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永安二十三年的那個雪夜。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十八歲。重活一世，
我只有一個執念——保護我那溫柔善良，連看到血都會暈倒的師妹，白芷月。
我步履匆匆地趕往太傅府，下人說師妹在小樓里。我推開虛掩的房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草藥味撲面而來。1 血腥味里的師妹眼前的一幕，讓我如遭雷擊，
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我的師妹，白芷月，正站在一張木桌前。她身著素裙，袖子高高挽起，
手上戴著一副薄如蟬翼的白手套，正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
專注地解剖一只被開膛破肚的兔子！她的動作嫻熟、精準，沒有一絲猶豫。
我記憶里那個為受傷麻雀哭紅眼睛的師妹，此刻眼神卻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口中還念念有詞：“死亡時間約兩小時，頸骨鈍器傷，非致命。開腹探查，肝臟腫大，
有明顯毒物殘留……死因，中毒。”我如墜冰窟，僵在原地。這……是我的師妹？
她終于注意到了我，緩緩抬起頭。那雙我記憶中總是含笑的杏眼，此刻銳利如鷹，
帶著一股審視的寒意。她摘下手套，用布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朝我走來。“李師兄？
”她聲音清冷，與記憶中的溫軟截然不同，“你來了怎么不出聲？”她忽然逼近，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壓低聲音：“還有，你臉色這么差，是心虛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前世的記憶告訴我，此時的白芷月應該正在繡房里做女紅，
怎么會在這里驗尸？而且她的手法如此專業，仿佛做過千百次一般。“師妹，
你……你怎么會……”我結結巴巴地問。“怎么會驗尸？”她冷笑一聲，“師兄，
你是不是忘了，昨日張侍郎府的管家來求父親，說他們家的看門狗莫名其妙死了，
懷疑有人投毒。父親讓我幫忙查看。”這件事我完全沒有印象！前世的這個時候，
我根本不在京城，而是在邊關打仗。難道我的重生，已經改變了一些事情？
白芷月繼續盯著我，眼神越發犀利：“師兄，你今天很奇怪。平時見到血腥場面，
你不是會皺眉嗎？今天怎么看起來……像是見過更血腥的場面一樣？”我心中一驚。
她觀察得如此仔細？“還有，”她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衣袖上輕撫，“你袖子上有泥土，
是城北那種特有的黃泥。師兄，你今天去城北做什么了？”我低頭一看，
果然袖子上沾著一些黃泥。那是我剛才去城北的義莊，
想要提前確認前世害死師妹的那些人的埋葬地點時沾上的。但我怎么能告訴她這些？
“我……我只是路過。”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白芷月盯著我看了很久，
最后點點頭：“好吧。不過師兄，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訴我。畢竟……”她頓了頓，
“有些秘密憋在心里，會讓人做出很多奇怪的舉動。”這話說得意味深長，讓我背脊發涼。
她到底知道什么？2 意外的兇手三天后，張侍郎死了。消息傳來時，
我正在書房里翻閱兵書，手中的茶杯瞬間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按照前世的記憶，
張侍郎應該是在半個月后才死的，而且是在家中暴斃。但現在，他竟然在護城河里被發現，
已經死了一夜。我慌忙趕到現場。白太傅已經到了，正在和京兆尹商討驗尸事宜。“芷月，
你來看看。”白太傅招手道。白芷月走向尸體，我跟在后面。她蹲下身，
開始仔細檢查張侍郎的尸體。“死亡時間約十二個時辰，尸斑分布均勻，說明死后一直平躺。
”她一邊檢查一邊說，“但發現地點是河邊，且衣物濕潤，說明死后被移動過。
”京兆尹驚訝地看著她：“白小姐，你怎么知道這些？”“我讀過一些醫書。
”白芷月淡淡回答，繼續檢查，“死者頭部有鈍器傷，但不致命。
真正的死因……”她掰開張侍郎的嘴，“是中毒。你們看，舌頭發黑，這是砒霜中毒的特征。
”我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前世的白芷月絕對不會這些！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讓我震驚的是，她接下來的話：“兇手很聰明，先下毒殺人，
再用鈍器擊打頭部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最后將尸體丟到河邊，企圖毀滅證據。”“那么，
白小姐認為兇手是誰？”京兆尹問。白芷月站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掃視，
最后停在我身上：“兇手應該很了解死者的習慣，知道他每晚都會在書房里喝茶。
