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雨水順著我的下巴滴在辭退信上，暈開了打印墨跡，
王強龍飛鳳舞的簽名像條毒蛇盤踞在紙頁右下角。我攥著濕透的紙張往公交站跑，
高跟鞋踩進積水坑時，身后傳來林妍刻意拔高的聲音：「聽說她爸欠了八百萬跑路了？」
玻璃幕墻映出我踉蹌的身影，雨水把襯衫黏在后背，黑色 A 字裙像塊沉重的抹布。
電梯間里幾個市場部的同事突然噤聲，我低頭看見自己工牌還掛在脖子上，
「數據分析部蘇晚」的燙金字沾著水珠。"王總監說監控拍到有人動過客戶資料庫。
"財務部的小張用文件夾擋著臉，
"昨天她加班到最晚......"公交車碾過水洼濺起泥點，我摸出手機，
鎖屏上并排躺著兩條消息：母親說醫院催繳父親第三期化療費，
房東通知月底前不交租就換鎖。我蹲在站臺廣告牌后面抹眼淚，指甲掐進掌心時，
一輛黑色邁巴赫碾過減速帶停在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半張棱角分明的臉，
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蘇小姐，需要送你一程嗎？」02雨水順著他的車窗滑落，
我認出這是上季度來公司談并購的顧氏總裁。當時王強讓我重做了三次數據模型，
最后卻是林妍去做的匯報。「不必了顧總。」我撐著廣告牌站起來，
紙袋里的個人物品嘩啦散了一地。他推門下車時我才發現他沒帶傘，
定制西裝瞬間被暴雨浸透。顧沉舟彎腰撿起我的馬克杯，裂紋從杯底蜿蜒到杯口，
「三木數據的分析員，應該看得出那份 Q3 報表的折舊率有問題。」
我僵在原地看他從內袋抽出平板，屏幕上是王強簽字的數據報告。
"固定資產數值與現金流量表對不上。"他指尖劃過標紅處，"這種程度的作假，
倒像是故意讓人發現。"雷聲碾過云層時，他忽然伸手抹掉我臉上的雨水，
這個動作讓我們都愣住了。車載空調的暖風混著雪松香水味涌出來，他遞來的毛巾帶著體溫，
「上車吧，你父親在仁和的醫療費我已經處理了。」"您調查我？"我攥著毛巾沒動，
他嘴角扯出個近似微笑的弧度，"我在調查王強挪用客戶保證金的事，
恰好發現他昨天往人事部塞了份舉報信。"后視鏡里寫字樓越來越遠，
顧沉舟打開車載冰箱取出礦泉水。玻璃瓶壁上凝結的水珠讓我想起上周部門聚餐，
林妍也是這樣把冰水"不小心"潑在我電腦上。"為什么幫我？"我問出這句話時，
他正用我的工牌刷開顧氏大廈的停車場閘機。03電梯直達頂層的提示音響起時，
他轉頭看我，"因為真正看懂那份假報表的人，全公司只有你。
"落地窗外整個城市浸泡在雨幕里，他解開西裝扣子時，我看見他襯衫第二顆紐扣缺了一角，
那是上周我匯報時被王強摔文件夾扯掉的。我盯著顧沉舟襯衫上那顆殘缺的紐扣，喉嚨發緊。
他順著我的視線低頭看了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缺口，"上周的并購會議上，
王強摔文件夾的準頭不錯。""您早就知道數據有問題？"我攥著濕毛巾，
水珠滴在真皮座椅上。顧沉舟從扶手箱里取出平板，調出三組并排的柱狀圖，
"固定資產折舊率差 12%，但王強堅持用林妍修改后的版本。"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輕點，
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有趣的是，原始數據備份在你離職半小時后被徹底刪除。
"車載香氛混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讓我想起上周加班時聞到的煙味。
當時王強和林妍在消防通道里低笑，現在想來那笑聲里藏著黏膩的惡意。
"他們為什么針對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顧沉舟突然傾身過來，
安全帶勒出他肩膀的輪廓，"因為你發現了茶水間保險柜里的備用密鑰。"我的呼吸凝滯了。
