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指尖拂過鏡面,冰冷的觸感一路蔓延到心臟深處。鏡中那張臉,年輕得幾乎有些陌生,
精心描畫的眉眼,唇上是當下最流行的玫瑰豆沙色,襯得膚色欺霜賽雪。
層層疊疊的潔白蕾絲婚紗,昂貴得像一場虛幻的夢??諝饫飶浡俸咸鹉伒南銡猓?/p>
混雜著昂貴香檳的氣味,還有樓下隱約傳來的、觥籌交錯的喧鬧人聲。這一切,
都曾是我前世耗盡所有心力,用無數個日夜的委屈求全換來的“圓滿”。
指尖的冰冷驟然變得滾燙,仿佛被無形的火焰舔舐。就是今天!就是這場盛大的婚禮,
這張鋪滿了虛偽玫瑰的紅毯,將我牢牢釘死在前世那場漫長而絕望的婚姻煉獄里。
婆婆趙金鳳刻薄的挑剔,丈夫沈斯年懦弱又理所當然的背叛,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
而最終……天臺邊緣呼嘯的風聲,背后那只毫無溫度的手……猛地一推!心臟驟然緊縮,
幾乎停止跳動。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鏡中那雙曾經盛滿憧憬與柔弱的眼眸里,
只剩下一片淬了冰的沉黑。血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痛楚讓我瞬間清醒。林夕照,
歡迎回來。這一次,游戲規則,由你來定。房門被輕輕敲響,帶著一種刻意放輕的討好。
“夕照,準備好了嗎?吉時快到了?!笔巧蛩鼓甑穆曇?,一如既往的溫和,
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前世的我,就是被這虛偽的溫柔騙得團團轉,以為找到了畢生依靠。
我轉過身,臉上已經掛起無懈可擊的笑容,甜美得如同櫥窗里最精致的玩偶。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落在雪白的婚紗上,晃得人眼暈?!昂昧?。
”我的聲音輕快得沒有一絲異樣。沈斯年推門進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
襯得他身姿挺拔,眉眼間帶著即將成為新郎的意氣風發。他快步上前,想要牽我的手,
眼中是恰到好處的深情:“夕照,你今天真美?!焙恰N椅⑽壬恚荛_了他的觸碰,
指尖狀似無意地拂過梳妝臺冰涼的邊緣,觸碰到一個微涼的金屬小方塊——U盤。
里面裝著我精心準備的“新婚賀禮”,一份足以撕裂所有偽裝的監控錄像。同時,
我的手機早已悄然連接了全球最大的匿名直播平臺“暗影之眼”,
攝像頭隱藏在婚紗胸花一朵不起眼的珍珠背后,視角完美覆蓋整個禮臺?!白甙桑?/p>
別讓賓客等急了?!蔽业男θ菀琅f完美無瑕?;槎Y進行曲莊嚴而悠揚地響起,
像是命運的號角,又像是送葬的哀樂。我挽著沈斯年的手臂,踩著厚重華麗的紅毯,
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被鮮花拱衛的禮臺。臺下是黑壓壓的人群,沈家的親戚,
我娘家那邊的賓客,商場上那些掛著得體微笑的合作伙伴……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有艷羨,有祝福,也有隱藏在暗處的審視。我的指尖在沈斯年的臂彎里輕輕一點,
啟動了直播。屏幕那端,瞬間涌入數萬雙無形的眼睛,等待著這場盛大演出的開場。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沈斯年手臂肌肉的微微繃緊,那是緊張,還是興奮?前世的我,
被這盛大的場面和“愛情”沖昏了頭腦,只會感到無邊的幸福和羞澀。目光掃過臺下前排,
婆婆趙金鳳穿著昂貴的絳紫色旗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堆滿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正和旁邊的貴婦低聲交談。那副揚眉吐氣的樣子,仿佛娶進來的不是兒媳,
而是一件終于得手的戰利品。她的眼神偶爾飄過來,
帶著一種刻在骨子里的挑剔和理所當然的掌控欲。呵,死老妖婆,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司儀的聲音抑揚頓挫,充滿了煽情的腔調:“……沈斯年先生,
你是否愿意娶林夕照小姐為妻,無論貧窮富貴……”“我愿意?!鄙蛩鼓甑穆曇繇懥炼V定,
他側過頭,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我,那眼神足以讓任何不知情的女孩沉溺。前世的我,
就是在這眼神里,毫不猶豫地說出了“我愿意”,親手為自己套上了枷鎖。司儀轉向我,
臉上是職業化的感動笑容:“林夕照小姐,你是否愿意……”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等待著那句神圣的承諾。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瘋狂刷屏:“嫁給他!”“好美的新娘!”“嗚嗚嗚感動!
