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邊苔重傷難醫,府醫束手無策,董尚書懇求國舅帶董邊苔進宮,奏請陛下派御醫為其診治。國舅離開董府前往皇宮,與去城樓的虞二小姐在塢依巷口狹路相逢,國舅認出虞二小姐,命手下拿人。”
賀昌道。
裴赫眉頭緊蹙,急切下令,“柳文豪,你留下與賀昌善后,將董府私養府兵羈押回大理寺,天亮之前,務必撤離董府。”
“是!”
“胡啟力,你率人將庫房焚燒之后所剩財物妥善安置。鄒岳,跟我走!”
不等胡啟力應聲,裴赫已如離弦之箭急掠而去。
鄒岳趕緊跟上……
*
塢依巷口,月光慘淡。
巷口的風燈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照得國舅等人鬼影幢幢。
地上躺著兩具尸體,鼻息間彌漫著血腥氣息。
手里的短刀滴著溫熱的鮮血,虞燭目光冷冽地盯著國舅陰鷙的胖臉,全神戒備。
在他身后,六個董府家仆抬著頂華麗的轎子,里面時而傳來痛苦的呻吟。
不用想也知道,重傷的董邊苔在里面。
轎冕兩側,各有十個披甲持銳的侍衛,個個虎視眈眈。
“虞雙兒,本侯料定你必會前往城樓竊取令兄頭顱,早已派人在此守候多時。”國舅語氣陰厲,“想跑?休想。上!”
兩個侍衛立刻惡虎撲食般沖向虞燭。
虞燭懷里揣著金錠,動手多有不便,好在手上有那柄短刀,能抵擋一時半刻。
待兩個侍衛沖至眼前,虞燭身形側閃,歪頭伏身躲開前面侍衛的攻擊,抬腳踢中后者的膝蓋。
那個侍衛膝蓋一麻,身體失衡側偏,攻勢大減。
趁著這個空歇,虞燭短刀直捅,不偏不倚,正中他左胸心臟位置。
“啊!”
侍衛發出一聲痛呼,瞬間氣力盡失,跪倒在地側身歪倒。
虞燭迅速拔出短刀退后防守。
前一個侍衛撲了個空,轉頭便見同伴倒地不起,不由駭然色變,揮刀猛砍。
短兵相接,一寸長一寸強,若是強接,必占不到便宜。
可此時虞燭已來不及躲閃,情急之下,她只能迎刀格擋,硬碰硬。
“呯!咔嚓!”
金屬強力碰撞之后,傳來一聲脆響。
那個侍衛的長刀竟然刀鋒卷折、刀身迸裂。
事發突然,那個侍衛傻眼了。
他本想在國舅面前好好表現,一刀將虞燭劈成兩半,沒想到一招不成,兩招斷刀……
虞燭也很意外,眼見面前侍衛杵得跟電線竿一樣直溜,當即毫不客氣一刀封喉。
侍衛但覺脖頸間一涼一痛,緊接著,一道血箭激射而出,濺落到對面虞燭清麗的臉上,像綻開點點紅梅。
直到身體不受控制地仰倒,他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
連殺四人,皆是一招致命。
剩下的侍衛們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他們根本沒把虞燭放在眼里。
就算此時,他們也不明白,這個深閨小姐怎會有如此凌厲的身手。
國舅惱羞成怒,暴跳如雷,“虞雙兒,你到底是誰?此前本侯在虞府見你多次,你木訥愚笨、反應遲鈍,根本無力自保,為何一夜之間變得如此厲害?”
虞燭眨了眨眼,本來她很頭疼繼續打。
她怕動作幅度太大,揣在懷兜的金錠會掉出來。
還有她的左腿褲管也塞著幾件珍寶首飾,動作起來扎傷了腿可不上算。
腰帶里的銀票,袖子里的地契也得小心。
萬一被國舅搶去了,那她今天晚上白忙活了。
聽國舅這么問,她急中生智,一臉神秘,“天機不可泄露!”
恰在此時。
一陣陰風襲來,帶起落葉塵沙,令人遍體生寒。
國舅后背發涼,莫名心慌。
“哎喲……喲……”
偏偏身后轎冕里,董邊苔痛苦的呻吟叫魂般響起。
國舅被他叫得心煩意亂,死死盯著虞燭,恨不能將她剝皮抽筋,“少在這里裝神弄鬼!你能招架兩人,能敵得過十人聯手?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庇轄T冷笑,“多行不義必自斃,我說過董府近來要辦喪事,董段明已遭天譴……”
“一派胡言!方才本侯離府,他還好好的。”
“好嗎?天降大火焚燒府邸,國舅是真看見,還是裝沒看見?”
虞燭把短刀上的血,一下下抹在袖子上,“你猜,董段明會不會已經氣死了?”
國舅眼神一暗,心里也直打鼓。
他剛才在董府正堂看到董段明昏死半天才醒,醒來也是神情恍惚,也覺得他不太好。
府醫不過給董邊苔把了個脈,只說病情嚴重恐難醫治,話沒說完就讓董段明剁了。
董段明當時活像得了失心瘋,讓他看著頭皮發麻。
他借口去請御醫想抽身,沒想到董段明硬是求他帶走董邊苔,那跪地懇求的模樣像是……在托孤。
“哎喲……痛啊……”
董邊苔顫抖的聲音又飄了出來。
國舅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他大業未成,如果董段明死了,還留下董邊苔這么個活死人拖累他……
國舅欲哭無淚。
“董邊苔要死了!”虞燭臉色一沉,“國舅再不走,本姑娘就把你變成第二個董邊苔!”
“你……”
國舅又氣又怕,后悔今夜出門沒多帶些人手。
這么好的機會,他真不甘心放過虞燭。
但凡虞家有一個活口,他都寢食難安。
可是這個虞燭太邪門了……
“你們幾個留下來,誰把這妖女拿下,本侯賞白銀千兩!剩下的隨本侯進宮!”
國舅氣急敗壞。
“是!”
一行九個侍衛應命后擺開架勢,將虞燭團團圍住。
國舅帶著余人退后,卻并未離開……
秋風肅殺,寒意襲人。
虞燭之前連殺四人,九個侍衛心里多少有點兒陰影。
但仗著人多勢眾,又立功心切,九人互相交換過眼神,緩步逼近,殺意畢現。
虞燭暗暗叫苦。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心里門兒清。
單打獨斗勉強湊合,這要是群毆,她以一敵九,鐵定人財兩空。
真是失算啊。
她之前離開董府就應該找個客棧吃頓好的睡大覺。
可她不忍心看著虞松的頭顱懸掛在城墻上風吹日曬,死后無法入土為安。
這一天過得,簡直太鬧心了。
現在她又累又餓又困,如果再和這些人打到天亮,只怕她根本挺不住。
正發愁,突然,九個侍衛舉刀同時發難,如狼似虎砍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