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峰從夢中驚醒。又是那個夢。洪水咆哮，村莊被淹，哭聲震天。
夢里的日期清晰得可怕——七月十五日。今天是七月十二日。江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看向窗外。天還沒亮，但遠山上的烏云已經聚集得像一口巨大的黑鍋。電話響了。"小峰，
你快回來！"村長王大爺的聲音透著焦急，"氣象臺說有特大暴雨，
縣里要我們做好防汛準備。"江峰二話不說，收拾行囊就往老家趕。三年前退伍后，
他在市里的水利局工作。老家清水村地處山區，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車開到村口，
江峰就看到了柳如煙。這女人正指揮著幾個人往自己的私家車里裝沙袋。"柳主任，
這些沙袋不是用來加固河堤的嗎？"一個村民小聲問道。
柳如煙冷笑："防汛物資要統一調配，我先運到安全的地方存放。"江峰皺眉。
他對柳如煙沒什么好印象。這女人三年前空降當了村主任，表面上為村民辦事，
實際上中飽私囊的事沒少干。"江峰？你怎么回來了？"柳如煙看到江峰，臉色微變。
"聽說要防汛，回來幫忙。"江峰語氣冷淡。柳如煙眼珠一轉："那正好，我這里缺人手，
你來幫我搬這些物資。""搬到哪里？""我家倉庫，安全。"江峰看了看那些沙袋，
又看了看遠處的河堤。河水已經比平時高了不少。"這些沙袋應該先運到河堤最薄弱的地段。
"江峰指向下游的一處河灣，"那里最容易決口。"柳如煙臉一沉："你一個外人懂什么？
我是村主任，防汛工作我說了算。"話音剛落，天空開始飄起雨絲。江峰沒再說話，
直接走向村委會。王大爺正在那里分發雨衣和手電筒。看到江峰，老人家眼睛一亮。
"小峰來得正好！你在水利局工作，有經驗。"王大爺拉著江峰的手，"這次雨下得邪門，
我心里發毛。"江峰點頭："村里的排水系統怎么樣？""三年前修過一次，
但柳如煙說要節約成本，有些地方偷工減料了。"王大爺壓低聲音，
"我懷疑那女人從工程款里克扣了不少。"江峰心里一沉。偷工減料的排水系統，
加上即將到來的特大暴雨，后果不堪設想。"大爺，村民都轉移了嗎？""柳如煙說沒必要，
讓大家就地避險。"王大爺搖頭，"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江峰拿出手機看了看天氣預報。
降雨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大。如果真如夢中所見，三天后洪峰過境，清水村必定受災。"大爺，
相信我，必須馬上組織村民轉移。"江峰語氣嚴肅，"這次雨不是小打小鬧。
"王大爺猶豫了："可是柳如煙不同意，她說我們是瞎操心。"這時，柳如煙走了進來。
"江峰，我警告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她雙手叉腰，
"村里的防汛工作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江峰看著柳如煙，突然想起夢中的一個細節。
洪水來襲時，這女人開著裝滿救災物資的車跑了，留下村民自生自滅。"柳主任，
你確定不需要轉移村民？"江峰再問一遍。"確定！"柳如煙態度堅決，
"而且救災物資我已經統一管理，不準任何人私自動用。"江峰深吸一口氣。看來，
這場抗洪救災，他不僅要對抗天災，還要對抗人禍。2雨越下越大。江峰沒有聽柳如煙的話，
而是挨家挨戶勸說村民做準備。"江峰哥！"蘇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江峰回頭，
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蘇雯是縣電視臺的記者，也是他的青梅竹馬。三年前江峰退伍時，
兩人差點在一起，但因為工作原因最終分開。"你怎么來了？"江峰有些意外。
"臺里派我來采訪防汛工作。"蘇雯舉了舉手里的攝像設備，"沒想到會遇到你。
