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炸穿耳膜。血沫糊住左眼。我是蘇棠，前戰地記者 —— 下一秒該啃閻王殿的門檻了。
再睜眼 ——紅綢子戳得眼球生疼。一股子爛香粉味往嗓子眼里灌。
轎簾外尖嗓子喊：“公主，該下轎了！”公主？哪個公主？我扯開轎簾。黃土路坑坑洼洼。
破轎子晃得人發暈。穿粗布褂子的百姓瞪著我，眼仁兒里全是釘子。“看吶，就是她！
”“克死親娘的不祥貨！”“要嫁給北狄暴君咧！”碎嘴子聲跟針似的，扎得太陽穴突突跳。
原身記憶像閘刀劈下來 ——蘇棠，大夏朝冷宮公主。親娘生她時血崩斷氣。
“不祥” 倆字兒拿烙鐵焊在腦門上。十五歲，被塞進花轎當炮灰，送來北狄和親。
嫁的男人叫蕭燼 —— 江湖傳言他殺人喝血，床頭堆著敵人頭骨。“磨磨蹭蹭做什么！
陛下等著呢！” 太監拿拂塵甩轎桿。我咬著后槽牙吸氣。戰地記者鉆過槍林彈雨，
踩過地雷陣。古代宮廷算個屁？當新戰壕闖了！掀翻轎簾跳下去。宮墻高得像口黑棺材。
侍衛們手按刀柄，眼神跟看剛拖來的死囚似的。宮女們低頭絞帕子，
眼角卻斜瞟我 —— 那眼神里的恐懼加鄙夷，比子彈擦過臉頰還疼。
“不祥之人” 四個字，真就拿烙鐵燙在腦門上了。剛穿越就送人頭？
我蘇棠的字典里沒 “認栽” 倆字。跟著太監往前走。石板路冰得滲骨頭。
走廊空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遠處突然飄來聲慘叫，拖得老長。“那是……” 我問。
太監翻了個大白眼：“陛下處置不聽話的奴才呢，公主少問。”喉結猛地滾動。
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殺個奴才跟踩死螞蟻似的暴君。走到宮殿門口。里頭 “砰” 一聲，
酒杯碎了。男人怒吼：“廢物！連個叛徒都抓不住！”太監 “噗通” 跪地上，
聲音抖得像篩糠：“陛…… 陛下，和親公主到了……”里面突然沒聲了。我攥緊拳頭。
死就死，誰他媽怕誰！一腳踹開殿門。血腥味 “嗡” 地沖進鼻腔，比戰場上的尸臭還濃。
地上躺著三具尸體，血還在往青磚縫里滲。一個男人背對著我，玄色龍袍上繡著金線蟠龍，
后頸的青筋繃得像弓弦。他慢慢轉過身。臉俊得跟畫兒似的，偏偏雙眼紅得像泡過血，
瞳孔里沒半分人氣，全是瘋狗才有的暴戾。手里拎著把長劍，劍尖往下滴著血珠，
在青磚上砸出暗紅的點子。“你就是大夏送來的祭品？” 他開口，聲線沙啞，
帶著股子病態的興奮。“祭品” 倆字兒從他嘴里吐出來，跟毒蛇吐信子似的。
我盯著他手里的劍。原身記憶里那個嬌滴滴的公主，這會兒該嚇得尿褲子了吧？但我是蘇棠。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喲，暴君陛下，迎接新娘就擺這排場？
”空氣 “咔嚓” 凍住了。蕭燼的眼神陡然變兇，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獸。他一步步逼近，
靴底碾過血泊，發出 “滋滋” 的聲響。長劍抬起來，劍尖直指我喉嚨。“你找死！
”冰涼的劍鋒貼上皮膚，只差半寸就能劃破動脈。我聞見他身上混著血和酒的臭味。
太陽穴突突直跳，后槽牙咬得發酸。怕嗎？當然怕。腿肚子都在打顫。可在戰場上，
躲子彈的全成了篩子。在這鬼地方，躲暴君的劍？純屬找死。我瞪著他血紅的眼睛，
語氣吊兒郎當：“殺了我，大夏就能名正言順打過來。陛下確定要為了口氣，
把北狄拖進 war——” 不對，不能說英文。“拖進戰火里？”蕭燼的劍尖頓在半空。
他盯著我，眼里的暴戾淡了點，多了些打量牲口似的探究。“有點意思。” 他收回劍，
嘴角扯出個冷笑，“來人，把她拖下去。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院子半步！”倆侍衛沖上來，
像拎麻袋似的架住我胳膊。袖口蹭過我手腕，磨得生疼。我被拖著往外走，
聽見背后蕭燼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刮在背上。分到的院子跟豬圈似的。就一個老宮女伺候，
叫張嬤嬤。她給我端水時，手都在抖，眼神躲躲閃閃的，跟見了鬼似的。“公主，
您剛才太冒險了…… 陛下那脾氣……”我一屁股坐在冷硬的椅子上，
盯著窗外巴掌大的天空。冒險？在這吃人的地方，不冒險才是等死。
原身的 “不祥” 名聲？暴君蕭燼的破劍？還有那個神神叨叨的國師玄逸？行。這盤棋，
我接了。我蘇棠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戰地記者，還怕你們幾個古代土包子？
