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那年,我為救江墨失明。他心疼不已,在病床前鄭重發(fā)誓:「夢夢,
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十五年后,我們即將結(jié)婚。我在盲道上摔得渾身是血,狼狽不堪時。
江墨正和兄弟吐槽:「鵝卵石是我放的,就想看她出丑,順便拖延一下婚禮,
我真不想娶一個瞎子回家。」可,他一時疏忽。錯把那條語音發(fā)給我了。
01秋雨洋洋灑灑落在身上,刺骨的涼。我渾身濕透,坐在舉步維艱的盲道上,
怔怔聽著江墨手滑發(fā)錯的語音。「我找人放了一路的鵝卵石,她果然摔了,
剛剛給我打電話一直在哭,我晚點再過去,看看她今晚會不會發(fā)燒。」「兄弟,
我不是針對她,可是結(jié)婚有點太快了吧?我照顧李夢悠十五年,真的夠了,雖然她看不見,
但生活差不多能自理,我真不想娶一個瞎子回家啊。」盡管語音很快被撤回。
我還是下意識點了收藏,仔仔細細聽了無數(shù)遍,企圖找到語音是AI合成的證據(jù)。可是沒有。
和江墨親密無間生活十五年,他哪怕一個嘆氣聲,我都熟悉無比。這確實是他說的話。
卻讓我徹底愣住了。鼻尖酸澀。心臟也傳來密密麻麻的疼。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剛剛,
我的盲杖沒能觸碰到鵝卵石。我毫無防備地往前走,踉蹌著摔倒,重重撞到數(shù)不盡的石頭上。
膝蓋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絕對是出血了。可是今天下雨,加上我身子虛,
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只能倒在地上,維持著滑稽的姿勢想辦法求救。父母在外地談生意。
我第一反應(yīng)是給江墨打電話。十五年前,我的眼睛因為一場車禍失明,從此再也不能視物,
是他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我,陪在我身邊。這次,他和往常一樣秒接。聽說我受傷,
他十分急切地問:「沒事吧?」我忍著哽咽:「很疼…應(yīng)該出血了,我左手可能骨折了,
沒有力氣根本爬不起來……」江墨這會在公司上班。能自救,我是絕對不會麻煩他的。
電話那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江墨邊穿外套,邊安慰我:「悠悠別慌,我馬上過來。」
「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下次。」當時,雖然身體的疼痛陣陣蔓延開來,
忍得冷汗直流。但我的心,是很暖的。江墨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幾乎是我生活中最燦爛的那抹陽光。他一直對我很好,很照顧。我也已經(jīng)認定,
他是除了爸爸以外,全世界對我最好的男人。——如果沒聽見那段語音的話。
「我找人放了一路鵝卵石。」「我真不想娶一個瞎子回家。」我不敢相信。
這會是和我朝夕相處十五年的男人,口中說出的話。如此冰冷無情。
腦中不斷回響他那兩句語音。我攥緊拳,渾身冷得止不住抖,被痛苦所淹沒。雨越下越大。
冷風(fēng)夾雜雨水,順著發(fā)絲沁透衣領(lǐng)。我基本能想象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狽。而這一切,
全拜我的枕邊人兼未婚夫所賜。多可笑啊。大腦一片混沌。沒等我理清現(xiàn)狀。
江墨再次打來電話。我面無表情接起,就聽他小心翼翼問:「夢悠,我剛剛發(fā)錯消息了。」
「你……聽到那條語音了嗎?」02我閉了閉眼。強忍身上的不適,對他說:「雨很冷,
我在嘗試爬起來,到建筑下面躲雨,沒來得及看。」即便雨聲響亮。我還是清晰地聽到,
那旁江墨松了口氣的聲音。他說:「夢悠,在那等我。」電話掛斷。我自嘲一笑,
甚至開始反思。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江墨,能讓他這樣懲罰我。我失去視力,
十五年來窺不得光,活在黑暗中已經(jīng)十分痛苦。曾經(jīng),我拿他當救贖。現(xiàn)在卻覺得可笑。
枕邊人的真面目,現(xiàn)在才讓我窺得三分猙獰。或許是有些愧疚。又或許是今天的雨實在太大。
江墨很快就趕來了。「夢悠,怎么摔成這樣。」「抱歉,是我來遲了,以后不會了。」
他不顧我渾身濕透,將我抱進車后座,蓋上被子。車里開了暖氣,暖洋洋的。可我的心,
卻徹底冷了。路上。江墨開著車,故作不經(jīng)意提起:「夢悠,你現(xiàn)在渾身是血,
我先帶你去醫(yī)院看看,下周的婚禮先推遲吧,我想等你傷好了再辦,
讓你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我覺得有些可笑。江墨,想推遲婚禮直說就好了。
為什么非要用傷害我的行為,來達成你想要的目的呢?我真的,沒那么不好說話啊。「夢悠?
