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是當(dāng)朝正一品太師,同時兼任丞相。祖母是嘉國夫人。父親是當(dāng)朝從二品吏部尚書。
我的外祖父是當(dāng)今皇上的親叔叔康王,外祖母是康王正妃。母親是衡陽郡主。七歲那年,
我更是被我的皇帝舅舅冊封為嘉宜縣主。我生而尊貴,是當(dāng)世頂尖的世家貴女。
才學(xué)品貌在京城貴女中亦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都說,我這般的家世品貌,就算太子妃也當(dāng)?shù)谩?/p>
未料,挑來挑去,卻心盲眼瞎一般擇了一個出身不顯的孟聞璟當(dāng)夫婿。當(dāng)他的助力,
扶他上青云。為他操持家務(wù),掌管后宅,賢惠大度的為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
待庶子如親子。直到自我意識覺醒,我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
作者安排給筆下男主為他保駕護航,方便他升官加爵的完美紙片人正妻。
……1孟聞璟在光祿卿的位子上已經(jīng)坐了三年。光祿卿主要負責(zé)宮廷膳食和祭祀禮儀事務(wù)。
光祿寺這種地方,事情繁雜而又瑣碎,最是消磨人的意志。我知道,孟聞璟一直想進六部,
施展自己的抱負,大干一番。最近,他又和我提了好幾次,讓我多去娘家走動走動,
找家里人幫忙運作一番。夫君的志向我一直是知道的,
像他這樣有學(xué)識抱負的人就應(yīng)該去合適的地方才大有所為才是。于是,我聽了他的話,
特意回了趟娘家和母親提了這件事。“娘,你找個機會和爹提一提給夫君調(diào)動官職的事。
”意外的是,母親沒有像以前那樣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她皺著眉,臉上是不贊成之色。她看著我,
肯定地問: “沅兒,又是孟聞璟讓你來的吧?”“你今天的話,
我是不會轉(zhuǎn)達給你爹和祖父的。”我急忙叫了一聲,“娘……”她打斷我的話。
“你嫁給他的這五年,他從一個小小的正七品翰林院編俢連跳四級,
一路升到了從四品光祿卿。”“他縱然才華出眾,但以探花之身入朝五年,
以年僅二十三歲的年紀(jì)就坐到了從四品的官職,如果沒有我們家的助力,
他的升遷速度怎會如此之快?”“他的升官速度已經(jīng)令無數(shù)同僚望其項背了。他的同年們,
有多少下放到外地,在地方上苦熬。”“他還不滿足嗎?”我知道,母親說的話不無道理。
但,那是我的夫君啊!夫妻一體,身為她的妻子,我是最該支持他的人。
我訥訥地說: “但是,夫君如此才干,在光祿寺那種地方實在屈才了,
應(yīng)該進六部大施拳腳才是。”母親突然笑了,她反問我。“才干?
當(dāng)今朝廷里哪一個不是寒窗苦讀多年,自科舉中脫穎而出的。三年一屆的科舉,
朝廷里不知有多少狀元。”“難道,那些人沒有才干,都是酒囊飯袋嗎?”我被母親說動了,
竟然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放棄為夫君游說的念頭。“可是……”“好了,沅兒。娘倒是要問問你,
你是怎么想的?”母親望著我的眼神里透著失望,“自從嫁給了孟聞璟,
你為他奔走了多少次?”“官場上,你為他牽線搭橋、奔走游說。后宅,你為他操持家務(wù),
讓他無一絲后顧之憂。甚至為他納美妾,善待庶子庶女。”母親的話聽得我一愣,
她似乎憋了太久,大有要一口氣把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的樣子。“你已經(jīng)變得不像你了。
你還記得你在閨中時的傲氣嗎?”“我……”母親的話堵得我啞口無言。我開始回憶,
閨中的時光竟有些模糊了。回憶起來,竟然有些痛苦。像有一只無形的手,
強硬的要把我從回憶中拉出來。母親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陷在自己的回憶里,
繼續(xù)說著: “你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只追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
”隨著母親的話,那段閨中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不曾主動翻開過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起來,無比清晰的在腦中閃現(xiàn)。是啊!
我明明是一個心有傲氣的女子。從來也不是一個甘于困在后宅,圍著夫君打轉(zhuǎn)的女子。
君若無情我便休!我怎會和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這太奇怪了!回憶這些年的種種,
稀里糊涂的,我竟完全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樣子?沒有一點自我,
仿佛所有的生活只圍著孟聞璟打轉(zhuǎn),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他,喜他之喜,惡他之惡。
那是我嗎?回府的路上,我呆呆地坐在馬車?yán)铮萑肓松钌畹膽岩芍小,F(xiàn)在想來,
過往的種種,我就像是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對孟聞璟言聽計從的提線木偶一般。這么多年,
我竟沒發(fā)現(xiàn)一點不對之處。2我回到孟府,進自己的院子的時候,
發(fā)現(xiàn)貼身丫鬟青荷正取了我最愛的那把琵琶綠漪交給一個眼生的丫鬟。“等等,
你拿了我的綠漪要去哪兒?”綠漪是把絕世的螺鈿綠檀五弦琵琶,世間僅此一把,
是我五歲生辰時太子哥哥送我的。琵琶采用綠檀木做主材,綠檀木特有的香氣清新怡人,
再鑲嵌螺殼和海貝磨制成的孔雀尾羽,有一種雋永之美。故取綠漪之名。
綠漪是我的珍愛之物,就算是我自己平日里使用也格外注意。這兩個丫鬟怎么如此大膽,
不問自取?兩個丫鬟朝我行了一禮,哪怕被我如此問話,臉上也未見慌張之色,
神色極是平常。仿佛料定了我不會拿他們怎么樣一般。非但如此,兩人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好似有些不適應(yīng)我這般面帶慍色的質(zhì)問。那個眼生的丫鬟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夫人,
我是梧桐苑的邱姨娘身邊的丫鬟,我們姨娘孕里無聊,聽說您有一把名貴的琵琶,
想要借過去彈奏一番,尋些趣味兒。”梧桐苑的邱姨娘?
