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周予安在月考卷子上畫滿江灼的速寫。“交白卷?”班主任氣得發(fā)抖,
“年級第一想進(jìn)差班?”他笑著撕掉清華保送書:“對,我要去七班追人。
”全校都知道七班江灼是朵帶刺的野玫瑰——父親殉職后他輟學(xué)打工,眉骨留疤,拳頭染血。
周予安卻總捧著奶茶蹲在他打工的便利店:“江同學(xué),教我做題好不好?”直到那夜,
高利貸混混的鋼管砸向江灼后背。周予安猛地?fù)溥^去,血順著額角淌進(jìn)江灼衣領(lǐng)。
急救室紅燈亮起時,江灼顫抖著扯開染血的校服。
周予安腰側(cè)竟紋著和他父親消防徽一模一樣的圖案。“十年前火場里,
那個把我推出來的小英雄…”江灼哽咽,“原來是你?”1雪白的月考卷面,
此刻成了我肆意揮灑的畫布。鉛筆尖在紙上游走,沙沙作響,像某種隱秘的心跳。
線條由模糊到清晰,勾勒出一個側(cè)影:凌厲的下頜線繃著,
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倔強;眉骨那道淺疤,像破開寒冰的一筆,
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野性;略薄的唇微微抿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吐出冷硬的字眼。
額前幾縷不馴的黑發(fā)垂落,幾乎要掃過那雙沉在陰影里、卻仿佛凝著寒星的眼。
最后一筆落下,我指尖輕輕拂過紙面那道虛擬的疤痕,仿佛真能觸到那夜的微涼和灼熱。
“周予安!”一聲壓抑著雷霆震怒的咆哮,幾乎要掀翻高三(一)班靜得落針可聞的屋頂。
班主任老周那張平日里總帶著點文人儒雅的臉,此刻漲成了豬肝色,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站在我課桌旁,
張除了中央一個碩大潦草的“周”字簽名外、其余地方密密麻麻布滿了人像速寫的“考卷”,
氣得手臂都在抖。“你…你交白卷?!”他聲音劈了叉,難以置信地瞪著我,
仿佛在看一個突然從外星球降落、砸壞了他心愛花盆的異形,“年級第一!
穩(wěn)坐年級第一整整兩年的周予安!你告訴我,你在全市一模的數(shù)學(xué)卷子上畫畫?!
”老周的聲音拔高,穿透了教室死寂的空氣,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
扎得后排幾個偷偷打瞌睡的同學(xué)猛地驚醒,茫然地抬起頭。無數(shù)道目光,
驚疑的、探究的、看戲的,瞬間聚焦在我身上,幾乎要把我燙穿。我慢條斯理地合上筆蓋,
金屬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在這緊繃的氣氛里顯得格外突兀。抬眼迎上老周噴火的目光,
我甚至還能扯出一個無辜又散漫的笑,肩膀微微聳了聳:“嗯哼,顯而易見。
”老周被我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噎得差點背過氣去,他猛地吸了口氣,
胸膛劇烈起伏:“你想干什么?啊?!你告訴我你想干什么!
清華的保送意向書都遞到你手上了!你…你……”他話沒說完,眼睛倏地瞪圓了。
我從桌肚里慢悠悠地抽出一份印著醒目校徽和抬頭的文件。嶄新的紙張,
承載著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未來。在滿室倒抽冷氣的嘶嘶聲中,我捏住文件一角,手指發(fā)力。
“嘶啦——”清脆的裂帛聲,比老周的怒吼更清晰地回蕩在教室里。
我動作隨意得仿佛在撕一張廢棄的草稿紙,
幾下就將那份象征著坦蕩前程的保送意向書撕成了碎片。雪白的紙屑紛紛揚揚,
如同祭奠的紙錢,飄落在我的腳邊,也落在老周瞬間煞白的臉上。“你…你瘋了!
”老周的聲音陡然失了所有力氣,只剩下震驚過后的虛脫和茫然。我站起身,
比他高出小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碎裂的世界,嘴角依舊噙著那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清晰地吐字:“很簡單啊,老周。”我頓了頓,目光掃過鴉雀無聲的教室,
每一個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圈圈驚愕的漣漪。“我要轉(zhuǎn)班。去七班。
”“轟——”整個教室徹底炸了鍋。七班?那個全校聞名的“垃圾收容站”?