」我很久沒說話,江墨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還好嗎,是不是發(fā)燒了?
其實你想下周辦婚禮也是可以的,就是我怕賓客誤會……」「好。」再也聽不下去。我垂眸,
出聲打斷他:「就按你說的辦吧,我有點累,想睡會兒。」江墨不說話了。
車內(nèi)陷入長久的寂靜。我靜靜回憶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過去,因為眼睛原因,
我出門一向是有保姆跟在身邊的。偶爾保姆有事,江墨放心不下別人照顧我,
都會推掉會議親自陪我。可今天,保姆不知所蹤,江墨也沒像往常一樣殷切。
這個計劃漏洞如此之多,我卻渾然不覺,就像個待宰的羔羊,落入陷阱,摔得渾身是傷,
被秋雨淋了整整十五分鐘。甚至因為四周無人,我只能咬牙忍著痛意和雨水侵襲。
靠在車窗邊,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我一時竟有些想不明白。當初的舍己救人,
究竟是為了什么。江墨施舍的愛嗎?03我不是天生目盲的。那次意外,發(fā)生在我八歲那年。
江墨母親離開不到一周,他的父親就帶回來一個私生子。年紀,甚至比他還大兩歲。
江墨不肯叫「哥哥」,更不愿意叫江父「爸爸」,被罰不能吃飯。父子倆關(guān)系鬧得很僵。
很多時候,是我偷偷帶飯菜接濟江墨的。某次父子吵架,
江墨爸爸一氣之下指著門口吼:「你吃我的穿我的,現(xiàn)在還好意思質(zhì)問我?!你媽出軌,
我能給她面子沒拆穿就很好了,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老子!」「你真有本事,就出去自食其力,
別在家里礙眼!」彼時我躲在門外偷聽。只見江墨氣得渾身發(fā)抖,下定決心般沖了出去。
「誰要你養(yǎng)了,敗類!」他沖上馬路那刻。恰好有一輛小車超速駛來。
年幼的江墨被嚇得雙腿動彈不得,尖聲喊:「救命——!」我一路跟著他跑出來。看見這幕,
只來得及上去推開他。自己卻因為躲閃不及,被那輛車直直撞上。陷入昏迷。醒來后,
世界一片漆黑。我聽到媽媽崩潰的哭聲。以及爸爸憤怒地質(zhì)問:「你為什么不看好孩子?!」
「夢悠完全是為了救江墨才被連累,我早就勸過你好好和兒子聊聊,你不好好教他就算了,
還要害我女兒,她從此再也不能看見光了!」自知理虧。江墨爸爸不斷道歉。最后,
干脆叫江墨過去:「你跪下,給叔叔阿姨道歉。」但江墨不肯動。他始終坐在病床邊上。
仔仔細細用蘸水的棉簽涂在我的嘴唇上,給我補水。然后握緊我的手。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
鄭重發(fā)誓:「我保證,這一生都會對李夢悠好,照顧李夢悠一輩子,不論生老病死,
都不分開。」多么荒謬。一個十歲的孩子跟我保證,會照顧我的往后余生。更可笑的是,
我居然真的信了。如今,少年蛻變成公司說一不二的總裁。他以雷霆手段,
把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哥哥送到國外,讓父親提早退休。而我,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因為目盲,甚至不能完整地走一段路。其實我是嘗試過獨立的。
可惜國內(nèi)對盲道保護措施并不到位,有時走著走著,就突然沒路了,又或是停滿電瓶車,
寸步難行。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好冷好冷。即便車上已經(jīng)開了暖氣。就連江墨都說:「夢悠,
有點太熱了,要不我調(diào)低點?」我還是止不住打冷戰(zhàn)。真的,好冷啊。04不知過去多久,
車子終于停了。后車門被打開。江墨急匆匆抱起我,掛號,排隊。
然后抖著聲音問醫(yī)生:「我老婆怎么樣?她是盲人,剛剛不小心摔倒了,還淋了很久的雨。」
