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變異，任何物體/事件旁浮現點贊按鈕。我嘗試對壞天氣點“”，下一秒屋頂被雷劈穿！
提示音在我耳邊響起：“檢測到惡意點滅，懲罰執行。
”1冰冷的雨點砸在加護病房的窗戶上。密集得像是要把玻璃敲碎。外面灰蒙蒙一片。
城市像個巨大的、濕透了的牢籠。我剛把手機放下。屏幕還沒完全暗下去。
最后一點光映著我慘白的臉。催繳單。又一筆天價醫藥費。像一塊巨石壓在我胸口。
幾乎喘不過氣。曉陽，我唯一的弟弟。像個脆弱的瓷娃娃躺在病床上。
靠著那些冰冷的機器維持著微弱的生命跡象。這該死的雨！
要不是這鬼天氣延誤了最后一筆關鍵的匯款。
要不是……一股滾燙的絕望混著無處發泄的憤怒猛地沖上頭頂。燒得我眼前發黑。
就在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在窗外那片狂暴的雨幕之上。
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懸浮按鈕詭異地亮著——“惡劣天氣”。它就在那兒。無聲地嘲諷著。
腦子嗡的一聲。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后果。全憑那股要將我撕裂的怨氣驅使。
我的手指狠狠戳向了那個按鈕旁邊的“滅”字圖標——！指尖觸碰到空氣的瞬間。
一股冰冷的電流感猛地竄遍全身。“檢測到惡意點滅，懲罰執行。”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
像冰錐一樣直接鑿進我的腦海。轟——咔！！！一道刺目的、慘白的電蛇撕裂了陰沉的天幕。
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怒。精準無比地劈落！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幾乎同時炸響。
天花板像是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撕開。碎石、水泥塊、扭曲的金屬支架裹挾著焦糊味和灰塵。
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啊——！”我失聲尖叫。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猛地撲倒在地。滾向墻角。巨大的沖擊波震得整個病房都在搖晃。刺鼻的粉塵彌漫開來。
我蜷縮著。心臟狂跳得要沖出喉嚨。耳朵里嗡嗡作響。
只剩下那冰冷的提示音在顱內反復回蕩。煙塵稍稍散去。我劇烈咳嗽著抬起頭。一片狼藉。
病床區域卻如同被無形的屏障保護著。竟奇跡般地完好無損。只有一層薄薄的灰。
曉陽安靜地躺在那里。維生設備的指示燈平穩地閃爍著。這微小的、近乎殘酷的“幸運”。
像一根稻草。讓我在滅頂的恐懼中勉強抓住了一絲喘息。
還沒等我從這劫后余生的眩暈中緩過神來。那該死的聲音。帶著更深的寒意。
再次在我腦中響起：“惡意點滅者‘蘇晚晴’已標記。清除協議待激活。”標記？清除協議？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通緝犯！在這個按鈕無處不在的世界里。我成了系統的通緝犯！
它要清除我！像清除垃圾一樣！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我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顧不上滿身的塵土和擦傷帶來的刺痛。踉蹌著沖出面目全非的病房。走廊里已經亂成一團。
刺耳的警報聲、人們的哭喊尖叫混雜在一起。我低著頭。用最快的速度混入驚慌失措的人群。
沖向醫院大門。外面。城市在暴雨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和諧”。雨水沖刷著街道。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臉上卻掛著一種僵硬的、高度統一的微笑。他們麻木地抬手。
對著擁堵的車輛、甚至對著路邊散發著餿味的垃圾桶——機械地點擊著懸浮在旁的“”按鈕。
“點贊”的微光此起彼伏。像一片片冰冷的螢火。我裹緊了濕透的外套。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感覺無數雙無形的眼睛正穿透雨幕。從四面八方掃描過來。
搜尋我這個帶著“清除”標記的異類。規則像一張巨大的、濕透的蛛網。籠罩著每一個角落。
讓人窒息。“走路不長眼啊！”一個匆忙的路人狠狠撞了我的肩膀。
他臉上那虛假的微笑瞬間扭曲。脫口而出的抱怨帶著真實的怒氣。就在他頭頂上方。
一個代表他“心情”的按鈕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如同死神的鐮刀懸在頭頂！
那人的表情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他猛地閉嘴。
臉部肌肉以一種近乎痙攣的速度重新拉扯出一個夸張到變形的“笑容”。
同時雙手像抽風一樣。
瘋狂地對著自己、對著撞到我的地方、對著周圍所有可見的物體點擊“”。一下，兩下，
三下……速度快得幾乎出現殘影。直到那閃爍的紅光終于不甘心地黯淡下去。
他才像虛脫一樣松了口氣。看也不敢看我一眼。僵硬地挪開腳步。規則無處不在！
情緒是引信！波動就是坐標！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我的心臟。
我必須在“清除協議”找到我之前。徹底消失。憑著對城市邊緣區域的模糊記憶。
我跌跌撞撞地鉆進一條廢棄的地鐵通道入口。里面黑暗、潮濕。
