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喉嚨，帶著金屬的銹味和塑料隔絕的氣息。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用力嵌進掌心，留下淺淺的月牙白痕。

胸腔里那股壓抑了十幾年的悶氣再也無法遏制，像沸騰的熔巖一樣噴涌而出。“莽夫？活該？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些字眼，聲音因激憤而帶上了明顯的尖銳，

在過分安靜的展廳里突兀地蕩開，引得附近幾個參觀者側目。“你們懂什么？

懂呂布在戰場上拎著方天畫戟沖陣是什么概念？懂一個時代頂尖武力的巔峰是什么樣子？

”他猛地轉向那個防彈展柜，指著玻璃后面的玉佩殘骸，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

目標卻直指身后那些輕飄飄的議論者。“他呂布是蠢！蠢到被司徒王允當棋子耍！

蠢到信了袁術那個老賊畫的餅！蠢到連個劉備都綁不明白最后丟了徐州！

”呂明的唾沫星子幾乎要飛到冰冷的玻璃上，臉漲得通紅。“還有這見鬼的‘三姓家奴’！

董卓殘暴不仁，丁原無能之輩，他一個武將，沒生在公卿家，

難道就不能有自己選擇主公的權力嗎？在那個吃人的亂世，活下來、往上爬，

就有這么十惡不赦？！”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一種困獸般的絕望和徒勞的嘶喊，

把平日里在導師面前小心掩蓋的、壓抑著的所有質疑和憤怒都傾瀉了出來。

旁邊墻壁上掛著一幅呂布跨赤兔馬、揮動方天畫戟的巨幅復原圖，那畫面中飛揚跋扈的姿態，

此刻卻像是對他這番控訴最無情的諷刺。“功績？全是背信棄義！惡名？

千秋萬代釘死在恥辱柱上！你們以為《三國志》是誰寫的？是勝利者的喉舌！

后人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他呂布是做了多少蠢事斷送了自己的活路，但他的勇力是假的？

高順陷陣營的忠勇是假的？張遼張文遠在他麾下時打出來的仗是假的？

”呂明一口氣喘不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眼鏡滑落到鼻尖。他狼狽地扶住展柜冰涼的邊緣，

粗重地喘息著，眼前似乎都有些發花。那饕餮玉佩的裂紋在燈光下扭曲延伸，

宛如一張裂開的、滿是嘲弄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