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偷人!是有人誣陷我!”
耳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宋明華怔愣抬了抬眼皮,入目是熟悉的堂屋。
她瞳孔一陣顫,驚疑不定環顧四周,半晌沒回過神。
明明老房子已經被她一把火燒盡,怎么會……
再細看四周,宋明華更加回不過神。
面前的書桌上刷著暗紅色的漆,桌面擺滿了報紙和書,旁邊還放了一臺縫紉機,上面蓋著塊花格子布,看上去還簇新。
桌旁擺著一只暖水瓶,手邊的搪瓷杯還冒著熱氣,里面泡著以前村里隨處可見的一種樹葉子茶……
而墻上的日歷卷著角,日期竟然是一九七九年六月!
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經死了么?
沒等她回過神來,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
“親家母!你怎么還坐得住啊!你家大兒媳婦不要臉跟人滾草垛子,說不定肚子里也是別人家的野種!”
房門被推開,一個有些眼熟的中年婦人大步走進來,煞有其事道:“你們家老大尸骨未寒,那個蘇慧心就干出來這種事,存心不把婆家放在眼里啊!”
慧心……!
宋明華死死掐著掌心,也顧不上想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起身一把推開那人跑出堂屋。
剛到門口,她就看見慧心軟在地上,身上穿著件花布襯衣,已經被撕得露出肩膀,臉上還印著老大個巴掌印,看上去十分狼狽。
她身旁圍了一堆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鄙夷。
“我就說這些城里來的知青不安分吧!家里成分本來就有問題,能嫁忠國那么好的對象都是有福氣了,現在忠國剛走,就迫不及待勾引男人了!”
“我看她就是心野了,宋嬸子也是可憐吶!大兒子剛犧牲,兒媳婦就干這么喪良心丟人的事情……”
蘇慧心用雙臂死死護著胸口,紅著眼辯解:“我沒有!明明是……”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男人打斷。
“蘇慧心,你還狡辯個啥,不是你一直給我寫信說喜歡我,還約我去草垛子那邊的么?”
那人抽著煙一臉得意揚起手上信封:“信我都還留著,難不成你想不認賬?”
蘇慧心氣得臉頰發紅:“那不是我寫的!是有人想害我!”
圍觀的人顯然是不信,罵她不要臉的人更多。
也是這時,有人看見了匆忙跑出來的宋明華。
“宋嬸子,這蘇慧心做了丑事還不認賬!要不咱們直接把人送公安吧!”
“你們家忠國是軍人,哪怕現在犧牲了,蘇慧心偷人也是背叛軍婚,要敲沙罐的!”
宋明華終于從震驚中回神。
那真的是慧心!
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老天有眼,真讓她重生了?
重生到四十五歲那年,大兒子剛因為救災去世,慧心被誣陷偷人,讓她給趕出家門的時候?
看著那道孤立無援的背影,她大步推開人堆沖上去:“閉嘴!”
蘇慧心面色蒼白,原本想要辯解的話也咽了回去,嘴角閃過自嘲的笑。
婆婆本就不喜歡她,覺得她是城里來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丈夫還在的時候都對她百般嫌棄。
前陣子,忠國去世的消息傳回來,婆婆更覺得是她把丈夫給克死了,整天在家對她破口大罵。
現在出了這事,她怎么可能聽她的解釋?
可是她真是無辜的!今天她只是做完工要回家,就被李二牛這個二流子拖到了地里,拼死掙扎才逃出來,卻又被村里人……
其他人也下意識覺得宋明華是在呵斥蘇慧心,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但誰都沒想到,宋明華飛快脫下外套將蘇慧心蓋住,而后揚手直接給了那男人一耳光!
“說我兒媳婦勾引你?李二牛,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樣!”
她將蘇慧心護在身后,眼神冷得嚇人:“你說這些信是我們家慧心寫的就是了?信是她親手給你的?不要臉的狗東西!”
“還有你們!聽風就是雨!你們也知道我兒是軍人,哪怕他沒了,我也不準人欺負他媳婦!”
這話一出口,在座眾人都愣住了。
誰不知道宋明華一向討厭這個大兒媳婦,現在怎么還護上了。
宋明華的身體卻不易察覺發著顫。
前世,她就是被李二牛這些人哄騙,才覺得慧心做了對不起忠國的事情,不顧她懷著身子將人趕出家門。
那孩子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挨餓受凍孩子也沒保住,還落得一身罵,差點被人拐賣到山溝里,卻不計前嫌照顧她那么久,最后還為了護著她沒了命……
這輩子,她絕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
一旁,周家的二兒媳蔣桂芳見狀,卻是暗搓搓握了握拳。
“媽,您別生氣,我知道您不愿意接受這事,但大嫂要是真的做了對不起大哥的事兒,那咱們也不能……”
她裝得一副良善模樣,眼中卻透露著算計:“李二牛不是說大嫂給他寫了信么?把信拿出來看看是不是大嫂的筆跡,不就能弄清楚了嗎?”
李二牛原本都被宋明華那一巴掌給打懵了,聽見這話,頓時醒悟過來,一把將信展開。
“是啊!這信上可是寫著蘇慧心的名字呢!難不成還能有假!”
“宋嬸子,就算你不想你家大兒子帶綠帽子,也不能睜眼說瞎話護著這個破鞋還打人吧!”
村民們紛紛湊過去:“這字好像還真是蘇慧心的!”
“是了,她之前給村里寫過公告,可不就是這字嗎!”
蘇慧心也看向那封露骨的信,不敢置信瞪大了眼。
這字,好像真是她的……
可她怎么會給李二牛那個二流子寫這種東西!
只有宋明華冷笑一聲,劈手從他手中將信搶走!
“這不是我們家慧心寫的!你們非要給她潑臟水,那就報公安!公安可是有筆跡鑒定的!到時候是誰想害慧心,就等著被抓去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