而且……”她走到我面前，“兇手昨夜應該去過城北。”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為什么這么說？”京兆尹追問。“因為張侍郎的書房地板上，有一種特殊的泥土。
這種黃泥只有城北義莊附近才有。”白芷月的眼神如刀子般銳利，“兇手在殺人前，
一定去過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師兄，”白芷月走到我面前，聲音輕得只有我能聽見，“你昨天真的只是路過城北嗎？
”我張口想解釋，卻發現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我總不能說我是重生者，
去義莊是為了確認前世仇人的埋葬地點吧？更要命的是，我確實對張侍郎恨之入骨。
前世就是他偽造證據，害得白家滿門抄斬。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心里確實有一種報仇雪恨的快感。但我絕對沒有殺他！“我沒有殺人。”我咬牙說道。
“我知道。”白芷月忽然笑了，“因為如果是你殺的，手法不會這么粗糙。
”這話讓我更加困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3 步步緊逼當夜，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張侍郎的死讓我意識到，這一世的軌跡已經完全偏離了我的記憶。如果我無法掌控局勢，
不僅救不了師妹，反而可能害了她。我必須主動出擊。按照前世的記憶，
張侍郎家中應該藏著一份太子的密信，里面記錄了太子私養死士的證據。
如果能拿到這份密信，就能扳倒太子，為白家報仇。我趁著夜色，潛入張府。
張侍郎的書房里一片狼藉，顯然已經被官府搜查過。
但我知道真正的秘密藏在哪里——書案下面有一個暗格。我摸索著找到機關，暗格打開了。
里面空空如也。我愣住了。按照前世的記憶，密信應該就在這里啊！“找這個嗎？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猛地轉身，看到白芷月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卷黃絹。
月光從窗欞灑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的表情很平靜，
但眼神中卻有一種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師妹，你怎么……”“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走進來，關上門，“師兄，你覺得我應該問你這個問題才對吧？”我無言以對。
“太子殿下的密信，記錄了他私養三千死士的證據。”白芷月展開黃絹，
“如果這份密信落到皇上手里，太子就完了。”“你已經看過了？”“當然。
”她將密信重新卷起，“師兄，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這份密信藏在這里的嗎？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要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是張侍郎告訴我的。”我撒謊道，
“他臨死前找過我，說如果他出事，就讓我來這里取這份密信。”“撒謊。
”白芷月冷冷地說，“張侍郎死前的最后一天，一直在府中，沒有見過任何外人。
而且……”她走到我面前，“師兄，你知道我最擅長什么嗎？”“什么？”“觀察。
”她伸手輕撫我的臉頰，“你撒謊的時候，左眼角會微微抽搐。剛才你說張侍郎找過你時，
抽搐了三次。”我心中震驚。她的觀察力竟然如此敏銳？“還有，”她繼續說，
“你剛才摸索暗格的動作太熟練了，就像來過很多次一樣。師兄，你到底是誰？”這一刻，
我感覺自己就像被剝光了衣服，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她面前。“我……”“算了，
你不說也沒關系。”白芷月忽然轉身，“但是師兄，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什么事？
”她回頭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意：“有些人，看起來很了解你，
其實對你一無所知。而有些人，看起來對你一無所知，其實比你自己還了解你。”說完，
她拿著密信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黑暗的書房里，心中五味雜陳。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暗示什么嗎？4 真相與謊言第二天一早，王主事也死了。這次更加離奇。
王主事是在自己家中死的，死狀和張侍郎一模一樣——頭部鈍器傷，中毒身亡。
我站在王府門外，看著進進出出的官差，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按照前世的記憶，
王主事應該是在一個月后才死的。現在所有的時間線都亂了，
