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睡得十分不安穩,她置身于噩夢的循環中抽不了身。
但其實她的腦子非常清醒,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就是醒不過來。
也或者說不是做夢,而是原身的另一段記憶,只不過現在才傳送給她罷了。
可是夢中的云昭卻想罵娘,尼瑪,誰來告訴她為什么這么倒霉?
出生就被遺棄是她命不好她認了,千辛萬苦剛買了房還沒住多久末世就來了。
末世來了也就罷了,自己還恰巧流落在外,最后還因為一塊發霉的面包被人抹了脖子。
本以為穿越是上天對她的眷顧,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有這種重來的機會的,哪怕開頭是地獄模式看在空間和異能的份上她也拼了。
可現在誰來告訴她這又是個什么意思?她剛從火坑里跳出來還不知道何去何從呢!
就告訴她這是個古代版末世初期,還讓不讓人活啦?
夢里的云昭氣得上躥下跳還是改不了這個悲催的事實,她是被硬生生給氣醒的。
醒過來的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之后也顧不得其他,開始整理原主的記憶。
原來前天原主被重傷之后沒多久就去了閻王殿報到了,不知怎地又活了過來,顧名思義就是重生了。
可重生沒有兩刻鐘她又活生生的被嚇死了,云大丫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不是特別清晰,可能是她太過驚恐的原因,也可能是她整日活得渾渾噩噩當中。
不過云昭還是從原主的記憶中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上輩子云大丫是死在兩年之后,死在了周家和難民的交易之中。
大河村隸屬于大歷朝的東南方向,按道理這里是應該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的地方。
可自從天武八年開始,慶州府周圍的幾個州均出現了干旱,糧食漸漸開始減產,人們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
記憶中就在明年五月份,干旱了三四年的慶州府終于降雨了。
人們歡呼雀躍,恨不得沖到雨中狂歡。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雨一連下了十多天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河里的水位也越來越高,大家這才漸漸開始恐慌。
要是農田被淹沒了的話,想要重新打理和肥田得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今年的糧食怕是又無望了。
還沒等他們發愁出個結果來,一場無情的山洪摧毀了他們的家園,很多人也喪生在那場山洪當中。
好在山洪爆發的時候是大白天,大部分的人還是逃到了附近地勢最高的翠微山上,躲過了這一場浩劫。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還來不及重建自己的家園,朝廷征兵和征糧的通知下來了。
云大丫不懂為什么要征兵、征糧,她只知道周家一開始是不想跟村里人去逃荒的,或者說是去逃避兵役的。
畢竟他們有錢有糧,不管是服兵役還是征糧,應該都可以打點。再加上他們家有童生老爺在,相信官府會給這個面子的。
還是在鎮上做賬房周二哥回來說,整個州府都亂了,他們要是留下來的話,肯定會成為流民哄搶的對象,到時候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還不如順勢而為離開大河村,往京城方向而去,天子腳下將來周景才再考秀才機會也更多些。
就這樣周家一大家子跟著大河村開始北上逃荒去了,云大丫也在其中。
瘦弱的小人兒每天都背著個碩大的包裹,艱難地跟在周家人的隊伍當中。
隊伍停下來時云大丫還要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自己卻永遠也吃不飽。
要不是一大家子需要她這個免費的勞動力,怕是連那一口清湯寡水都不一定有。
即使這樣云大丫也毫無怨言,這些年她已經被打壓的沒了一點傲氣,對她來說她只要還能像雜草一樣活著就行。
可老天似乎刻意在打壓這個可憐的女孩,逃荒路上天災不斷。
周家人的糧食和銀錢被搶的搶、用的用很快就捉襟見肘起來。
這個時候逃荒隊伍中也出現了賣兒賣女的情況,一些女孩子運氣好的被買回去做了媳婦,運氣不好的直接成了別人口中的兩腳羊。
后面的流民隊伍中有人看中了云大丫,跟周家商量給五斤黑面,周家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云大丫看著對面對著自己直流口水的流民瑟瑟發抖,她不想跟他們走,可是沒有人尊重她的意見。
她被流民帶回了他們的隊伍,看著沸騰的鍋里骨節分明的手指,云大丫只覺得心神俱裂,她再也不想活了。
流民看她沒有反抗呆呆的也不動彈,以為她是認命了也就放松了警惕,一群人圍著火堆吃得滿嘴流油。
云大丫忍住了惡心想吐的沖動默默地舉起了流民的柴刀,被欺壓了這么多年的小丫頭第一次拿著柴刀對準了別人。
在砍傷了兩三個流民之后她也漸漸被包圍了,她深知自己今天逃不過去了。
干脆利落地自己拿刀抹了脖子,云大丫可悲又短暫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云昭摸摸完好的脖子,呵呵!難怪她會穿越到這具身體里,原來都是殊途同歸啊!
雖然一個是被人抹了脖子,一個是被逼著抹了脖子,可總歸是抹脖子不是?
也難怪小丫頭重生回來又被嚇死了,這樣的世道難啊!
她一個被欺壓了一輩子的小丫頭能怎么辦?難道再抹一回脖子嗎?
驚恐交加之下再加上失血過多,小姑娘活生生的被嚇死了,而她就在這個時候穿越過來了。
云昭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小姑娘是解脫了,可她怎么辦?難道也去死一死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還是想好好活著的。
度過難關找一個山清水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安安生生的過完這一生。
既然如此就必須好好打算一下才行了,這樣的亂世她一個小姑娘單獨上路就意味著給人送菜,哪怕她有雞肋異能。
雙拳難敵四手,有的時候還是防不勝防的,沒有完全的準備云昭不想輕易的冒險。
在末世不就是獨自一人被噶了嗎?如果這里也將是亂世,又豈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