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信后,我終于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從噩夢中驚醒時,琉璃守著我哭成淚人。
“姑娘,你燒得好燙。”
“可所有大夫都說收了衛侯府的命令,不能給你醫治。”
我渾身上下都痛,忍不住呻吟出聲,連笑著安慰她都做不到。
見我這幅樣子,琉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匆匆出了門。
不久后,門外傳來吵嚷和尖叫聲。
高燒讓我神志不清,只勉強聽清仿佛有人受傷了,便又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醒來時,我已經退了燒,身上也敷好了藥。
銀月樓的姐妹們守著我擦眼淚,卻不見琉璃的身影。
我心下不安,但月娘她們什么都不肯說。
僵持之時,陳芙帶著人破門而入。
“陳芙,你還真是命大。”
“被打成那樣都沒死,病重還有忠心的侍女幫你找大夫。”
我無奈地看著她。
“陳芙,我已經決定離開,以后不會再打擾你和衛徹了。”
她滿眼陰翳,俯到我耳邊。
“易菱,我可舍不得讓你走。”
“上一世你搶走了表哥,可這一世你在他心中只是一個嫌貧愛富的輕浮女子。”
“不止如此,我還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也重生了!
還來不及反應,琉璃像一灘爛泥一樣被扔到我眼前。
她脖頸上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還在不斷流血。
整個人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琉璃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實為姐妹。
我本打算等身體好了,就帶著她離開這里。
可現在她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嘴里不斷涌出血沫。
我手足無措,要背她去找大夫。
陳芙卻叫人死死地禁錮住我,嘴角浮現出一抹陰險的笑容。
“是琉璃為了給你請大夫,不惜朝自己捅了一刀。”
“叫來的大夫怕鬧出人命,聽了她的話先給你醫治。”
“真是好一個忠仆啊,用這種方法違抗侯府的命令。”
她每說一句話,我的心就如同被剜去一塊一樣痛。
我幾乎哭到聲嘶力竭,跪到她腳邊。
“求你幫她找大夫好不好?再這樣流血下去她真的會死的。”
陳芙不在意地轉了轉手上的珊瑚手串。
“我一直嫌珊瑚不夠紅,不知道用人血染就會不會更好看些。”
說罷便目光一沉:“給我打!”
鞭子如雨點一般落下,琉璃身上瞬間處處都是傷痕。
我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掙脫束縛,撲到琉璃身上想護著她。
陳芙卻看著門口,突然尖叫了一聲。
下一刻,匆匆趕來的衛徹直接踹了我一腳。
“你要對芙妹做什么?”
我傷本就沒好全,這一腳讓我直接痛倒在地全身冷汗。
衛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惺惺作態。”
陳芙擠出幾滴淚來:“表哥,你終于來了,嚇死我了。”
衛徹嫌惡地看了一下四周。
“芙妹,你冰清玉潔,不該來這種臟地方的。”
她哭得更加做作:“聽說易菱病了,我好心帶了大夫來。”
“沒想到她根本沒病,是想騙我過來取我性命。”
我無心理會陳芙拙劣的謊言,忍著痛爬到琉璃身邊。
琉璃眼眶噙滿淚水,想說什么卻無法開口。
看著她的手無力地垂下,我爬到衛徹腳下。
“衛侯爺,求你讓人救救琉璃吧。”
“一個侍女,敢冒犯芙妹,死就死了。”
他冰冷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一個不相關的人。
可從前,他明明說過把琉璃當做親妹妹。
恢復身份后,更是許下諾言,要接琉璃進府做小姐。
琉璃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冰冷,我絕望地解下腰間那串同心結,看著它恍如隔世。
那同心結是衛徹送我的定情信物,玉上的鴛鴦是他親自雕上去的。
他仿佛也有一絲動容,語氣軟了下來。
“我會給她備一副上好的棺木。”
我擦干眼淚,朝他冷冷開口。
“這是我的事,就不勞煩侯爺了。”
說罷,便把那個同心結扔到地上,上面的玉瞬間變成滿地碎片。
衛徹看著那同心結,怔在原地,眼神里滿是痛苦與哀怨。
“易菱,這同心結就這么礙你的眼?”
看著他的樣子,我只覺得真可笑。
“衛侯爺,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那我把自己不想要的同心結扔掉,又關你什么事?”
他被我說得啞口無言,用力箍著我的下巴,像是要把我的臉捏碎。
陳芙款款上前,拉住他的手。
“表哥,何苦為這種人動氣,別臟了自己的手。”
衛徹松開了手,嫌惡地站到一邊,要來水一遍遍洗著手。
我正要帶琉璃離開。
陳芙卻撿起地上的同心結,漫不經心地開口:“這可是侯府的東西。”
“大膽易菱,竟敢偷竊侯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