”我沒有立刻回答。臉上甜美的新娘笑容仿若潮水般緩緩退去,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只剩下一片平靜的空白。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空氣驟然凝固。
賓客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開始響起,帶著疑惑和不安。沈斯年臉上的深情僵住了,
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不易察覺的慍怒。他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臂,壓低聲音,
帶著警告:“夕照,別鬧!這么多人看著!”直播間的彈幕風向瞬間變了:“???
”“什么情況?”“新娘不高興了?”婆婆趙金鳳臉上的得意笑容也瞬間凍結,
她猛地坐直了身體。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緊緊抓住了座椅扶手,眼神像刀子一樣剜過來。
無聲地催促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我輕輕拂開沈斯年的手,動作優雅,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我的目光掠過他瞬間錯愕的臉,越過他,
落在臺下一張妝容精致、正努力維持著得體微笑的臉上——我的“好閨蜜”,白若薇。
她今天穿著一身淡雅的香檳色小禮服,看起來溫婉可人。誰能想到,她那平坦的小腹里,
正悄悄孕育著一個見不得光的“驚喜”呢?前世,就是她,
一邊假惺惺地安慰被婆婆刁難“生不出孩子”的我,一邊在沈斯年身下婉轉承歡。
甚至在我死后,堂而皇之地嫁入沈家,霸占了我的一切!我微微勾起唇角,
那弧度冰冷而鋒利,目光轉向禮臺側后方負責播放婚紗照和背景音樂的工作人員控制臺。
在所有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在直播間數萬雙眼睛的注視下,我抬起手,指向那里。
“在回答‘我愿意’之前,”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整個宴會廳,平靜無波,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同樣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觀看直播的終端,“我想請大家,
先欣賞一段……特別的‘愛情’見證。
”控制臺后年輕的工作人員顯然沒有接到任何“特別節目”的通知,他一臉茫然,
求助地看向沈斯年。沈斯年的臉色徹底變了,他上前一步,試圖阻止:“林夕照!你瘋了!
你想干什么?快停下!”他伸手想搶麥克風,動作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躁和恐慌。
直播間的彈幕徹底爆炸:“臥槽!有情況!”“搶話筒了!”“年度大戲開鑼了!”“放。
”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壓,像淬了毒的冰棱,
直直刺向那個工作人員。他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按下了播放鍵。同時,
我手指在婚紗隱蔽處輕點,將直播間的音頻輸入源瞬間切換到了宴會廳的音響系統。
巨大的高清投影屏幕瞬間亮起。同一時間,全球“暗影之眼”平臺上,
這個標著“豪門婚禮·驚天反轉”的直播間,在線人數以幾何級數瘋狂飆升!
沒有預想中的唯美婚紗照。畫面劇烈地晃動了幾下,
穩定下來——是沈斯年常去的那家高級酒店頂層套房的熟悉布局!
鏡頭正對著那張鋪著深灰色床單的大床,角度刁鉆而清晰!緊接著,
兩個糾纏的人影清晰地出現在屏幕上。男人赤裸著上半身,
急不可耐地親吻著身下女人的脖頸,那張側臉,赫然就是今天的新郎沈斯年!
而被他壓在身下、發出曖昧低吟的女人,猛地轉過臉,
潮紅迷離的面容暴露在所有人眼前——正是臺下的白若薇!“啊——!
”臺下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呼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宴會廳。有人捂住了嘴,
有人震驚地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無數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瞬間聚焦在臉色慘白如紙的白若薇身上,然后又轉向臺上同樣面無人色的沈斯年。
直播間更是徹底瘋了,彈幕完全覆蓋了屏幕,服務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我靠??!
”“現場捉奸?!”“勁爆啊??!”“新娘牛逼?。。 薄安唬〔豢赡埽〖俚?!這是假的!
