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知秋,坐在我家那套價值一千五百萬的市中心大平層客廳里,空氣卻冷得像結了冰。
今天是周末,本該是家庭日。但此刻,我的丈夫周凱,
還有我們精心養育了二十年的養女柳瑩,正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他們旁邊,
還坐著我婆婆周老太,以及周凱那個向來不怎么來往的大哥大嫂。這陣仗,傻子都看得出來,
鴻門宴。茶幾上攤開一份文件,標題刺眼——《自愿放棄房產共有權聲明書》。周凱搓著手,
眼神躲閃,不敢看我:“知秋啊,你看,瑩瑩也大了,
這房子…畢竟是咱們結婚前你爸媽給你買的,現在寫著你一個人的名字?,摤撨@孩子,
心思重,總覺得…不是自己的家,沒安全感?!蔽叶似鹱郎系臎霭组_,喝了一口,沒說話。
周凱見我不接茬,有點急:“你也知道,現在年輕人壓力大,沒個自己的窩,婚都難結!
我們做父母的,不就是為了孩子嗎?你就簽個字,把這房子轉到瑩瑩名下,
當是提前給她的嫁妝。反正…咱們就瑩瑩一個孩子,將來不都是她的?”婆婆立刻幫腔,
老臉笑成一朵菊花:“就是就是!知秋啊,你可是瑩瑩的親媽!雖然沒生她,但養恩大過天!
孩子要個保障,你這當媽的還能不給?簽了吧,簽了大家都安心,家和萬事興嘛!
”大哥大嫂也跟著點頭,眼神里全是“你占了大便宜”的理所當然。我放下水杯,
玻璃杯底磕在茶幾上,“噠”的一聲輕響。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看著他們,目光最后落在柳瑩臉上。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
穿著一條新買的連衣裙,是我上周才給她刷的卡。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一副楚楚可憐、被逼無奈的樣子。二十年前,那個在福利院角落里,
瘦得像只小猴子,怯生生叫我“阿姨”的小女孩,
和眼前這個妝容精致、眼神里藏著算計的年輕女人,重疊又分開。我開了口,
聲音沒什么起伏:“周凱,這套房,是我爸媽在我婚前全款給我買的,是我的婚前財產,
跟周家,跟你,本來就沒一毛錢關系。”周凱臉色變了變。我繼續道:“柳瑩,
從三歲到二十三歲,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掏的錢?
學費、補習班、興趣班、出國交換,甚至她追星花的錢,哪一筆不是從我賬戶出去的?
你周凱的工資卡,從結婚那天起,就沒往家里交過一分,
全貼補你媽和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了?,F在,你們合起伙來,要我把我的婚前財產,
白送給一個跟我毫無血緣關系的人?”我看向柳瑩,語氣更冷:“柳瑩,你也這么覺得?
覺得這房子該歸你?”柳瑩猛地抬起頭,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往下掉。
“媽!您怎么能這么說!”她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我…我是真心把您當親媽的!
可…可是您自己做的事…您讓我怎么安心把這里當家?我…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
”她這話一出,周凱和他媽立刻緊張又期待地看著我,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
我微微挑眉:“哦?我做了什么,讓你睡不安穩了?”柳瑩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抽噎著,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砸在安靜的客廳里:“我…我看見了!不止一次!上個月,
還有上周三晚上,您…您半夜偷偷出門!打扮得…打扮得特別漂亮!
去了…去了市中心那家很貴的酒店!”她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肩膀一聳一聳:“媽!
您…您怎么能這樣對爸爸!爸爸他對您多好啊!您…您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您是不是想轉移財產,不要我們了?我…我害怕啊媽!我怕這個家散了!
所以我才…我才想要個保障…”好家伙!平地一聲驚雷!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在我身上。婆婆第一個炸了,猛地一拍沙發扶手,指著我鼻子就罵:“好你個孟知秋!
我說你怎么死活不肯簽字!原來是在外面偷人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們周家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你!你對得起小凱嗎?對得起瑩瑩嗎?對得起我們周家嗎?!
