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來的聲音繃得像一根拉到極致的弦，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看著我，清醒點！

我們是什么關系，你心里沒數嗎？” 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強調，“拿錢，辦事。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現在跟我提訂婚？”她猛地往前一步，逼近陳磊。

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一種病弱的衰敗氣息，直沖鼻腔，讓她胸口一陣窒悶。

她努力壓下喉嚨口的滯澀，聲音壓得更低，卻也更急迫，

帶著一種試圖敲醒他的尖銳：“你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死心？就能把她推得遠遠的？

你這是在玩火！是在往她心口捅刀子！到時候你怎么收場？你怎么面對她？這謊，圓得了嗎？

”陳磊像一尊被抽掉了脊梁的石膏像，頹然地陷進那張寬大的單人沙發里。

你干昂貴的絲絨面料也襯不出他絲毫生氣。他微微偏過頭，避開了顧來灼灼的目光，

視線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聲音輕飄飄的，像隨時會散去的煙霧：“不然呢？

還有什么辦法？” 他干裂的嘴唇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告訴她真相？

告訴她我快死了？告訴她我陳磊現在就是個需要靠透析活著的廢人？

然后看著她……看著她把她的命也耗在我這灘爛泥上？”他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骨節嶙峋的手指用力得指節泛白，肩膀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那個瞬間泄露出的脆弱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房間。

“我了解她……太了解了……” 悶悶的聲音從他指縫里艱難地擠出，

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嘶啞，“只要她知道我還活著，只要她知道我還需要……她就不會走。

她會不顧一切地留下來，哪怕……哪怕把自己也熬干。顧來，我……我這樣的人，

不值得她那樣。”他放下手，眼眶通紅，里面沒有淚，只有一片荒蕪的死寂。

他直直地看向顧來，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種近乎哀求的決絕：“只有讓她徹底死心！

讓她恨我，讓她覺得我陳磊就是個薄情寡義、轉身就能和別的女人訂婚的混蛋！

讓她覺得我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