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身上的傷口好似一只只小螞蟻,往你胸口鉆,
可這些時刻牽扯神經的疼痛,卻比不上我胸口碾壓般的鈍痛。
他們說我運氣極好,一個孤女竟然是首富遺落在外的明珠,
他們說我的日子將來一片坦途,狀元加身,股份保值。
曾經我也以為終于要苦盡甘來,享受被爸媽寵愛的滋味,
直到爸媽從小收養的妹妹李天嬌,割腕自殺,爸爸好似變了一個人,
只要媽媽不在家,他那雙曾經充滿溫情的眼神,就會像毒蛇一樣蟄伏,
好似看準時機,要撲上來給我致命一擊。
從小被人欺壓慣的我,養成了絕佳的第六感,這段時間我總是避著爸爸,
可今天他說,要帶我去游樂園,培養我們的父女感情。
理智告訴我不要去,可情感卻讓我忍不住伸出手,反握住爸爸的手。
原來,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就是他口中的游樂園,
或許,這是李天嬌的樂園吧!
心好似被人緊緊攥在一起,劇烈的疼痛不斷洗刷這我的神經,
淚水早已干枯,意識也開始模糊,
或許爸爸說得對,像我這樣的人壓根就不配過好的生活,
我就應該像這樣,爛到泥土里,枯萎成肥料,最起碼還能滋養這片土地...
麻木的鈍痛感,消磨著我的求生意志,
我一點點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無止境的黑暗,
可就在這時,一陣荒蕪的鈴聲激起了我的神智,
那是慌亂中爸爸遺落的手機,來電顯示是媽媽!
恍惚間我響起,自從我回家后,媽媽總是事無巨細的照顧我,安撫我,
幫我聯系最好的家教,幫我參考未來的職業規劃,
甚至為了彌補我,把自己一半的股份轉移到我身上,讓我一躍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
盡管她整日在外面飛來飛去,但只要一有空閑就會給我打電話,發微信。
了解我的境況,鼓勵我,安慰我。
一股說不出的暖流環繞在胸口,早已干枯的眼眶蓄滿淚水,
我不能讓媽媽失望,我是媽媽的女兒。
我猛然睜開眼,死死咬住下嘴唇,直到滲出血液,
爸爸的手機忽明忽暗,但我的雙手被釘在地上,根本拿不到手機,
周圍鳥無人煙,只有幾只叫不上名的雀兒嘰嘰喳喳叫著,
為了求生,我用牙齒去拔手腕上的那根鐵釘,
但那根鐵釘實在釘的太死了,即使我滿嘴鮮血,咯的牙齒還掉了一個,
它依舊穩穩的佇立在那,紋絲不動。
我早已疼的麻木,用盡全身力氣,使勁挪動右手,
直到右手鮮血淋漓,從掌心撕扯到五指之間,硬生生劃出長長的口子,
鮮血好似噴涌的小溪,爭先恐后魚貫而出,
劇烈的血腥味,在秋風的蔓延下越吹越遠,
此刻天色暗下,周圍靜的能聽到呼吸聲,
我拼命的伸出手去摸手機,腳掌上的鐵定一寸寸陷入血肉,
渾身幾乎被冷汗濕透,好在最后一秒我拿到了手機,
恰好此時,爸爸的電話亮起,是管家打來的,
我趕緊接通:“求你讓爸爸來接我,我感覺自己失血過多,快要死了。”
隔著手機,我能想到管家標準卻不屑一顧的笑臉:
“大小姐,老爺說了,什么事都沒有二小姐的謝師宴重要。”
一張嘴喉嚨里全是血,我努力讓自己鎮定:
“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爸爸說的算了??我要是出了事,我媽不會放過你們的。”
電話那邊靜默片刻,我聽到一陣空氣聲,管家小跑后將手機遞給爸爸:
“大小姐說,她快要死了,要不要派車去接她?”
爸爸的聲音充斥著不可置信:“我早就找人打聽過,那點傷口根本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算了反正志愿也填過了,就...”
李天嬌委屈的聲音適時響起:“爸爸,你不是說今天你只是我一個人的爸爸嗎?”
“姐姐回來,你又會被她分走注意力,我還不如去死...”
爸爸的聲音明顯失控:
“滿嘴謊言,不過四個小傷口,怎么會失血過多而死?”
“我說了48個小時,就是48個小時,誰敢去接她立馬給我卷鋪蓋滾。”
手機幾乎被鮮血染透,電話那邊傳來謝師宴司儀的主持聲:“現在讓我們有請李家千金,天嬌小姐隆重登場,穿上李先生為她特制的高跟鞋,這雙鞋渾身鑲嵌了一萬顆鉆石,據說價值超過十個億...”
在這樣喧鬧的背景聲中,我看到旁邊草叢里亮起一盞盞暗紅色的燈籠,
它們是循著血腥味,伺機而動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