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江城的天空像破了個洞，雨水瘋狂地往下傾瀉。我叫張峰，
江城消防救援支隊水域救援組組長。今年二十八歲，入伍十年。接到緊急集合通知時，
我正在和女友蘇晴視頻通話。"峰哥，明天是我們交往三周年紀念日，
你說過要陪我看電影的。"蘇晴撒著嬌。我看著手機里她可愛的臉蛋，心里一軟。"放心，
明天一定陪你。"話音剛落，集合哨聲響起。我條件反射般跳起來，"晴晴，我得走了，
有緊急任務。""又是任務！張峰，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女朋友！"蘇晴的眼圈紅了，
"三年了，每次都是任務第一，我算什么？"我想解釋，但集合哨聲越來越急促。
"對不起晴晴，回來再跟你解釋。"掛斷電話，我抓起救援裝備沖出宿舍。會議室里，
支隊長王建軍臉色凝重。"同志們，根據氣象部門預報，
未來24小時降雨量將達到300毫米以上。""江城多條河流水位暴漲，隨時可能決堤。
""上級命令，全體救援人員立即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我舉手發言："支隊長，
水域救援組請求第一批出動！"王建軍點頭："張峰，你帶隊負責江北區域。
那里有個叫柳村的地方，地勢低洼，最危險。""是！"收拾裝備時，我的戰友李明湊過來。
"峰哥，我聽說柳村有你的熟人？"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柳村，確實有我的熟人。不，
應該說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柳如煙。我的前女友，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三年前，
我們因為我選擇當兵而分手。她說："張峰，你選擇部隊，就是選擇放棄我們的未來。
""我不要一個隨時可能犧牲，永遠把任務放在第一位的男朋友。"那一晚，
我們在江邊吵得很兇。最后她哭著說："我要嫁給一個能給我安全感的人，
而不是一個讓我每天擔驚受怕的兵。"分手后，她很快和村里的富商王老板結了婚。
聽說過得很幸福。而我，在部隊里埋頭苦干，不敢回想那段感情。直到一年前遇到蘇晴，
才慢慢走出陰霾。可現在，命運又要讓我們相遇了。"峰哥？想什么呢？"李明推了推我。
"沒什么，準備出發。"我背起裝備，大步走向救援車。不管柳如煙在不在柳村，
救人是我的職責。私人感情，必須放在一邊。第二章救援車在泥濘的鄉村公路上顛簸前進。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拼命擺動也看不清前方。"峰哥，前面就是柳村了。
"開車的小王指著前方說道。透過雨簾，我看到遠處的村莊已經被洪水包圍。
整個村子像一座孤島，隨時可能被洪水吞沒。"快！所有人準備！
"我拿起對講機："指揮中心，水域救援組已到達柳村，請求指示。""指揮中心收到，
柳村目前有200多名村民被困，水位還在上漲。""立即展開救援，注意安全！
"我們迅速搭建救援設備。橡皮艇、救生繩、潛水裝備，所有東西都在雨中準備就緒。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雨中響起。"救援隊！救救我老公！他被困在對面的房子里！
"我猛地抬頭。柳如煙！三年不見，她還是那么美。只是臉上多了幾分成熟，
少了當年的青澀。她渾身濕透，頭發貼在臉上，眼中滿是焦急。"求求你們，
救救我老公王建華！"她跪在泥水里，聲音哽咽。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原來她真的結婚了。而且，她老公還被困了。李明看看我，再看看柳如煙，若有所思。
"峰哥，這位女士，你認識？"我搖搖頭："不認識，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聊天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姐，你老公在哪里？"柳如煙指著對面一棟三層小樓。
"就在那里！二樓！他昨晚為了搬東西，沒來得及撤離！"我舉起望遠鏡觀察。
那棟樓已經被洪水圍困，一樓完全淹沒。水流湍急，到處都是漂浮的雜物。最要命的是，
那棟樓的地基已經開始松動。隨時可能倒塌！"情況很危險。"李明湊過來，"峰哥，
要不我去？"我搖頭："我去，你們在這里建立安全繩索。"柳如煙聽到我們的對話，
突然愣住了。她仔細看著我，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張峰？你是張峰？"我沒有回答，
專心檢查救援裝備。"真的是你！張峰！"她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天哪，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甩開她的手："我是消防救援人員，救人是我的職責。"說完，
我跳上橡皮艇。"李明，拉好安全繩！"劃槳在水中用力擺動，橡皮艇向著對面的小樓沖去。
身后傳來柳如煙的哭喊聲："張峰，求你救救建華！我給你跪下了！"我沒有回頭。
不是因為冷漠。而是因為，我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她絕望的眼神。那種眼神，我見過一次。
三年前分手那晚，她也是這樣看著我的。第三章洪水比想象中更加兇猛。橡皮艇在水中顛簸，
幾次差點被漂流物撞翻。我用盡全力控制方向，終于接近了那棟小樓。"王建華！王建華！
