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信息瞬間鋪滿：目的地——西山墓園管理處。西山墓園。

這四個字像冰冷的鐵塊砸進胃里，沉甸甸的。大半夜，暴雨如注，去那種地方？

一股寒氣順著脊椎悄然爬升，甚至蓋過了車內空調吹出的風。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掃向訂單金額——一個遠超正常深夜加價的數字，

后面跟著幾個零，冷冰冰地閃爍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誘惑。那數字確實燙眼，

足以覆蓋他今晚所有的焦慮和油錢。他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疑著，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雨刮器還在徒勞地刮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面，

雨水匯成渾濁的小溪，打著旋兒流向下水道口。最終，

對賬單的憂慮壓倒了心頭那點模糊的不適感。他深吸一口濕冷的空氣，

仿佛要把那點猶豫也壓下去，重重地點了“確認接單”。導航地圖上，

一個細小的藍色光點開始閃爍，孤零零地釘在城市西北角那片代表山林的深綠色區域邊緣。

距離不算近。陳默打了一把方向，車輪碾過積水，發出嘩啦的聲響，

調頭朝著光點指示的方向駛去。雨聲更大了，密集地敲打著車頂和車窗，

仿佛要將這小小的鐵皮盒子徹底淹沒。車子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滑行，

路燈昏黃的光暈被雨水切割得支離破碎，只能勉強照亮前方一小段濕漉漉的路面。

偶爾有對面駛來的車燈，刺破雨幕，短暫地晃過他的眼睛，帶來一瞬的眩暈，

隨即又沉入更深的黑暗。陳默的心跳在雨聲的掩護下，不自覺地加快了一些。

他打開了收音機，試圖驅散一點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一陣嘶嘶啦啦的電流雜音后，

一個過分甜膩的女聲斷斷續續地飄出來，講著一個蹩腳的笑話。這聲音非但沒有緩解氣氛，

反而在雨夜的空曠里顯得更加詭異和疏離。他煩躁地伸手關掉了它。按照導航提示，

他拐進了一條更窄、路燈更加稀疏的支路。

路兩邊是黑黢黢的、輪廓模糊的待拆遷舊樓或廢棄的廠房，像沉默的巨獸蹲伏在雨中，

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失明的眼睛。車輪碾過坑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