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開顧沉舟鉗子似的手。豆腐掉在地上，白花花碎了一攤。“你沒死？”他眼睛通紅，
像要吃人。身上那件高定西裝，沾了我攤子上甩出來的泥點子。
周圍買菜的大爺大媽都停了腳，抻著脖子看。“這位老板，你認錯人了。”我彎腰去撿豆腐，
聲音平板。頭發滑下來，擋住半邊臉。圍裙上沾著魚鱗和菜葉。顧沉舟猛地蹲下，
一把攥住我下巴，強迫我抬頭。“林晚！燒成灰我也認得你！”他手指冰涼，
力氣大得我骨頭生疼。“放手！”旁邊賣魚的王嬸操起刮鱗刀就沖過來，
“欺負我們小晚干什么！”顧沉舟看都沒看王嬸，只死死盯著我。“跟我回去。”“回去？
”我扯了下嘴角，想笑，沒笑出來，“回哪兒？火葬場嗎？顧總，我的骨灰盒，
不是您親手捧出來的？”他瞳孔猛地一縮。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半分。我趁機狠狠甩開他，
退后兩步，撞在堆著白菜的板車上。“看清楚了，”我抹了把臉，故意蹭上點污泥，
“我是賣豆腐的林寡婦，不是你那個死了半年的前妻。”他站著沒動，像尊煞神。
眼神在我臉上刮，帶著血絲，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不可能……”他喃喃，
又猛地提高音量，“你手腕上的疤！燙的！是我媽……”“哦，你說這個？”我撩起袖子，
露出手腕內側一道淺褐色的舊疤，像條丑陋的蟲子。“小時候端熱湯，灑了。”我放下袖子，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顧總，您真認錯人了。”我彎腰，繼續收拾地上稀碎的豆腐。
臟污的塑料盆，沾泥的白菜梆子，還有那攤刺眼的、被踩爛的豆腐。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
和顧家那個鑲金嵌玉的鳥籠，隔著天塹。顧沉舟沒走。他那雙锃亮的皮鞋，
就釘在我攤子前那片污糟的水泥地上。格格不入。“讓讓，”我端著臟水盆，
“擋著我做生意了。”他不動，眼神跟鉤子似的。“你怎么活下來的？”他嗓子啞得厲害。
“命大唄。”我把臟水潑進旁邊的下水道口，濺起一點泥星子。“火又不是我放的，
燒的是主臥，我睡客房，發現得早，從二樓跳下來，摔斷了腿。”我拍了拍右腿，
那里骨頭里還打著鋼釘，陰雨天就疼。“鄰居送我去的小診所，沒敢去大醫院。
”我扯了扯嘴角，“怕您顧總神通廣大，連診所都不放過。”他臉白了。
當初那場“意外”大火，燒得又快又猛。消防說是電路老化。可巧了，
那天顧家的管家、保姆，全被婆婆支使出去買東西了。更巧的是，我因為前一天的爭執，
被婆婆鎖在了二樓客房。“林晚”這個名字，隨著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一起燒成了灰。
葬禮上，顧沉舟捧著我那空蕩蕩的骨灰盒，據說一滴眼淚都沒掉。現在，
他倒跑來問我怎么活下來的？真他媽諷刺。“為什么不找我？”他向前一步，帶著壓迫感。
我低頭擺弄著幾顆蔫了吧唧的小白菜，懶得看他。“找你？”我嗤笑一聲，“顧沉舟，
你是不是忘了，你媽和你那個好妹妹蘇晴，巴不得我死在那場火里？”“還有你，”我抬眼，
目光直直戳向他，“我‘死’之前，你最后跟我說的話是什么？”他身體僵了一下。
我學著他當時的語氣，冰冷，帶著厭煩：“‘林晚，你除了用孩子威脅我，還會什么？
真讓人惡心。’”空氣死寂。菜市場的喧囂好像被隔在了玻璃罩子外。他喉結滾動，
說不出話。是啊，他當然記得。那天，我剛被婆婆推下樓梯，
流掉了我們結婚三年才盼來的孩子。躺在醫院冰冷的病床上，下身還在流血。我抓著他的手，
哭著求他，求他帶我走，離開那個吃人的顧家，離開他那個恨不得我死的媽。他甩開我的手。
用那種看臟東西的眼神看著我。說了那句讓我徹底心死的話。“所以，”我扯了扯圍裙帶子，
“我干嘛要找你？找死嗎？”“我不知道……”他聲音艱澀，
“我不知道媽她……”“不知道她會推我？還是不知道她會放火？”我打斷他，
語氣尖銳起來，“顧沉舟，裝什么無辜？你媽和蘇晴對我做的那些事，你哪件不知道？
”“你只是覺得，我這塊絆腳石，她們替你清理了，挺好。”“省得你親自動手離婚，麻煩。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顧沉舟的臉色，由白轉青，最后變成一片死灰。
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不是的……”“行了！”賣魚的王嬸拎著半桶魚鱗水過來，
嘩啦一下潑在顧沉舟腳邊，水花濺濕了他的褲腳。“穿得人模狗樣的，
欺負我們小晚沒男人撐腰是吧？趕緊滾！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顧沉舟沒理會王嬸的罵罵咧咧。他像是被抽走了魂，死死盯著我。“跟我回去。
”他又重復，固執得可笑，“你需要治療，你的腿……”“我挺好。”我打斷他，
拿起一塊還算完整的豆腐，啪一聲拍在案板上，水嫩嫩的豆腐顫了顫。“看見沒？有手有腳，
餓不死。用不著您顧大總裁可憐。”我拿起刀，熟練地把豆腐切成小方塊。刀鋒閃著冷光。
“你走吧。”我垂著眼，“‘林晚’已經死了，死在那場大火里了。現在活著的，
就是個賣豆腐的寡婦。”“別再來找我。”“再敢來，”我抬眼，刀尖對著他，