”周凱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最后變得鐵黑。他“騰”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眼睛死死瞪著我,像要吃人:“孟知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他媽給老子戴綠帽子?!
怪不得!怪不得死活不簽字!想留著房子養野男人是吧?!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大哥大嫂也一臉鄙夷和憤怒,仿佛我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整個客廳,
變成了對我的審判場。而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原告”柳瑩,透過指縫,偷偷看我,
眼神里哪里還有半分委屈?全是冰冷的算計和一絲得逞的快意。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誣陷我出軌,把我釘死在道德恥辱柱上,逼我就范。真是好算計。我靠在沙發背上,
沒有他們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反而輕輕笑了一聲。這笑聲在充滿指責的客廳里,
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半夜出門?市中心酒店?”我重復著柳瑩的指控,
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柳瑩的哭聲頓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對!
就是上周三!”她立刻強調,語氣斬釘截鐵,“我親眼看見的!您穿著那件米白色的風衣,
拎著您那個限量版的包!進了君悅酒店!凌晨一點多才回來!”細節如此清晰,
時間地點衣著,一應俱全,看來是下了功夫準備的。周凱聽她這么篤定,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我的手指都在顫:“孟知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證據確鑿!離婚!必須離婚!
這房子,你一分錢也別想拿走!那是你對我和瑩瑩的精神賠償!
”婆婆更是惡毒地咒罵:“臟貨!破鞋!趕緊簽字滾蛋!別臟了我們周家的地方!
”我看著他們義憤填膺、仿佛已經給我定罪的樣子,緩緩站起身。
我的動作讓他們下意識地一靜?!傲?,”我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沖花了一些,露出底下不那么完美的皮膚,“你記性挺好。
時間、地點、我穿了什么,記得清清楚楚?!绷摫晃叶⒌糜行┌l毛,往后縮了縮,
強撐著:“我…我擔心您…才留意的…”“擔心我?”我扯了扯嘴角,“還是擔心你的房子?
”“你什么意思!”周凱怒吼。我沒理他,依舊看著柳瑩:“你說上周三晚上,
看見我進了君悅酒店?”“是!”柳瑩挺直背脊?!昂芎??!蔽尹c點頭,從居家服的口袋里,
慢條斯理地掏出了我的手機。這個動作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上周三,
”我一邊劃開手機屏幕,一邊清晰地說,“我們大學宿舍二十周年聚會,
定在‘春華宴’私房菜館,從晚上六點開始,一直鬧到凌晨兩點。發起人是班長李莉,
地點在城東,跟市中心的君悅酒店,一個東一個西?!蔽艺{出手機相冊,點開一個視頻,
把屏幕轉向他們。視頻里燈光溫暖,環境雅致,一群四十多歲的女人正舉杯歡笑。
清晰的時間水印顯示:上周三,21:47。我的臉在鏡頭里笑得開懷,
穿著正是柳瑩描述的那件米白色風衣,旁邊坐著的是我的律師閨蜜,林薇。
“這是聚會剛開始的視頻?!蔽移届o地說,手指一劃,又點開另一張照片。
照片里大家都喝得有點嗨,我正摟著林薇和另一個室友唱歌,
背景墻上巨大的“春華宴”LOGO清晰可見。時間水印:上周三,00:15。
“這是凌晨拍的照片。”我抬眼,目光掃過臉色驟變的柳瑩,
落在周凱和婆婆那驚疑不定的臉上,“‘春華宴’在城東,
從我家開車過去不堵車也要四十分鐘。請問,我如何在凌晨一點多,
分身出現在市中心的君悅酒店?”客廳里死寂一片。剛才還震耳欲聾的咒罵和指責,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掐斷。柳瑩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她張著嘴,
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我的手機屏幕,仿佛要把那時間水印盯出個洞來。
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徹底僵住,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驚恐。周凱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
像一張拙劣的面具。他看看我,又看看柳瑩,再看看手機上的照片,眼神從憤怒到茫然,
再到一絲被愚弄的羞惱,最后變成一種難堪的空白。婆婆的咒罵戛然而止,
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大哥大嫂更是面面相覷,眼神躲閃,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這不可能…”柳瑩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利又干澀,帶著垂死掙扎的慌亂,
“照片…照片可以作假!時間…時間也能P!媽!您別信她!她肯定是找人偽造的!