我在腦子里把孟府后院的女人扒拉了一遍,終于找出了關(guān)于這個人的記憶。
孟聞璟的后院里有七個姨娘,其中大部分是他可憐那些女子的身世,
找我說了之后我主動替他納的。有幾個是家世不錯的官家小姐,因為仰慕孟聞璟,
自愿進他的后院當(dāng)?shù)馁F妾。邱姨娘是六品小官家的女兒,于三個月前進了孟府后宅。
如今有孕一月有余。夫君的這些妾室我雖不親近,但也從不苛扣他們的用度,
他們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也盡量滿足。如今看來,莫不是我對他們太過寬容了,
才縱得這府里的姨娘心大了?“綠漪是太子贈我的生辰禮,不得輕易借人。
邱姨娘要是想要琵琶,你拿我的印信去庫房里任取一把便是。”丫鬟似是有些詫異我的反應(yīng),
不依不饒地說: “可是,我們姨娘就想要綠漪。”我已經(jīng)失了耐性,
呵斥道: “我已經(jīng)說了,綠漪是太子所贈之物,你這丫鬟是聽不懂人話嗎?
”“皇家御賜之物她邱姨娘也敢覬覦,她是有幾顆腦袋?”丫鬟倔強的梗著脖子與我對視,
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夫人,您一向是最大度的。怎么今日竟舍不得一把琵琶?
我們姨娘可是有了身孕。她不過借用一二。”“您之前不是說,要姨娘好好養(yǎng)胎,
缺了什么短了什么盡管報給您。如今,您說過的話都不作數(shù)了?”我直接被氣笑了,
也懶得費時間和這個聽不懂人話, 目無尊卑敢和主母頂嘴的丫鬟掰扯。“來人啊,
把這個膽大的丫鬟拉出去,按照府規(guī)掌嘴五十。”丫鬟被拖出去的時候,
嘴里大聲嚷嚷著不服氣。“夫人,奴婢哪里有錯。明明是您自己說……我不服……”轉(zhuǎn)身,
我看向貼身丫鬟青荷。“青荷,你今日自作主張。看在你伺候我那么久的份上小懲大誡,
罰你去外院掃一個月的地罷。”我盯著她的眼睛,“你可服氣?”“是,青荷知錯了。
謝夫人寬宏大量。”有了前車之鑒,青荷不敢為自己辯解,磕頭謝恩后去領(lǐng)罰了。
紅菱臉上有些快意,忍不住道: “夫人,就應(yīng)該這樣。您平日里就是太寬和了,
才縱得這些姨娘們一個個蹬鼻子上臉。”“連姨娘們身邊的丫鬟也有樣學(xué)樣。
”經(jīng)過那個丫鬟剛剛這么一鬧,我愈發(fā)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緣何會讓這些女子進了孟聞璟后院,還待他們?nèi)绱藢捜荩楷F(xiàn)在想想,簡直不可思議!
“你也覺得我平日里對那些姨娘們太過寬和了對不對?”我問紅菱。
紅菱小心翼翼地覷著我的臉色,也許是看我真心迷惑,
也不似往日那樣失了智一般維護那些姨娘們,大著膽子道:“何止啊!
小姐……”她是我的陪嫁丫鬟,叫回了閨中對我的稱呼。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暢所欲言,
“小姐,您不覺得自從認識姑爺以后,您就變得不像自己了嗎?”“有時候,
奴婢都懷疑姑爺是不是給您下了降頭。”我蹙著眉,拉著她坐下,“你細細與我分說。
”3紅菱和我說了很多我這些年反常的地方,也說我被夫君蒙蔽了,
他根本不如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愛我。紅菱的話無異于一記重錘在我的心頭重重一擊,
一個人這么說我可以一笑置之。當(dāng)身邊親近的人都這么說的時候,我想,
我是應(yīng)該重視起來了。心里有了思量,我決定在孟聞璟訪友回來后好好觀察一番。晚間,
夫君笑著進了我的院子。和往常一樣,他對我噓寒問暖,關(guān)心我的生活起居。
又問了家里的事,姨娘們怎么樣,有沒有來煩我?孩子們怎么樣,有沒有聽話?
他口中的孩子是姨娘們所出,不算邱姨娘肚子里那個,他膝下已經(jīng)有了三子一女。
原來不注意時,聽著夫君噓寒問暖的話,我心中早就感動得一塌糊涂。今日留意著他的話,
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成婚那么多年,他每次說的都是那一套,那些甜言蜜語,
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為何,我從前未曾察覺?是了,換作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