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慌了神，笨拙地用衣袖擦掉我的淚。
“不哭了，不哭了，哥哥給你買糖吃，還不行嗎？”
我愣了一下，打了個哭嗝，卻莫名止住了淚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p>
他笑開，“那哥哥給你做好吃的，愛吃什么？”
自從媽媽死后，已經很久沒人這么問過我。
我搖搖頭，只要能填飽肚子，就算吃狗糧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我媽剛死那兩天，我就是那么過來的。
他把我領回工作室那天，我久違吃到了冒著熱氣的飯菜。
“我做的菜真有這么好吃？”
我垂著頭扒飯，怕一不小心淚水就會淌下來。
只能點頭應付。
他揉揉我的腦袋，唇角上揚。
“姚青聽見沒？小丫頭夸我了。”
其實姚青說的沒錯，可那頓飯成了我往后記憶中最好吃的一頓飯。
那晚開始，我在工作室住了下來。
“我不白住，可以寫譜子抵房租?！?/p>
他笑笑，“行，哥哥還等著靠你的曲子得獎呢?！?/p>
我們像靈魂相契的伯牙和子期。
我寫譜子，他唱歌。
曲譜在他特有的嗓音加持下，就算循環一百遍，還是會讓耳朵沉醉。
但沒過幾天，我父親找上門。
警告少年，不許再接近他的女兒。
讓我滾回家。
否則，等待他的就是牢獄之災。
回到家，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女兒，不是我。
時凝對我做過的事，都被少年一一還了回去。
這才換得我片刻的安寧。
他真傻。
可從此，他的名字烙在了我的心尖上。
楚淮南。
我再去找他的時候，手上拿著京城唱片公司的邀約函。
是他把我寫的譜子都投了出去。
我第一次忘乎所以沖進他的懷抱。
聽到他同樣失了節奏的心跳聲。
“恭喜你，未來的大作曲家，離夢想又近了一步?！?/p>
“馬上就到你生日了，到時候想要什么禮物？”
我不好意思地撤出懷抱，臉紅成一片，“生日那天再告訴你?！?/p>
他故意揉亂我的發，假意不滿。
“小丫頭都知道搞神秘了，那這樣吧，等你過兩天從京城回來，再告訴哥哥，無論是什么，哥哥都滿足你?！?/p>
他眼中倒映的我，藏滿了少女心事。
我想要的，他應該都知道吧。
所以，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呢？
只是，在我最期待的那天。
他在為我去交學費的早上，再也沒有回來。
車把他撞出去十幾米，血流了一地。
我瘋了一樣奔向他，卻只來得及將他抱在懷里，滾下一滴一滴的熱淚。
他習慣地扯出一抹痞笑，手卻再沒力氣抬起來為我擦拭淚珠。
“小丫頭，對不起，你的生日愿望讓給哥哥好不好？”
“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我弟弟，楚晏南。還有，愿你平安健康。”
少年合上眼的剎那，我抱著他失聲痛哭。
他應該知道，我沒有辦法拒絕他。
二十二歲生日，我把僅有的悸動留在了那年春天。
下葬那天，我退出學費。
辦了休學。
將他和我媽媽葬在了一個墓園中。
揣著剩下的一千塊錢，在學校門口擺了個攤子。
姚青蹲下來，嘆了口氣。
“別和楚晏南說他哥哥的事，他從小就討厭他哥哥?！?/p>
我點點頭，讓他離遠些。
因為，我看到了那張和楚淮南一模一樣的臉。
那一刻，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讓我照顧他弟弟。
楚晏南一開口，我就紅了眼圈。
“哥哥帶你掙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