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猛地睜開眼睛,刺骨的寒意瞬間將她包裹。
眼前是一片灰暗的天空,冰冷的河水灌進鼻腔,肺部像是要炸裂開來。
她下意識地掙扎,卻發(fā)現(xiàn)身體虛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嗎?”
腦海中閃過最后的畫面是搭檔程硯舉著槍對準她的心臟。
她本是特工醫(yī)毒界的翹楚,在執(zhí)行機密任務(wù)中,卻被最信任的同伴暗算。
可此刻,她感覺到自己正慢慢地沉入冰冷的河底,生命也在一點點的消散。
不,她不甘心就這么死了,拼命用盡最后的力氣,向著水面撲騰,然而四肢卻不聽使喚。
就在她以為生命即將終結(jié)時,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向她伸來,將她撈起。
“咳咳咳咳”下意識的往外吐嗆進肚子里的水,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個高大冷峻的身影,以及那道從眼角斜劃過臉頰的猙獰疤痕,隨后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林婠婠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破舊的屋子里,身上蓋著一條破舊卻干凈的被子。
她打量著四周,陳舊的家具,簡陋的布置,一股陌生而又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還沒等她弄清楚狀況,一陣嘈雜的叫罵聲從屋外傳來。
“這個賠錢貨,怎么還不死!白白浪費咱家糧食!”
林老婆子尖酸刻薄的聲音率先鉆進耳朵。
緊接著,是秋氏冷冷的附和:“就是,平日里好吃懶做,真不知道留著她有什么用。”
林婠婠皺了皺眉頭,頭痛欲裂,原主的記憶如洶涌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腦海。
她這才明白,自己竟然穿越了,而原主也叫林婠婠。
如今正值孟夏之初,惡毒的親妹妹林霜霜因嫉妒她的美貌而起了殺意,在清晨趁只有她自己洗衣服時使壞將她推進了冰冷的河中。
幸得打獵歸來的蕭獵戶搭救,才撿回一條命。
這家人對原主特別不好,平日里對其非打即罵,百般虐待。
林婠婠心中涌起一陣怒火,現(xiàn)在的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其它的還沒等她細想,破舊的木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一個身材臃腫、滿臉橫肉的老婆子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正是林老婆子。
“你個小賤蹄子,裝什么死!還不快給我起來干活!”
林老婆子沖到床邊,一把揪住林婠婠的頭發(fā),用力地拉扯著。
林婠婠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她利用巧力抓住林老婆子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扭。
“啊!”
林老婆子發(fā)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后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婠婠,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你……你這個死丫頭,反了你了!”
林老婆子坐在地上,撒潑似的哭喊起來。
秋氏見狀,臉色一沉,上前呵斥:“你這孽障,竟敢對你奶動手,今日非得好好教訓(xùn)你不可!”
說著,伸手要打林婠婠。
林婠婠側(cè)身躲開,目光冰冷地看著這兩人,雖說原主身體很虛弱,但對付兩個潑婦還是不在話下的。
“你們再動我一下試試!”
林老婆子和秋氏被她氣勢震住,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村里好事者聽到動靜趕來圍觀,很快,屋子里就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林老婆子看著周圍的人眼睛一轉(zhuǎn),唾沫橫飛:“大家快來評評理啊,這死丫頭反了天了,還敢打我,我這把老骨頭,怎么就攤上這么個不孝孫女!”
“你個賠錢貨,吃我林家的、住我林家的,干點活兒就偷懶,咋不去死嘞!”
秋氏還想要上前扯林婠婠的頭發(fā):“生你這賠錢貨有啥用,還不如養(yǎng)頭豬!看你那窩囊樣,怎么不去死!”
有些村民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們都知道這婆媳倆在村里是什么貨色。
李嬸快步上前攔住秋氏,皺著眉:“我說你們倆也太過分了!婠丫頭一個女娃,還剛落了水,你們給不請大夫看就罷了,還要打她,你們的心咋這么狠?”
王伯氣得直跺腳,拄著拐杖,聲音顫抖:“作孽啊!孩子再不好,也不能這么往死里打罵,你們的心被狗吃了?”
林老婆子脖子漲得通紅,跳腳大喊:“都給我滾!我自家的事,輪得到你們插嘴?”
張大叔擼起袖子,上前一步,怒目圓睜:“你們這么欺負孩子,全村人都看不下去!今天非得管管這事兒!”
秋氏雙手叉腰,惡狠狠地回懟:“她是我閨女,我想怎么打罵就怎么打罵,你們少管閑事!”
林婠婠故意聲音帶著哭腔:“李嬸、王伯、張大叔還有各位鄉(xiāng)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肯幫我說話,今天的恩情,我記下了。”
林婠婠轉(zhuǎn)過頭冷冷掃視著林老婆子和秋氏:“奶和娘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嗎?”
林老婆子和秋氏心里“咯噔”一聲,兩人對視一眼沒敢說話。
“以前是我膽小懦弱,任由她們打罵,不敢反抗。可今天,看到這么多鄉(xiāng)親為我撐腰,我想明白了,不能再這么窩囊地活下去了,從今起,誰要是再敢欺負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聲音清脆響亮,透著不容置疑的氣勢,眾人一時被鎮(zhèn)住,竟沒人再敢出聲。
就在這時,人群外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正是救了林婠婠的蕭獵戶。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但卻掩蓋不住身上那股冷峻的氣質(zhì)。
他的目光落在林婠婠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林老婆子看見蕭獵戶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如同狡猾的老狐貍:“蕭獵戶,這死丫頭是你送回來的,你抱了她,就得娶她!”