窗外的月亮跟塊臟抹布似的，蒙著層灰。宮墻影子壓下來，黑黢黢的像口棺材。
我捏了捏發顫的手指。梆子敲過三更。院子里靜得能聽見老鼠跑過的木梁聲。
張嬤嬤縮在墻角的影子抖成篩糠，發髻上的銀簪跟著顫。我指尖蹭過青銅酒壺上的獸紋。
獸眼凸出來，硌得指腹生疼。酒液晃出黑黢黢的波紋，沉渣像碎肉沫子漂著。“公主，
陛下……” 張嬤嬤的牙床在打顫。我扯斷酒壺系帶。綢帶在掌心勒出紅印。暴君不來？
他靴底的血還沒干透。“嘩啦 ——”鐵鏈聲碾過青石板，像在磨骨頭。
張嬤嬤 “呃” 一聲往桌底鉆，被我攥住后領拽回來。她的衣領在我手里擰成麻花。
門軸 “吱呀” 裂開道縫。蕭燼斜倚在門框上，龍袍前襟浸著半片血漬。劍尖挑著塊碎肉，
“啪嗒” 掉在門檻上。他發梢滴著水，不是汗，是血。“醒著？”他開口時，
喉嚨里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響。靴底碾過地面，血珠在青磚上連成歪歪扭扭的線。
我坐在椅子上，膝蓋抵著桌腿。裙擺被自己攥出死褶，布料快被捏透了。蕭燼晃到我面前，
劍尖突然抵住我的下頜。冰涼的鐵刃壓進皮肉，血珠滲出來，順著劍身往下爬。
“大夏就送這玩意兒？” 他另一只手掐住我下巴，拇指碾過顴骨，“骨頭夠硬嗎？
”我偏頭去躲，后槽牙咬得發酸。他掌心的老繭磨過皮膚，像砂紙蹭過。
酒氣混著腐血味涌進鼻腔，胃里猛地抽搐。“陛下想要多硬？”我咧開嘴，
嘴角扯出的弧度讓傷口崩開。血沫子滲進牙縫，咸腥得刺喉。“像剛才被砍斷手的侍衛？
” 我盯著他袖口的血點子，“還是像我這樣 ——”我的肩胛骨撞上桌沿。
合巹酒壺砸在地上，滾出半圈黑酒液。蕭燼雙手撐在我兩側，龍袍上的金線硌進后背。
他瞳孔里的紅血絲在跳動，像燒紅的烙鐵芯子。“北狄沒不祥之人，只有死人。
”他的鼻尖擦過我耳垂，胡茬扎得皮膚發麻。劍尖滑到我鎖骨，隔著衣料劃出白印。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在胸腔里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里滲出血珠。
“殺了我，” 我喘著氣，睫毛掃過他血污的臉，“大夏的騎兵會踩著你的城墻進來。
”蕭燼的劍尖頓在血管上方。他手腕上的青筋突突跳，像要掙破皮膚。
“百姓會說你連個女人都容不下 ——”“啪！”他的手掌砸在桌面上，木屑飛濺。
我的后腦勺撞在桌角，眼前發黑。碎瓷片從袖筒滑進掌心，刃口割破虎口。血珠滴在他手背，
和他腕上的傷口混在一起。蕭燼盯著交疊的血痕，喉結滾動。他突然笑起來，
笑聲震得我胸腔發麻。“好。” 他直起身時，劍尖挑開我腰帶，“今晚就留你這張利嘴。
”侍衛的甲葉在門外碰撞。蕭燼走到門檻時，靴底碾過那塊碎肉。“看緊了，
” 他頭也不回，劍身在月光下晃出血光，“她少根頭發，你們的脖子就給她墊棺材。
”門 “哐當” 摔上。張嬤嬤撲過來時，膝蓋撞翻了酒壺。黑酒液漫過我的裙擺，
像塊正在暈開的血痂。我攤開掌心，碎瓷片上凝著血。虎口的傷口在滲血，
和手背上他的血混在一起。窗外的月亮鉆進云里，院子里突然刮起風。墻角的酒壺還在晃，
發出 “咕嚕咕嚕” 的聲響，像誰在吞咽血水。窗紙被風刮得嘩啦響。后槽牙還在發酸。
掌心的傷口滲著血，黏住了碎瓷片。張嬤嬤舉著油燈湊近，手一抖，燈芯爆出火星。“公主，
您這傷口……”我扯下裙角布條纏手。粗布摩擦傷口，疼得倒吸涼氣。“沒事。
”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暴君的血還沾在手背。那股子腥甜氣，洗了三遍手都散不去。
“陛下他……” 張嬤嬤盯著我手背的血痕，嘴唇哆嗦，“會不會……”“會不會再來？
” 我打斷她，把碎瓷片塞進鞋底。瓷片硌著腳心，疼得人清醒。來？他肯定會來。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這鬼地方，沒人能躲得過暴君的爪牙。梆子敲過四更。
院子里傳來巡邏侍衛的甲葉聲。“嗒嗒嗒 ——”像有人在棺材板上釘釘子。
我靠在門板上聽。腳步聲在院門口停了停，又慢慢走遠。侍衛的影子晃過窗紙，
手里的刀鞘蹭著墻壁，發出 “滋啦” 的聲響。張嬤嬤縮在被子里，像個瑟瑟發抖的球。
“公主，您不睡會兒？”睡？在這鬼地方閉眼，不等于把脖子遞給別人砍？
我摸到桌角的青銅酒壺。壺身還留著蕭燼的體溫，燙得人指尖發麻。酒液早灑光了，
壺底沉著點黑黢黢的渣子。突然，外頭傳來一聲爆喝。“廢物！連個奏折都送錯！
”是蕭燼的聲音。隔著幾道宮墻，都能聽見那股子暴戾。張嬤嬤 “嗷” 一嗓子，
鉆進床底。我吹滅油燈，湊到窗邊。月光慘白。廊下站著個小太監，渾身抖得像篩糠。
