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鸞閣內，云瀟瀟正伏案繪制最后一張流程圖。案幾上攤開的《寵妃速成KPI計劃》翻到了"親密關系管理"章節，旁邊堆滿了參考資料：《黃帝內經》的節選、《孫子兵法》的批注、以及她精心記錄的《司徒珩作息與情緒周期表》。
"小姐，您這畫的是什么呀？"青杏端著茶進來，好奇地湊近看。
"侍寢流程優化圖。"云瀟瀟頭也不抬，繼續用朱筆勾勒箭頭，"根據過去三個月的記錄，陛下每月初七至初九政務最繁忙，此時侍寢效果最差；而二十至二十二日朝務較少，龍體狀態最佳，是建立親密關系的黃金窗口。"
青杏差點打翻茶盞："小、小姐，這種事也能做計劃？"
"為何不能？"云瀟瀟皺眉審視自己的作品，"《孫子兵法》有云：'勝兵先勝而后求戰'。充分準備才能提高成功率。"
她將幾張紙按順序排列，組成一份完整的《月度侍寢計劃與優化建議書》，內容包括：
1. 基于朝務周期的侍寢時間推薦表
2. 侍寢前準備事項（含穴位按摩圖示）
3. 事中流程優化建議
4. 事后滿意度匿名問卷（可選）
"完美。"云瀟瀟吹干墨跡，將文件裝入錦緞封套，"明日請安時呈給陛下。"
青杏看著那本裝幀精美的"計劃書"，表情活像生吞了只活青蛙："小姐，您確定要這樣......直白？"
"數據驅動決策是最有效率的。"云瀟瀟拍了拍文件，"陛下欣賞務實作風，這份計劃書正好展示我的專業素養。"
青杏："......"她覺得自家小姐對"專業素養"的理解似乎與常人有些偏差。
次日清晨，云瀟瀟換上一襲淡紫色宮裝，發間只簪一支白玉蘭，既不過分華麗也不失體面。她特意選了紫色——根據她的"帝王色彩偏好分析"，司徒珩在早晨對冷色調的接受度比暖色調高12.7%。
御書房外，當值太監見是云瀟瀟，立刻堆起笑臉："昭儀娘娘金安，陛下剛下早朝，正在用膳。"
"有勞公公通傳。"云瀟瀟遞上一個荷包，"就說臣妾有要事稟報。"
荷包分量不輕，太監捏了捏，態度更加恭敬："娘娘稍候。"
不多時，太監出來引她入內。御書房里，司徒珩正在用早膳，見云瀟瀟進來，指了指對面的座位："愛妃來得正好，陪朕用些點心。"
云瀟瀟行禮入座，注意到今日的早膳中有她上次建議的蕎麥粥和山藥糕——糖度三分的版本。看來她的《糕點糖分梯度改良方案》已經被御膳房采納了。
"愛妃說有要事？"司徒珩啜了口茶問道。
云瀟瀟從袖中取出錦緞封套，雙手呈上："臣妾整理了一份《月度侍寢計劃與優化建議書》，請陛下過目。"
"噗——"司徒珩一口茶噴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接過文件，"什么書？"
"《月度侍寢計劃與優化建議書》。"云瀟瀟一字不差地重復，"臣妾分析了近三個月來陛下召幸后宮的時間分布、持續時間與朝務周期的相關性，發現目前的侍寢安排存在資源利用率低下的問題。"
司徒珩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手指僵硬地翻開文件。第一頁就是一張精細繪制的時間分布圖，橫軸是日期，縱軸是"侍寢效果評分"，旁邊還標注了各種影響因素：月相變化、朝議時長、甚至江南地區的降水情況。
"這是......"司徒珩的聲音有些飄。
"臣妾發現，陛下在江南雨季時的睡眠質量下降23%，間接影響侍寢效果。"云瀟瀟專業地解釋，"因此建議在奏折中增加各地氣象匯報，便于提前調整日程。"
司徒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繼續往后翻。第二頁是"侍寢前準備事項"，詳細列出了從沐浴香氛到音樂選擇的各項建議，最絕的是中間還插了一張穴位按摩圖，標注著"太陽穴按壓可緩解疲勞""風池穴按摩有助入眠"等說明。
"愛妃還懂穴位？"司徒珩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顫抖。
"略知一二。"云瀟瀟謙虛道，"邊關將士常有失眠之癥，臣妾跟軍醫學過幾手。"
司徒珩繼續往后翻，看到"事中流程優化建議"時，耳根已經紅得能滴血。而最后那頁"事后滿意度匿名問卷（可選）"更是讓他直接嗆住了——問卷設計得極其專業，從"環境舒適度"到"服務滿意度"一應俱全，最后還留了空白欄供填寫"其他建議"。
整個御書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司徒珩盯著文件，云瀟瀟盯著司徒珩，太監宮女們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墻縫里。
終于，司徒珩的肩膀開始輕微抖動。起初云瀟瀟以為他是生氣，但很快發現——皇帝陛下是在憋笑！
"陛、陛下？"云瀟瀟試探性地問。
"哈哈......哈哈哈......"司徒珩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得前仰后合，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愛妃啊愛妃......朕真是......哈哈哈......服了你了......"
