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第三十九個穿書女倒在自己面前,姜沉魚面色平靜的收回了劍。
可腦海中卻不斷回響這些穿書女的心聲——
【一個口不能言的啞巴而已,想刺激她發瘋走劇情還不容易?】
這個,被她親手活埋。
【怪不得她最后被親弟弟送去漠北和親,她就該死!】
這個,被她凌遲處死。
就這樣,她用一年時間送走了三十九個心懷惡意的穿書女。
猜測她們會用什么方法刺激她發癲,成了她每日的消遣。
但不得不說,她有些玩兒膩了。
……
“貶妻為妾?柳承浚,你瘋了吧?!”
聞言,姜沉魚搭在雕花門框上的手指微微一頓。
“姜沉魚充其量就是個陰晴不定的啞巴公主,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了,怎么配當侯府主母?”
聽到柳承浚當著一眾朋友的面兒對姜沉魚如此折辱,蘇聿忍不住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既然侯爺這么看不起她,你又為何要求娶?!你別忘了,如果不是她,你現在還只是一個侯府見不得光的外室子!”
“照你這么說……那當初如果我沒有求娶,興許被送去和親的人就是她!恩情兩兩相抵,我不欠她的!”
柳承浚譏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光聽語氣,姜沉魚就能想象出來他此刻那副煩躁又鄙夷的模樣。
所以,沈晝雪是為了讓她聽到這些,才刻意引她過來的嗎?
看來這第四十個穿書女。
也不過如此。
姜沉魚眼底微冷,卻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算起來,她最初發現自己能聽見沈晝雪心聲,是她和柳承浚成親當晚。
也就是一年前。
衣衫襤褸的沈晝雪在她新婚當天,拿著昔日救命之恩央求柳承浚收留她。
也就是那時,姜沉魚發現自己能聽到沈晝雪的心聲,并且得知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她活在一本名為《農女又嬌又軟,權臣夜夜求娶》的話本子里,還是里面的惡毒女配。
而沈晝雪穿書而來的目的,就是刺激她發瘋發癲,成為沈晝雪和柳承浚的感情催化劑。
知道這些信息后,她親手用白綾將沈晝雪活活勒死。
然后她發現,不管她殺死多少沈晝雪,第二天都會有新的沈晝雪出現。
此時,酒樓雅間兒里的對話還在繼續。
其中一個公子哥見柳承浚不高興,連忙按住了蘇聿的手,低聲提醒:“今天是承浚襲爵的好日子,他也就是口頭上說說,你較什么真?”
也有人替柳承浚鳴不平:“我倒是覺得承浚說的沒錯,長公主她口不能言,怎么管理府中雜事兒?”
“要我說,不如干脆和離算了!”
里面說話的幾人,都是平日里斗雞走犬的紈绔。
看來是時候找些事情來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了。
姜沉魚輕嗤一聲,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鬢角的碎發后,緩緩伸手推開了門。
隨著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那美的極具攻擊性的臉就這樣闖入了眾人的視線。
柳承浚抬眸,瞧見來的是姜沉魚,眸底頓時充滿了毫不遮掩的厭惡。
“跟蹤我有意思嗎?長公主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西廠當探子,你難道不知道我看見你就惡心嗎?”
誰也沒想到柳承浚竟然真的敢當面指責,包廂內的空氣瞬間凝滯。
姜沉魚本就長得極美,一雙明眸更是若寒星墜潭般晶亮。
可此刻,那雙眸子卻冷的驚人。
她是不會說話,但又不是沒長手,還能就這么傻站著聽他侮辱不成?!
二話不說,姜沉魚直接抄起桌上的青瓷酒壺,朝柳承浚的頭上澆了下去。
下一秒,姜沉魚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動作:“你不用費心琢磨怎么才能貶妻為妾,本宮今日休夫!”
說著,那寬大的袖子一抖,疊放整齊的休書便滑入掌心。
她兩指夾著休書,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猛地朝柳承浚的臉上甩去!
啪——
休書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柳承浚的臉上。
柳承浚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打得偏過頭去,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抬起手碰了碰痛感明顯的臉,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姜沉魚!”
柳承浚暴怒起身,身后的椅子‘哐當’一聲翻倒在地。
姜沉魚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絳紅裙裾拂過門檻,連腳步都未頓一下。
隨著姜沉魚的離開,包廂內再次熱鬧起來。
“長公主這是真的同意放柳兄自由了?”有人拿起休書看過后遞給柳承浚:“升官發財死老婆,看來侯爺的好日子還在后面!”
“看來柳兄馬上就能迎娶晝雪姑娘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在下喝一杯喜酒!”