「她身子弱,一直在喝中藥調(diào)理,麻煩您多費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她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他的焦急不似作假。旁邊似乎還有對情侶。
女孩抱怨:「你看看人家,一直體貼呵護的還問未婚妻冷不冷,再看看你,
簡直是個沒心沒肺的大豬蹄子!」是啊。哪怕看不見,我都能透過語氣,
想象到江墨此刻的焦灼。他一直都很關(guān)心我,呵護我。記得青春期那會兒,我半夜腹痛不止,
額間冒出陣陣冷汗。江墨嚇壞了。急得快哭出來,邊打120邊上網(wǎng)查是什么病。
坐上救護車那刻,他滾燙的淚水落在我身上,語無倫次地懇求:「別走…夢悠,
你千萬不能有事,我還要娶你的……」最后經(jīng)過醫(yī)生診斷才發(fā)現(xiàn),是我來了月經(jīng)。
一場烏龍事件。江墨尷尬又慶幸地拍了拍胸脯:「是誤會就好,夢悠,幸好你沒事,
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紅著臉,喝了口姜茶。只覺得心里比蜜糖還甜。
甚至以為,這是我們后半生的真實寫照。相愛,互相牽掛,幸福。現(xiàn)在美夢破碎。
我甚至想不明白,更看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江墨。……經(jīng)過醫(yī)生診斷,
我左臂骨折,下半身纏滿紗布。后半夜,更是燒到39度。江墨幫我掖好被子,
安撫似的揉了揉我的頭,溫聲說:「公司有事,我出去接個電話。」沒等我點頭,
他就快步出去了。心覺不對。我忍著痛,強撐起身。盲杖在江墨車上。只能摸索墻壁,
小步往外走。一門之隔,我仔細聽著。發(fā)現(xiàn)江墨在跟兄弟打電話。「住院沒用,
你只能拖一時,最后還得和她結(jié)婚,治標不治本。」江墨猶豫片刻,
還是道:「我會娶夢悠的,不管是愛,還是責(zé)任。」「行行行,懶得聽你渣男言論,
我就問你一句話,商k那位迷人的小天鵝怎么辦?她聯(lián)系不到你心急,
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兄弟忍不住提醒:「人家年輕又漂亮,剛上大學(xué),是真喜歡你。」
「江墨,我的江哥,你該不會要為了一個看不見的瞎子,放棄漫山遍野的花吧?」
05江墨沉默了。他沒否認,像是在沉思。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發(fā)現(xiàn)我在偷聽時。
江墨才故作不經(jīng)意說:「我和琳琳,只是玩玩罷了,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我不是良配。」
「更何況……青梅竹馬十多年,我是一定要娶夢悠的,不論是為了兒時的承諾,還是公司。」
我自嘲一笑。原來,還是為了公司。我家和江家,稱得上齊頭并進。雙方合作多年,
默契十足。直到那場車禍,我爸才單方面切斷了合作。可是后來,他看江墨對我如此珍視,
還是心軟了。他當眾立下誓言:「江墨,若你一輩子對我女兒好,我愿意把自家公司,
也交到你手里。」江墨卻義正嚴辭地拉緊我的手:「叔叔,我喜歡夢游,
不是為了你家的公司。」現(xiàn)在卻啪啪打臉了。沒等兄弟接話。
江墨的語氣夾雜幾分愧疚:「今天這事兒,確實是我對不起夢悠。當初因為這段婚姻,
我甚至有些討厭她,覺得她看都看不見,死了更好。」「可是現(xiàn)在,我后悔了。
尤其是開車到春熙路時,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淋著雨,無助地摸索想要爬起來,
卻因為我設(shè)下的鵝卵石頻頻受傷。」「看見她哭,我也哭了。在一起這么多年,
愛她已經(jīng)成為我的一種習(xí)慣,我真的舍棄不下她,所以……就讓琳琳忘記那些事吧,
我以后不會再去商K了。」他振振有詞,說得堅決。好像看透自己內(nèi)心,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卻笑了。雖然是笑,眼角卻落下淚了。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為什么啊,江墨。非要我受傷,