上個月整理報表時，我確實在咖啡機后面發現過貼著"客戶保證金"標簽的文件夾。
顧沉舟的瞳孔在頂燈下呈現出琥珀色，他打開手機相冊，照片里王強正往保險柜塞牛皮紙袋，
"挪用客戶資金補倉，再用假數據掩蓋，典型的資金鏈把戲。""所以您接近我是為了證據？
"我往后縮了縮，后背貼上冰涼的車窗。他忽然笑了，眼角擠出細紋，
"我需要個看得懂數據陷阱的搭檔。"他滑動屏幕調出郵件界面，
王強發給人事部的舉報信附件正在下載，"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拿著辭退信去下一家公司背調時解釋污點，或者..."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扇形，
他停頓的間隙里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或者什么？"我掐著掌心問。
顧沉舟從西裝內袋抽出鋼筆，筆帽上刻著顧氏集團的徽章，"明天早上九點，
帶著你電腦里那份真實數據來我辦公室。"他的鋼筆在辭退信背面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你父親接下來半年的醫療費預付款。"我盯著那串數字末尾的五個零，突然笑出了聲，
"您就不怕我卷款跑路？"顧沉舟按下中控鎖，車門發出輕微的咔嗒聲，"蘇小姐，
你父親三年前為員工擔保的債務，上個月剛被顧氏旗下基金會代償。
"他轉頭看向雨幕中模糊的霓虹燈，"順便，你租的房子在顧氏地產。
"暖風出風口吹散了我鬢角的濕發，車載時鐘顯示 22:17。我摸到口袋里震動的手機，
母親發來新消息："醫院說有人預存了 50 萬！"顧沉舟假裝沒看見我發紅的眼眶，
低頭整理袖扣，"明天記得穿正式點，并購案發布會需要數據分析師陳述。
""您確定要我這個'竊賊'出席？"我故意咬重這個詞。
他忽然伸手撥開我黏在額前的碎發，這個動作讓空氣凝固了，"我要讓王強看著，
他親手扔掉的籌碼怎么贏走整局棋。"他的拇指擦過我眉骨時帶著薄繭，
像在擦拭一件蒙塵的古董。04雨點砸在車頂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
我鬼使神差地問："為什么是我？"顧沉舟收回手，喉結在領口陰影里滾動，
"上季度匯報時，全場只有你發現王強把同比數據算成了環比。"他嘴角揚起微妙的弧度，
"而且你往他咖啡里倒鹽的樣子，很解壓。"我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那次部門會議前的小報復居然被他看見了。車載屏幕突然亮起視頻請求，
秘書的臉出現在畫面里，"顧總，王強剛剛調取了蘇小姐經手的所有項目記錄。
"顧沉舟關掉視頻，從后座拿出牛皮紙袋，"你的入職合同，底薪是原來的三倍。
"紙袋邊緣蹭過我手背時發出沙沙聲，我忽然想起今早人事部同事欲言又止的表情。
顧沉舟啟動車子駛入主路，雨幕被車燈切割成碎片，"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的聲音混在雨聲里，聽不出情緒。我抽出合同翻到最后一頁，在簽名處狠狠劃下筆跡，
"我要看王強親自給我發離職證明。"顧沉舟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敲出輕快的節奏，
導航提示右轉進入濱江大道。雨刮器規律擺動中，
我看見玻璃上重疊的倒影——他嘴角噙著笑，而我捏著合同的指節已經發白。
電臺突然播放起《命運交響曲》的前奏，我們同時笑出了聲，車窗外被雨水浸泡的城市燈火，
此刻像極了即將傾塌的賭桌籌碼。電臺的旋律在雨聲中漸漸微弱，顧沉舟關掉音響，
指尖在方向盤上輕叩。"明天開始你要重新梳理所有經手過的項目數據，
"他的聲音比雨水敲擊車頂的聲響更清晰，"特別是上季度被林妍接手的那幾個重點客戶。
"我捏著合同的手指微微發顫，那些被強行移交的項目里藏著太多刻意留下的數據陷阱。