云瀟瀟懵了。她設想過司徒珩的各種反應——贊賞、批評、甚至震怒，唯獨沒料到會是大笑。這份計劃書她可是認真準備了三天三夜，每一個數據都有據可查，每一條建議都經過深思熟慮啊！
"陛下覺得......有何不妥？"她小心翼翼地問。
司徒珩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沒有，非常......專業。"他特別強調了最后兩個字，"只是朕沒想到，這種事也能用兵法思維來優化。"
云瀟瀟松了口氣："萬物皆可優化。臣妾只是希望能提高......"她頓了頓，選了個委婉的詞，"資源利用率。"
這個用詞讓司徒珩又忍不住笑出聲："好一個'資源利用率'。"他仔細折好文件，"愛妃的建議，朕會認真考慮。"
離開御書房時，云瀟瀟聽到里面又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她困惑地皺眉——自己的計劃書真有這么好笑嗎？
"小姐，怎么樣？"等候在外的青杏急忙迎上來。
云瀟瀟若有所思："陛下笑了。"
"笑了？"青杏瞪大眼睛，"是......生氣的笑？"
"不，是真的覺得好笑。"云瀟瀟回憶司徒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知為何，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這句話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急忙板起臉補充："我是說，陛下心情好，對我們的計劃有利。"
回到棲鸞閣，云瀟瀟立刻翻開《寵妃速成KPI計劃》，在今日記錄中寫道：
"成果：成功引起陛下注意（雖然方式與預期有偏差）；疑點：男性對系統性規劃的接受度可能低于預估；后續策略：觀察陛下對計劃書的實際執行情況......"
寫到這里，她停下筆，想起司徒珩大笑時眼角的細紋和那雙亮得出奇的眼睛。那一刻，他不再是深不可測的帝王，而像個......普通人。
這個念頭讓云瀟瀟心頭一顫。她急忙搖頭，繼續奮筆疾書："重點：保持專業距離，避免情感因素干擾判斷......"
可筆下寫的是"避免"，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司徒珩說"朕服了你了"時，那無奈又寵溺的語氣。
"小姐！出大事了！"青杏突然沖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怎么了？"
"德妃娘娘聽說您給陛下獻了什么'侍寢計劃'，氣得摔了她最愛的翡翠玉簪！現在整個后宮都在議論這事呢！"
云瀟瀟挑眉："意料之中。"她甚至有些得意，"德妃越沉不住氣，越容易出錯。"
"可是......"青杏欲言又止，"其他娘娘都說您這是......是......"
