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淮南推開家門時，客廳一片漆黑。
他下意識喊了一聲：“思妤，開燈。”
無人應(yīng)答。
他愣了一下，隨即皺眉，自己伸手按下開關(guān)。燈光亮起的瞬間，他才反應(yīng)過來——孟思妤已經(jīng)走了。
他扯松領(lǐng)帶，把外套隨手丟在沙發(fā)上，走進廚房。
冰箱里空空蕩蕩，沒有孟阿姨常備的養(yǎng)胃湯，也沒有孟思妤偶爾給他留的夜宵。
他拿出手機，想叫外賣，卻又放下。
以前這種時候，只要他說一句“餓了”，孟思妤就會默默去廚房，十分鐘后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面。
現(xiàn)在，沒人會做了。
“淮南！”
季音音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刺耳。她抱著一堆購物袋沖下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你看我新買的包！限量款，最后一個！”
沈淮南掃了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季音音不滿他的反應(yīng)，撅著嘴湊過來：“你怎么一點都不驚喜？這可是我排了三小時隊才買到的！”
“你喜歡就好。”他語氣平靜。
季音音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對了，下周有個拍賣會，我看中一條項鏈，你陪我去嘛！”
沈淮南捏了捏眉心：“下周我有并購案要談。”
“又是工作！”季音音跺腳，“你都多久沒陪我了？上次說好去度假，結(jié)果臨時放我鴿子，這次又這樣！”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xì)，沈淮南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忽然想起，以前孟思妤從來不會這樣。
他忙的時候，她只會安靜地幫他整理文件，或者放一杯溫?zé)岬呐Ｄ淘谒肋叄缓筝p輕帶上門離開。
她甚至不會打擾他。
“淮南！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季音音拽他的袖子。
沈淮南回神，壓下心底的煩躁：“項鏈我讓人拍下來送你，拍賣會我就不去了。”
季音音這才滿意，湊上來親了他一口：“你最好了！”
她轉(zhuǎn)身哼著歌上樓，留下沈淮南一個人坐在客廳。
他盯著茶幾上的文件，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以前這些文件，孟思妤都會幫他分類貼好標(biāo)簽，可現(xiàn)在，亂七八糟堆在一起，他翻了半天都找不到需要的資料。
他起身去書房，想找之前的備份，卻在抽屜里翻到一個舊文件夾。
標(biāo)簽是孟思妤的字跡：【沈氏集團并購案參考】。
他打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標(biāo)注，甚至還有她用紅筆圈出的風(fēng)險點。
這是半年前的項目，他隨口提了一句“有點復(fù)雜”，她就熬夜幫他整理了這些。
沈淮南盯著那些字跡，胸口莫名發(fā)悶。
他合上文件夾，丟回抽屜，卻瞥見角落里還有一本小冊子。
拿起來一看，是一本手工裝訂的剪報集，扉頁寫著：【淮南的胃病調(diào)理食譜】。
是孟思妤的字。
他翻了幾頁，里面全是她從各種雜志、網(wǎng)站上剪下來的養(yǎng)胃食譜，旁邊還細(xì)心地標(biāo)注了注意事項。
最后一頁貼著一張便利貼，字跡有些舊了：
【少爺最近應(yīng)酬多，記得按時吃飯。】
沈淮南盯著那張紙條，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他突然意識到——
孟思妤走了。
真的走了。
再也沒人會在他熬夜時默默放一杯牛奶，也不會有人記得他胃不好，更不會有人把他隨口一句話放在心上。
他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手指懸在“孟思妤”的名字上方，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說什么？
問她過得好不好？還是……讓她回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鎖上屏幕。
窗外，夜色深沉。
沈淮南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他忽然覺得這個家安靜得讓人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