”白若薇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她猛地站起身,雙手下意識地護住小腹。
這個欲蓋彌彰的動作,在無數雙現場和虛擬的眼睛下顯得無比刺眼。她慌亂地想往后退,
卻被身邊同樣驚呆的賓客堵住了去路。投影并沒有停止。畫面繼續播放,
沈斯年喘息著停下動作,帶著一絲得意和炫耀,伸手撫摸著白若薇的小腹:“寶貝兒,
小心點,別動了胎氣。我媽說了,林夕照那個不下蛋的母雞,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等她把林家的股份弄到手,我就踹了她,風風光光娶你進門!咱們兒子,
才是沈家的嫡長孫!”轟——!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最后引信。
整個宴會廳徹底炸開了鍋!議論聲、鄙夷的唾罵聲、難以置信的抽氣聲混雜在一起。
直播間更是如同核爆,打賞的特效瘋狂刷屏,留言全是唾罵沈斯年和白若薇的污言穢語。
“天??!太不要臉了!”“新娘還在這兒呢!閨蜜和老公搞在一起了?”“還懷了孩子?!
”“沈家這是什么家教啊?!”“林夕照太可憐了……”“新娘干得漂亮!撕爛這對狗男女!
”沈斯年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臺上,血色瞬間從他臉上褪盡,又猛地涌上一片死灰。
他嘴唇哆嗦著,看著屏幕上自己那張丑陋的嘴臉,聽著那無比清晰、無比惡毒的話語。
他猛地轉頭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驚駭、怨毒,還有一絲被當眾扒光般的恐懼?!傲窒φ?!
你……你這個賤人!你算計我!快關掉!關掉啊!”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
完全失去了平日溫文爾雅的風度,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猛地撲向控制臺,
試圖去拔電源線。然而,更快的是一道刺耳的尖嘯。“白若薇!你這個下賤胚子!狐貍精!
敢勾引我兒子!敢懷野種!”婆婆趙金鳳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獅,
臉上的得意和雍容華貴徹底粉碎,只剩下扭曲猙獰的瘋狂。她雙眼赤紅,
以與她年齡不符的迅猛速度沖下賓客席,尖利的指甲直直抓向白若薇那張花容失色的臉!
她精心保養的長指甲,此刻成了最鋒利的武器。“啊——!”白若薇發出凄厲的慘叫,
臉上瞬間被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鮮血立刻涌了出來,精心盤好的頭發也被趙金鳳狠狠扯散,
發卡崩飛。她狼狽地護著小腹拼命躲閃:“趙阿姨!別!別打了!孩子!孩子是無辜的?。?/p>
”直播間鏡頭忠實地捕捉著這場撕打,彈幕一片叫好:“打!打死這不要臉的小三!
”“婆婆威武?不,這老妖婆也不是好東西!”“原配呢?快看新娘!”“野種!孽種!
誰準你生我沈家的種了?!你也配?!”趙金鳳徹底失去了理智,披頭散發,狀若瘋婦,
對著白若薇又打又罵,尖叫聲和哭喊聲混作一團。場面徹底失控,賓客們紛紛避讓,
有人試圖勸阻,反而被趙金鳳胡亂揮舞的手臂打到,場面更加混亂不堪。
昂貴的香檳塔被撞倒,玻璃杯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酒液和玻璃渣四處飛濺。
直播鏡頭搖晃著,將這豪門潑婦撕逼的荒誕一幕清晰地傳遞出去。我站在禮臺中央,
冷眼旁觀著這場由我親手導演的鬧劇。雪白的婚紗在混亂中顯得如此諷刺。
前世所有積壓的委屈、怨恨、被踐踏的尊嚴,此刻都在這瘋狂的撕打和滿場的嘩然中,
在無數虛擬目光的見證下,得到了最酣暢淋漓的宣泄。一股冰冷的快意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
迅速流遍四肢百骸。直播間里,我的名字已經被刷成了最閃耀的符號——“林女王!
”“復仇女神!”“這戰斗力爆表了!”沈斯年終于扯斷了投影儀的電源線,
屏幕瞬間陷入黑暗。他猛地轉過身,臉上是鼻涕眼淚糊成一團的狼狽,
那雙曾經讓我沉溺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絕望的乞求。他踉蹌著沖到我面前,
在滿場鄙夷的目光和直播鏡頭的聚焦下——“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來!
膝蓋撞擊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跋φ?!夕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死死抱住我的小腿,昂貴的西裝褲瞬間被他臉上的污跡浸染?!岸际前兹艮惫匆?!