你在哪里！"我對著二樓大喊。過了一會兒，二樓窗戶里伸出一個腦袋。
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色蒼白，明顯被嚇壞了。"救命！救救我！樓快倒了！
"我仔細觀察建筑結構。果然，這棟樓的地基已經嚴重松動。墻體出現多處裂縫，
隨時可能垮塌。必須爭分奪秒！我將橡皮艇固定在窗臺下，然后向上攀爬。"你別動！
我上來救你！"剛爬到一半，突然聽到"咔嚓"一聲。樓體開始晃動！不好！樓要塌了！
"快跳下來！"我大聲喊道。王建華嚇得腿軟，根本不敢動。"我不敢！太高了！
""相信我！我接住你！"就在這時，整棟樓開始向一側傾斜。來不及了！
我用盡全力跳起來，抓住王建華的胳膊。"轟！"樓房轟然倒塌，巨大的水花濺起幾米高。
我和王建華一起落入洪水中。幸好橡皮艇沒有被砸中，我拼命游過去，將王建華推上艇。
"咳咳咳！"王建華嗆了好幾口水，但總算活下來了。我也爬上橡皮艇，大口喘著粗氣。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王建華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我點點頭，開始劃槳返回。
遠遠地，我看到柳如煙站在岸邊，焦急地等待著。當她看到我們安全返回時，
眼中涌出了淚水。"建華！"她沖上前緊緊抱住王建華，哭得像個孩子。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王建華也抱著她，兩人相擁而泣。看著這一幕，
我心里五味雜陳。曾經，我也想給她這樣的擁抱。可是現在，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張峰。"柳如煙突然叫住我。她松開王建華，走到我面前。"謝謝你救了建華。
"我點點頭："應該的。""能和你單獨聊聊嗎？"我看看周圍的隊友，又看看王建華。
"不合適。""就五分鐘，求你了。"她的眼中帶著懇求。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跟著她走到一邊。雨還在下，我們站在一棵大樹下。"張峰，這三年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我聽說你升了組長？""嗯。"她似乎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當年我們分手...""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打斷她，"你現在過得很幸福，
這就夠了。"她苦笑："幸福？""你不覺得自己很幸福嗎？有疼愛你的丈夫，安穩的生活。
"她低下頭，聲音很輕："張峰，我有話想對你說。""不用說了，我明白。"我轉身要走，
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她的眼中滿含淚水，
"如果重新選擇，我寧愿選擇每天為你擔心，也不愿意過這種看似安穩實則空虛的生活！
"我心中一震。"柳如煙，你不要說這些。""為什么不能說？我后悔了！我后悔和你分手！
""夠了！"我甩開她的手，"你已經結婚了！不要說這些讓我們都痛苦的話！"說完，
我大步走向隊友們。身后傳來她壓抑的哭聲。可我不能回頭。有些路，走錯了就回不去了。
第四章救援行動還在繼續。柳村的洪水越來越大，我們又轉移了五十多名村民。
但最危險的還在后面。氣象部門傳來消息，上游的水庫快要溢洪了。一旦泄洪，
下游的水位將上漲三米以上。到那時，整個柳村都將被淹沒。
"所有人員必須在兩小時內全部撤離！"指揮中心的命令傳來。我立即組織隊員分頭行動。
"李明，你帶一組去東邊的養老院！""小王，你負責南邊的住戶！
""我去檢查還有沒有遺漏的人員！"就在我們忙得團團轉時，突然傳來一個驚人消息。
村子后山的一個山洞里，還有一群被困的孩子！是村里的夏令營活動，
十幾個孩子和兩個老師被困在山洞中。洞口已經被洪水封堵，情況十分危險。"峰哥，
山洞那里水流太急，橡皮艇過不去。"李明跑過來報告。我舉起望遠鏡觀察地形。確實，
那里的水流極其湍急，而且到處都是巨石和倒下的大樹。橡皮艇根本無法通過。
唯一的辦法就是潛水游過去。可是水下情況不明，非常危險。"我去。"話一出口，
李明就急了。"峰哥，太危險了！水下有太多不確定因素！""那些孩子等不了了。
"我開始穿潛水裝備，"如果一小時內水庫泄洪，他們就全完了。"正在這時，
柳如煙又出現了。"張峰，你要去救那些孩子？""對。""可是太危險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要不，要不讓別人去吧？"我繼續檢查裝備："這是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她突然激動起來，"你的職責就是送死嗎？
""三年前你為了這個職責和我分手！""現在你又要為了這個職責去送死！""張峰，
你到底把自己的命當什么了？"她的話讓我愣住了。我看著她滿含淚水的眼睛，
心中五味雜陳。"柳如煙，有些事情比生命更重要。""比如那些孩子的生命。
""我是一個軍人，救人是我的使命。"她哭著搖頭："你還是老樣子，
永遠把任務放在第一位。""那你自己的命呢？還有愛你的人的感受呢？
"我愣了一下："愛我的人？"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蘇晴打來的。"峰哥，我看新聞了，你們那里在抗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等你回來！"蘇晴的聲音很溫柔，帶著深深的擔憂。我看看手機，再看看柳如煙。
