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宴的道侶病得很重。傳言蛟心可治百病。我剛化形不久便被沈無宴剜了心做藥引,
尸骨無存。可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全讓他占了。我要沈無宴受人唾棄萬劫不復。
1.“絨玉,別做無力反抗了。”長相俊美的男子面無波瀾,冰冷幾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下一秒,利劍穿過我的心口。攪動幾下。一顆完整的蛟心便被沈無宴剜了出來。
血液源源不斷從窟窿里流失。我只能化作原型躺在地上,
腦海里閃過沈無宴送我生辰禮物時的畫面。“絨玉戴上這玉鐲極美。”我正滿心歡喜戴上。
不過幾瞬,那玉鐲就變成縛靈繩纏住我手腳。掙脫不了。原以為沈無宴又想到什么新奇點子。
我佯裝不解:“你今天好奇怪,你快把我放了。”沈無宴高高俯視我,
只說了一句:“下一世,別再投胎成妖了。”心里突然一冷,
我嘴角抿成直線:“你這是什么意思。”“絨玉,你可知穿聞蛟妖心可治百病。”頓了頓。
沈無宴輕聲:“我的道侶病得很重,所以你的心給我吧。”道侶?顧不得震驚,
沈無宴直接取劍剖開了我的胸口。我蜷成一團,感受血液流速:“沈無宴,你我相識幾十年,
可曾對我有過一絲真心?”沈無宴放了一把火,嗤笑:“絨玉,我是修道之人,
怎么可能對一只妖有過真心,下一世別再這么傻了。”烈火燒掉半片山,原地尸骨無存。
沈無宴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最后離去。避開沈無宴最后探查的神識。
我用族內秘法轉移到百里遠,一具剛冷下來的女尸身上。2.搜完這具身體的記憶。
原來她是準備去拜師的弟子,但一行人途中皆被魔修暗算。
而那拜師的門派正好是沈無宴所在的凌霄派。我看向遠處。山火已熄,只剩余煙。
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全被沈無宴占了。拿著我的心去救他的道侶。我要沈無宴所貪全失,
萬劫不復。不過這具身體實在弱小。我接手以后,費了好番力才修補好暗傷。
隨后我尋著那幾個魔修蹤跡殺了過去,算是為原主報了仇。想到拜師的事。
這具身體靈根雜亂。洗髓靈難得,要么就得花上千靈石。我身無分文。
原先的巢穴也不能回去。如今拜師還剩不下一月,我只身前往新開的秘境。
守護洗髓靈的妖物紅蛛并未將我放在眼里,只專心對付其他想奪寶的修道者。
在看見最后是我從血山人海里取得洗髓靈,紅蛛死不瞑目。拿到洗髓靈,
我按動物本能找到一個陰濕隱蔽的洞穴打坐。洗髓靈剛入口,我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皮膚發紅快變成了一只煮熟的蝦子。洗去雜質的過程實在痛苦。我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
無形中像是有人一寸寸打斷我的根骨,又重新拼接。這洗髓靈雖然世間難得,
但最后成功的人不過萬分之一。只因為這疼痛實在不是人能熬過的。更別說沒有丹藥輔助。
我在洞穴里磕得頭破血流。靠著對沈無宴的一腔恨意,硬生生熬。
我還未化形時便遇見了沈無宴。沈無宴當時拿劍殺了不少魔修,渾身上下全是血氣。
死人堆里,他反而更像是魔頭。我從湖里鉆出來覓食,躲在草叢里祈禱沈無宴千萬別發現我,
順手把我也殺了。畢竟蛟的全身上下也是寶。皮可做防器,骨可做武器。