邊喊邊拍著大腿,臉上的褶子都跟著抖動,那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秋氏站在一旁,滿臉疑惑,之前娘不是還說要把這小賤蹄子困在家里當免費勞力,死活不讓她嫁人嗎?
可看著娘遞來的眼色,她雖滿心不解,還是趕緊附和:“就是就是,這死丫頭你必須娶!”
那惡狠狠的模樣,就像要把蕭獵戶生吞了。
“這林老婆子和秋氏也太不像話了!蕭獵戶好心救了婠丫頭,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居然還倒打一耙訛人家娶親,這不是恩將仇報嘛!”
“婠丫頭也是可憐,被這兩個惡婆欺負成這樣,現(xiàn)在還連累到救命恩人。”
“蕭獵戶多好的人吶,這次卻遭了這婆媳倆的算計,老天爺都看著呢,他們就不怕遭報應(yīng)!”
聽到村民的指責(zé),林老婆子和秋氏不但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像兩只發(fā)狂的母獸,對著眾人張牙舞爪地叫罵起來。
“你們這群吃飽了撐的玩意兒,少在這瞎咧咧!我自家事兒,輪得到你們插手?說我訛人?我看你們才是居心不良,想幫著這小子賴賬,合起伙來欺負我們!”
林老婆子嚎叫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了。
秋氏雙手叉腰,往前跨一步:“就是,蕭獵戶抱了那死丫頭,就得負責(zé)到底!用你們在這說三道四!”
“聘禮二十兩,少一文都不行!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去告官,說你輕薄良家女子!”
林婆子獅子大開口,周圍瞬間又炸開了鍋。
“二十兩?這婆媳倆可真敢要啊!”
“這不是胡鬧嘛!二十兩銀子,能在村里蓋幾間像樣的大瓦房了。”
“這林老婆子和秋氏,心也太黑了!一張嘴就要這么多,這和搶有什么區(qū)別?”
“就是,平日里就知道欺負婠丫頭,現(xiàn)在還想借著這事兒狠狠撈一筆,也不怕遭報應(yīng)!”
蕭獵戶冷著臉,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感情:“行,我娶。”
他答應(yīng)的原因是家中重病的侄子和年幼的兒子,確實需要個人來照顧。
這話一出,周遭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呆住了。
片刻后回過神來的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李嬸滿臉寫著不可思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旁邊的劉嫂子:“這……蕭獵戶咋就答應(yīng)了?二十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
“誰知道呢,莫不是真怕被這婆媳告官?”
“說什么吶,人家蕭獵戶那是不想壞了婠丫頭的名聲。”
“對對對。”
林婠婠驚訝后回神便在心里思索:“他竟然同意了?不過這樣也好,能離開林家這個火坑。”
她原本是想著等到晚上一把火燒了林家,為原主報仇,自己就去闖蕩江湖,她可不想在這里和這兩個潑婦天天唧唧歪歪的。
林老婆子原本還在撒潑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臉上的褶子都透著得意:“哎喲,這就對了嘛,蕭獵戶你放心,這死丫頭可勤快了,娶回去保準不讓你吃虧。”
她搓著手,仿佛已經(jīng)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進了口袋,笑得合不攏嘴。
秋氏也跟著賠笑,臉上的虛偽盡顯,忙不迭地點頭:“就是就是,以后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她的眼神中滿是貪婪,一想到馬上到手的錢,心里就樂開了花。
蕭獵戶剛要把二十兩銀子遞向林老婆子,那白花花的銀子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林婠婠見狀,快步上前,伸手攔住,大聲喊道:“等下!”
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林老婆子正滿心歡喜地伸手去接銀子,被這一喊打斷,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悅,眼睛一瞪,就要破口大罵:“你個死丫頭,又想搞什么鬼……”
林婠婠不屑的說:“奶,想要這個聘禮可以,那就先立一個斷親書,我林婠婠今日要和林家斷親!”
這話一出,仿若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面,激起千層浪。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面面相覷,完全被林婠婠這大膽的話語嚇到了。
李嬸率先回過神,一臉焦急,趕緊上前拉住林婠婠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道:“婠丫頭,可不能胡說啊!自古以來,女兒就算嫁出去了,娘家那也是靠山,哪有斷親的道理?以后要是受了委屈,你可怎么辦喲!”
王伯也拄著拐杖,蹣跚上前,眉頭擰成個“川”字,語重心長地說:“丫頭啊,這斷親可不是小事,你可得三思啊!”
張大叔雙手抱胸,滿臉疑惑,忍不住出聲:“婠丫頭,到底咋想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林老婆子氣得臉色鐵青,手指著林婠婠,渾身直哆嗦:“你……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敢跟我提斷親?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秋氏也在一旁幫腔,雙手叉腰,惡狠狠地說:“就是,你個沒良心的,斷了親,看以后誰還管你死活!”
林婠婠不禁嗤笑:“這么多年,在林家我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們心里清楚。我每天累死累活,換來的只有打罵和欺負,這樣的娘家,我不要也罷!”
蕭獵戶靜靜地站在一旁,波瀾不驚。他若有所思地審視著林婠婠,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人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