打架斗毆、逃課上網(wǎng)、成績常年墊底的代名詞?年級第一的周予安,撕了清華保送書,
就為了去那里?“理由!”老周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眼神死死鎖著我,像要在我臉上燒出個洞來。我俯身,撿起一片飄落在桌角的紙屑,
輕輕吹掉上面的灰塵,仿佛在對待什么稀世珍寶。然后抬眼,迎上老周幾近崩潰的目光,
清晰無比地、一字一頓地說:2“去七班,追個人。”說完,
我不再理會身后瞬間掀起的驚濤駭浪和幾乎要刺穿我脊背的無數(shù)道目光,
拎起椅背上搭著的校服外套,隨意甩上肩膀,轉(zhuǎn)身,
徑直走出了這間代表著秩序、規(guī)則和所謂“光明未來”的教室。厚重的門在身后關(guān)上,
隔絕了里面的喧囂與混亂。走廊盡頭,七班那扇漆皮剝落、仿佛自帶一層油膩濾鏡的后門,
成了我新世界的入口。推開門的瞬間,
一股混雜著汗味、廉價零食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氣息撲面而來,
與一班那種消毒水混合著書本油墨的“精英”味道截然不同。教室里亂糟糟的。
幾個男生圍在角落唾沫橫飛地討論昨晚的游戲戰(zhàn)績,
后排兩個女生湊在一起對著手機屏幕嘰嘰咕咕,時不時爆發(fā)出夸張的笑聲。
粉筆灰在透過臟兮兮窗戶的光柱里懶洋洋地飄浮。我的出現(xiàn),像一塊巨石砸進(jìn)了渾濁的池塘。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十雙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好奇、警惕,
還有幾分看猴戲似的戲謔,齊刷刷地釘在我身上。我恍若未覺,目光如同探照燈,
精準(zhǔn)地掠過一張張面孔,最終,定格在靠窗最后一排那個孤島般的位置。江灼。
他像是被這片混亂隔絕在外,一個人占據(jù)著整張桌子,頭也沒抬。額前略長的碎發(fā)垂落,
遮住了那道標(biāo)志性的眉骨疤,只留下一個線條冷硬的下頜。他手里捏著一支筆,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正在一份皺巴巴的習(xí)題冊上飛快地寫著什么,筆尖劃過紙張,
發(fā)出一種近乎兇狠的沙沙聲,仿佛要把那些題目都撕碎。我徑直朝他走去。腳步不疾不徐,
踏過地面上散落的廢紙團和零食包裝袋,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隨著我的靠近而凝固了,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在我和江灼之間來回逡巡,
充滿了無聲的猜測和莫名的興奮。終于,我停在了他的桌邊。
陰影籠罩了他正在疾書的習(xí)題冊。他筆尖猛地一頓。一股無形的壓力,冰冷而極具侵略性,
瞬間從他身上彌漫開來。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終于抬起了頭。碎發(fā)下,
那雙眼睛露了出來。漆黑,深不見底,像北國寒冬里結(jié)了厚冰的深潭,沒有絲毫溫度。
那道橫亙在眉骨上的淺色疤痕,此刻清晰地暴露在光線里,像一道無聲的警告標(biāo)簽。
他看著我,沒有任何表情,連一絲最細(xì)微的波動都沒有,只有純粹的、帶著審視的冷意。
“有事?”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渣,砸在地上。
我無視他周身散發(fā)的“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也仿佛沒看見前排幾個男生幸災(zāi)樂禍看好戲的眼神,自顧自地拉開他前面那張空著的椅子。
劣質(zhì)塑料椅腿與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難聽的“嘎吱”聲,
成功讓江灼本就冰冷的眉頭又?jǐn)Q緊了幾分。“認(rèn)識一下?”我轉(zhuǎn)過身,
手臂隨意地搭在他的課桌邊緣,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我們之間那點可憐的距離,
臉上掛起一個自認(rèn)為絕對陽光無害、甚至帶了點討好的笑容,“新來的,周予安。
”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視線重新落回習(xí)題冊上,仿佛我只是一團擾人的空氣。
那支筆又開始在紙上游走,力道更重了幾分,幾乎要劃破紙張。
空氣里只剩下筆尖與紙面摩擦的、令人牙酸的“沙沙”聲。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一絲尷尬還沒來得及浮起,就被一股更大的、混雜著興奮的沖動壓了下去。
“聽說你是七班最厲害的?”我故意提高了點音量,帶著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
也帶著點刻意為之的挑釁,“怎么樣,交個朋友?罩罩我?”這話一出口,
旁邊一個染著幾縷黃毛、耳朵上打著銀色耳釘?shù)哪猩鷽]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又趕緊捂住嘴,肩膀卻抖得厲害。周圍幾道目光也變得愈發(fā)古怪,
像是在看一個不知死活闖進(jìn)猛獸領(lǐng)地的傻子。江灼終于再次停下了筆。他慢慢抬起頭,
這一次,目光不再是純粹的冰冷,而是染上了一層毫不掩飾的厭煩,
像看一只在耳邊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那道眉骨疤似乎都更深刻了些。“讓開。”兩個字,
低沉,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驅(qū)逐意味。
他周身那股壓抑的、如同即將爆裂的氣球般的氣息更加濃重了,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炸開。
我心頭那點小小的火焰“噗”地一下,被這盆冰水澆得只剩下幾縷不甘心的青煙。
準(zhǔn)備好的滿肚子套近乎的話全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就在這氣氛凝滯、連空氣都仿佛凍住的當(dāng)口,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帶著點刻意的討好和諂媚。3“灼哥!”是剛才那個笑出聲的黃毛耳釘男,
他湊近江灼的桌子,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又足夠讓近在咫尺的我聽清,
“‘刀疤’那邊…又來催了。說…說今晚老地方,再拿不出錢,
就要…”他后面的話含糊不清,但那個“錢”字,像一根無形的針,
精準(zhǔn)地刺破了江灼周身那層厚厚的冰殼。江灼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握著筆的手指猛地攥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
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眼底瞬間翻涌起一股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海面上急劇堆積的烏云——憤怒、屈辱,
還有一絲被極力壓抑卻仍舊泄露出來的…狼狽。那支可憐的筆,
在他掌心發(fā)出瀕臨碎裂的呻吟。黃毛被他瞬間爆發(fā)的戾氣嚇得縮了縮脖子,趕緊閉嘴,
噤若寒蟬地退開了兩步。我清晰地捕捉到了江灼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狼狽。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舔舐傷口的孤狼。這眼神,比之前純粹的冰冷更讓我心頭一刺。
沒等我細(xì)想,江灼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看也沒看我一眼,
抓起椅背上那件洗得發(fā)白、袖口已經(jīng)磨出毛邊的舊校服外套,動作粗暴地甩上肩膀,
然后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后門走去。背影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每一個線條都透著生人勿近的決絕和壓抑的煩躁。“哎,江灼!上課鈴要響了!