就連肉也是延年益壽的好東西。可有時候越怕什么,什么就來得更快。
沈無宴的劍直接準確無誤從草叢里挑起我。動物本能叫囂,最后化成一個字。跑。但沒跑過。
打不過沈無宴,又被困在他制造的結界里。我只能趴在劍上裝死。
沈無宴黑乎乎的眼睛盯著我,他表情若有所思。“蛟妖,不過百歲,還是個孩童。
”我在心里悄悄反駁,明年我就快成年了。最后我沒被扒皮抽骨。沈無宴成了我的主人。
我跟著沈無宴游歷凡間,他經常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膽子被沈無宴養大:“主人,
你今天已經瞧我五回了!”沈無宴臉上沒什么表情,
手卻拍上我的腦袋:“既然知道我是主人,哪來這么多話?”隔著一扇薄扇。
我吐了吐舌頭:“眼睛說不了謊的。”沈無宴教我世間常理,對我寵愛有加。
他說我天賦異稟,當是可塑之才。我晃著腳踝上的紅鈴,笑盈盈道:“那我當主人的道侶,
也是可塑之才嗎?”沈無宴啞聲。下一秒卻握住我的腳踝,拖入懷中。“絨玉,
可知我心中所想?”我抱住沈無宴的脖頸,仰頭:“你喜歡我。”沈無宴吻上我的眉心,
眼神未掩癡迷:“該獎。”紅帳掩下一晌交歡。最后全都消散,變成沈無宴剜我心時的那天。
“從未。”終究是我識人不清。原來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便有所圖謀。
火燒似的疼痛感越來越輕,身體變得輕盈。我閉眼,任由眼淚劃過。
一層漆黑雜質從我皮膚浸出。雜靈根消失。3.弟子選拔開始。
我終于親自見到沈無宴和他的道侶周妙。周妙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唇瓣沒多少血色。
整個人宛如清水出芙蓉。沈無宴跟在她身邊,不時低頭聽她細細說些什么,
臉上沒有一絲不耐。從外人眼里看起來十分般配。
我自然向身邊弟子打聽:“聽說周妙師姐的病可不好治,沈長老是從哪尋來的靈丹啊?
”那弟子臉微紅:“這沈長老不是下山好多年了嗎,
聽說這些年就是專門在秘境為周妙師姐尋的藥,不過究竟是什么靈丹妙藥,我們就不知道了。
”騙子。我點頭,轉而和他聊起其他。凌霄派今日有八位長老收徒。沈無宴門下無一個徒弟。
掌門專門吩咐他,今年看看有沒有什么天資不錯的,別再年年走個過場。沈無宴不置可否,
卻沒將這話放在心上。周妙捂著帕子咳了咳。沈無宴:“可是這處風大?”周妙搖頭。
她捂著胸口皺眉:“不知為何,我這心口最近總覺得有些不適,但又分不清原因。
”聽見周妙這樣說,沈無宴眼神里閃過莫名情緒。難道是因為那小妖的心在作祟。
周妙:“對了,無宴,你是怎么拿到的藥,我還以為我再也不能從床上起來了。
”沈無宴沒答,他只是安撫:“你躺了多年,日后不用再擔心了。”周妙頭靠著沈無宴,
害羞道:“多謝夫君。”沈無宴腦海里又閃過了那一幕。蛟妖無助趴在地上,
血比他殺過的任何一人還要冷得出奇。沈無宴不記得當時自己手抖沒有。應該沒有。
他怎么可能對那小小蛟妖生了真情。不過是當初那蛟妖還未成年罷了。
其他七個長老都心滿意足收了不少徒弟。唯獨沈無宴依舊沒出聲。掌門咳了咳:“沈無宴,
你看看這些弟子里面,可有合眼緣的?”被打斷思緒,
沈無宴往剩下的弟子里面虛虛看了一眼,直接搖頭:“回稟掌門,沒有。
”偏偏底下有一小姑娘聲音響起。“掌門,這批弟子里我天資第一,為何沈長老不肯收我!
”沈無宴不免皺眉,好大的口氣。拒絕其他幾個長老的收徒邀請。我站起身,
目光穿過層層人群與高座之上的沈無宴對視。我背挺直:“請沈長老收我為徒!