”“偽造?”我嗤笑一聲,收起了手機,“柳瑩,你大概忘了,林薇是做什么的?
她是頂尖的刑訴律師,她手機里同步備份了我們當晚所有的照片和視頻,精確到秒。
需要我現在打電話給她,讓她帶著原始數據過來,給你做個司法鑒定嗎?看看這些時間戳,
到底能不能‘P’?”林薇的名字,像一塊巨石,徹底砸碎了柳瑩最后一絲僥幸。她腿一軟,
跌坐回沙發里,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這…那她之前半夜出去…”婆婆還想掙扎,但底氣明顯不足了。“之前?
”我看向周凱,眼神冰冷,“周凱,上個月我‘半夜出門’那次,是幾號?我穿了什么衣服?
”周凱被我點名,身體一僵,眼神慌亂地躲閃:“我…我哪記得…”“你當然不記得。
”我替他回答,“因為你當時根本不在家。上個月十二號,你說你媽心臟病犯了,
要連夜回老家。結果呢?我第二天打電話給你弟弟,他說你媽好得很,跳廣場舞去了。而你,
周凱,那天晚上,你用公司的備用金,在城西的‘麗晶’酒店,開了一間豪華套房。
房號是1808,前臺登記的名字是你,還有另一個女人的身份證信息,叫…張美娜?
”周凱如遭雷擊,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失,驚恐地看著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笑了,帶著濃濃的嘲諷,“很不巧,那天晚上,
我大學同學從國外回來,正好也住麗晶。她在大堂吧等人,
親眼看見你摟著一個年輕女人去開的房。她拍了張照片發給我,問我是不是你。你說,
巧不巧?”我再次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翻出那張雖然有點模糊但足以辨認的照片,
在周凱眼前晃了晃。照片里,周凱正親昵地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女人的腰,走向前臺。
鐵證如山。周凱像被抽掉了骨頭,頹然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精心維護了多年的“好丈夫”形象,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婆婆的臉色也精彩紛呈,
青一陣白一陣,看著自己兒子那副德行,想罵又不敢罵,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直翻白眼。
客廳里的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矛頭,瞬間逆轉。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柳瑩身上。
這一次,充滿了審視、懷疑和鄙夷?!傲?,”我的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扎向她,
“現在,你告訴我。上周三凌晨一點,你‘親眼’看見我進了君悅酒店。那么,當時,
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逼近一步,
目光銳利如刀:“你一個剛畢業、還沒找到穩定工作的女孩子,深更半夜,
跑到市中心最貴的酒店門口去‘擔心’我?還是說,你去那里,有別的事情?
”柳瑩被我逼問得渾身發抖,眼神驚恐地亂飄,不敢與我對視。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凱,
又看向婆婆,尋求幫助,但那兩人此刻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她?“我…我…”她語無倫次,
編都編不下去。“編不出來了?”我替她說了,“因為那天晚上,你根本不在君悅酒店門口,
你甚至都不在市區。那天晚上,你在城南的‘藍調’酒吧。對吧?”柳瑩猛地抬頭,
瞳孔劇烈收縮,像是見了鬼。我拿出另一部舊手機,劃開屏幕,
點開一個定位追蹤APP的界面。這軟件,是我當初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夜歸不安全,
在她手機里裝的親情定位,綁定了我的副機。后來她大了,我以為她刪了,
其實她只是屏蔽了通知,后臺權限一直沒關。屏幕上,
清晰地顯示著一條軌跡:上周三晚十一點半,定位點從我家出發,移動至城南“藍調”酒吧,
停留至凌晨三點,然后返回。“定位顯示你在藍調酒吧呆了三個多小時。
需要我打電話給酒吧老板,查查當晚的監控,看看你和誰在一起,又干了些什么嗎?