是她下藥!是她算計我!我……我是一時糊涂啊!夕照,你原諒我!
看在我們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我愛你啊夕照!我不能沒有你!”他的聲音嘶啞,涕淚橫流,
卑微地匍匐在我的裙擺之下,哪里還有半分方才的意氣風發?
前世那個高高在上、永遠需要我仰視、需要我討好、需要我付出一切去維系的丈夫,
此刻像一條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多么熟悉又多么諷刺的場景。只是位置,徹底顛倒了過來。
我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像在看一件骯臟的垃圾。冰冷的目光掃過他涕淚橫流的狼狽面孔,
掃過臺下還在瘋狂撕扯白若薇頭發、如同市井潑婦般咒罵不休的婆婆趙金鳳。
掃過捂著臉哭泣、妝容糊成一團、臉上血痕刺眼、眼神卻怨毒地射向我的白若薇。
掃過周圍那些震驚、鄙夷、同情、看戲的復雜面孔。
掃過無形中那數千萬雙緊緊盯著直播的眼睛。夠了。這場戲,該落幕了。我微微彎下腰,
冰冷的指尖捏住沈斯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張涕淚橫流、寫滿卑微乞求的臉。
高清的直播鏡頭立刻給了這個特寫。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現場的混亂,
傳遞到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淬了寒冰的平靜:“沈斯年。
”我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他臉上,
也砸在每一個聽眾的心上。“還有你那個高高在上的媽……”我頓了頓,
目光猶如實質的冰錐,精準地釘在臺下那個歇斯底里的身影——趙金鳳身上。
趙金鳳的動作猛地一滯,似乎被我這冰冷的眼神懾住了一瞬。我的手指猛地收緊,
指甲幾乎要嵌進沈斯年的皮肉里。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的質問,
狠狠砸向整個死寂下來的空間和喧囂的直播間:“你們不是口口聲聲,
說我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污蔑我生不出孩子,好為你們沈家‘開枝散葉’嗎?
”沈斯年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因恐懼而放大。趙金鳳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我的手臂猛地抬起,
直直指向臺下那個被趙金鳳撕扯得衣衫不整、頭發凌亂、正捂著肚子瑟瑟發抖的白若薇。
指尖宛如審判的利劍!“那么現在,請你告訴我——”我的聲音如同驚雷,
帶著席卷一切的力量,“她肚子里那個見不得光的野種,又是誰的?!”“轟——!
”這句話如同最后的重磅炸彈,將現場殘存的一絲秩序徹底炸得粉碎。所有的目光,
帶著前所未有的震驚、鄙夷和探究,齊刷刷地聚焦在白若薇即將不再平坦的小腹上。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被“野種”二字刷屏,服務器再次瀕臨崩潰?!耙胺N”兩個字,
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白若薇的心口。她本就慘白的臉瞬間褪盡最后一絲血色,
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死死地護住肚子,仿佛這樣就能擋住那無數道能將人凌遲的視線。
她嘴唇哆嗦著,想尖叫,想辯解,卻只發出嗬嗬的抽氣聲,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
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她精心準備的香檳色禮服,此刻沾滿了酒漬、淚痕和臉上淌下的血跡,
狼狽骯臟得如同抹布。而趙金鳳,
這個剛剛還瘋狂撕打白若薇、口口聲聲罵著“野種”的女人,動作也驟然僵住。
她猛地扭頭看向白若薇護著的小腹,臉上瘋狂的表情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混雜著震驚、懷疑、以及一絲……荒謬的、被愚弄的狂怒?
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再次撲上去質問,
又似乎被自己剛才的行為和可能的后果嚇住了。
如果那真是她沈家的“種”……她剛才豈不是親手在打自己的“金孫”?