蕭燼背對著我，玄色龍袍被夜風吹得鼓起來。他手里攥著一卷奏折，紙頁被捏得粉碎。
“陛下息怒……” 小太監 “噗通” 跪下，額頭磕在青石板上。“息怒？
” 蕭燼猛地轉身，手里的碎紙甩在小太監臉上，“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么用？！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月光照在他后頸，衣領滑落的地方 ——有什么東西在動。
我瞇起眼。那是…… 紋路？像是用烙鐵燙出來的，彎彎曲曲地盤在后頸，顏色暗紅，
隨著他的呼吸一鼓一縮。“陛下，您脖子上……” 小太監抬眼瞄了一下，立刻低下頭。
“看什么？！” 蕭燼猛地掐住小太監的脖子，“敢看朕的傷口？！
”他后頸的紋路突然漲紅。像條活過來的蟲子，在皮膚下扭曲蠕動。小太監的臉憋成紫色，
手腳亂蹬，“嗬嗬” 地發不出聲。我攥緊了窗沿。指甲摳進木頭里，木屑扎進指縫。
那是什么？傷口？不像。倒像是…… 蠱？在戰地時，見過中了毒的士兵，
皮膚下也會有類似的紋路。但沒見過會動的。蕭燼突然松手。小太監癱在地上，沒了聲息。
他揉了揉后頸，那紋路慢慢淡下去，變回暗紅色的印記。“拖下去，” 他頭也不回，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別臟了朕的地方。”兩個侍衛上前，
像拖死狗一樣拖走小太監。蕭燼站在原地，背對著我，肩膀微微起伏。我屏住呼吸。
后頸的紋路……難道暴君的暴戾，跟這個有關？風吹過走廊，卷起地上的碎紙。
蕭燼突然轉過身，朝我的院子看過來。隔著幾十步的距離，我好像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猛地縮回身子。心臟狂跳，撞得肋骨生疼。他看到我了？
窗紙外沒動靜。只有風吹過宮墻的嗚咽聲。我靠在墻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掌心的傷口又開始疼，血透過布條滲出來，染紅了裙擺。后頸會動的紋路。
暴躁時就漲紅的印記。難道蕭燼…… 中了蠱？張嬤嬤從床底爬出來，臉色慘白。“公主，
您沒事吧？剛才陛下……”“他后頸有東西。” 我打斷她，聲音壓得極低，
“像蟲子一樣的紋路。”張嬤嬤渾身一哆嗦，差點又鉆回床底。“蠱…… 蠱蟲？
” 她牙齒打顫，“我聽宮里老人說過，國師大人會用邪術……”國師？玄逸？
我想起那個總是笑瞇瞇的男人，眼神里卻透著陰冷。難道蕭燼的暴戾，是因為中了他下的蠱？
“砰！”院門被猛地推開。我抄起鞋底的碎瓷片，抵在掌心。進來的是個侍衛。“公主，
陛下召您過去。” 他聲音平板，眼神卻帶著審視。張嬤嬤嚇得癱在地上。我慢慢站起來，
手心的碎瓷片割得更疼了。召見？在殺了小太監之后召見我？是因為我看到了他后頸的紋路？
還是……“走。” 侍衛催了一聲，手按在刀柄上。我深吸一口氣。去就去。躲得過初一，
躲不過十五。更何況，我還想看看，他后頸的紋路到底是什么。跟著侍衛往外走。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個被斬斷的魂魄。蕭燼的宮殿在前方，燈火通明，
像一頭張開嘴的怪獸。越靠近，那股子血腥味就越濃。還有一種…… 淡淡的，奇異的香味。
像是某種草藥，又帶著點腥氣。侍衛在殿門外停下。“陛下在里面等你。”我推開門。
蕭燼坐在龍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刀刃反射著燈光，晃得人眼暈。
他后頸的衣領還是敞著，那塊暗紅色的紋路若隱若現。“過來。” 他抬眼，
眼神比昨晚更渾濁。我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碎瓷片在掌心攥得更緊，
血珠順著指縫滴在地上。蕭燼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受傷了？”“昨晚陛下推我的時候，
不小心劃到了。” 我揚了揚手，血滴在青磚上，開出小小的紅花。他盯著血滴看了一會兒，
突然笑了。“膽子不小。” 他放下匕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坐這兒。”我愣住了。
坐他膝蓋上？“怎么？不敢？” 他挑眉，后頸的紋路又開始微微蠕動。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這是…… 在試探我？還是……“沒什么不敢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