車停在紅燈前，顧沉舟從儲物格里取出個銀色 U 盤遞給我。
"這里有三木近兩年所有資金往來的原始記錄，"他的指甲在 U 盤外殼上敲出清脆聲響，
"重點看王強簽字的審批流程。"我接過時碰到他冰涼的指尖，
U 盤表面刻著"KY-0923"的編號，正是我被辭退的日期。
05"林妍的權限不可能接觸核心財務數據。"我把 U 盤攥在手心，
塑料邊緣硌得掌心生疼。顧沉舟突然輕笑出聲，變道時襯衫袖口擦過我的手臂，
"所以她偷用了你的賬號，監控拍到上周四凌晨兩點有人用你工卡刷開了財務部走廊的門禁。
"我猛地轉頭看他，雨水順著發梢甩到真皮座椅上，那天我明明在家整理父親的病歷。
導航提示右轉進入地下車庫，顧沉舟單手解開安全帶，
"林妍的大學室友在總務處管門禁卡權限。"車庫頂燈在他睫毛下投出細碎陰影，
"她改了你卡片的加密參數，讓系統誤判成你的生物識別信息。
"輪胎碾過減速帶時我胃部抽搐，想起上周林妍非要請我喝的那杯奶茶，
當時她說"特意加了指紋解鎖喜歡的蜂蜜"。電梯上升的失重感讓我按住扶手，
顧沉舟突然開口："你發現沒有，王強摔文件夾那次，林妍的耳釘和平時不一樣。
"我回憶著會議室里晃眼的鉆石光芒，
"那是 Tiffany 的 Soleste 系列，她年終獎根本買不起。
"電梯鏡面映出我恍然大悟的表情，顧沉舟用指紋解鎖辦公室門禁，
"王強情人節的信用卡賬單上有筆珠寶店消費。"落地窗外雨勢漸小，
顧沉舟打開電腦調出監控截圖。"看這個時間點，"他指尖點在屏幕右下角，
畫面里林妍正用我的杯子接水，"她在你杯底裝了微型攝像頭，
拍到了你輸數據庫密碼的全過程。"我盯著那個粉色馬克杯，
裂紋此刻看來像精心設計的竊密通道。"所以茶水間的保險柜..."我話音未落，
顧沉舟已經調出另一段視頻。王強背對鏡頭操作保險柜時，
林妍的手機屏幕反光里清晰映出密碼盤數字。"他們以為刪除了服務器日志，
"顧沉舟轉動椅子面向我，皮革發出細微摩擦聲，"但沒料到財務部的備用硬盤自動云同步。
"我湊近屏幕時聞到淡淡的檀香，顧沉舟的呼吸掃過我耳廓。
"這個資金池的轉賬記錄有問題，"我指著屏幕上高亮的數字，
"王強把客戶保證金轉進了他表弟控股的空殼公司。"顧沉舟突然抓住我手腕，
鼠標指針停在備注欄，"看這個項目代號，'晚香玉'是不是很耳熟？
"血液瞬間沖上太陽穴，那是我母親最愛的花。顧沉舟打開手機相冊，
林妍朋友圈的自拍背景里，我去年送母親的生日花束被擺在王強辦公室。
"她偷拍過你母親病房的花瓶，"顧沉舟的聲音突然放輕，
"王強用這個代號暗示要讓你像花一樣凋謝。"電腦突然彈出視頻會議請求，
法務部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顧總，我們查到林妍的銀行流水，
"戴金絲眼鏡的女人推了推鏡框，"她上月收到筆二十萬的轉賬，
付款方是王強堂弟的建材公司。"顧沉舟瞥了眼我攥緊的拳頭，
"繼續追查這筆錢的最終去向，重點核對她在醫美中心的消費記錄。
"06通話結束后辦公室里只剩主機運轉的嗡鳴，我盯著地毯上的菱形花紋。
"林妍的晉升報告里寫著'成功挽回重要客戶'，"我嗓子發緊，
"那個客戶明明是我熬夜做的方案。"顧沉舟突然把咖啡杯塞進我手里，
杯壁溫度燙得我一顫，"現在你有機會親手撕掉那份報告。"顧沉舟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鋒，
他拉開抽屜取出燙金邀請函，"明天麥肯資本的酒會，林妍會代表三木出席。
"我摩挲著邀請函邊緣的壓花紋路，燙金字體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她最近在談的醫療器械項目，數據模型是我上個月被駁回的版本。
"顧沉舟從衣帽間拎出件墨綠色絲絨禮服扔在沙發上，
"法務部查到林妍篡改了客戶需求文檔，把精度要求從 99% 降到了 85%。
"我捏著禮服腰間的珍珠扣，想起上周垃圾桶里被揉皺的圖紙，
"她根本不懂這個誤差率會讓心臟支架檢測儀變成殺人工具。
""麥肯的 CTO 是我劍橋學長。"顧沉舟突然俯身幫我系背后的綁帶，