我完全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更要命的是，
王主事家中也有一份重要的證據——太子私兵的名冊。
如果這份名冊也被白芷月拿走了……我必須搶在她前面行動。當夜，我再次潛入王府。
王主事的書房比張侍郎的更加凌亂，顯然也被搜查過了。但我知道王主事更加狡猾，
真正的秘密藏在臥室的床板下面。我摸索著找到暗格，打開一看——還是空的。
“又在找這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回頭，白芷月又站在那里，手中拿著一本冊子。
這一次，我沒有驚訝，反而有種預料之中的感覺。“師妹，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蹤我？”我問。
“不是跟蹤，是預判。”她走過來，“師兄，你的行為模式太明顯了。張侍郎死后，
你第一時間去了他家。王主事死后，你又來了他家。而且你每次都能準確找到暗格的位置。
”她在我面前站定，眼神中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師兄，你要么是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
要么就是一個神機妙算的預言家。你覺得我應該相信哪一種？”我沉默了很久，
最后說：“如果我說我能預知未來，你會相信嗎？”“預知未來？”白芷月笑了，“師兄，
你知道嗎？我也有一個秘密。”“什么秘密？”“我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在那個地方，有一門學問叫做法醫學，專門研究死亡的真相。
”我心中一震。法醫學？這個詞我前世從未聽過，但聽起來就像是專門為驗尸而生的學問。
“所以，師兄，如果你能預知未來，那我就能看透現在。”她將名冊展開，
“這份名冊上記錄的三千死士，現在正分散在京城各處。如果太子知道名冊丟了，
你覺得他會怎么做？”我想都不用想：“他會立刻清理這些死士，毀滅證據。”“沒錯。
”白芷月點頭，“而且他會在三天內完成。因為三天后就是皇上的壽宴，
他必須確保沒有任何后患。”她合上名冊，看著我：“師兄，現在我們面臨一個選擇。
要么我把你當作兇手交給官府，要么……”“要么什么？”“要么我們合作。
”她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你用你的'預知未來'，我用我的'看透現在'，
一起阻止太子。”我盯著她看了很久。這個師妹，和我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她不僅不需要我的保護，反而比我更加強大。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合作……“好。”我點頭，
“但我有一個條件。”“什么條件？”“三天后，無論發生什么，你都不能離開我身邊。
”前世的記憶告訴我，白芷月就是在皇上壽宴那天被太子害死的。
如果我能保證她一直在我身邊，或許就能改變她的命運。白芷月看著我，忽然笑了：“師兄，
你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你需要我的幫助，卻還要提條件保護我。”她走到窗前，
看著外面的夜色：“不過，我答應你。”5 太子的陷阱合作的第一天，我們就遇到了麻煩。
太子派人來了。“李公子，殿下有請。”來人是太子的貼身侍衛，語氣客氣，但眼神冰冷。
我知道這不是邀請，而是命令。白芷月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師兄小心。”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太子府。太子坐在書房里，正在品茶。看到我進來，
他放下茶杯，笑著說：“李師弟，好久不見。”“殿下。”我行禮。“坐吧。
”太子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聽說最近京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張侍郎和王主事相繼暴斃，而且死法如出一轍。”我心中警惕，
表面卻保持平靜：“確實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太子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
“他們死后，家中都丟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李師弟，你說這是巧合嗎？
”“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太子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一份密信，一本名冊。
都是對本宮很重要的東西。”他俯下身，湊近我的耳朵：“李師弟，
你說如果這些東西落到皇父手里，會發生什么？”我感受到他話語中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