彌漫著鐵銹和霉菌混合的腐敗氣味。我摸索著往里走。只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
直到喘過這口氣。“情緒是燃料，波動是坐標。
”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沙啞質感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通道更深的陰影里傳來。“想活命，
就學會‘偽裝’。”我嚇得猛地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心臟幾乎停跳。
黑暗中。一個頎長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微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看不清臉。
只能感覺到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穿透黑暗審視著我。
是那個在醫院附近似乎總在觀察著系統運作的男人！他怎么會在這里？他到底是誰？
“偽裝”又是什么？2神秘人自稱林皓。他把我帶到了他的“巢穴”。
城市地下管網深處一個廢棄的維修間。這里被各種閃爍的指示燈和纏繞的線路占據。
像某種反抗軍的前哨。“憤怒，仇恨，絕望……這些強烈的負面情緒波動。
”林皓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靜。“就是系統鎖定‘惡意點滅’的信號源。
”“也是清除程序的啟動按鈕。”“想不被它當蟲子一樣碾死。”“就得騙過它的‘眼睛’。
”他走到房間中央。拿起一個銹跡斑斑的鐵扳手。對著它。
臉上瞬間布滿真實的厭惡和一絲刻意為之的輕蔑。“看好了。”他低聲說。
就在那厭惡的情緒即將攀至頂峰。幾乎要噴薄而出時。林皓臉上的肌肉猛地繃緊、扭曲！
嘴角以不可思議的僵硬角度向上咧開。硬生生拉扯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與此同時。
他的手卻無比穩定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順從。對著那把破扳手。狠狠點下了“”。
整個過程快得只有一兩秒。
那張扭曲的笑臉和他眼中尚未褪去的厭惡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對比。“核心是情緒控制。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恢復成那副冷峻的模樣。“在最想毀滅它的那一刻。
”“欺騙你的大腦。”“欺騙你的神經。”“讓你的表情和動作告訴它——你很滿意，
你在‘點贊’。”“強烈的意志力是唯一的盔甲。”“一點破綻，就是萬劫不復。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成了我人生中最煎熬的訓練場。
林皓不斷用各種方式刺激我——回憶拖欠醫藥費的催命符。想象曉陽病情惡化。
甚至故意弄出刺耳的噪音。每一次。當憤怒或絕望像巖漿般即將沖破理智的堤壩時。
我都必須調動全身的力氣。死死壓制住那股本能的反抗沖動。拼命扭曲面部肌肉。
擠出那個該死的“笑容”。并對著引發我怒火的源頭——點擊“”。汗水浸透了后背。
臉頰的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而酸痛抽搐。有一次。當我想到銀行賬戶上那個刺眼的“0”。
強烈的焦慮和屈辱感幾乎讓我失控。手指下意識地蜷縮。差點就要對著空氣戳下去。
林皓冰冷的警告如同冰水澆頭：“控制住！除非你想引來第二道雷！
”每一次成功的“偽裝點贊”。都像在刀尖上完成了一次驚險的舞蹈。
當我對著一臺發出巨大轟鳴的舊風扇（林皓故意讓它對著我吹）。內心咒罵著這該死的噪音。
臉上卻掛著“感恩”的笑容點下“贊”。而系統毫無反應時。
一種劫后余生的、近乎虛脫的掌控感才微弱地升起。“我們不是用戶，蘇晚晴。”訓練間隙。
林皓遞給我一瓶水。眼神凝重。“我們是實驗品。”“它在記錄。
”“記錄所有高強度的情緒波動事件。”“尤其是那些應激反應。
”他調出一個加密的數據片段投影在我面前。屏幕上快速滾動的代碼流中。
]、[失業通知-絕望反應]、[醫療事故-親屬悲痛]……“它在收集‘應激反應’數據？
”我盯著那些標簽。寒意從腳底竄起。“給誰？”林皓沉默地關掉了投影。陰影落在他臉上。
“不知道。”“但絕對不是為了人類的福祉。”一個瘋狂而緊迫的念頭攫住了我：曉陽！
我必須知道曉陽現在怎么樣了！醫院遭遇雷擊。他的維生設備會不會出問題？
利用林皓提供的一個信號干擾器。我短暫地侵入了醫院監控網絡。屏幕閃爍。
曉陽病房的畫面跳了出來。一片狼藉已被初步清理。弟弟依舊安靜地躺著。然而。
畫面中一個極其詭異的細節讓我瞬間屏住了呼吸——在他床頭的生命體征監測儀旁邊。
一個微弱但持續亮著的“”按鈕。正由設備本身發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旁邊顯示曉陽腦電波的副屏上。原本微弱、雜亂的波形。在那個“”按鈕亮起的瞬間。
竟然會出現極其微弱但絕對規律的、同步的輕微波動！系統在“點贊”維系他的生命？
維生設備被系統接管了？這意味著什么？曉陽的生命……成了系統的一部分？
一股混雜著憤怒、恐懼和強烈保護欲的情緒沖上頭頂。我幾乎要對著屏幕點“滅”。
林皓猛地按住我的手。眼神嚴厲：“情緒！控制！”我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利用干擾器制造的小小空隙。我冒險再次潛入了醫院。穿過混亂的走廊。
避開忙碌的醫護人員。我終于溜進了曉陽的病房。濃重的消毒水和焦糊味還未散去。