你才能感受到愛嗎。我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堅持愛你。每一天,我都怕自己不愛你了,
怕你感受到差別難過。可我每次醒來,都發(fā)現(xiàn),今天比昨天更愛你,更想念你了。
我以為你也是。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離譜。這些天,我不是沒有察覺江墨的不對勁。
他早出晚歸,甚至沒陪我吃一頓飯,晚上睡覺看不見他人,睡醒時,身邊的床位已經(jīng)空了。
偶爾,他的枕頭上還夾雜著花香。可我從不噴香水。我極力克制著,讓自己別懷疑。
卻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最近很忙嗎?」對此,江墨表現(xiàn)得很欣喜。他捏著我的臉,
笑問:「吃醋啦?」「我們馬上要結(jié)婚,我要讓岳父岳母看見我獨當一面的樣子,
這樣他們才能徹徹底底放心把你交給我。」「加上公司很忙,我又要去聯(lián)系主持人,
準備伴手禮,所以特別忙,放心老婆,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信了。甚至提醒他,多休息,
別管我。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偏偏沒想到,我本不該接受如此之多的泥濘。
江墨卻硬要給我添磚加瓦。八歲那年的車禍,是他眼尖發(fā)現(xiàn)我,下意識喊:「夢悠,
救命——!」我才奮不顧身上去推開他,替他擋下這一劫的。結(jié)婚這件事,
我從沒有要求過他娶我。甚至爸爸媽媽也沒有。是他,為了證明能夠照顧好我,一步一叩首,
踏上三千臺階的廟替我求得平安符。也是他,從十八歲起就開始準備娶我的事,
對我的了解甚至高過爸爸媽媽。所有人都覺得他愛慘了我。我也這樣覺得。
我心疼他最近太忙,親自做了壽司,想去公司看看他。卻沒想到,在我心疼他,
為了他委屈自己的時候。他在我去公司的必經(jīng)之路上鋪滿鵝卵石。只為了拖延婚禮。
更可笑的是,春熙路是爸爸媽媽送給我們的結(jié)婚禮物。現(xiàn)在卻誤打誤撞,讓我受了傷。
回過神,我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大汗淋漓。哪怕極力控制,也忍不住渾身發(fā)抖,涼意陣陣襲來。
我以為我不會后悔。可是現(xiàn)在,思緒越飄越遠。我想到爸爸媽媽年輕時的笑顏,
又回憶起長輩們在家宴上開玩笑的話。「夢悠,你爸爸媽媽都有白頭發(fā)啦!」「夢游,
你爸爸以前還有啤酒肚呢,現(xiàn)在因為擔(dān)心你,瘦成竹竿啦!」一句句玩笑的話縈繞在耳畔。
過去沒有多想。我現(xiàn)在,居然覺得,長輩們在提醒我,甚至責(zé)怪我。為什么要救江墨呢。
他只是毫不相干,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下意識沖出去的那一秒,
我竟沒想到爸爸媽媽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化。突然失去渾身力氣。我順著墻,漸漸坐在地上,
捂著嘴嚎啕大哭。爸爸媽媽,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救他的。赤誠之心,以雙眼為代價,
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真的不應(yīng)該。……良久。「行,就聊到這,我去看看夢悠。」
聽到江墨準備掛電話的聲音。我顧不得翻涌的情緒,急忙摸索著墻爬到床上,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佯裝睡著。「咔嚓——」開門聲響起,江墨試探著叫:「夢悠,睡了嗎?