"我知道了，你放心。"掛斷電話，我背起氧氣瓶。"我有愛我的人，所以我更要活著回來。
""但那些孩子也有愛他們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說完，我跳入洪水中。
身后傳來柳如煙的哭喊聲："張峰！你這個大傻瓜！"水下的世界一片漆黑。水流極其湍急，
我必須小心翼翼地游進。到處都是被沖下來的樹枝和石塊，稍有不慎就會被撞傷。
我打開手電筒，努力辨別方向。游了大概十分鐘，終于看到了山洞的入口。洞口確實被淹了，
但還有一條很窄的通道。我深吸一口氣，從通道游了進去。山洞內部的空間還算寬敞，
水位不高。我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著洞內潮濕的空氣。"有人嗎！"我大聲喊道。"這里！
我們在這里！"遠處傳來孩子們的聲音。我游過去，
看到十幾個孩子和兩個老師擠在洞內的一塊高地上。他們又冷又餓，但還活著。"叔叔！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一個小女孩問道。"對，叔叔是來救你們的。"我快速評估情況。
孩子們都不會游泳，而且洞外的水流太急。必須想辦法建立安全通道。
第五章我拿出對講機聯系岸上的隊友。"李明，我已經找到孩子們了，十四個人，都還活著。
""太好了峰哥！需要什么支援？""你們在洞口外架設安全繩索，
我來一個一個帶他們出去。""收到！"我開始安慰孩子們："不要怕，
叔叔現在帶你們出去。""但是你們要聽話，一個一個來，不能著急。
"最小的孩子只有六歲，嚇得直哭。我蹲下來，溫柔地對她說："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小雨。""小雨，你相信叔叔嗎？"小雨點點頭。"那好，
小雨第一個跟叔叔走，當小勇士，好不好？"小雨雖然害怕，但還是勇敢地點頭："好！
"我將她抱在懷里，固定好安全繩。"深吸一口氣，憋住。"然后，我帶著小雨潛入水中。
水下的路程對大人來說也很危險，更何況是孩子。我必須格外小心，既要保護小雨，
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游了幾分鐘，我們終于到達洞口。岸上的隊友立即將小雨拉上來。
"太好了！峰哥威武！"我喘了幾口氣，又游回洞內。第二個，第三個，
第四個...每救出一個孩子，我都要耗費巨大的體力。到第七個孩子時，我已經精疲力竭。
可是時間不等人，水庫隨時可能泄洪。我咬咬牙，繼續堅持。第八個，第九個，
第十個...當我救出第十二個孩子時，體力已經接近極限。而且，我發現一個嚴重問題。
我的氧氣瓶出現了泄漏！剩余的氧氣最多只夠兩次往返。但洞里還有兩個孩子和兩個老師。
四個人！我必須做出選擇。要么先救兩個孩子，再回來救老師，但可能氧氣不夠。
要么先救老師，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帶孩子出來。我想了想，做出決定。先救孩子！
我游回洞內，對兩位老師說："我的氧氣不夠了，我先帶兩個孩子出去，
然后再想辦法救你們。"兩位老師很年輕，一個叫小張，一個叫小李。
他們毫不猶豫地說："先救孩子，我們等著！"我抱起倒數第二個孩子，游向洞口。
這次格外困難，我的體力幾乎耗盡，氧氣也越來越少。好不容易游到洞口，
岸上的隊友趕緊接應。"峰哥，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讓我去救最后的人？"李明擔心地說。
我搖頭："來不及了，我熟悉里面的路線。"我檢查氧氣表，只剩最后一點氧氣了。
而洞里還有一個孩子和兩個老師。三個人！氧氣絕對不夠三次往返。
我必須想辦法一次帶出三個人。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正在我猶豫時，
對講機里傳來緊急通知。"所有救援人員注意！水庫將在三十分鐘后開始泄洪！
""所有人員立即撤離到安全地帶！"三十分鐘！我來不及多想，抓起僅剩的氧氣瓶，
再次跳入水中。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我出不來，那么洞里的三個人都會死。
如果我不去，他們也會死。既然如此，我選擇拼死一搏！游回洞內時，我已經大口喘氣。
氧氣嚴重不足，必須節約使用。"小張老師，小李老師，情況緊急，我們必須一起出去！
""可是..."小張老師猶豫。"沒有可是！"我打斷他，
"小李老師你抱著最后這個孩子，小張老師抓著我的安全繩！""我們一起游出去！
"兩位老師都不會潛水，這樣做風險極大。但這是唯一的辦法。"深吸一口氣！憋住！
"四個人連成一串，我在最前面開路。這是我入伍十年來最困難的一次任務。
不僅要克服自己的體能極限，還要保證三個人的安全。水下的路程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我的氧氣已經快用完了，胸口像要爆炸一樣難受。但我不能放棄。身后還有三條生命等著我。
終于，我看到了洞口的亮光。但就在這時，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我的氧氣徹底用完了！
第六章沒有氧氣的感覺就像溺水一樣痛苦。我的肺部火燒火燎，整個胸腔都在痙攣。
但我不能停下來。身后的三個人都指望著我。我拼命憋住呼吸，繼續向前游。視線開始模糊，
耳鳴越來越嚴重。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終于游出了洞口。"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