我沖到床邊。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眼淚無聲地滾落。“曉陽，姐在這兒……別怕，
姐一定會帶你出去……”我低聲呢喃著。那些壓抑的恐懼、無助和刻骨的決心。
在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這短暫的接觸。給了我孤注一擲的勇氣。離開病房時。
一只油亮的蟑螂正沿著墻角快速爬行。它旁邊。一個小小的“點滅”按鈕懸浮著。
也許是剛經歷過大起大落。也許是緊握著弟弟的手讓我心里只剩下疲憊的悲傷。看到這害蟲。
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麻木。幾乎是下意識的。我隨手對著那蟑螂點了一下“滅”。
手指落下。沒有提示音。沒有懲罰降臨。什么都沒有發生。那只蟑螂毫發無損地鉆進了墻縫。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林皓聽完我的描述。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手指在布滿灰塵的控制臺上無意識地敲擊著。“要么。是目標對象本身的‘價值’太低。
”“低到系統判定懲罰所需調動的‘厄運’能量得不償失。”“甚至忽略不計。”他頓了頓。
目光銳利地看向我。“要么……就是你當時。真的沒有產生任何‘惡意’的攻擊性情緒波動。
”“只有悲傷？或者說。只有純粹的守護意志？
”“判定機制……可能存在我們不知道的漏洞！”“漏洞？
”這個詞像一道微弱的電流擊中了我。“需要驗證。”林皓的眼神變得危險而專注。
他挑選了實驗對象：一片枯黃的落葉。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
最后是一只翅膀受傷、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麻雀。“保持內心平靜。
或者只有純粹的‘移除’念頭。”“不要有憎惡或毀滅的欲望。
”林皓嚴密監控著我的情緒波動儀讀數。對著落葉、石子點滅。我努力放空思緒。無事發生。
安全。輪到那只麻雀。看著它痛苦抽搐的樣子。憐憫和不忍瞬間蓋過了一切。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只想結束它的痛苦。點向那個“滅”按鈕。“檢測到惡意點滅，
懲罰執行。”提示音冰冷響起！幾乎在聲音落下的同時。
通道上方一根早已腐朽的粗大管道支架毫無征兆地斷裂！沉重的銹蝕金屬管帶著呼嘯的風聲。
朝著我和林皓剛才站立的位置狠狠砸落！“小心！”林皓猛地將我撲開。哐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金屬管砸在我們腳邊半米處。激起漫天灰塵。懲罰被轉移了！
目標不是我點滅的麻雀。而是環境！林皓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眼神凝重得可怕。“看到了嗎？
懲罰并非隨機！”“是系統在‘維持能量平衡’！”“點滅產生的所謂‘負能量’。
”“需要等量的‘厄運’去中和抵消！”“目標本身價值越低。所需的‘厄運’就越小。
”“小到系統甚至懶得執行。”“但目標若關聯著生命。
或者承載著強烈的集體情感……”他銳利的目光穿透灰塵。再次投向醫院的方向。
投向曉陽病房的位置。“那代價。就可能是毀滅性的。”“點滅它。等于自殺。
”曉陽的生命維持系統。就是這樣一個“高價值”關聯點！它被系統錨定了！
3“清除協議”的陰影如同實質的烏云。在城市上空盤旋得越來越低。
一些僅僅表現出“消極”狀態——不再積極“點贊”的人。
開始頻繁遭遇各種詭異的“意外”：高空墜物精準砸落。地面突然塌陷。
甚至走在人行道上都會被失控的車輛擦撞。壓抑的恐慌在僵硬的“正能量”面具下瘋狂滋生。
林皓的據點終究沒能躲過系統的掃描。尖銳的警報毫無征兆地在狹小的空間內炸響！
紅光瘋狂閃爍！“被鎖定了！走！”林皓臉色劇變。猛地切斷幾個主要線路。
一把將我拽向隱蔽的后門。我們剛沖出維修間。進入一條更狹窄的污水管道。
幾架通體漆黑、造型猙獰、沒有任何標識的武裝無人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通道入口。冰冷的紅色掃描光束瞬間鎖定我們！噠噠噠噠——！
密集的子彈風暴傾瀉而來！打在生銹的管壁上濺起刺目的火星。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灼熱的彈片擦著我的臉頰飛過。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痛感。“這邊！”林皓低吼。
猛地將我推向一條向上的維修梯。我們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身后的子彈緊追不舍。
打在鐵梯上叮當作響。狹窄的空間里充斥著硝煙味、血腥味和我們粗重的喘息。
一架無人機靈巧地繞過障礙。懸停在我們正前方。下方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充能！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電光火石之間。強烈的求生欲讓我近乎本能地對著那即將發射的槍口。
集中了全部心神。不是恨。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祈求——別發射！同時。
手指對著那槍口的方向。狠狠點下了“”！祈求這該死的規則。這次能站在我這邊！嗡！
那槍口凝聚的能量光芒極其詭異地閃爍了一下。
射擊的軌跡竟然在最后關頭發生了極其微小的偏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