剛想坐下 ——“陛下！”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道袍的男人快步走進來。是玄逸。
他看到我，微微一愣，隨即笑瞇瞇地說：“陛下，該用安神湯了。”蕭燼皺起眉頭，
后頸的紋路猛地漲紅。“滾出去！”玄逸卻不慌不忙，端著一個玉碗走過來。“陛下，
這湯對您的身子好。” 他把碗遞到蕭燼面前，眼神卻若有若無地瞟了我一眼。
我看到蕭燼的拳頭攥緊了，后頸的紋路像要破皮而出。他盯著玉碗，又看了看我，
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就在這時，我看到他后頸的紋路，在燈光下閃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紋路，而是…… 一個詭異的符號。窗紙被風刮得嘩啦響。
我盯著掌心的血痂。 蕭燼的血混著我的血，凝成暗紅的塊。
張嬤嬤端來的藥碗在桌上晃，藥汁潑出幾滴，像極了那晚的合巹酒。“公主，該換藥了。
” 她的手抖得厲害。 我沒動。 指尖劃過桌沿的刻痕 —— 那是昨晚用碎瓷片劃的。
三道豎線，代表三次死里逃生。“見過脖子上長紅紋的人嗎？” 我突然問。
張嬤嬤的藥碗 “哐當” 掉在地上，黑褐色藥汁濺上她裙角。
“沒…… 沒見過……” 她撲通跪下，額頭磕在青磚上，“公主饒命！
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我扯下床頭的帷帳。 粗麻布擦過掌心傷口，疼得我齜牙。
暴君脖子上的紅紋在眼前晃 —— 那晚劍尖抵喉時，他脖頸青筋暴起，
紋路像活蛇似的蠕動，泛著詭異的暗紅。“去膳房拿點鹽。” 我踢開藥碗。
張嬤嬤連滾帶爬地跑了，發髻上的木簪掉在地上。我蹲在地上，用碎瓷片挖開磚縫里的泥。
指甲縫里塞滿黑土，滲出血水也沒感覺。 戰地記者的本能在尖叫 —— 那不是青筋，
是蠱！“砰！” 院門被踹開。 兩個侍衛闖進來，甲葉撞得叮當響。
為首的疤臉侍衛甩著鞭子：“公主鬼鬼祟祟做什么？陛下召見！”鞭子抽在柱子上，
木屑飛濺。 我慢慢站起來，碎瓷片藏進袖筒。 “召見？” 我抹了把臉上的灰，
“是想再拿劍尖戳我脖子？”疤臉侍衛的鞭子纏上我手腕，猛地一拽。 “少廢話！
” 他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陛下在御花園等著，再磨蹭打斷你的腿！”手腕被勒出紅印。
我跟著他往外走，靴底碾過張嬤嬤掉落的木簪，“咔嚓” 踩斷。蕭燼斜靠在假山上，
手里把玩著把匕首。 刀刃反射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 他今日沒穿龍袍，領口微敞。
“查得怎么樣了？” 他突然開口，匕首拋到半空又接住。 我往后退半步，
腳踩在松動的石板上。蕭燼笑了，匕首尖挑起我的下巴。 “脖子上的紋路，” 他湊近，
熱氣噴在我耳垂，“不好奇？”碎瓷片硌得掌心生疼。
我偏頭躲開匕首：“反正陛下想殺誰，不需要理由。”“哦？” 蕭燼的匕首劃開我袖口，
露出手腕的鞭痕，“那你昨晚挖磚縫，是在種蘿卜？”石板下的泥還沒干。 我攥緊碎瓷片，
刃口割破新結的血痂。蕭燼突然拽住我的頭發，把我按在假山上。 石頭硌得后背生疼，
碎瓷片掉在地上。 “知道那是什么嗎？” 他聲音冰冷，“是玄逸給我下的蠱。”蠱！
我掙扎著抬頭，撞進他血紅的瞳孔里。 “他說能讓我戰無不勝，
” 蕭燼的手指掐進我后頸，“結果每次發怒，蠱蟲就啃食我的心脈。
”假山石縫里滲出的水，滴在我脖頸。“想不想活？” 蕭燼突然松手，
匕首插在我耳邊的石頭上，“幫我找到解蠱的法子，我保你在這宮里橫著走。
”我盯著他脖子上的紅紋。 “解蠱可以。” 我撿起碎瓷片，抵在他手腕的紅紋上，
“但我要玄逸的人頭。”蕭燼看著抵在皮膚上的瓷片，突然笑了。 “成交。
” 他手腕一翻，握住我的手，指尖按在我掌心傷口上。 “要是敢耍花樣，
” 他湊近我耳邊，“我就把你扔進蠱池。”遠處傳來鐘響。 蕭燼松開手，整理好衣領，
遮住那片紅紋。 “去御書房找一本《萬蠱錄》，” 他轉身就走，“別讓玄逸的人看見。
”我站在假山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掌心的血又流出來了，
和他的血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風卷起地上的碎瓷片，刮過我的腳踝。 御書房的方向，