這個念頭讓她臉上的肌肉都扭曲起來。沈斯年更是如遭五雷轟頂,
抱著我小腿的手臂瞬間脫力,整個人癱軟在地,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他看看白若薇,又看看我,再看看自己瘋狂的母親,
巨大的羞恥和恐懼幾乎將他吞噬。他精心維持的豪門貴公子形象,
在億萬觀眾面前徹底崩塌成泥。整個宴會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白若薇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嗚咽。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
每一道目光都充滿了戲劇性的張力。直播間的彈幕也詭異地停頓了一瞬,
隨即是更瘋狂的刷屏,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審判。夠了。
這場由謊言、背叛和算計編織的盛大鬧劇,該由我來親手畫上句號了。我緩緩地、一點點地,
將自己的腿從沈斯年無力的桎梏中抽離出來。昂貴的婚紗裙擺擦過他沾滿淚痕和污跡的臉頰,
留下一道狼狽的印記。我的動作從容不迫,帶著一種碾壓性的蔑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我挺直脊背,如同冰封的雕像,一步步走向禮臺的邊緣。陽光透過高高的穹頂玻璃窗灑落,
在我周身勾勒出一道孤絕而凜冽的光暈。臺下所有的混亂、尖叫、哭泣、鄙夷的目光,
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直播鏡頭緊緊跟隨著我,仿佛我是這混亂舞臺唯一的主角。
我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精準地探向背后。那精巧繁復、象征著純潔與誓約的婚紗束帶,
此刻只讓我感到惡心和束縛。指尖灌注了全身的力氣,
帶著前世墜樓時的恨意與今生掌控一切的決絕!“嗤啦——!嗤啦——!
”清脆而決絕的裂帛聲,一聲接著一聲,如同戰鼓擂響,驟然響起,壓過了場中所有的嘈雜!
我狠狠撕扯!昂貴的蕾絲、柔滑的緞面、細密的珠繡,
在絕對的力量和恨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刺耳的撕裂聲尖銳地劃破死寂的空氣,
如同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我雙手并用,動作凌厲而迅猛,如同撕碎一張廢紙!
雪白的布料應聲大片大片地碎裂,從肩頭、腰際崩裂開來,像被強行撕下的虛偽假面,
更像掙脫束縛的戰甲!昂貴的碎片簌簌飄落,一部分還掛在我身上,
更多的則如同凋零的巨大花瓣,頹然萎頓在冰冷光潔的禮臺地磚上。
我身上只剩下殘破的、勉強蔽體的內襯和抹胸,
大片光潔的肌膚和流暢緊實的肌肉線條暴露在驟然變得冰冷的空氣中,那并非柔弱,
而是一種蓄勢待發的、充滿力量感的美。但我毫不在意。
那些投射過來的、震驚的、甚至帶著某種審視的目光,于我而言,不過是拂過塵埃的風。
直播間徹底瘋了,打賞的金額瘋狂滾動,所有人都在為這驚世駭俗的撕婚紗一幕而瘋狂。冷。
一種從骨髓深處滲出來的冰冷快意,取代了所有感覺。
我甚至沒有低頭去看腳下那些象征枷鎖的碎片?!跋φ眨〔弧⒉灰撸∏笄竽?!我知道錯了!
”沈斯年終于反應過來,發出絕望的嘶喊,手腳并用地想爬過來再次抓住我?!皵r住她!
林夕照你給我站??!反了天了!”趙金鳳也驟然爆發出帶著恐慌的尖叫,她顧不上白若薇了。
她指著我對旁邊嚇傻的沈家親戚和保安吼道,“快!把她給我攔下來!不能讓她走!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沈家保鏢如夢初醒,下意識地想要沖上禮臺攔截。
就在他們踏上禮臺邊緣的瞬間,我猛地側身回頭!
殘破的婚紗下擺隨著我的動作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我的眼神猶如出鞘的利刃,冰冷刺骨,
帶著濃烈到實質的殺氣,瞬間鎖定了那兩個保鏢!那眼神,
根本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新娘該有的!那是在生死邊緣淬煉過、見過真正血腥的眼神!
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被這眼神一盯,竟仿佛被猛獸鎖定,渾身汗毛倒豎,
硬生生地剎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駭然和猶豫,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播鏡頭精準捕捉到了保鏢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恐懼,彈幕再次高潮:“臥槽!眼神殺!
”“保鏢嚇傻了!”“女王氣場兩米八!
