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的事!”孟母又不好說,她只是想讓女兒忘記蘇遠波。
她遮著掩著,孟意晚怕她繼續(xù)亂點鴛鴦譜,反倒一次性說開了,“我被蘇遠波傷透了心,我還想在你們身邊多留幾年呢。”
見孟母神色緩和,她美眸閃爍,“更何況剛出這事兒,哪個好人家想娶我啊。”
孟母一聽這話,突然警惕起來。
也是哦,鄭向北該不會是想趁火打劫的吧。
雖然看著不錯,口碑不錯,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現(xiàn)在既然晚晚不急,她也不需要操之過急,晚晚回家才半年呢。
鄭向北接觸到孟母變幻的目光,困惑地推了推眼鏡。
剛才孟母看他的眼神不還很欣賞嗎?
孟意晚對她說了什么以后,眼神就變化這么大了……
難道……
他下顎繃緊,目光驟然陰沉。
她是在說他不如蘇遠波?
鏡片后的眼瞬間繃緊充血,緊咬牙關(guān),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別人也就算了,她一個剛從農(nóng)村回來不久的土氣包,沒文化還愛作,除了空有美貌,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他?
轉(zhuǎn)眼到了晚上,月朗星稀,除了偶有蟲鳴,寂靜一片。
瞅著孩子們應(yīng)該都睡下了,孟父拿了開水瓶過來,夫妻倆將腳貼在搪瓷盆里,肩并肩地泡著腳。
蒸汽騰騰,毛孔都舒展開來了。
想到今天晚晚說的那些話,孟母渾身舒暖,心里也美,昂首笑道,“說不定晚晚真變得不一樣了。”
瞅見媳婦兒這么高興,孟父也不忍潑她冷水,可還是要把丑話說在前頭,“你還是別高興太早了,上一次晚晚保持了十四天,結(jié)果呢,第十五天,她淋著大雨出現(xiàn)在蘇家門口,后來一病不起好多天。”
“也是。”孟母那腦袋垂了下去,心里只有三分信,可又有七分的期待,側(cè)過視線,“那你說讓蘇家三天后還錢,她是認真的嗎?”
“難說……”孟父沉吟片刻,他的心情也和孟母一模一樣,“如果三天后,晚晚真讓蘇家還錢了,那至少是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到時候呀……我要把那瓶珍藏了十年的濟公酒給打開喝了。”
“我看你啊,就是想喝酒了,少找借口。”孟母瞪他一眼,很快又松了口,“行,這次要是晚晚真硬下心,讓蘇家還錢了,我也陪你喝兩盅。”
孟父孟母正在商量著孟意晚人生大事的時候,孟意晚在床上搗鼓著她今天從夜市上買的手鐲。
這手鐲還怪好看的,丟在那夜市攤一堆塑料手鐲中間格格不入,顯眼得就像NPC的刻意提示。
雖然這本書沒有空間,可萬一被她遇上了金手指呢。
孟意晚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腦海里想著各種黑土地,超市,靈泉,還有一變二,二變四。
正做著美夢,意識卻逐漸游離,頭一歪,她差點睡過去。
揉揉眼睛,強行開機,盯著自己光潔微粉的手指,她陷入一絲愁緒,最后,只能狠下心來,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咬。
“嘶——”
一滴圓圓的血滴淌落在手鐲上,掛在了光滑的玉壁上。
她目光一錯不錯,屏氣凝神。
須臾,血液直接滑了下去,“啪嗒”落在地上。
孟意晚不死心,皺著眉,又將指尖擠了擠,連著試了三滴,手都疼了,可惜手鐲就是毫無回應(yīng),亮都不亮一下。
“行叭。”孟意晚癱倒在柔軟的床上徹底氣餒。
白瞎了她的血。
在床上打了個滾,她又雙手撐著床面,支起身體來,青絲垂落,蔓于腰間。
軍官哥哥今天貌似也是準備買這只手鐲的,這可是女士手鐲誒。
難道他有對象?
另一邊,陸景抽空回了趟陸家。
陸家深宅,古樸幽靜,坐落在廣北市中心一隅。
陸景正坐于桌前,攤開藍色工作手冊,長指握著鋼筆,鼻尖摩擦過微黃的薄紙,一陣沙沙聲伴著大氣流暢的行書躍于紙上。
余光瞥見母親急匆匆走了過來,他處變不驚搶先道,“今天在夜市上看到爸原來送你的定情手鐲了。”
陸母柳望舒伸出手,“手鐲呢?”
“沒買。”
“為什么不買下來?”
陸景抿了抿唇,眼底掠過一抹復(fù)雜,“被人捷足先登了。”
柳望舒略有點可惜,“哦,那也是,凡事講究先來后到,就當(dāng)讓給有緣人了。”
陸景的母親原來家里條件不錯,后來斗得最狠的幾年,選擇了下鄉(xiāng),手上稍微值錢點的東西都當(dāng)了出去。
倒是沒想到還能被兒子陰差陽錯看到,雖然意義重大,但找不回來,也就算了吧。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又說,“不過我當(dāng)時準備把手鐲送給我未來兒媳婦兒的,既然手鐲沒被你帶回來,我兒媳婦兒呢?你可以賠我一個。”
她伸出的手,就沒有要縮回去的意思。
陸景無視母親的無理取鬧,坐在桌前,揚起鋼筆,示意他還有一堆工作要完成。
可惜柳望舒并不吃這套,努了努嘴,“又來這招。事業(yè)步步高升,再有出息,沒有個兒媳婦兒給你花錢,你掙錢有什么意思?那媳婦孩子暖炕頭就是奔頭,一回到家,家里冷冰冰的,掙得再多都沒勁。”
陸景抬眼,“你和我爸還康健,回家不可能冷冰冰。”
柳望舒被他梗得一噎,她再說,那就是咒自己和老陸了,她只能又換了個思路,“大院里,人家和你一樣大,娃都滿地跑了。你呢,什么都搶在人前邊,最早成團長,不是最喜歡爭先嗎?這終生大事,怎么不爭一爭?”
“這事爭不得,人生趕進度容易死得早。”
“呸呸呸!”
難怪人家說她這兒子是個說話不好聽的。
搶在母親再度開口催婚之前,陸景不疾不徐、化被動為主動,“孟凌川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他也沒成家。”
柳望舒無話可說。
孟凌川似乎成了他的擋箭牌。
“是不是孟凌川處對象了,你也處?”
操心孟凌川的事可比操心兒子的事簡單多了……
柳望舒聽部隊里的人說了,孟軍醫(yī)可是很想處對象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總不能成。
陸景放下鋼筆,淡聲道,“行。”
成功轉(zhuǎn)嫁問題后,柳望舒氣呼呼地出去了。
陸景闔上鋼筆,微靠在椅背上,閉眼。
女孩哭得花容失色的面容一閃而過,攥著他的軍裝,很快又像變了另一個人。
當(dāng)軍官的犀利,讓他一眼就覺察出,問他“愿不愿意結(jié)婚”和說“不愿意”的分明是兩個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