有黑影在廊柱后一閃而過。 我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的血痂里。
靴底碾過石板上的泥漬，留下一個帶血的腳印。夜風吹透窗紙。 我攥著碎瓷片貼在掌心。
蕭燼的血痂混著我的血，在掌紋里結成硬殼。 張嬤嬤縮在床底，發髻散了，像團亂草。
“公主，御書房有玄逸的人……” 她聲音抖得像篩糠。 我踢開柜門鎖。
暗格里藏著半塊發霉的饅頭，還有從侍衛那里順來的銅鑰匙。 “閉嘴。
” 我把鑰匙塞進靴筒，“再哆嗦就把你喂蠱蟲。”廊下的宮燈晃著鬼火。
巡邏侍衛的甲葉聲由遠及近，像鐵鏈拖過棺材板。 我貼著墻根走，靴底碾過青苔，
滑得人發慌。 御書房的飛檐在夜空里像只展翅的烏鴉，檐角鐵馬 “叮鈴” 一響，
驚起幾只蝙蝠。“什么人？” 兩個持戟侍衛從廊柱后冒出來，矛頭直指我咽喉。
月光照在矛尖，晃得人眼暈。 我舉起雙手，碎瓷片藏在指縫間。“奉陛下旨意，
取《萬蠱錄》。” 我揚了揚下巴，“讓開。” 左邊的侍衛啐了口唾沫：“陛下旨意？
拿出腰牌來！”腰牌早被張嬤嬤當廢鐵賣了。 我往前半步，矛尖劃破衣袖，
在胳膊上拉出道血口。 “陛下等著用，” 我盯著侍衛的眼睛，“耽誤了事兒，
你們的腦袋夠不夠砍？”突然，身后傳來折扇開合的聲音。 “公主好大的口氣。
” 玄逸穿著月白道袍，從月亮門里晃出來，手里折扇畫著纏枝蓮，邊緣卻淬著暗金色。
他身后跟著四個灰衣人，袖口繡著蜈蚣紋樣，走路沒半點聲音。我的后槽牙咬得發酸。
碎瓷片割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磚上，滲進苔蘚里。“國師大人。” 我轉身時，
胳膊上的血滴在玄逸鞋面上。 他低頭看了看，
折扇敲了敲我的傷口：“公主這是要去哪兒啊？御書房可不是隨便進的地方。
”折扇邊緣的暗金擦過傷口，疼得我渾身一激靈。 那不是顏料，是毒！“陛下讓我取書。
” 我攥緊拳頭，血混著毒汁往下滴，“國師要抗旨？” 玄逸笑了，扇面抬起，
擋住半張臉，露出的眼睛像毒蛇：“陛下？他這會兒怕是在龍床上打滾吧？
”身后的侍衛突然慘叫一聲。 我回頭看見灰衣人擰斷了侍衛的脖子，血濺在宮墻上，
畫出扭曲的符篆。 另一個侍衛嚇得癱倒，被灰衣人一腳踩碎頭骨，腦漿迸濺在我裙角。
“你看，” 玄逸用扇尖挑起我的下巴，“不聽話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 他指尖沾著我的血，放在鼻尖輕嗅，眼神陶醉：“不祥之人的血，果然有點意思。
”我猛地咬向他的手指。 玄逸手腕一翻，扇面拍在我后頸，疼得我眼前發黑。
碎瓷片脫手飛出，扎進灰衣人的肩膀，換來一聲低吼。“敬酒不吃吃罰酒。
” 玄逸擦了擦指尖的血，“知道蕭燼為什么中蠱嗎？”他湊近我耳邊，
熱氣里帶著雄黃味：“因為他跟你一樣，以為能反抗我。”灰衣人圍上來，
袖口的蜈蚣紋在月光下蠕動。 我退到墻根，后背抵著冰冷的磚石。
御書房的門就在十步外，門上的銅環像只獨眼，盯著我。“想找《萬蠱錄》？
” 玄逸把玩著折扇，“那本書上第一個解蠱方，就是用不祥之人的心做藥引。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怪不得原身會被送來和親！ 怪不得玄逸要留著我！“你猜，
” 玄逸用扇尖劃開我領口，“是你的心先被挖出來，還是蕭燼的蠱先發作？
” 扇尖割破皮膚，血珠滲出來，滴在他畫著纏枝蓮的扇面上，紅花瞬間變黑。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玄逸收起扇子，對灰衣人使了個眼色。 “公主好自為之。
” 他轉身時，袖口拂過我的傷口，“下次再敢碰御書房，就不是斷幾根骨頭這么簡單了。
”灰衣人松開我，像影子般消失在月門后。 我癱坐在地，看著宮墻上的血符，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玄逸的話在耳邊回響 —— 用我的心做藥引。蕭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找我解蠱，根本就是想拿我當替身！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蕭燼的親衛。 為首的夜寒看見我裙角的腦漿，瞳孔驟縮：“公主，您沒事吧？
”我抬頭看著他，笑了。 血混著眼淚流下來，咸腥刺喉。 “沒事。” 我擦掉臉上的血，
“就是知道了個小秘密。”御書房的銅環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玄逸的警告還在空氣里飄著，