”沈無宴垂眸,聲音不大不小傳下來。“此女性格狂妄,
與我無緣 ”4.沈無宴不肯收我為徒。我也不肯拜其他幾個長老為師。
掌門舍不得我這身好天賦,只能和沈無宴商量。“無宴啊,那小姑娘也是冰靈根,
拜入你門下最好。”掌門苦口婆心勸說。沈無宴眼底隱隱有抹不耐。他突然向我走近。
大乘期的修為,繞過在場所有人,只對我一人施壓。我修為壓到和其他弟子一樣的煉氣期。
只能撐著一根破爛小木劍,被逼得半跪在地。沈無宴語氣冷漠:“你若拜我為師,
我不比其他長老手段溫柔,更不會因你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
我站起身。在沈無宴略顯驚訝的眼神下,我和他平視。“沈長老若因為我是女子,
就不肯多教我,那我還不拜了!”良久。沈無宴嘴角微不可察上揚:“好,
記住今日你說的話。”隨后沈無宴看向掌門:“掌門,我收她為徒。
”掌門摸著胡子:“哎呀,那就好哈哈。”跟著沈無宴這么多年,
我自是知道他欣賞什么樣的女子。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收我為徒。周妙雖是沈無宴的道侶。
但因為身體原因,修為不過才筑基后期,不知道沈無宴對我施壓。問過我名字后。
周妙拉著我手柔聲:“以后叫我師娘就好。”但瞧我面色慘白,嘴角染血。
她對沈無宴蹙眉:“剛才還好端端的,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說著,
周妙直接把手上戴著的玉器取下來:“師娘送你的見面禮。”我看著周妙。
就是這個女人的身體里有我的心臟。我接過玉器:“多謝師娘。
”5.沈無宴的徒弟并不好當。除了每日幾個時辰的固定教導,幾乎就見不到沈無宴的影子。
偌大的山頭只住著沈無宴、周妙和我。我來了以后,周妙倒是欣喜很多。
因為往常生病她只能躺在床上,沒個知心人聊天。在我的故意接近下,周妙對我好感很多。
她甚至快把我當成了親妹妹。我佯裝好奇問周妙:“師娘,
我聽說是師父從秘境尋了靈丹才治好你的病,真的嗎?”周妙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你呀,
又從哪兒聽來的。”我嘟囔:“其他弟子都這么說的。
”周妙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你師父怎么拿到的藥,我問過他幾次,
你也知道你師父性子冷,他不想說的話,別人是問不出來的。
”我哦了一聲:“師父怎么連師娘也瞞著啊。”周妙看向遠方:“你年齡還小,
說了你也不懂。”我朝周妙撒嬌:“師娘,你再說說你們的故事嘛。
”周妙對我并無多大警惕。于是一段青梅竹馬的故事從周妙嘴里說出。
她在秘境為了救沈無宴染上毒瘴臥床不起,沈無宴和她結為道侶就下山尋藥去了。
“你師父眼神看我和看別人沒什么區別,有時候我會覺得他修煉修成了一塊冰。”說著,
周妙看向我:“我可不希望大冰塊教出來個小冰塊啊。”我沒說話。周妙今兒說太多話,
累了索性直接在我屋里歇著。我面無表情看著床上熟睡的女人。我比周妙修為高出一頭。
要是現在殺了她,她根本無還手之力。可剜我心的人不是她。6.沈無宴不喜巧言令色之人。
所以我只向沈無宴表現對修道的專注和固執。成為最快筑基的弟子。另一邊,
在我故意放出的消息下。原身的吸血鬼家人找到了凌霄派。林母是個十分瘦弱的女人,
但偏偏嗓門很大。“哎呦,我這女兒拜到仙人門下,就忘了我們啊!
”林父看著周圍氣派建筑,咽了咽口水。還是林母拉了一把他。
林父才虛張聲勢對守門的弟子說:“我女兒可是林瑤,就是你們那啥沈長老的徒弟!
你們還不接我們進去坐坐!”林大哥眼里全是算計。這么多仙人,
要是讓他學上石成金的法術,那日子該多快活。守門的弟子臉快皺成一團,
嫌棄直接寫在臉上。林大哥清了清嗓子。才裝作他看見過的地主老爺們的氣勢,
對守門弟子客氣道:“我們真的是林瑤的家人,不信你可以去問她,離家這么久,
我們也是擔心她過得不好。”林大哥說得冠冕堂皇。
守門弟子見他們確實和我長得有那么點相似,派仙鶴傳信到沈無宴的山頭來了。
仙鶴吐完人言,優雅離去。我裝作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手上動作頻頻失誤。
沈無宴臉冷下來,直接打掉我的劍。哐當落地。我咬唇跪了下來:“對不起師父,
是徒兒沒專心。”見我如此。沈無宴只好問:“你可是在想那仙鶴說的事?”我點頭。
沈無宴生出些好奇。“你如今修為漸長,為何還怕幾個凡人?”我眼眶微紅,
勉強笑說:“師父說的對。”沈無宴允了我下山去見他們。
見唯一一個小徒弟居然忘了乘仙鶴下山,連走路都快被絆了兩次。
沈無宴心里愈發覺得不對勁。隱隱還生出了一點其他的情緒。總歸是自己收的第一個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