"是什么？"
"是'不知羞恥'，說您把閨房之事都拿來做文章......"青杏的聲音越來越小。
云瀟瀟冷笑："她們把時間花在抹眼淚和傳閑話上，我把時間花在研究如何更好地服侍陛下。孰優孰劣，陛下自有判斷。"
話雖這么說，但當晚躺在床榻上，云瀟瀟還是忍不住回想司徒珩大笑的樣子。那份計劃書確實有些......直白了，但效果似乎不錯？至少皇帝記住了她，而且是以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
窗外月光如水，云瀟瀟取出貼身收藏的虎符，在月光下細細端詳。青銅打造的虎符冰涼沉重，代表著十萬云家軍的安危，也代表著她入宮的初衷。
"父親，女兒做得對嗎？"她輕聲自語，"這種與眾不同的方式，真的能保住云家嗎？"
沒有回答，只有夜風吹過窗欞的輕響。
三日后，云瀟瀟正在棲鸞閣研究《水經注》，忽聽外面太監尖聲通報："陛下駕到——"
她匆忙起身相迎，只見司徒珩一身月白色常服，手里正拿著她那本《月度侍寢計劃與優化建議書》。
"陛下。"云瀟瀟行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愛妃平身。"司徒珩的語氣出奇地溫和，"朕仔細研讀了愛妃的建議，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云瀟瀟松了口氣："陛下請講。"
"這個穴位按摩......"司徒珩翻開到那頁圖示，"真的有效？"
云瀟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確有奇效。臣妾父親常年伏案研究兵書，落下了頭痛的毛病，就是靠這個緩解的。"
司徒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轉身對隨從道："都退下吧。"
待眾人退盡，他才壓低聲音道："朕近日確實頭痛難眠，愛妃可否......示范一下？"
云瀟瀟愣住了。這個要求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但轉念一想，這不正是展示價值的好機會嗎？
"臣妾遵命。"
司徒珩在軟榻上坐下，背對著她。云瀟瀟深吸一口氣，輕輕將手指放在他的太陽穴上。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觸碰皇帝，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心頭微顫。
"《黃帝內經》云：'太陽主一身之表'。"她強迫自己專注于技術說明，"適當按壓可疏通經絡，緩解疲勞。"
她的手指開始畫圈，力道不輕不重，正好是她給父親按摩時用的力度。司徒珩的皮膚比想象中柔軟，但底下的肌肉卻緊繃如弦。
"放松，陛下。"她不自覺用上了哄父親的口吻，"想象您在拉弓，弓弦太緊反而射不遠。"
這個比喻似乎起了作用，司徒珩的肩膀漸漸松弛下來。云瀟瀟趁機移向風池穴，那里的肌肉結成了硬塊。
"這里堵得厲害。"她皺眉，"陛下近日是否常感頭暈目眩？"
"嗯。"司徒珩的聲音已經帶上了睡意，"愛妃手法......確實不凡......"
漸漸地，他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云瀟瀟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頭扶到靠枕上，輕手輕腳地退開。
她本該趁此機會離開，卻鬼使神差地站在榻前，靜靜看著司徒珩的睡顏。沒了平日里的威嚴，此刻的皇帝看起來竟有些......脆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嘴角微微放松，像個疲憊的大男孩。
云瀟瀟的心口突然泛起一陣陌生的柔軟。她急忙搖頭，輕手輕腳地退出內室。
"小姐，陛下呢？"守在門外的青杏小聲問。
"睡著了。"云瀟瀟壓低聲音，"去拿條毯子來，再熏些安神的香。"
青杏瞪大眼睛："小姐，您這是......"
"噓，別吵醒他。"云瀟瀟不自覺放柔了聲音，"陛下太累了。"
當晚，云瀟瀟在《寵妃速成KPI計劃》上記錄道：
"成果：成功應用侍寢計劃中的按摩技巧，緩解陛下頭痛；意外發現：陛下對肢體接觸的接受度高于預期；后續策略：進一步完善服務項目......"
寫到這里，她停下筆，想起司徒珩在她手下放松的樣子，還有那句迷迷糊糊的"愛妃手法確實不凡"。不知為何，這些畫面比任何KPI達標都更讓她感到......滿足？
"奇怪。"她摸著突然加速的心跳，自言自語，"難道我也需要按摩穴位了？"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棲鸞閣內，云瀟瀟對著燭光出神，而一墻之隔的軟榻上，司徒珩正沉沉睡去，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