像條吐信的毒蛇。 我撐著墻站起來，掌心的血痂裂開，滲出新的血珠。
靴底碾過地上的腦漿，發出 “咯吱” 的聲響。銅鏡裂了道縫。我盯著鏡里的人。
臉上敷著三層白粉，嘴唇涂得像剛啃過死人。張嬤嬤舉著鳳釵的手直抖：“公主，
這妝容……”“閉嘴。” 我奪過金步搖插在發髻上，簪尖劃破頭皮，血珠滲進白粉里。
玄逸說要用我的心做藥引？那我就先扮成他最怕的樣子 —— 不祥之人，
就該有不祥的樣子。“去通知御膳房，” 我扯斷袖口的珍珠串，“今晚我要在攬月閣擺宴，
請所有妃嬪和大臣。”張嬤嬤 “噗通” 跪下：“公主！您忘了玄逸的警告？！
”我踹翻妝臺。胭脂水粉砸在地上，瓷片濺到張嬤嬤臉上。“警告？” 我撿起一塊碎鏡子，
映出自己慘白的臉，“等他挖了我的心，你們就高興了？”攬月閣的燈籠全換成了白色。
宮女們端著菜碟的手在抖，白燭晃得人影幢幢。我坐在主位上，啃著一塊帶血的鹿肉。
血水流到下巴，滴在月白宮裝上，像開了朵妖異的花。“公主今日好雅興。
”玄逸穿著杏黃道袍，搖著折扇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捧著禮盒的小道童。
他掃了眼滿桌的葷腥和白燈籠，嘴角的笑僵了僵。“國師肯賞光，” 我舉起酒杯，
血水混著酒液晃了晃，“真是讓這破地方蓬蓽生輝。”酒杯碰在桌上，
發出 “哐當” 的聲響。一個妃嬪突然尖叫起來：“血！公主的酒杯里有血！”滿座嘩然。
大臣們交頭接耳，眼神里全是恐懼。我盯著那個妃嬪，她立刻閉嘴，縮到柱子后面。
“怕什么？”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比起國師府的蠱蟲，這點血算什么？
”玄逸的折扇敲了敲掌心：“公主說笑了，貧道只是個懂些方術的出家人。”“出家人？
” 我突然把鹿骨頭扔到他腳邊，“那國師說說，為什么御書房的侍衛，腦袋會被人踩碎？
”骨頭滾到玄逸鞋邊，沾上點血污。玄逸彎腰撿起骨頭，
指尖在上面畫了個符：“公主是說那兩個不長眼的侍衛？許是沖撞了邪祟吧。
”他指尖的符火一閃而逝，骨頭 “啪” 地碎成粉末。我攥緊了酒杯。
杯沿的缺口割破嘴唇，血混著酒液咽進肚子，腥得人發嘔。“邪祟？” 我笑了，
“是不是像陛下脖子上的紅紋一樣，也是邪祟？”滿座死寂。大臣們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玄逸的折扇 “啪” 地合上，扇骨敲在桌沿：“公主慎言！陛下龍體安康，
豈容你在此妖言惑眾！”“龍體安康？” 我猛地站起來，宮裝掃翻了菜碟，
“那為什么陛下每次發怒，脖子上的紅紋就像蟲子一樣爬？！”“夠了！”蕭燼穿著龍袍，
帶著親衛闖進來，臉色比墻上的白燈籠還難看。他脖子上的紅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
像是被我戳破了秘密。我看著他，笑出了聲：“陛下也來了？是來看我這個不祥之人，
有沒有把你的宴會攪黃？”蕭燼的拳頭攥得咯吱響。他身后的夜寒給我使眼色，
手卻按在刀柄上。我知道，這是警告我閉嘴。“公主喝醉了。” 玄逸笑瞇瞇地打圓場，
“來人，送公主回房休息。”兩個灰衣人從柱子后冒出來，袖口的蜈蚣紋在燭光下泛著幽光。
我抄起桌上的酒壺，把酒全潑在玄逸臉上：“我沒醉！
我只是想問問國師 ——”酒液順著玄逸的臉往下流，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萬蠱錄》里說，用不祥之人的心做藥引，” 我把空酒壺砸在地上，“是不是真的？！
”滿座的人都驚呆了。玄逸的臉沉了下來，眼里閃過一絲殺意。蕭燼猛地拔出佩劍，
劍尖指向我：“放肆！誰準你提這本書的？！”我看著蕭燼，又看看玄逸，突然笑了。
血從嘴角流下來，滴在白色的宮裝上，像雪地里開的紅梅。“看來是真的了。
”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那你們就等著吧，等我把你們這些吃人的東西，
全都拖到太陽底下曬一曬！”蕭燼的劍尖在發抖。玄逸的手悄悄伸進袖筒，
像是在摸什么東西。夜寒擋在我身前，低聲說：“公主，快走！”我推開他，
一步步走向玄逸。白燭的光映在我臉上，把影子拉得老長。“國師不是喜歡我的血嗎？
” 我伸出手腕，上面還有昨天被矛尖劃破的傷口，“來啊，嘗嘗看，是不是真的能解蠱？
”玄逸的眼睛瞇了起來，像毒蛇盯著獵物。他慢慢抬起手，指尖閃過一絲暗金色的光。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驚雷炸響。整個攬月閣的燭火都滅了。黑暗中，我聽見玄逸的冷笑，
