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戚行簡提出分房:「除了愛,我什么都能給你。」這個男人薄情無心,
卻在和我的相處中日漸溫柔。直到他白月光離婚回國。
和我聯(lián)姻是為了拿回白月光破產(chǎn)前的房子。不讓我進去的別墅收藏了白月光的作品。
他甚至在結(jié)婚前就擬定了離婚協(xié)議。狗男人不值得,轉(zhuǎn)頭我就扎進萬丈紅塵。后來共同飯局,
有人調(diào)侃:「戚總老房子著火啊。」當(dāng)時我拿下最佳女主角,星途璀璨。
聞言笑笑:「老房子著沒著火我不知道,但我是挺火的。」1第二次。我關(guān)閉手機,
第二次給戚行簡發(fā)生日祝福,他依舊沒回復(fù)。經(jīng)紀(jì)人程姐打來電話,開門見山:「祖宗,
您下次發(fā)這種?V?博能給我報個備嗎?」「我錯了姐。」我認錯很快:「你別生氣。」
程姐嘆了口氣:「你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人啊,怎么,怎么在——」
她剩下半截話沒有說出來,我卻知道她意思。怎么在戚行簡這個男人身上這么糊涂。
我看手上的婚戒,漫不經(jīng)心地說:「沒回復(fù)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官宣了結(jié)婚證,
他是你丈夫。」程姐說:「他不回復(fù),你知道整個娛樂圈怎么看熱鬧嗎?」
「你新電影《觀海潮》還撲了,對家臉都要笑爛;評論區(qū)你粉絲全在求離婚,你要氣死我!」
我「嘖」了聲,戚行簡不回復(fù)只會讓我傷心,但程姐說我撲掉的新電影,這是往我心窩上戳。
我安撫她:「我讓戚行簡回復(fù),給你把面子找回來,別生氣。」程姐靜默了兩秒,
突然大罵:「能讓他回復(fù)去年為什么不回?」我沒說話,心想,因為是一種試探。
掛斷電話后我給戚行簡發(fā)消息:什么時候回來?五分鐘后他回復(fù):今天下午。
我慢吞吞地打字:上線用你微博回復(fù)我給你的生日祝福。戚行簡:?我:你不回復(fù),
我很沒面子。十分鐘后,戚行簡認證的官方賬號在我發(fā)的生日祝福下回復(fù):謝謝老婆。
IP?地址申城。但他明明在臨港出差。騙子。2晚上我回了溪園。呂叔和秀姐很高興,
上來接我懷里的洋桔梗;呂叔說正好先生叫人送來了條東星斑,
需要我這么會吃的人才不會浪費。我笑笑,問:「戚行簡在小別山?」
溪園隔湖相望的山頂有二樓平層,名為小別山,在我住進溪園之前,那是戚行簡住的地方。
結(jié)婚兩年,我只在新婚第二天去過;第三天,戚行簡將起居移到了溪園。這兩年,
他只有辦公或心情不好時才會過去。「好像是處理公事,黎律師都來了呢。」「您去看看,
先生回來好像心情不好呢。」秀姐笑著說:「您一去,他心情肯定就好了。」「才不去。」
我對小別山又愛又恨,心里念著他回復(fù)的事,氣沒消,拿了包魚餌往水邊露臺去了。
魚餌喂了大半,我盯著水面發(fā)呆,
聽到了一把清越又溫潤的聲音:「我說這些鯉魚最近怎么這么肥。」我抬起頭,
在碧湖木橋上,看見了走來的戚行簡。正是春夏交際,他穿著藍襯衫黑西褲,
解開袖扣和領(lǐng)口,腳下踏了雙休閑的白色德訓(xùn)鞋。高挑又隨性,配合那張臉,
頓時讓我氣消了大半。男色誤人。戚行簡拉我起身,又掏出手帕耐心地給我擦手。
我盯著藍白色的手帕,心想這好像是我送的。他高我?guī)缀跻粋€頭,垂目時專注而認真,
寬肩腰窄,腰間的襯衫束得齊整;我在這一刻擁有了突如其來的勇氣,伸手抱了上去。
戚行簡身體一僵,隨后緩慢地放松下來,拍我的背問:「怎么了?」我搖頭不說話,
他身上的淺香熟悉又冷淡,這是結(jié)婚兩年以來,我們的第一個擁抱。他沒有回抱我,
一手拍我的背,一手搭在我肩上,在控制距離上,他是佼佼者。「你叫黎醒來做什么?」
戚行簡溫和又不容置疑地讓我離開了他的懷抱,「有一個朋友離婚了,咨詢一下他。」