”我下意識地喊出聲,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顯得格外突兀。他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仿佛根本沒聽見。后門被他用力拉開,又“砰”地一聲甩上,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這一次,除了看戲,
還多了幾分同情和“果然如此”的了然。我盯著那扇還在微微震顫的后門,
心里那股憋悶的勁兒非但沒下去,反而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罩我?交朋友?哈!周予安,
你這開場白簡直蠢到姥姥家了!目光掃過他剛才坐的位置,桌面上除了那份皺巴巴的習(xí)題冊,
還放著一個邊緣磨損得厲害、印著某便利店Logo的廉價塑料飯盒。一個念頭,
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嗤”地一下亮了起來。傍晚放學(xué),夕陽像個巨大的咸蛋黃,
懶洋洋地掛在天邊,給這座灰撲撲的城市鍍上一層暖金。我背著幾乎空蕩蕩的書包,
目標(biāo)明確地穿過幾條喧囂的街道,循著記憶里那個模糊的地址,
停在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的玻璃門外。門上的感應(yīng)器發(fā)出呆板的“叮咚”聲。
目光掠過一排排貨架,瞬間就鎖定了收銀臺后面那個熟悉的身影。江灼。
他穿著便利店統(tǒng)一的深藍(lán)色員工圍裙,系帶在勁瘦的腰間隨意地打了個結(jié)。
圍裙下是洗得發(fā)白的校服褲子。他正低著頭,動作麻利地給一個顧客裝袋,
側(cè)臉在便利店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過分蒼白,那道眉骨疤也顯得格外清晰。
額前垂落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緊抿的唇線,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疲憊和疏離。
便利店里沒什么人,只有冷柜發(fā)出低沉的嗡嗡聲。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緊張和雀躍,臉上堆起一個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的、自認(rèn)最燦爛無害的笑容,
幾步走到收銀臺前。“嗨!江同學(xué)!好巧啊!”我故意把聲音放得輕快,帶著點夸張的驚喜。
他聞聲抬起頭。看清是我的一剎那,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先是掠過一絲極淡的詫異,
隨即迅速被一層更深的冰霜覆蓋,警惕和厭煩幾乎要溢出來。他沒說話,
只是用那雙沒什么溫度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件突然出現(xiàn)在收銀臺上的不明物體。
那眼神,比便利店的冷氣還凍人。我臉上的笑容差點沒掛住,
趕緊把手里的東西往前一遞——一杯剛從隔壁奶茶店買來的、還帶著溫?zé)釢駳獾恼渲槟滩琛?/p>
“那個…請你喝!”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又無害,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
“白天…是我不對,說話沒個把門的。喏,賠罪!”粉色的奶茶杯,
上面印著可愛的卡通圖案,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xì)密的水珠,散發(fā)著甜膩的香氣。
在這光線慘白、彌漫著速食快餐味道的便利店里,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刺眼。
江灼的目光落在那杯奶茶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隨即移開,重新落回我臉上。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軟化,反而更冷了,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卻充滿諷刺的弧度。
4“不需要。”三個字,冷硬得像便利店冰柜里的凍肉。他不再看我,
自顧自地拿起一塊抹布,開始用力擦拭光潔得能照出人影的收銀臺臺面,動作幅度很大,
仿佛要把什么東西徹底抹掉。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捧著那杯溫?zé)岬哪滩瑁?/p>
指尖卻有點發(fā)涼。便利店里安靜得可怕,冷柜的嗡嗡聲似乎更響了。“呃…那,
那你教我道題唄?”我迅速調(diào)整策略,把奶茶放在臺面上,
另一只手飛快地從書包里掏出一份嶄新的物理卷子——特意挑的一道壓軸大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