"兩人對視，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村里情況怎么樣？"蘇雯問。
江峰簡單說了柳如煙的做法。蘇雯皺眉："這樣不行，我去采訪一下。""小心點，
那女人不好對付。"蘇雯點頭，轉身朝村委會走去。江峰繼續挨家挨戶走訪。到了李大媽家，
老人正在院子里收拾東西。"大媽，收拾這些干嘛？""聽說要下大雨，
我把值錢的東西先收好。"李大媽嘆氣，"我家靠河邊，每年雨季都提心吊膽。
"江峰看了看李大媽家的位置，正好在河灣的內側。如果河堤決口，這里首當其沖。"大媽，
要不您先到村委會住幾天？""柳主任說不用搬，就在家里注意安全就行。"李大媽搖頭，
"我一個老太婆，能住哪里去？"江峰正要再勸，手機響了。是氣象局的電話。"江工程師，
我們剛收到最新數據，清水村所在的流域降雨量可能超過歷史極值。"對方語氣凝重，
"建議立即啟動應急預案。"江峰心一沉。果然如夢中所見，這次雨災比想象的嚴重。
掛了電話，江峰立即撥通了縣防汛辦的電話。"領導，我是清水村的江峰，
建議立即組織村民轉移。""江峰？你不是在市里工作嗎？"對方有些疑惑。
"我回老家幫忙。根據最新氣象數據，清水村有決口風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們馬上派人過去核實情況。"江峰掛了電話，心里稍安。
這時，蘇雯快步走了過來，臉色不太好。"怎么了？"江峰問。"柳如煙不讓我采訪，
說我們記者是添亂的。"蘇雯咬牙，"而且我發現一個問題。""什么問題？
""她收走的那些沙袋和篷布，數量和縣里下撥的不符。"蘇雯壓低聲音，
"我懷疑她私吞了一部分。"江峰并不意外。在他的印象中，柳如煙就是這種人。
"有證據嗎？""我拍了一些照片，但還需要更多證據。"蘇雯看向遠處的河堤，"江峰，
你真的覺得會發大水嗎？"江峰望向烏黑的天空。雨點已經開始密集起來。"會。
"他語氣堅定，"而且很快。"就在這時，村委會傳來爭吵聲。兩人趕過去，
看到柳如煙正在和幾個村民爭執。"我說了，救災物資要統一管理！"柳如煙聲音很大，
"誰都不準私自拿走！""可是我們家院墻要倒了，需要沙袋加固啊！"村民急道。
"那是你家的事，和村里無關。"江峰看不下去了："柳主任，
這些沙袋本來就是用來防汛的，為什么不讓村民使用？"柳如煙冷笑："江峰，
你算什么東西？輪得到你來管我們村的事？""我是這個村長大的，有義務保護村民安全。
""義務？"柳如煙嗤笑，"你三年沒回來，現在跑回來裝什么英雄？
"蘇雯舉起攝像機："柳主任，我是縣電視臺記者，請問您拒絕分發救災物資的原因是什么？
"柳如煙臉色一變："你們媒體不要亂報道！我這是按程序辦事！""按什么程序？
"江峰追問，"村民需要防汛物資，這就是程序。"柳如煙被問得啞口無言，
惱羞成怒："我是村主任，我說了算！誰敢違抗，就別怪我不客氣！"話音剛落，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暴雨瞬間傾盆而下。江峰看著滿天的雨幕，
心里清楚：真正的考驗，開始了。3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江峰在村委會值班，
通過窗戶看著外面的雨勢。雨水拍打玻璃的聲音像機關槍掃射。凌晨三點，王大爺沖進來。
"小峰，不好了！河水漲得厲害，快要漫過河堤了！"江峰立即起身："村民都通知了嗎？
""通知了一部分，但很多人不愿意走。"王大爺焦急道，"柳如煙說我們是小題大做，
還威脅要扣我的工資。"江峰披上雨衣："走，先去河堤看看。"兩人冒雨趕到河邊。
借著手電筒的光，江峰看到河水已經達到警戒線。更可怕的是，河堤有多處滲水。
"這里要決口。"江峰指著最薄弱的地段，"必須馬上加固。"王大爺點頭："我去叫人。
""等等。"江峰攔住他，"先去找蘇雯，讓她把這些情況拍下來。""為什么？
""留證據。"江峰語氣嚴肅，"如果真出事，總得有人負責。"王大爺明白了，
立即去叫蘇雯。半小時后，蘇雯扛著攝像設備趕到河堤。雖然雨勢很大，
