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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然臉色猛地一凜,想都沒想就跑過去,等我抬起頭來,他已經到樓上了。
我跟上去,看見江青在書房的陽臺外苦苦支撐,雙手狠狠抓住邊緣,手指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付然狠狠沉下臉色,大步流星地跑過去,抓住江青的手。
“青青,別怕,我這就救你上來。”
可無論他怎么努力,他還是拉不上江青。
隨著江青的哭聲越來越大,他忍不住朝我怒吼:“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還不知道過來幫忙!我看你真是蛇蝎心腸,想要眼睜睜看著青青摔下去!”
我冷笑,一動不動。
且不說江青上次派人差點撞死我,我還沒找她算賬,而這次,她百分之百也是故意來害我的。
付然是個男人,肌肉是白練的嗎?他拉不上江青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不愿意上來,直到我觸碰到她的手,然后,將我拖下去。
我慢悠悠拿起手機,“我報警吧,妹妹你先堅持一下,讓專業人員來救比較保險。”
聽到我的話,江青的臉肉眼可見得難看起來。
看來被我猜中了。
可下一秒,她卻突然勾起嘴角。
那個角度,付然看不到。
我的動作頓時僵住了,因為江青突然咬牙,故意松開付然的手。
“付哥哥,我知道我的存在讓姐姐不喜歡我,沒關系,那我就消失好了,這樣姐姐就會開心了。”
“不——”付然雙手揮動,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江青的手。
“砰”的一聲,樓下傳來肉體觸地的聲音,伴隨著還有江青痛苦的尖叫聲。
“青青!”付然青筋冒起,立刻轉身想要下樓,卻在經過我的時候,大手狠狠掐住我,把我抵在墻上。
“如果青青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就下去陪她!”
他是認真的。
我的臉由于呼吸不到空氣,憋得通紅,甚至青紫。
我的身體漸漸發麻,雙眼泛白,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你……再不去……她就肯定會……死。”
下一瞬,他放開我,朝樓下奔去。
我捂著脖子劇烈咳嗽,后怕來襲,不是開玩笑,付然剛剛,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我咬牙,去窗臺往下看,付然緊緊抱住江青,“沒事的青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直到他們開車離開,我的耳根才清凈下來。
定定望向汽車的尾氣,我沉默了。
書房才在二樓,更別說樓下還有草坪灌木叢,肯定是摔不死人的。
可江青肯定是計算過的,就算不能把我拉下去,也要用苦肉計來吸引付然的關注。
從而,打斷我們之間的談話。
真是打了一個好算盤。
我靜靜站在原地,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然后,我去了趟醫院,看到了付然滿臉心疼地握住江青的手,儼然就是一副愛妻的好男人模樣。
他為她忙上忙下,完全沒有從前對我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神情緊張,安靜地聽醫生的囑托。
原來,他不是對每個人都是冷淡的,只是對我才這樣。
我看見他抬手,為江青喂粥,卻赫然看見他的手腕上有一個紋身。
JQ。
江青。
我渾身發抖,眼睫輕顫,忽地想起曾經我心血來潮,偷偷給他貼上紋身貼。
他卻在發現后,冷著臉狠狠用手硬搓,把皮都搓破了。
我心慌,向他道歉,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這么生氣。
而他只是說了一句:“我不喜歡紋身。”就把我糊弄過去了。
現在想來,他不是不喜歡紋身,而是不喜歡紋除了江青以外的字樣。
心就像被錐子戳破一樣發疼,我垂下眼眸,走向病房外的保鏢,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把這個給付然,告訴他,我離開,不會再回來了。”
“這……”保鏢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辦。
這時,醫生從病房里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青紫傷痕。
“小姐,你脖子是怎么弄的?這么嚴重,如果再重一些,脖子都要斷了!這樣,你跟我去拿藥,如果你有什么難事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幫你報警……”
“不用了醫生,”我微笑著打斷他,“我沒事,謝謝你。”
病房的門沒有關緊,我瞥到付然注意到了我們的對話,有些沉默,喂江青的手也停了下來。
“付哥哥,我還要。”江青嬌氣的聲音喚醒了付然,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繼續喂她。
“付哥哥,你真好。”她甜甜說道。
付然笑了,親了她一口。
我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和醫生告別后,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也該前往機場了。
蔣清淮在醫院樓下等我,遞給我了一個袋子,里面是豐盛的早餐,還有藥膏和紗布。
都是我愛吃的。
去機場的路上,我們一路無言,到了機場外,我扯了扯嘴角。
“再見。”
“我們確實會再見,”他尾音微挑,“一個月后安德烈大師的生日宴會,他邀請我了。”
我瞪大眼睛,“你還和安德烈大師認識?”
他輕笑,“不熟,只是生意上的往來罷了。”
“好啊,”我心里全是對未來自由的向往,“一個月后,我們再見。”
我下車,提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站在機場門口朝他招手。
隨后轉身,奔向那自由的山海。
永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