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門后是一張巴掌大的臉，那眼角如鉤子一般，會勾人的魂。
這在青州是極好的相貌了。
“溫家的。”云霜笑道。
那女子沒有被嚇到，反而問道：“你們要做什么？”
普通仆婦丫鬟上街哪里會用帷帽，宋氏打量一下，“你就是他口中的癱子侄女？”
“沒錯，如果你想進溫家，我們就談談，如果你不想，我們立馬走。”溫然柔聲說道，她并不為‘癱子’二字生氣。
事實上，她就是個癱子，有什么好生氣的。
沉默片刻，宋大娘子把門打開了些，云霜立馬把溫然推了進去。
這宅子是個二進院子，里面一個丫頭都沒有，只有宋氏一個人住，想來是因為溫培的緣故，退了丫鬟。
“五姑娘，你來我這里，莊大娘子知道嗎？”
宋氏身段極好，高胸脯，細腰肢，走路不消刻意也能有幾分風情，這樣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會缺男人。
“她不知道。”溫然抬手撩起帷帽，露出清雋的臉。
宋氏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果然是小丫頭片子，哪哪都瘦。
“你剛才說你有法子讓我進溫府？”
“對，只要你想，就能進。”
宋氏捏緊袖口，她怎么可能不想進，人人都知道溫家只有一個嫡出的兒子，其他都是女兒，老太太定是著急的。
她明里暗里給溫培吹枕頭風想進溫府伺候他，他每次都說不自在拒絕了，其實她明白，除非自己有身孕，不然溫培不肯抬她進府，畢竟她是寡婦。
可她一個女人，住在外面遭人白眼不說，溫家那些家業是她只能眼看著，這不是白白浪費她如今的好年華么。
宋氏旋即一笑，“你為什么肯幫我？”
這世上可沒有白來的餡餅，就跟溫培一樣，她得了溫培的庇護，但也給了身子。
“只是想宋大娘子進府，能幫我多說幾句，讓我天天能吃飽飯，穿暖衣。”溫然說得坦然直白，仿佛真的一樣。
宋氏看了一眼對面的主仆，粗衣麻布，身形瘦削，這溫家姑娘日子難過，可能還被嫌棄，又想到她的年紀，以后說親也是任人宰割。
現在來說幫自己，那不就是找個盟友么。
看來這溫五姑娘不傻嘛，害，可不么，人家是癱子又不是傻子。
宋氏了然地說道：“只要你肯幫我，等我進了溫府，少不了你的好處，至少吃喝用度跟其他姐兒一樣，你以后的親事我也可以為你說上兩句。”
溫然淡淡笑了，“既如此，先謝過宋大娘子了。”
“不必，前提是你真能讓我進府。”
“云霜，把藥方給我。”
溫然把藥方打開，放在桌上，“服藥后半月就能懷孕，有助男胎。”
宋氏雙手隱隱發抖，她嫁給張善人也有一年，房事也算頻繁，可她一直未有身孕，張氏族人也因為這個敢上門搶東西。
跟了溫培也有半年了，肚子也一直沒動靜，她正愁這個呢。
這真是好東西，有了身孕，再讓那個老太太知道，進府養胎那不是輕而易舉。
“果真？”宋氏顫聲問道。
“當然。”
“你能保證？”宋氏有點不敢信，她也求了許多藥方，就是不管用。
“隨你。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用三次，之后便多房事，子嗣自然就來。”溫然耐心不多了，“云霜，走。”
她們出來也有些時間了，楊婆子應該也打聽得差不多了。
“姑娘，我們為什么來找宋姨娘啊？”云霜不明白，“而且無緣無故還給藥方。”
“他們‘請’我回來，我當然不能太客氣。我和你在家里連個大丫鬟都不如，我們需要保護傘。”
“保護傘？”
“對。”
莊大娘子一看就是會算計的人，自己可不敢真信她的‘情真意切’。
在溫家，沒有盟友，那就自己找個盟友。
那小廝許是無聊，一個人坐在車轅上睡覺，溫然和云霜大大方方從車后進了鋪子。
掌柜的把早就包好的蜜餞遞過來，還有一大包讓那少年幫忙買的藥材。
兩人上車的時候，小廝也醒了，不過看了一眼兩人，‘嘁’了一聲又閉上眼睛睡過去。
好在腳蹬剛才就沒收，不然云霜沒法子背著溫然上車。
兩人等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楊婆子的聲音，“她們呢？”
“后面呢。楊媽媽，我看著呢，您還不放心？”
楊婆子哼了哼，“回府。”
“好嘞。”
大娘子身邊的婆子而已，在溫家就能得到這些小廝小丫頭們的尊敬，而自家姑娘是三房嫡女，卻被敷衍，云霜鼻子里哼了一聲。
楊婆子坐在車轅上，伸手撩開簾子，確定人在車上便放了下來。
回了溫府，溫然和云霜自然就回那個沒名字的小院子。
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墻頭鬼鬼祟祟的兩個人，“你們是誰？”
這聲音驚到了兩個女子，兩人忙從仆婦背上下來，看到溫然后，小的那個慌忙跑開了，后面仆婦追了去，嘴里還喊著妙姐兒。
大的那個一直打量著，“在家還戴什么帷帽，看來是丑得無法見人。”
說完她也走了，身后的大丫鬟也趾高氣揚地跟在后面。
云霜氣道：“她們是府里的姑娘吧，怎么這么沒禮貌！”
溫然渾不在意地說道：“沒事。”
等宋大娘子進了府，就沒這么囂張了，特別是大的這個，看打扮比小的那個好上許多，如果有人取代她的位置，估計在自家院子里又哭又鬧吧。
九姐兒溫妙一路跑到羅姨娘的院子，“姨娘，姨娘，我今日見到那癱子了，怪得很，在家還戴帷帽，而且一看就讓人害怕。”
“你怎么跑哪里去了？”羅姨娘心疼得摟著女兒。
女兒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呢，她一個姨娘不能養孩子，但大娘子也只是把孩子扔在東院讓仆婦照看，好在允許女兒常過來看她。
“我不知道癱子是什么樣的，四姐姐就帶我去看了。”
羅姨娘哼了一聲，“以后別跟你四姐姐走那么近。”
“為什么呀？”
“聽姨娘的就對了。快來吃我留給你的紅棗糕，香噴噴的。”
“哇，姨娘真好。”
羅姨娘看她大口大口吃起來，也不糾正她什么淑女規范，只覺得自己女兒天真可愛。
忽然溫妙扔了手里紅棗糕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姨娘，我肚子疼，肚子好疼，姨娘……”
羅姨娘心疼地抱著給她揉肚子，“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一旁仆婦答道：“沒有，我一直看著九姑娘呢，早飯用的八寶粥和水晶包，期間也沒吃東西，就剛剛吃了紅棗糕。”
“啊！娘，我肚子疼，娘。”疼得厲害了，溫妙也不管那些什么規矩，看到羅姨娘直接叫起娘，這讓羅姨娘心里更難受了，恨不得替女兒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