”我把手機屏幕轉向她,上面清晰的移動軌跡和停留時間,像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
柳瑩的臉徹底灰敗下去,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了。她癱在沙發里,眼神空洞,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精心編織的謊言,在確鑿的證據面前,脆弱得像一張薄紙,
被輕易戳破,露出了里面骯臟不堪的算計?!安皇堑摹皇堑摹彼?,聲音細若蚊蠅,
是最后的、無力的辯解,
“媽…您聽我解釋…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失去您了…”“害怕失去我?”我打斷她,
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所以你就用這么惡毒的方式,誣陷我出軌,
想把我趕出我自己的家,好霸占我的房子?柳瑩,這就是我養了二十年,
掏心掏肺養出來的好女兒?”“不是霸占!是…是…”柳瑩還想狡辯,但在我冰冷的注視下,
聲音越來越小?!笆鞘裁??”我替她說下去,“是你那個親爹,張強,教你的,對吧?
”這個名字,像一個炸彈,再次在客廳里引爆!周凱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柳瑩:“張強?
哪個張強?柳瑩,你找到你親爹了?!”婆婆也驚疑不定:“那個…那個爛賭鬼?坐過牢的?
”柳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驚恐地看著我,仿佛我是能看透人心的魔鬼?!皼]錯,
就是那個在你三歲時,因為欠下巨額賭債,把你媽逼得跳樓,然后自己跑路,
把你扔在福利院門口,后來還因為打架斗毆進去蹲了幾年大牢的親爹,張強?!蔽叶⒅?,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揭開了她極力想要掩蓋的瘡疤。“三個月前,他不知怎么找到了你。
知道你被有錢人家收養了,現在過得很好。他就纏上你了,對吧?賭債又欠了不少?
他是不是告訴你,只要幫他弄到錢,他就認你這個女兒?或者,干脆點,
直接讓你想辦法弄到這套值錢的房子?”柳瑩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是死灰。
她搖著頭,眼淚洶涌而出,但這一次,不再是委屈的淚水,而是恐懼和絕望。
“他…他威脅我…”她終于崩潰了,哭喊著,
果我不幫他…他就去我公司鬧…去學校鬧…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他這樣的爹…我就完了…媽!
我沒辦法?。∷俏矣H爹啊!”“親爹?”我嗤笑,聲音里是徹骨的寒意,
“一個把你當提款機、當工具、教唆你誣陷養母、圖謀養母房產的‘親爹’?柳瑩,
你是二十三歲,不是三歲!你有腦子!你知道是非!可你選擇了幫他!
選擇把刀子捅向養了你二十年的人!”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口翻涌的怒意和…那難以言喻的痛楚?!澳銢]辦法?你有的是辦法!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我這個養了你二十年、自問對得起良心的媽!我可以幫你解決那個爛賭鬼!
用合法的方式讓他滾得遠遠的!可你沒有!你選擇了最惡毒的方式,來‘回報’我!
”客廳里只剩下柳瑩崩潰的哭聲和周家人沉重的呼吸聲。我走到茶幾旁,
拿起那份《自愿放棄房產共有權聲明書》,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條斯理地,一下,一下,
撕成了碎片。紙屑紛紛揚揚,落在地板上。“想要我的房子?”我看著那些碎片,聲音平靜,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下輩子吧?!蔽姨ь^,目光掃過周凱,掃過婆婆,
最后落在癱軟如泥的柳瑩身上。“還有,你們聽好了。這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
永遠只會是我的名字。至于柳瑩…”柳瑩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眼神里還殘留著一絲乞求?!皬慕裉炱?,你不再是我的養女?!蔽业穆曇魯蒯斀罔F,
沒有半分猶豫,“我會走法律程序,解除我們之間的收養關系。你,柳瑩,
帶著你的‘親爹’,給我滾出這個家。立刻,馬上?!薄安弧。?!
”柳瑩發出凄厲的尖叫,撲過來想抓我的腿,“媽!不要!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求求您原諒我!別不要我!我只有您了媽!”我后退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巴砹?。”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保安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