還有蕭燼壓抑的低吼。“抓住她！” 玄逸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轉身就跑，
卻被什么東西絆倒了。黑暗中，無數只手伸過來，抓住我的頭發和衣服。“放開我！
” 我拼命掙扎，卻被按在地上。臉上的白粉被蹭掉了，露出下面的血跡。突然，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我看見玄逸手里拿著一根銀針，針尖泛著暗金色的光，
正對著我的心口刺來。驚雷炸碎窗紙時，我正被按在地上。玄逸的毒針擦著心口飛過，
扎進身后的柱子。黑暗里全是抓扯的手，指甲劃破我的脖頸，血珠滲進白粉。“放開！
” 我咬斷某根手指，嘗到鐵銹味的血。夜寒的刀光劈開黑暗，灰衣人慘叫著倒飛出去。
蕭燼的怒吼在頭頂炸響：“都住手！”再睜眼時，我躺在冷宮里。張嬤嬤捧著藥碗，
手抖得像篩糠：“公主，您可算醒了……”藥汁潑在我鎖骨，燙得人發顫。
我盯著她發髻里藏著的蜈蚣玉墜 —— 那是玄逸賞的。“滾。” 我掀翻藥碗，
碎瓷片割破她手腕。張嬤嬤尖叫著后退，血滴在青磚上，像極了攬月閣的腦漿。
窗外傳來嬉笑聲。幾個宮女端著餿飯站在廊下，指著我窗戶竊竊私語：“看吶，
就是那個妖女！”“聽說她拿血調酒，還想挖國師的心！”“怪不得克死親娘，
真是個不祥之人……”我抄起枕頭砸過去，枕頭里漏出灰黑色的蠱蟲。宮女們尖叫著跑開，
裙擺掃過門檻的蠱蟲，踩出漿水。“開門！” 我踹著門板，木屑飛濺。
侍衛甲用刀柄敲著柵欄：“公主安分點吧，陛下說了，沒他命令不準出去。
”侍衛乙往門縫里塞餿窩頭，蛆蟲從窟窿里爬出來。我撿起窩頭砸在他臉上：“蕭燼在哪？！
”侍衛甲的刀尖戳進門縫，劃破我的袖子：“陛下？早被您氣病了，現在國師大人代管朝政。
”代管朝政？我摸著脖子上的抓痕，血痂下有東西在蠕動。玄逸的毒針雖然沒中，
可他指尖的暗金粉沾到了傷口。“哐當！”冷宮的門被推開，玄逸搖著折扇走進來，
身后跟著抬棺材的灰衣人。棺材上刻著纏枝蓮，和他扇面的花紋一樣。
“公主覺得這口棺材如何？” 他用扇尖挑起我的下巴，“特意給您挑的，夠寬敞吧？
”扇尖的暗金擦過抓痕，疼得我渾身抽搐。那不是扇子，是淬毒的匕首！“滾。
” 我揮開他的手，指甲刮過他手腕的符紋。玄逸笑瞇瞇地擦掉血珠：“公主還不知道吧？
現在宮里都在傳 ——”他湊近我耳邊，熱氣里帶著雄黃味：“說您是山精變的，
專門吸男人精血解蠱，陛下就是被您吸干了才病倒的。”“放你媽的屁！
” 我抄起墻角的夜壺砸過去。尿水潑在玄逸道袍上，他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看來公主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打了個響指，灰衣人打開棺材。
里面躺著個被剝了皮的太監，胸口刻著和我相同的不祥符號。“這是替您挨刀的替身，
” 玄逸用扇尖戳著尸體的臉，“再敢亂說話，下一個躺進去的，就是您了。
”我盯著尸體胸口的符號，和蕭燼后頸的紅紋一模一樣。難道玄逸在用活人養蠱？“滾出去！
” 我抓起碎瓷片抵在喉嚨上，“再靠近我就死給你看！”碎瓷片割破皮膚，
血珠滴在棺材邊緣，滲進纏枝蓮的紋路里。玄逸的眼神變了，
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哦？不祥之人的血，果然能養蠱。”他袖中的銀針突然飛出，
扎進我手臂。我猛地后退，撞在棺材上，尸體的手垂下來，抓住我的腳踝。“把她看好了，
” 玄逸轉身時，道袍掃過我的傷口，“等蠱蟲成熟，就該取心了。”灰衣人鎖上門，
柵欄外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音。我拔出手臂上的銀針，
針尖泛著暗金色 —— 和攬月閣的毒扇一樣。傷口周圍的皮膚開始發黑，像被墨水暈染。
我咬著牙撕開衣襟，用碎瓷片剜掉發黑的皮肉。血水流了一地，混著蛆蟲的漿水，
散發出惡臭。“公主！”夜寒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瓦片被揭開一個洞。他扔下來一個油紙包，
里面是金瘡藥和半塊麥餅。“陛下被軟禁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玄逸說您是妖女，
現在滿朝文武都信了。”我抹著藥膏，疼得倒吸涼氣：“蕭燼呢？他真信了？
”夜寒沉默了片刻：“陛下…… 讓我給您帶句話。”“什么話？”“他說，
” 夜寒的聲音帶著猶豫，“讓您…… 認命吧。”認命？我攥碎了麥餅，
