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兒見到杜知雅高興得不行,拉著她進了自己房間,“這次再見,不知道什么時候有再見的機會了。”說著眼眶就濕了。
兩人從幼兒園就是同學(xué),一起相伴到了大學(xué),兩人都讀的哲學(xué),只是沒有想到,還沒有等來大學(xué)畢業(yè),就迎來了這么大的變動。
重生回來,再見好友,杜知雅也很激動,但是時間緊迫,她沒有時間跟好友聯(lián)絡(luò)感情,匆匆打開包裹,露出里面灰撲撲的工裝。
溫婉兒瞬間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是想逃跑吧。”她也聽說了杜家要把好友下嫁到農(nóng)村的消息。
家里限制她,不讓她上杜家,生怕被連累,天天關(guān)在家里,聽到好友的消息,吃不下睡不著,好不容易好友親自上門,結(jié)果看到包裹里的衣服,不可思議的想法冒了頭。
杜知雅脫下身上的衣服,迅速換上工裝,把烏黑發(fā)亮的頭發(fā)塞進工人帽里,又拿出一盒深顏色的粉底,往臉上撲粉,沒一會,白到發(fā)光的皮膚瞬間變得黑黃,知性優(yōu)雅的乖乖女轉(zhuǎn)眼變成了工廠女工。
杜知雅把馬尾辮上的絲綢帶子拆掉,換上了一根不起眼的纏著黑色毛線的橡皮筋,“我怎么可能跑得掉。”
杜知雅的話讓溫婉兒有些不忍,可她也無能為力,杜家這樣的門楣都無法自保,她一個中產(chǎn)家庭更是幫不忙,“那你這是去干嘛?”
對于自己的好朋友,杜知雅沒有什么不可以說的,“我去揍人。”
溫婉兒驚呼出聲,打開房門,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偷聽,又迅速關(guān)上房門,“揍誰?”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想法,“該不會是你家給你找的那個?”
杜知雅照了下鏡子,除了眼睛過于明亮外,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工形象,彎腰脫下皮鞋,換上軍綠色的解放鞋,“就是他。”
溫婉兒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勸,可她還是擔(dān)心細(xì)胳膊細(xì)腿的好友,哪里能打得過一個男青年,“要不,你還是顧人去打吧。”自己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杜知雅搖頭,有些仇只有自己親手報了,才會無憾。
杜家也不能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里,顧人的風(fēng)險太大了,轉(zhuǎn)頭要是被顧的人舉報了,只會給現(xiàn)在的處境雪上加霜。
杜知雅經(jīng)歷了上輩子,再也不是那個被保護在閣樓里的什么都不懂,只會被動接受命運的人了。
“婉兒,陸知謙十點會來接我,如果我沒有趕回來,你記得幫我打一下掩護。”
此時,房門被敲響,兩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婉兒,媽燉了點綠豆湯,你和小雅一塊吃點,消消暑。”
屋外傳來溫婉兒媽媽林語風(fēng)的聲音,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對視了一眼,同時笑出了聲。
溫婉兒:“媽,我們一會下去吃,先讓我們說會體己話。”
林語風(fēng)無聲地嘆了口氣,杜知雅那么好一個姑娘,真的是......要不是杜家被人緊盯著,她真的想把杜知雅一起帶出國,也比嫁給一個泥腿子要強。
她沒勉強孩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溫婉兒貼著門聽了一會,“我媽走了,你從閣樓走。”
溫婉兒家的閣樓有一道暗門,直通地下暗道,可以通到十幾米外的另一棟樓,那棟樓雖然不是記在溫家的名下,但屬于溫家,目前閑置著。
溫婉兒先下的樓,去端綠豆湯,杜知雅趁機快速閃進樓梯,貓著腰上了閣樓。
閣樓里堆滿了雜物,她小時候經(jīng)常跟溫婉兒躲躲貓,對溫家跟對自己家一樣熟悉,她輕輕地移開角落里一個咸菜壇子,拿開木地板,露出一個鐵環(huán),用力一拉,一條木制的垂直梯子露了出來。
杜知雅踏著梯子,往下走了幾格,抬手將地板恢復(fù)原樣。
暗道很黑,全憑感覺摸索,換作以往杜知雅會害怕得不敢一個人走進這么黑的地方,但是心中的仇恨掩蓋了以往的害怕,她加快了腳步,十幾米的暗道走了像一個世紀(jì),直到頂開下水道的水泥板,杜知雅望著天空錯落的星星,松了口氣。
緊了緊背上用黑布包裹的鐵棍,心中徒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杜知雅,別怕,那是個披著人皮的豺狼,打殘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為自己和陸知謙的死收回點利息罷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街上已經(jīng)看不到行人。
杜知雅黑灰色的衣服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中,她從小在這一片長大,熟門熟路地穿街過巷,急速趕往黃二狗挨揍的地方。
杜知雅跑一會,走一會,靠兩條腿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過十分了,她沒敢立刻靠近,距離地點還有一百來米的時候,找了一個黑暗的角落平復(fù)急促的呼吸。
“二狗哥,你要是娶了杜家的大小姐,可別忘記了兄弟呀。”
“在場幫過我黃二狗的,我都不會忘。”
“杜家的大小姐長得賊正,到時能讓兄弟們也玩玩嗎?”
“滾,老子還沒有嘗過味道呢。”
幾道歪歪扭扭的身影,污言穢語地從杜知雅藏身的地方走過。
杜知雅生理性地有些反胃,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吐出來,惹來這群豺狼的注意。
他們的話不由地讓她想起了上輩子,她被送去黃二狗家,在那個破爛的院子里,擺了幾桌后,就算是結(jié)婚,晚上黃二狗想要洞房,她以死相逼。
杜家那時還沒有下放,黃二狗不敢用強,悻悻作罷,倒也人模狗樣的保持了一段時間的距離。
可一等杜家被抄,祖父被關(guān),黃二狗本性暴露,猴急著要占有她。
杜知雅有自己的驕傲,寧死也不讓他碰。
連續(xù)幾次后,不只黃二狗罵她清高,不識好歹,蘇大娘也天天指槡罵槐,關(guān)著她,餓她,想要她妥協(xié)。
偏偏她也是個犟的,寧死也不妥協(xié),陸叔時不時的會托人來石頭村給她送點東西,黃二狗不敢做得太過,只敢言語上污辱她,并不敢真的把她弄出問題。
想到上輩子被黃二狗碰過的皮膚,杜知雅咬緊牙關(guān),壓下生理性反胃。
前面幾人轉(zhuǎn)了個角,進了一條小巷。
一道精壯挺拔的黑影一閃而過,跟了上去。
杜知雅眼睛亮了,隔著一段距離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