呼吸掃過我后頸時帶著薄荷須后水的味道，"酒會中途他會要求演示數據模型，
而服務器里存著的會是原始版本。"我轉身時差點撞到他下巴，
看見他領帶夾上刻著"KY"的暗紋，"您連這個都準備好了？"他退后半步打量我，
突然伸手摘掉我的眼鏡，"隱形眼鏡會戴嗎？"我搖頭時耳墜掃過鎖骨，
他變魔術似的遞來日拋美瞳，"林妍的演示文件設置了動態密碼，但她在茶水間輸密碼時，
監控拍到了鍵盤軌跡。"我對著手機屏幕戴美瞳，鏡子里顧沉舟正在調整我歪掉的珍珠耳釘，
"她習慣用生日做密碼，可惜系統只認虹膜識別。"07窗外霓虹燈把雨絲染成紫色，
顧沉舟的鋼筆在平板電腦上圈出酒會場地圖，"甜品區會有侍應生打翻香檳塔，
那是你接近主控電腦的時機。"他指尖劃過我裸露的后背，在脊椎第三節停下，"這里，
林妍的胎記位置，等會兒化妝師會給你畫個一模一樣的。"我攥著 U 盤的手心滲出冷汗，
"如果她當場否認呢？"顧沉舟突然捏住我下巴，拇指擦過我涂了唇膏的嘴角，
"看見她包里那個粉色保溫杯了嗎？里面裝的鎮定劑足夠讓考拉說真話。
"他轉身從保險柜取出微型耳機塞進我耳朵，"頻道已經調好，我就在露臺玻璃門后面。
"酒會水晶吊燈晃得我眼花，林妍穿著我去年看中的 Dior 高定正在和麥肯副總碰杯。
她無名指上的鉆戒在香檳杯反射下刺得我眼眶發疼，
那是王強在周年慶上說要送給"最優秀員工"的禮物。我按計劃絆倒侍應生，
香檳潑濕她裙擺時，耳機里傳來顧沉舟的輕笑，"漂亮，現在去洗手間。
"鏡子里補妝的林妍看見我的胎記時粉餅盒"啪"地掉在地上，我學著她慣用的撒嬌語氣，
"妍妍姐，王總讓我來送修正參數。"她狐疑地打量我的珍珠耳釘，突然抓住我手腕，
"你怎么會有這個？這是王總送我的..."話音未落，她包里傳來消息提示音，
我瞥見屏幕上王強發來的"別信任何人"。"系統要虹膜驗證。"她推開我往隔間走，
我晃了晃從她包里順來的保溫杯，"喝點水再工作嘛。"林妍條件反射地灌了兩口，
三分鐘后她開始揉太陽穴。我扶著她回到主控臺，麥肯 CTO 正在質問數據異常，
顧沉舟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問她為什么擅自降低檢測標準。"林妍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
她突然指著屏幕尖叫，"這不是我做的版本！"全場目光聚集過來，我假裝慌亂地翻文件夾，
"可這是今早王總親自確認的..."她猛地拽住我衣領，"蘇晚你這個賤人！
明明是你篡改了原始數據！"顧沉舟適時從露臺走進來，麥肯副總立刻迎上去，"顧總，
這位女士說我們的檢測儀會出人命？"林妍的藥效徹底發作，她踉蹌著撲向主控電腦，
"王強說只要把責任推給蘇晚，醫療器械的專利費就能..."全場嘩然中，她突然捂住嘴，
但大屏幕已經自動播放起她與王強在消防通道分贓的錄音。我摘掉美瞳露出原本的瞳色，
顧沉舟把平板遞給麥肯法務，"這是三木數據造假的完整證據鏈。"林妍癱坐在地上，
鉆石耳釘勾破了真絲裙領口，
"不可能...監控明明都刪了..."我蹲下來替她整理頭發，在她耳邊輕聲說，
"但你忘了茶水間的智能咖啡機，它每天都在自動備份云端數據。"08警笛聲由遠及近時，
顧沉舟攬住我肩膀往停車場走。他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保溫杯，我挑眉看他，
"真加了鎮定劑？"他擰開杯蓋讓我聞了聞，"維生素泡騰片而已，
她做賊心虛才會自亂陣腳。"電梯門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
他忽然低頭吻了我沾著香檳的發梢，"明天記得來簽正式入職合同，數據分析部主管蘇小姐。
"我耳尖發燙地推開他，"顧總，維生素泡騰片也算商業欺詐。"他低笑著松開我，
指腹擦過我鎖骨上殘留的香檳，"比起王強挪用客戶保證金，這頂多是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