語氣平靜無波，“我就報警，告你騷擾。”顧沉舟走了。背影僵直，像一截被雷劈焦的木頭。
他那輛扎眼的黑色賓利，艱難地擠出了狹窄的菜市場通道。我放下刀，手心里全是冷汗。
心臟在肋骨后面，跳得像要炸開。王嬸湊過來，一臉擔憂：“小晚，沒事吧？那人誰啊？
看著怪嚇人的。”我扯出一個笑：“沒事嬸兒，以前認識的一個……瘋子。”瘋子。
顧沉舟確實快瘋了。他找到我了。我的安穩日子，到頭了。收攤的時候，天擦黑了。
我拖著那條還不太利索的腿，費力地把板車推回租住的筒子樓下。又小又破的單間，
墻壁發黃，一股潮濕的霉味。鎖好門，拉上窗簾。我才像被抽了骨頭一樣，
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從床底最深處，拖出一個裹了好幾層防水布的舊手機。開機。
屏幕亮起。我點開一個加密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一張B超單。小小的孕囊，
像一顆沉睡的種子。日期，是我“死”前一個月。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
就被他奶奶親手推掉了。眼淚無聲地砸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顧沉舟，你以為，
我假死只是為了逃離你嗎？不。我是為了活著回來。活著，把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
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顧沉舟沒再出現。菜市場依舊喧囂嘈雜。
我依舊每天天不亮就去批發豆腐、蔬菜，守著我的小攤。只是，收攤后，我不再直接回家。
我換了件不起眼的舊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去城南。
蘇晴住在那兒。顧沉舟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也是他媽的貼心小棉襖，
更是……一直想爬上顧沉舟床的心機婊。我“死”后，聽說她哭得最傷心，
差點“悲痛欲絕”跟著去了。轉頭就搬進了顧家，美其名曰照顧“傷心過度”的婆婆。
我躲在蘇晴住的高檔小區對面的便利店里。隔著玻璃窗，看著進出的車輛。一連蹲了三天。
第四天傍晚，天快黑透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緩緩駛入小區。車牌號，是顧沉舟的。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我“死”了，他轉頭就能心安理得地投入蘇晴的懷抱。也好。
省得我還對他抱有一絲可笑的幻想。我拿出那個舊手機，調到錄像模式，鏡頭對準小區門口。
耐心地等。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那輛賓利又開了出來。副駕駛上，坐著蘇晴。她側著臉，
正對著開車的顧沉舟笑。路燈的光線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笑得甜蜜又得意。車子開遠了。
我收起手機。屏幕上是暫停的畫面。蘇晴的笑容，像淬了毒的針。顧沉舟的側臉，
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表情。但沒關系。這就夠了。第二天，
我把這段短短幾秒、卻足夠清晰的視頻，用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
匿名發到了顧沉舟他媽——趙雅蘭女士的手機上。順便附了一句話：【趙女士，
您選的好兒媳，真貼心，大晚上還“照顧”您兒子呢。】發完，我拔出電話卡，掰斷，
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風有點冷。我裹緊了身上洗得發白的舊外套。好戲，才剛剛開場。
顧家那座“和諧”的金山，該動一動了。趙雅蘭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還要激烈。
三天后，本地一個專門扒豪門秘辛的八卦小報，爆出了頭條。
標題聳動：【豪門婆媳大戰升級！準兒媳夜會“亡夫”哥哥，婆婆當街掌摑！】配圖很模糊，
但能認出是趙雅蘭和蘇晴。地點就在顧氏集團大樓門口。照片里，
趙雅蘭保養得宜的臉氣得扭曲，高高揚著手。蘇晴捂著臉，頭發散亂，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報道寫得繪聲繪色，說趙雅蘭一直把蘇晴當未來兒媳婦培養，結果“亡媳”尸骨未寒，
蘇晴就迫不及待勾引顧沉舟，被趙雅蘭撞破“深夜幽會”，怒不可遏，當眾教訓。
我坐在小攤后面，一邊磕著王嬸給的瓜子，一邊用舊手機刷著新聞。嘖。趙雅蘭這戰斗力，
不減當年。蘇晴那點道行，在她面前，不夠看。這盆臟水潑下去，夠她們互相撕咬一陣子了。
顧沉舟呢？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滋味想必很“美妙”。我心情不錯，
給隔壁攤買鹵肉的大爺切了塊豆腐，沒要錢。大爺樂呵呵地夸我：“小晚今天氣色真好！
