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姜晚寧的腦子有點懵:“?”
見她不說話,沈偃只當她是默認,冷峻的面容上,表情一下沉到了極點。
眼底的神色,甚至還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情急和隱痛。
他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迫切地想要跟她說點什么,話到了嘴邊,卻是欲言又止。
轉(zhuǎn)而負著手,在房內(nèi)來回踱步了片刻。
才稍稍沉下心來,啞著嗓子開口道。
“夫人,這些年你嫁給我,我確實有許多照顧不到的地方,叫你受了不少委屈……可你若有什么不順心的,只管同我說便是,我、我一定好好地改!所以……”
姜晚寧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總覺得哪里有點違和。
她忍不住追問一句。
“所以什么?”
沈偃大概也是真急了,連眼睛都似乎微微泛了紅。
他啞著嗓子,目光殷切地看向姜晚寧,薄唇抿了又抿,才勉強把話說完整。
“能不能……不要和離?”
“。”
姜晚寧終于知道,這個男人哪里不對勁了。
她定定地直視沈偃的雙眸,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不對,你不是侯爺。”
沈偃陡然僵住,眼神下意識有些閃避。
“夫人,你在說些什么?我不是侯爺……還能是誰?”
姜晚寧搖了搖頭。
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
雖然眼前這張冷峻酷厲的面龐,跟原主記憶中侯爺?shù)拈L相一模一樣,但沈偃如今已經(jīng)三十六七了,又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
他的言行舉止,理應(yīng)十分沉穩(wěn)冷酷。
絕不會為了區(qū)區(qū)和離之事,露出這樣慌張的神情,甚至還用那樣的語氣,開口求她。
可他若不是沈偃,又會是誰?
總不能是敵國派來的細作吧?這看著也不像啊!
姜晚寧剔著眉梢,語氣微冷。
“別裝了,你瞞不過我的眼睛,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說吧,你到底是誰?”
聽她這樣問。
沈偃卻似乎鎮(zhèn)定了下來,只在眼底一閃而過不易覺察的些微失落。
“夫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這樣說,但我確實是你的夫君,絕非旁人假扮。”
說著,沈偃往前邁了一步。
抓起姜晚寧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腰帶上解,“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親自查驗……”
姜晚寧一個手抖,馬上往后退了開。
“你、你別過來啊……”
見到她這樣的反應(yīng),沈偃不自覺地淡淡勾了下嘴角,隨即恢復了平素的從容不迫,反客為主道。
“若是夫人一定要懷疑我,我倒是也有些好奇,總覺得這次回府……夫人好像變了許多,連平日最寵溺的兒子,都打了好多回。”
姜晚寧:“……”
沈偃又上前一步,頎長挺拔的身姿,幾乎將她籠罩在了陰影里。
“夫人怎么不說話了?”
姜晚寧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細,也不敢太唐突。
尋個由頭想要搪塞過去。
“年紀大了,人總是會變的,侯爺不也變了許多?叫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那就是了。”
沈偃點了點頭。
沒有繼續(xù)戳穿她,也沒再給她質(zhì)疑的機會。
轉(zhuǎn)而看向手里的和離書,不動聲色地將話題拉了回來。
“這和離書……”
姜晚寧馬上從他手里將東西奪了過去。
跟著就坡下驢道。
“哎呀,侯爺,你誤會了!這和離書不是我要用,我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干嘛放著好好的侯門主母不當,要鬧著與侯爺你和離?我沒那么想不開。”
她才不傻。
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
難得可以仗著這個身份作威作福,她可不會那么早就把位置讓出去。
至少,得把那三個大孝子收拾完了再走。
沈偃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氣,只還有些好奇地追問道。
“那和離書是給誰的?”
姜晚寧原本沒想這么快攤牌,但侯爺都追到面前來問了,她也只能沒好氣地回道。
“還不是你那個不成器的逆子,把事情鬧得這樣難看!現(xiàn)在箐箐被他傷透了心,不肯要他了……哎,作孽呀!”
沈偃才回府不久,也是剛聽說了藏紅花的事。
聞言不禁沉默了片刻。
姜晚寧摸不透他的態(tài)度。
怕他會反對,便又換上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嘆息道。
“其實,我也不愿看到他們夫妻二人鬧成這樣,只是玉堂實在不爭氣……就他那副死德行,萬一哪天把箐箐氣壞了身子,動了胎氣,那豈不是白白害了我孫兒的一條性命?”
“侯爺,你該不會不讓箐箐和離吧?”
“畢竟這和離書已經(jīng)寫了,箐箐又救過我的命,我沒法再叫她受委屈,要是他們用不上,那就只能咱們用了……”
瞧著姜晚寧一副,若是兒媳和離不成就自己上的架勢。
沈偃也是怕她真的跟自己鬧起來,再加上這幾日的事,確實是沈玉堂做得不像樣,他這個當公公的不好太偏頗。
也就不想摻和小輩的事了。
“別別,那還是……讓他們用吧!”
……
翌日。
姜晚寧發(fā)落完春桃,又叫小廝拿著供狀和證物,將章大夫扭送到了官府。
主打一個也不放過。
奈何春桃太護主,不知被柳氏母女捏住了什么把柄,硬是沒將她們二人供出來。
聽完下人來報。
姜晚寧喝了口參湯,口吻略顯遺憾。
“可惜了,還以為這次能叫她們母女扒下一層假面皮,到底差了點火候。”
林嬤嬤眼明心亮,在一旁勸解道。
“夫人不用急,總是會有機會的……那柳氏一心盼著能讓親閨女嫁入侯府,如今眼瞧著世子妃有了身孕,哪里能坐得住?依奴婢看,她們二人消停不了幾日,定然又要使壞。”
“說的也是。”
姜晚寧點點頭。
心想,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倒是瞧得分明。
只可惜大多奴才慣會見風使舵,都不敢在主子面前明說,只會跟著搬弄是非。
便是有一兩個忠心的,也很難說得上話。
先前柳氏巧言令色蠱惑原主的時候,林嬤嬤也曾私下提醒過幾句,奈何原主被哄得暈頭轉(zhuǎn)向,根本聽不進她的勸告,反而還將她訓斥了一頓。
這大概也是沈玉堂為何瞎眼的緣故。
姜晚寧微一沉吟,琢磨道。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留這母女二人在府中終究是個禍害,得早點把她們趕出去才行。”
林嬤嬤面露難色:“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們怕是輕易不肯走。”
姜晚寧嗤了一聲,不以為然:“那可由不得她們!這里是侯府,我說了算。”
“就怕世子爺那邊不答應(yīng)……”
“大不了連他一起趕出去,我還落得清凈。”
“……”
林嬤嬤沒敢再接話,只在心里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就見寶鵑帶著慕容箐走了進來。
“夫人,世子妃來了。”
姜晚寧是個急性子,拉著慕容箐在身邊坐了下來,也顧不上寒暄那些有的沒的,直接就問道。
“箐箐,和離之事……你考慮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