但她還是認真拍攝了河水和河堤的情況。"江峰，按你的判斷，還有多少時間？"蘇雯問。
江峰看了看河水的上漲速度："最多六個小時。""那現在怎么辦？""組織村民轉移，
加固河堤。"江峰轉身就走，"我去找沙袋。"可是到了柳如煙存放物資的地方，
江峰傻眼了。倉庫門緊鎖，里面空空如也。"物資呢？"王大爺驚呼。江峰拿出手機，
撥通了柳如煙的電話。"柳主任，救災物資在哪里？
"電話那頭傳來柳如煙慵懶的聲音："在安全的地方。怎么了？""河堤要決口了，
需要立即加固！""江峰，你不要危言聳聽。"柳如煙語氣不耐煩，"等天亮再說。
""等天亮就晚了！"江峰壓抑著怒火，"你把物資藏哪里了？""我憑什么告訴你？
"柳如煙直接掛了電話。江峰氣得握緊拳頭。蘇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
我們想別的辦法。""還能有什么辦法？"江峰看著空空的倉庫，"沒有沙袋，
怎么加固河堤？"就在這時，村里的大喇叭響了。是柳如煙的聲音："各位村民注意，
有人在故意制造恐慌，請大家不要相信謠言，安心在家休息。救災工作有村委會統一安排，
不需要個人參與。"江峰聽得目瞪口呆。這女人不僅不組織救災，還阻止別人救災？
"她瘋了嗎？"蘇雯憤怒道。江峰冷靜下來："不，她很清醒。她是想獨吞救災物資，
然后等災害過去再拿出來邀功。""可是萬一真決口了怎么辦？""她會提前跑掉。
"江峰想起夢中的場景，"留下村民承擔后果。
"王大爺聽得直搖頭："這種人怎么能當村主任？""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江峰環顧四周，"我們得想辦法自救。"蘇雯舉起攝像機："我先把這些情況發給臺里，
爭取上級支援。""來得及嗎？"王大爺問。江峰看了看天色，
雨勢依然很大："只能盡力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縣防汛辦打來的。"江峰，
我們派了救援隊過去，但路被沖斷了，暫時過不去。"對方語氣急促，"你們要堅持住。
""物資呢？""空投風險太大，暫時送不了。"江峰心一沉。看來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掛了電話，江峰對王大爺說："大爺，村里還有其他沙袋嗎？""建房用的沙子有一些，
但沒有袋子。""那就用床單、衣服，什么都行。"江峰語氣堅決，"我們自己做沙袋。
"蘇雯點頭："我去發動村民。""等等。"江峰攔住她，"不要大張旗鼓，
挨家挨戶悄悄說。柳如煙如果知道，肯定會阻止。"三人分頭行動。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正式開始。4天亮了，但雨沒停。江峰和村民們用床單、衣服自制了一百多個沙袋，
正在往河堤最薄弱的地方運送。每個人都濕透了，但沒人抱怨。"江峰，
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村民老劉喘著粗氣，"河水還在漲。"江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看向上游。河水已經變成了黃褐色，里面夾雜著樹枝和雜物。"再堅持堅持，
救援隊應該快到了。"話音剛落，柳如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江峰！你在干什么？
"江峰回頭，看到柳如煙帶著幾個人朝這邊走來。她穿著嶄新的雨衣，腳上是防水靴，
顯然準備充分。"在救村民的命。"江峰語氣冷淡。"救命？"柳如煙冷笑，
"你這是在制造恐慌！馬上停止這種行為！""河堤快決口了，你看不見嗎？
"江峰指著正在滲水的堤壩。"那是正常現象。"柳如煙不屑地說，"每年雨季都這樣，
從來沒出過事。"村民老劉忍不住了："柳主任，你看看這水位，比往年高了一米多！
""老劉，你被江峰蠱惑了。"柳如煙語氣威脅，"我告訴你們，
誰敢繼續參與這種非法活動，后果自負。"蘇雯這時趕了過來，手里拿著攝像機。"柳主任，