”是啊。仇人倒霉，我氣色能不好嗎？然而，我的好心情沒持續多久。下午收攤時。
那輛陰魂不散的黑色賓利，又堵在了我的板車前。顧沉舟推門下車。幾天不見，
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下烏青濃重，下巴上冒著胡茬，西裝皺巴巴的。
哪里還有半點顧氏總裁的矜貴。活像個落魄的流浪漢。他幾步沖到我面前，
眼神像燒紅的烙鐵。“是不是你？”他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狂怒。
我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攤子上的零錢，一張張捋平。“顧總說什么？聽不懂。”“那條短信！
那個視頻！是不是你發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骨頭，“林晚！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蘇晴！還有誰會這么恨她！恨我媽！”我疼得皺了下眉，卻沒掙扎。
抬眼，平靜地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和憤怒。“恨？”我輕輕笑了，“顧沉舟，
你太抬舉我了。”“一個死人，哪來的力氣恨？”“我只是覺得……”我湊近他，
壓低了聲音，像毒蛇吐信，“看著你們狗咬狗，挺有意思的。”他瞳孔驟縮，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你……”“我怎么了？”我甩開他的手，
揉了揉發紅的手腕，“顧總，您媽打了您的心肝寶貝，您不去哄，跑我這撒什么野？
”“還是說，”我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惡意的嘲諷，“您覺得是我挑撥離間，
害您后院起火，沒法享受齊人之福了？”“林晚！”他低吼，額角青筋暴起，
“你非要這樣嗎？非要這么……”“這么惡毒？”我替他說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顧沉舟，你媽把我推下樓，害死我孩子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她惡毒？
”“蘇晴在我喝的湯里下慢性藥，想讓我生不出孩子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她惡毒？
”“她們放火想燒死我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她們惡毒？”我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向他。“現在，我不過是把她們做的腌臜事，掀開一點點蓋子，你就受不了了？
”“顧沉舟，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指責我？”他像是被重錘擊中，踉蹌著后退一步，
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臉色慘白如紙。“孩子……”他嘴唇哆嗦著，眼神破碎，“什么孩子？
什么下藥？什么……放火？”他看起來真的毫不知情。真可笑。“你不知道？”我盯著他，
想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偽裝的痕跡。沒有。
只有一片茫然的、被巨大沖擊后的空白和……痛楚？“我媽推你……害你流產？蘇晴下藥？
”他聲音發顫，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火……是她們放的？”他的反應，
出乎我的意料。太真實了。真實的痛苦，真實的震驚。難道……他真的被蒙在鼓里？
這個念頭只閃過一瞬，就被我狠狠掐滅。心軟，就是死路一條。“裝什么？”我冷笑，
“顧沉舟，你媽和蘇晴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默許的嗎？沒有你顧大總裁的縱容，
她們敢這么肆無忌憚？”“我……”“夠了！”我厲聲打斷他，指著他的車，“滾！
”“在我報警之前，立刻滾出我的視線！”他站著沒動。像一尊絕望的石像。
眼神空洞地看著我，里面翻涌著太多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情緒。痛苦？悔恨？
還是……別的什么？都與我無關了。我推起板車，頭也不回地走進筒子樓昏暗的門洞。
把他和他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徹底隔絕在外面。那天之后，顧沉舟消停了。
沒再來菜市場堵我。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顧家那對婆媳撕破了臉，