渣子扎進掌心的傷口。玄逸的笑聲還在耳邊晃，
宮女的竊竊私語穿透墻壁：“妖女活該被關著！”“等她死了，
宮里就太平了……”我盯著手臂上的毒傷，黑肉被剜掉后，露出下面蠕動的紅紋。
和蕭燼后頸的紋路一樣，正在皮膚下慢慢爬行。原來玄逸不是要我的心，
是要把我也變成蠱蟲的容器！血痂在手臂上裂開。
我剜掉的黑肉混著蛆蟲夜寒的麥餅渣還卡在牙縫里。“認命？” 我呸出渣子，砸在門板上，
“蕭燼那孫子自己認去吧！”屋頂的瓦片又響了響。夜寒的靴子卡在破洞里，
甲葉蹭著椽子發出 “叮鈴” 聲。“公主小點聲！” 他扔下來個油布包，
里面滾出半截人皮，“這是玄逸養蠱的賬本。”人皮上用血水畫著蜈蚣紋，
指縫間還夾著灰黑色的蠱卵。我踢開人皮，碎瓷片抵在他靴底：“說清楚，你到底哪邊的？
”夜寒翻身跳下，斗篷掃落梁上的蜘蛛網。他臉上有道新傷疤，從眉骨劃到下頜，
像條扭曲的蜈蚣。“玄逸殺了我全家。” 他扯開衣領，胸口刻著和我相同的不祥符號，
“這是當年他給我下的引子。”符號還在滲血，和我手臂上的紅紋一樣蠕動。
原來玄逸早就把我們都當成了蠱容器。“幫我拿到《萬蠱錄》，” 我攥緊他的衣領，
“我教你怎么把這玩意兒剜出來。”夜寒的瞳孔驟縮，
手刀劈向我后頸：“你怎么知道解蠱法？”我矮身躲過，碎瓷片劃開他袖管。
“蕭燼后頸的紋路，” 我盯著他滲血的傷口，“和我的一模一樣。”突然，
門鎖 “咔噠” 響了。張嬤嬤舉著油燈站在門口，
發間的蜈蚣玉墜晃著幽光：“公主在和誰說話？”她身后跟著四個灰衣人，
袖口的蜈蚣紋在油燈光下活了過來。夜寒的刀光劈開黑暗。張嬤嬤的頭顱飛起來，
血濺在我臉上，溫熱黏稠。灰衣人的毒針擦著我耳垂飛過，扎進房梁，木屑簌簌落下。“走！
” 夜寒拽著我翻墻，靴底碾過張嬤嬤的腦漿。冷宮的侍衛敲響了梆子，
甲葉聲像潮水般涌來。我們躲在假山石縫里，聽著玄逸的冷笑飄過來：“跑？
整個皇宮都是我的蠱巢！”夜寒的匕首抵著我的腰：“信我一次，走密道。
”密道里全是蠱蟲蛻的皮。我踩著黏糊糊的蛻皮往前走，胃里直犯惡心。
夜寒突然捂住我的嘴，指縫間全是冷汗：“別出聲，玄逸在喂蠱。”石縫外，玄逸赤著上身，
無數蜈蚣在他背上爬，吸著他的血。他手里捧著《萬蠱錄》，書頁上滴著血珠，
把 “不祥之心” 四個字染得通紅。“看到了嗎？” 夜寒的聲音抖得厲害，
“他在用自己養蠱，等我們的心成熟了，就會……”我抄起地上的蠱蛻，塞進石縫。
蜈蚣聞到人味，嘶嘶地爬過來，咬穿了玄逸的道袍。他的慘叫聲在密道里回蕩，像殺豬似的。
“快走！” 夜寒拉著我狂奔，匕首在石壁上劃開血符，“這是蕭燼偷偷刻的，能避開蠱蟲。
”出口在御書房的香爐下。夜寒剛推開石板，就被玄逸的毒扇抵住咽喉：“公主，
別來無恙啊？”扇面上的纏枝蓮浸著血，和棺材上的花紋一樣。我掏出懷里的人皮賬本，
甩在玄逸臉上：“你養蠱的證據！”賬本上的血水濺進他眼睛，他慘叫著后退，
毒扇掉在地上。夜寒趁機斬斷玄逸的手腕，撿起《萬蠱錄》塞進我懷里：“走！
去天牢救陛下！”玄逸的斷手還在地上爬，五指抓著我的裙擺，指甲里全是蠱卵。
我一腳踩碎他的手腕，跟著夜寒沖進雨里。《萬蠱錄》的血頁粘在掌心，
上面的解蠱方漸漸浮現 ——“以血飼蠱，以心換心，需得……”突然，一道閃電劈下來。
我看見夜寒背上的不祥符號在發光，和我手臂上的紅紋連成一片，像條活過來的血蜈蚣。
閃電劈開雨幕時，我看見夜寒背上的血蜈蚣在發光。《萬蠱錄》的血頁粘在掌心，
解蠱方的字跡像活過來似的蠕動。“快跑！” 夜寒拽著我沖進御花園的假山群，
甲葉上的血珠甩在我臉上。玄逸的慘叫聲還在密道里回蕩，但他的斷手已經爬上了我的裙擺。
“踩碎它！” 夜寒的刀砍向斷手，卻被指甲縫里彈出的蠱卵纏住刀刃。
我抬腳碾過斷手的指節，骨裂聲混著蠱卵的爆漿聲，濺了一靴底黑汁。
假山石縫突然射出毒針。夜寒把我壓在身下，毒針擦著他肩胛骨飛過，釘進后面的石壁，
發出 “噗噗” 的悶響。“玄逸在石壁里嵌了機關！” 他撕開戰袍堵住傷口，
血透過布料滲出來，和我手臂上的紅紋一樣顏色。
閃電再次照亮假山 —— 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蜈蚣符，每個符眼都插著毒針。
“用你的血！” 夜寒抓起我的手按在符紋上，“蕭燼說過你的血能破蠱！
”我的血珠滲進符眼，毒針 “滋滋” 冒起白煙，像被強酸腐蝕。突然，假山頂部塌了。
玄逸站在碎石堆上，斷腕處纏著活蜈蚣，那些蟲子用口器咬著他的肉，拼成一只新的手。
“想跑？” 他手腕一抖，蜈蚣群像鞭子似的抽過來，“這整個御花園，都是我的蠱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