“不會是欲擒故縱吧?”
“管她是不是呢,這休書總做不了假,這可不是她想反悔就反悔的!”
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道喜聲,柳承浚只覺得諷刺,青筋暴起的手背狠狠將手邊的酒盞掃落在地。
瓷片飛濺的聲音讓眾人噤若寒蟬。
“本侯是被休的那個,你們有什么可道喜的,難道覺得這很光彩嗎?”
包廂里頓時鴉雀無聲。
方才還嬉笑的公子哥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柳承浚會是這般反應。
而柳承浚只是盯著還擺在酒案上的休書,神情晦暗不明。
他無時無刻不期盼著能有一天和姜沉魚這位陰晴不定的長公主再無瓜葛。
可不知為何,他現在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舒坦。
“柳兄……”
半晌后,才有人珊珊開口:“晝雪姑娘還沒來,不會是在路上遇到了長公主吧?”
柳承浚瞳孔驟縮,抓起佩劍便往外沖去:“你們先喝著,我去去就回!”
而此時,姜沉魚已經和沈晝雪在酒樓的園林中碰了面。
姜沉魚蓮步輕挪帶起陣陣香風,讓沈晝雪神情都恍惚起來——
【救命!這哪是冷漠的惡毒女配,明明是我的夢中情人!】
【這是什么?清冷姐姐!親一口,啾咪,再親一口!】
【嘶哈嘶哈!我單方面宣布,以后我就是姐姐的狗!】
聽到這堪稱癲狂的心聲,姜沉魚有些無措的攥住了袖口。
【姐姐手指好長好美,我舔舔舔舔舔舔!】
姜沉魚不動聲色的將手指蜷縮進廣袖之下。
自打三十九號溺斃,姜沉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新來的沈晝雪。
沈晝雪的任務不是逼她發瘋嗎?
可為什么這個沈晝雪想的這些東西,活像個登徒子似的……
不等姜沉魚繼續深思,沈晝雪的心聲便再度響起——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姐姐活下去!】
【一冬無雪,酷暑大旱接踵而至,國庫本就空虛,結果漠北又趁此機會攻打大盛,為了平息戰亂,柳承浚竟是和太子聯手逼迫姐姐和親!】
【和親后她被凌虐致死,可柳承浚他們卻得了美名,什么狗屁道理?!】
心聲才落,廊外便忽有驚雷炸響,初夏的雨說來就來。
雨水順著美人靠的檐角淌成珠簾,將那道絳紅身影襯得像幅被洇濕的仕女圖。
“殿下留步!我有話想和你說!”
沈晝雪鼓起勇氣拽住姜沉魚的廣袖,卻在觸及那截皓腕時被冰得一個激靈。
“柳承浚不是什么好人,你……”
【警告!檢測到宿主行為與人物設定不符!】
不等她繼續往下說,一道怪異的機械音同時在沈晝雪和姜沉魚耳畔炸響。
緊接著,電擊的痛意讓沈晝雪慌忙收回了手。
系統?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沈晝雪的心聲中聽到這個詞。
姜沉魚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用那雙沉靜的眸子靜靜注視著沈晝雪。
沈晝雪強忍著被電擊的痛意,還想繼續開口——
“柳承浚他……”
【警告!檢測到宿主刻意違規!】
機械音驟然尖銳,電擊力度瞬間暴漲。
沈晝雪疼的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踉蹌向后栽去。
姜沉魚下意識伸手去扶,可就在她指尖即將觸及沈晝雪衣袖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人影猛地撞開。
“你有什么沖我來!對晝雪一個弱女子下手,你簡直無恥至極!”
柳承浚怒火中燒,不等沈晝雪解釋,就上前扯住姜沉魚的胳膊,帶著十足的恨意猛地推了她一把。
“休書我已接下,長公主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姜沉魚根本沒想過,柳承浚會膽大到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動手。
整個人猝不及防的向后跌去,后腰重重撞上棱角分明的太湖石,額角也傳來一聲悶響。
夾雜著鮮紅的雨水順著太湖石的孔洞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痕跡。
“長公主!”驚呼聲穿透雨幕。
蘇聿沖過來時,正看見殷紅的血順著姜沉魚瓷白的臉蜿蜒而下。
他連忙沖上去扶起姜沉魚,沈晝雪也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你這是要做什么?!”
沈晝雪一邊緊緊扶著姜沉魚用帕子摁在她額頭止血,一邊沖柳承浚嚷道。
姜沉魚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柳承浚也沒想到這一推,竟會讓姜沉魚傷的這般重,可他卻依舊覺得自己沒錯。
“要不是她出手傷人,我也不會動手,這都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