」我沒理。他嘆了口氣,上前幫我蓋好被子,再次出門。直到房內(nèi)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我再次起身。在床頭柜上摸到手機,給家人打了個電話。其實,我瞞著江墨一件事。一周前,
爸爸曾說:「我托人打聽到海外一位治療眼疾的專家,夢悠,我?guī)闳タ纯窗桑俊巩敃r,
我拒絕了。因為我覺得眼睛這么多年,估計是治不好了。我只想好好完成這場婚禮,
再想其他。現(xiàn)在,我不想和江墨結(jié)婚了。這件事。更不必讓他知道。「喂,爸爸。」
「我同意出國治療,麻煩您訂機票吧。」06三天后,我出院。我實在不想和他多說什么,
到家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卻好像聽見女人嬉笑的聲音。「江哥,你真的不想試試嗎?」
我皺眉。想到那位「小天鵝」,瞬間清醒過來。「琳琳,這樣不好……」
江墨婉拒:「夢悠還在生病。」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我裝睡,繼續(xù)聽著。女聲再度響起,
帶著幾分蠱惑:「哥哥,和盲人在一起的生活肯定很無趣吧?
可她已經(jīng)喝了摻雜安眠藥的牛奶,不會醒的啊。」「你想和我一刀兩斷,有沒有問過你的心,
這些天,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呢……」江墨猶豫了。他沒說話,女人卻立馬明白他的意思,
嬌俏地笑了起來:「放心,她不會醒的。」「哥哥,哪怕你真的要和我分開,也要滿足我,
何況,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我們還沒這樣玩過呢……」空氣安靜一瞬。
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后,男人強忍著發(fā)出的悶哼聲響起。我用力攥著手。
用指甲嵌進肉的刺痛感,才勉強壓下胃部傳來的反胃。好惡心啊,江墨。怎么能這么惡心。
當著我的面,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真的,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怒意幾乎要促使我起身,
狠狠給兩人一巴掌。可我不能。在沒和爸爸媽媽團聚那一刻,我絕對不能暴露,
自己知道了那天在盲道摔傷的真相。否則,我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出國。「哥哥,
你喜歡我還是她?」雖閉著眼,我卻感覺江墨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很久。我只故作渾然未覺,
強撐表面平靜,像是沒醒的樣子。「喜歡你。」江墨悶悶地回。「真的嗎?」
女人笑容越發(fā)擴大,言語也越來越大膽。直到空氣彌漫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江墨抱著女人出去洗漱。腳步聲越來越遠。我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涌,抱著垃圾桶,
吐了個昏天黑地。若非我前些年半夜睡不著,一直靠安眠藥入睡,有了些藥抗,
是絕對不會知道今天這些。若非江墨那天發(fā)錯語音,讓我提前得知一切真相,
恐怕我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里,戴了一輩子綠帽子。幸好,現(xiàn)在還不算晚。吐了個干凈,
我重新躺回床上,蓋好被子。在心中安慰自己:治療眼睛是最要緊的。那些仇恨。
以后慢慢清算。07隔天,媽媽打電話告訴我,機票訂在下月初一。挺巧的。
正好是我和江墨延遲后的婚禮當天。電話那旁,媽媽小心翼翼:「夢悠,
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氣的事?如果有事,一定要和媽媽說。」我抿唇,
極力克制平靜告訴她:「沒有的,我一切都好。」媽媽還想再問。卻被爸爸攔住,
「她不想說你別逼她,孩子大了。」電話掛斷那刻,江墨走進來。「買了你最喜歡的草莓,
吃點?」我說沒胃口。他又問:「身體還不舒服嗎,最近外面新開了家餐廳,或許你會喜歡。
」我有些煩了。反胃感再次涌了上來。那晚之后,江墨變得更加殷切體貼,
哪怕我只是上個廁所,他都要守在門口。從前我會以為,他擔(dān)心我一個人受傷,會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