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您確定要參與‘智芯計劃'嗎?”
全息投影里的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雖然能延緩漸凍癥惡化,但腦機接口會永久剝奪您的……”
“情感感知功能。”
“聽說您最近正在跟您的未婚妻準備婚禮,我這邊建議您慎重考慮……”
“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陸琛澀聲打斷醫生的話,眼眶透紅。
醫生無奈嘆了口氣,點頭道,“好的,手術安排在一周后,到時我會讓人過來接您。”
全息影像暗下去許久,陸琛依舊僵立在走廊里,雙拳緊緊攥起。
半個月后就是他和未婚妻宋之柔的婚禮,不遠處是酒店專門為他們婚禮準備的更衣室。
一門之隔內,傳來男女曖昧的喘息和呻吟聲。
“快一點……萬一一會兒阿琛過來……”宋之柔的聲音有些破碎,帶著黏膩的氣音。
“怕什么,我鎖了門,他一個快要失聰的聾子,來了也什么都聽不到,我剛剛偷偷把他的助聽器藏起來了。”
男人的聲音里帶著輕蔑與惡意,陸琛再熟悉不過,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陸轍。
許是放下了心,宋之柔的呻吟明顯大了幾分,嗔笑一聲,“阿琛好歹也是你的哥哥,你不要這么說他……”
“哥哥?就他那個廢物?”陸轍嘲諷一笑,“他也配!等他死了之后,陸家的一切都是我的,連你這個大嫂,我也會一并接受!”
他的聲音越發淫褻,一聲巴掌拍在肉上的清脆響聲炸開,“趴下!你不就喜歡我粗暴一點嗎?畢竟跟著那個廢物,你可吃不到肉!”
宋之柔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回蕩在耳邊,陸琛指尖狠狠掐進肉里,刺骨的痛蔓延全身,讓他幾乎站立不住……
他扶著墻強撐著才沒有倒下,恍然抬頭,看到幾步外一張巨大的易拉寶。
是他和宋之柔在馬爾代夫拍的婚紗照……
照片里宋之柔穿著潔白的婚紗,圣潔得好像一個天使。
他溫柔地擁著她,輕輕吻在她的額頭……
她臉上幸福的微笑如今在他看來滿滿的諷刺,那個曾經承諾要跟他白頭到老的女人,如今竟在一墻之隔跟他的親弟弟茍且!
口中滿是苦澀,陸琛一直知道陸轍是個什么樣的人,從小只要是他喜歡的,陸轍都要搶走,宋之柔也不例外。
所以他加倍對她好,也一直相信她,即使在生病之后已經察覺一些蛛絲馬跡,卻仍舊不曾對她有一絲一毫懷疑。
可當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之前所有的堅信仿佛都成了一場笑話,他被現實狠狠打了一巴掌,痛到體無完膚!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很快就要離開,這所有讓他痛徹心扉的感情,他都會舍棄。
房間里的聲音又持續了十幾分鐘,才漸漸平息。
緊接著又傳來“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應該是宋之柔在整理婚紗。
很快,門被打開,宋之柔提著婚紗走出來,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陸琛。
她明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強笑問道:“阿琛,你怎么在這里?什么時候過來的,怎么不敲門?”
“剛來。”陸琛緩緩抬頭,眸光晦暗。
面前的宋之柔穿著他親手設計的魚尾婚紗,上面的鉆石閃閃發亮,是他一顆一顆去南非親自挑選的。
此時裙擺上的鉆石已是掉了好幾顆,上面還有明顯的褶皺。
而她落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頸上還隱約有未遮嚴實的紅痕。
聞到她身上混雜著海鮮腥氣和漂白水的混雜氣味,陸琛幾欲嘔吐。
“大哥你可來了,要不是你不舒服,大嫂也不用拉著我幫她一起試婚紗。”
陸轍此時也走出來,身上穿著獨屬于他的定制西裝,他咧嘴笑著,看他的目光掩飾不住的嘲諷。
他忽然從口袋里拿出助聽器,十分體貼地幫陸琛戴上,笑容玩味,“這是我剛剛在休息室撿到的,大哥你下次可別再弄丟了,畢竟這一個也挺貴的。”
陸琛的手指不自覺攥緊,偏頭躲開他的手,壓住胸口的惡心感,淡淡開口,“那真是多謝你了。”
“不用,誰叫我們是親兄弟呢,我不幫你幫誰。”陸轍嘴角笑容更大,莫名諷刺。
宋之柔看陸琛態度沒有異常,輕輕松了口氣,過去親昵地挽住他的手。
“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要不要我讓宋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下。”
她的語氣溫柔至極,連眼神中都是滿滿關切,令人動容。
她一直都是這樣,在他面前溫柔體貼,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身旁的朋友家人都說他三生有幸,能遇到這樣的好女人,就算他得了不死的絕癥也依舊不離不棄。
曾經他也那么認為,可如今看來,不過就是一場笑話。
陸琛微不可察地掙開了她的手,淡然道:“不用了,我剛剛已經跟宋醫生通過電話了,他說一周后就要給我進行手術。”
“怎么突然要提前做手術?不是說好婚禮后......”宋之柔一臉驚詫。
“等不及了。”他垂眸掩住眼底所有情緒,“醫生說病情惡化速度超出預期。”
“可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她笑容勉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陸轍倚著門框輕笑:“嫂子別為難大哥了,人家可是要當永生不死的機械天才呢。”
他故意扯松領帶,露出喉結處新鮮的咬痕,“不像我們凡人,只能享受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