蘇晴被趙雅蘭當眾羞辱，趕出了顧家。以蘇晴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而趙雅蘭，更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角色。她們倆斗起來，顧沉舟夾在中間，焦頭爛額。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讓她們內部瓦解，互相攀咬。我才能渾水摸魚，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我蟄伏著，像一條耐心的毒蛇。一邊經營著豆腐攤，維持著“林寡婦”的假象。
一邊用那個舊手機，通過各種隱秘的渠道，小心翼翼地搜集信息。顧沉舟公司的動向。
趙雅蘭的行程。蘇晴的落腳點。還有……當年那場“意外”火災，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我聯系上了一個人。老張。顧家以前的老司機，為人老實忠厚。我“死”后不久，
他就被趙雅蘭隨便找了個借口辭退了。我輾轉找到他時，他正在一個物流倉庫當搬運工。
見到我，他嚇得差點坐地上。“太……太太？您……您沒……”“張叔，是我。
”我摘下口罩，“我還活著。”老張激動得老淚縱橫，拉著我的手，一個勁說“老天有眼”。
“張叔，我今天來，是想問您點事。”我給他倒了杯熱水，“當年我出事前，
家里……有沒有什么不對勁？”老張捧著熱水杯，手還在抖。他皺著眉，努力回想。
“不對勁……”他喃喃，
特別好……總跟蘇晴小姐在書房嘀咕……”“還有……出事那天下午……”他猛地想起什么，
“對！那天下午，老夫人突然讓我開車送她去郊區一個什么……化工用品店！神神秘秘的，
不讓我跟進去！”化工用品店？我的心猛地一跳。“您還記得是哪家店嗎？
”老張努力回憶著，報了個大概地址和模糊的店名。“還有，”他壓低聲音，“太太，
有件事，
……好像看見蘇晴小姐……偷偷摸摸從后門溜出去……手里……好像拎著個小桶……”小桶？
一股寒氣，瞬間從我的腳底板竄上頭頂！雖然老張的證詞很模糊，不能作為直接證據。
但指向性太明顯了！趙雅蘭去買東西，蘇晴半夜拎桶……她們根本就是蓄謀已久！
我強壓著翻涌的恨意和激動。“張叔，謝謝您！這些事，您千萬別再跟任何人提！
”告別老張，我立刻趕往他說的那個郊區地址。那家化工用品店還在。位置很偏。
我戴著帽子和口罩進去，借口要買點除蟲藥。老板是個干瘦的中年男人，沒什么戒心。
我旁敲側擊，問他大半年前，有沒有一個穿著很體面、氣質很厲害的老太太來買過東西。
老板皺著眉想了半天。“哦！想起來了！是有那么一位！”他一拍大腿，“穿金戴銀的，
派頭可足了！說話也沖！”“她買了什么，您還記得嗎？
”“買了好幾樣呢……”老板掰著手指數，“好像有……高濃度酒精？還有……一種助燃劑？
對！就是那個！當時我還納悶，她買這玩意兒干嘛……”助燃劑！我心臟狂跳。
“您……有銷售記錄嗎？或者……監控？”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老板像看傻子一樣看我：“小姑娘，我們這種小店，哪有什么監控記錄？賬本倒是有，
但只記個總錢數，不記具體買了啥。”唯一的線索，斷了。走出小店，陽光刺眼。
我站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心里那點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冷水澆滅。光有人證，沒有物證。
扳不倒趙雅蘭和蘇晴。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能釘死她們的證據！就在我苦思冥想，
下一步該怎么走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主動送上了門。趙雅蘭的六十大壽要到了。
顧家廣發請帖，要大辦。據說，是為了沖沖“晦氣”，也為了向外界展示，顧家依舊穩固。
更重要的是，趙雅蘭想借這個機會，給顧沉舟重新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
徹底絕了蘇晴的念想。消息是王嬸告訴我的。她有個遠房侄女在酒店當服務員，
正好負責顧家壽宴的廳。“哎喲，那排場大的嘞！”王嬸嘖嘖感嘆，
“聽說光是鮮花就堆成了山！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壓低聲音：“小晚，
你說那個蘇晴，會不會去鬧？”我削著土豆皮的手頓了一下。蘇晴？以她那不肯吃虧的性格，
被趙雅蘭當眾羞辱趕出顧家，又斷了嫁入豪門的念想。她能甘心？
壽宴……人多眼雜……混亂……一個計劃，瞬間在我腦中成型。瘋狂，但值得一試。“嬸兒，
”我把削好的土豆放進盆里，沖王嬸笑了笑，“能麻煩您侄女個事嗎？”趙雅蘭壽宴那天。
天氣很好。碧空如洗。我換上了一身從舊衣市場淘來的、還算得體的黑色連衣裙。款式簡單，
甚至有點過時。但足夠低調。
我拿著王嬸侄女偷偷幫我弄到的、一張被“遺漏”的臨時服務生工作牌。
混進了那家奢華至極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水晶吊燈的光芒晃得人眼暈。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氣味。我低著頭，
推著擺放香檳塔的餐車，穿梭在衣著光鮮的賓客中。目光，卻像雷達一樣，精準地掃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