請問您為什么阻止村民自救？"柳如煙看到攝像機，臉色一變："你們記者不要亂拍！
我這是維護村里的穩定！""穩定？"江峰冷笑，"河堤都要塌了，還談什么穩定？
""江峰，你不要血口噴人！"柳如煙惱羞成怒，"河堤好好的，哪里要塌了？"話音剛落，
河堤傳來一聲悶響。所有人都回頭看去。只見堤壩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
河水正從裂縫中滲出。"不好！"江峰大喊，"快撤離！"村民們紛紛后退，
但江峰卻沖了上去。"江峰，你瘋了？"蘇雯大喊。"必須堵住這個口子！
"江峰抱起一個沙袋就往裂縫處沖，"否則整個堤壩都會垮！"老劉和幾個村民也跟了上去。
"快！把沙袋往這里放！"江峰指揮著大家，"一定要堵住！"柳如煙看著這一幕，
臉色蒼白。她似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依然嘴硬："就算真有問題，
也不應該讓你們這些外行來處理！""那你倒是處理啊！"江峰一邊搬沙袋一邊吼道，
"你的專業救援隊在哪里？"柳如煙啞口無言。蘇雯繼續拍攝，記錄下這一切。十分鐘后，
裂縫暫時被堵住了，但江峰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所有人聽著！"江峰對村民們大喊，
"馬上組織家人轉移到高處！這個堤壩撐不了多久！"村民們紛紛點頭，轉身就跑。
柳如煙想阻止，但看到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縫，最終沒敢開口。"柳主任。"江峰走到她面前，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在制造恐慌嗎？"柳如煙咬著牙不說話。"救災物資在哪里？
"江峰再次追問，"現在說還來得及。"柳如煙猶豫了一下，
最終說道："在縣城的一個倉庫里。""什么？"江峰驚呆了，"你把救災物資運到縣城？
""我......我是想確保物資安全......"柳如煙聲音越來越小。
江峰氣得渾身發抖。這女人不僅私吞救災物資，還把它們運到安全的地方，
完全不管村民死活。"江峰，別和她廢話了。"蘇雯拉了拉他的袖子，
"當務之急是轉移村民。"江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柳主任，
現在立即聯系縣里，調運物資過來。""可是路斷了......""那就想辦法！
"江峰厲聲道，"這是你的職責！"柳如煙被吼得一激靈，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但江峰已經不抱希望了。距離洪峰到達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算現在調運物資，也來不及了。
他看向蘇雯："把拍到的素材盡快發出去，讓更多人知道這里的情況。
"蘇雯點頭："已經在傳了。"江峰又看向王大爺："組織村民往山上撤離，帶好重要物品。
""明白。"王大爺轉身就走。最后，江峰看向河堤上那道勉強被堵住的裂縫。心里清楚，
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5下午兩點，雨勢突然加大。江峰站在村委會門口，
看著遠山上滾滾而下的洪流，心情沉重。根據他的判斷，洪峰將在傍晚時分到達。而此時，
村里還有三十多戶村民沒有撤離。"江峰哥，山上的安置點準備好了。"蘇雯跑過來報告，
"但很多老人不愿意走。""為什么？""他們說家里的東西放不下，而且山上條件太艱苦。
"江峰皺眉。他理解老人們的想法，但生命比財產更重要。"我去勸說他們。
"江峰和蘇雯分頭行動，挨家挨戶勸說。到了李大媽家，老人正在院子里喂雞。"大媽，
趕緊收拾東西上山吧。"江峰說。"小峰啊，我一個老太婆，上山干什么？"李大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