”在沈斯年絕望的哀求、趙金鳳歇斯底里的尖叫、保鏢的遲疑和全場死寂般的注視下,
在數千萬直播觀眾的見證中——我抬起腳。鑲著碎鉆的昂貴高跟鞋,
毫不猶豫地、重重地踏過那堆凌亂的、象征著被徹底撕碎的過往的婚紗碎片。
高跟鞋的尖細鞋跟,精準地碾過一片帶著蕾絲花邊的殘骸,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一步、兩步……步履堅定,沒有半分遲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碎了前世的枷鎖,
碾滅了那些曾經讓我窒息的愛恨情仇。走下禮臺的最后一級臺階,迎面是混亂不堪的賓客席。
人們下意識地為我分開一條更寬的通道,眼神復雜,有同情,有驚愕,有看戲的興奮,
也有不加掩飾的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種面對強大氣場時的敬畏。我目不斜視,
徑直穿過這片狼藉的“戰場”??諝饫锇俸系奶鹣慊旌现銠壍木茪?,
此刻聞起來只剩下腐朽的味道。推開厚重華麗的宴會廳大門,
隔絕了身后那片如同煮沸了的泥潭般的尖叫、哭喊和咒罵。走廊里鋪著吸音地毯,
瞬間的安靜帶著一種不真實的空曠感。只有我自己的心跳,沉穩而有力地撞擊著胸腔,一下,
又一下。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潑灑進來,明亮得有些刺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自由的空氣涌入肺腑,驅散了最后一絲屬于那個污濁空間的憋悶。很好。第一步,
完成了。沈家、白若薇,你們欠我的,這只是開始。這場直播,足夠讓你們身敗名裂,
在未來的日子里好好“享受”了。我走到酒店大堂僻靜的角落,從手包里拿出手機。
屏幕亮起,時間顯示著這場鬧劇耗費的時長。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正準備叫車——嗡。
手機毫無征兆地震動了一下。一條新信息提示突兀地跳了出來。沒有號碼顯示,
只有冰冷的、格式化的“未知發件人”。我的指尖懸停在屏幕上,
心臟在那一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重生以來精心構筑的堡壘,
似乎被一只眼睛無聲地窺視著。是誰?那雙藏匿在暗處的眼睛,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視著我?我的重生,我的復仇……難道也在他的“劇本”之中?
點開。屏幕上只有一行簡短的文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刺入我的眼底:“林小姐,
合作愉快。”血液似乎在這一刻驟然凍結。合作?什么合作?誰的合作?!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比剛才撕碎婚紗時感受到的冷意更甚百倍!
這絕不是來自現場任何一方!到底是誰?誰在幕后看著這一切?誰……能洞悉我的計劃?!
甚至連我臨時更改的直播計劃都一清二楚?前世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驚擾的毒蛇,猛地竄起!
天臺呼嘯的風聲,
毫無溫度、帶著巨大力量的手……那個模糊的、只存在于墜落瞬間驚鴻一瞥的輪廓……是他?
!那個推我墜樓的神秘人?!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我驟然收縮的瞳孔里,幽藍而冰冷。
指尖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一種更復雜、更洶涌的情緒——被窺視的憤怒,被利用的警覺,
以及……一種棋逢對手的、冰冷的興奮?我死死盯著那條信息,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游戲,果然才剛剛開始。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測。寂靜的大堂角落,
陽光被巨大的廊柱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我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
殘破的婚紗內襯貼在皮膚上,帶來絲絲縷縷的涼意。手機屏幕幽幽地亮著,
那行“合作愉快”的字樣,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盤踞其上,無聲地吐著信子。
前一刻撕碎枷鎖、掌控一切的快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
被一種更深的、更粘稠的寒意取代。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燒,
但很快被更強大的理智壓了下去。憤怒解決不了問題??謶指菬o用的情緒。
那個推我墜樓的陰影,此刻竟以這種方式重新降臨,這意味著什么?是敵?是友?
還是……另一場更危險的博弈?“合作愉快……”我無聲地咀嚼著這四個字,
唇齒間仿佛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這絕不是善意的問候,更像是一張帶著劇毒邀請函,
一個宣告入局的信號。很好。我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肺腑間殘留的百合甜香與香檳的腐朽氣息徹底驅散。冰冷而自由的空氣涌入,
帶著一絲凜冽的清醒。既然你想玩,那就玩到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藏著什么目的,
這一次,我林夕照,奉陪到底!前世墜樓的絕望與此刻手機屏幕的幽光重疊在一起,
勾勒出前方深不見底的迷霧。但迷霧之中,似乎也隱約透出了一條……可供我穿行的縫隙?
這個神秘人知道我的重生?他(或她)的目的是什么?合作?合作對付誰?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