半空中。他看著念安對我的全然依賴和信任,

再看看念安對他明顯的抗拒和疏離,臉色更加難看,眼神晦暗不明。接下來的兩天,

我寸步不離地守在念安床邊。他發燒反復,胃口也不好。我就變著法兒給他熬清淡的粥,

哄著他吃一點。給他講繪本故事,握著他的小手,一遍遍告訴他媽媽在,媽媽愛他。

沈硯舟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處理工作,但偶爾會出現在兒童房門口,沉默地看著我們。

我能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帶著探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每當這時,

我都會用身體擋住念安,隔絕他的視線。念安的身體在我的照料下,很快好轉了。退燒后,

他精神好了很多,小臉上也有了笑容,只是更加黏我,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身后,

一口一個“媽媽”,叫得我心都化了。這天傍晚,我哄著念安喝了藥,

準備下樓給他弄點吃的。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客廳傳來沈硯舟低沉壓抑的聲音。

“……蔓蔓,你聽我說……念安他現在只認江晚意……對,

她在這里……我知道你很關心念安,但現在不合適……等他好一點……”是蘇蔓。

那個“昏迷不醒”的蘇蔓。原來她早就醒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五年前,

她自導自演一場戲,讓我失去了孩子和婚姻。五年后,我的兒子剛回到我身邊,

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來插手了嗎?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恨意和冰冷,面無表情地走下樓。

沈硯舟正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聽到腳步聲,他猛地回頭,看到是我,

眉頭立刻皺起,對著電話那頭匆匆說了句:“就這樣,先掛了。”他收起手機,

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念安睡了?”“剛喝了藥。”我語氣平淡,徑直走向廚房。“江晚意。

”他叫住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這幾天……辛苦你了。”“不辛苦,

照顧我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我頭也不回,語氣生硬。“他是我的兒子!

”沈硯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怒意。我停下腳步,轉過身,

冷冷地看著他:“是嗎?沈總,那請問,在你兒子哭著要媽媽、病得快脫水的時候,

你在哪里?你的未婚妻蘇蔓小姐,又在哪里?現在孩子好了,你們倒是想起來他是誰兒子了?

”我的質問尖銳而直接,像一把刀子戳破了他虛偽的平靜。沈硯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幾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江晚意!注意你的態度!

別以為念安現在依賴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臉!這里還是我說了算!”“你的態度?

”我仰起頭,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噴火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恨意的笑,

“沈硯舟,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態度?偷走我的孩子,騙我說他死了,

讓我這五年活在地獄里!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我沒有偷!

”沈硯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獅子,低吼出聲,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憤怒,

似乎還有一絲……理虧?“當時那種情況……孩子早產,情況很危險!

醫生說就算救活也可能有嚴重后遺癥!你……你又剛做完手術,情緒崩潰,我怎么告訴你?

告訴你孩子沒死,但可能是個殘廢?讓你再承受一次打擊嗎?”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似乎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所以你就替我做了決定?替我判了我孩子的‘死刑’?

然后把他藏起來,告訴他他媽媽不要他了?沈硯舟,你憑什么?!”我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恨!恨他的自以為是,恨他的殘忍!“我……”沈硯舟語塞,

他看著我的眼淚,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被慣有的強硬取代,

“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念安現在很好,這就夠了!

”“沒有意義?”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淚流得更兇,“沈硯舟,

你永遠不懂你對我做了什么!你毀了我的一生!你現在告訴我沒有意義?”我逼近一步,

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好,過去的不提。那現在呢?念安需要我!他叫我媽媽!

他離不開我!你打算怎么辦?繼續把我趕走?讓他再一次‘失去’媽媽?”沈硯舟沉默了。

他緊抿著唇,眉頭擰成一個死結。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掙扎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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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9 08:4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