我疑問:「你的朋友會找不到律師嗎?」戚行簡握住了我的手,牽著我往回走,
「黎醒很擅長離婚案。」男人的手修長而寬大,將我完全包裹住,我不再多想,
欣喜掩蓋了一切情緒。「戚行簡。」我笑說:「這是你第三次牽我。」
3晚餐是我喜歡的海鮮全宴;即彌補了戚行簡的生日,又迎合了我的口味。
戚行簡不重口舌之欲,也不喜歡慶祝生日,不喜到連碗長壽面都不會吃。秀姐要給我剝殼,
我拒絕了,看向戚行簡:「我要你剝。」戚行簡挑了下眉。「你沒有及時回復(fù)我的祝福,
讓我四千萬的粉絲以及吃瓜路人看我笑話。」我說:「你要給我賠罪。」戚行簡無奈笑笑,
戴上手套幫我剝殼,動作很不熟練,「見微,下次這種事,你應(yīng)該和我說。」
剝得零碎的蟹肉放進了我的盤子里,「我工作太忙,很多無法顧及,你需要什么,告訴我,
我才能給你。」可我真正想要的你又不給。餐桌上的洋桔梗潔白淡雅,他的聲音溫和,
如同新婚當(dāng)夜。他穿得齊整,提議分房睡,「我無法將我的感情和身體分開。」
戚行簡告知我:「除了愛,我什么都能給你。」鼻尖有些發(fā)酸,我心想,別瞎矯情,
追人不就是這樣。只不過戚行簡是地獄級程度的難追。自己追的,要認。
餐后戚行簡去在溪園的后湖釣魚,我和程姐溝通接下來的行程,挑了挑劇本。挑完嘆口氣,
太現(xiàn)實了,撲完一部電影后,遞上來劇本質(zhì)量直接下了一個維度。我丟下平板,
給戚行簡打電話。戚行簡釣魚時不會接任何人的電話,結(jié)婚第一年,我打過去他會直接掛斷。
這個習(xí)慣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打破的。我在接通的瞬間說:「來陪我打拳。」戚行簡沒說話。
「簡哥。」我放軟語氣拉長調(diào)子:「陪我打拳嘛。」二十分鐘后,我和戚行簡換好了衣服,
上了臺相互碰了碰拳。4我的拳擊有一半都是結(jié)婚后戚行簡教的。
大撲特撲的《觀海潮》有一半都是武打戲,去年半年,我?guī)缀醵荚谶M行力量訓(xùn)練。
打一圈下來戚行簡贊揚:「出拳比以前快,也比以前重了。」他穿著黑色的運動背心,
被汗浸濕了大半,肌肉僨張,解開繃帶時說:「拳套不行了,該叫呂叔換了。」
「柜子里有新的,第二個柜子。」戚行簡彎腰打開,拿出來時動作卻一頓;我走過去,
歪頭看他表情:「喜歡嗎?生日禮物。」戚行簡沉默,他最喜歡拳手的簽名手套,
對他而言不難得到,但可貴的是心意。到他這個地位和年齡,
已經(jīng)沒有人會送他拳套作為生日禮物了。戚行簡笑起來,讓我的心發(fā)軟。「很喜歡。」
他停頓了下,說:「二十九歲生日,我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我愉悅地踮了下腳,
笑著看他:「那有什么回禮呢?」戚行簡將拳套放在一旁,抱著手半靠在了儲物柜上,
是他一貫不變的從容,帶著年長者的寵溺:「好吧,虞見微小朋友,你想要什么回禮?」
一個吻。我看著他深邃又帶著笑意的眼睛,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話語被打斷了,
一段我從沒聽過的鈴聲,來自戚行簡的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戚行簡臉色變了,
抬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后,接通電話后就走到了另一邊。我心下漏空一拍。
他只會在和我說話時有這么溫和的聲音,但是,卻又比和我時多了什么情緒。
家教不允許我聽他人的通話,我自動走開解繃帶,心不安地急速跳動。
我能隱約感受到電話另一端的人在求助。第六感告訴我是個女人。我沒在待下去,轉(zhuǎn)身離開。
5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個頂配資源。都市愛情懸疑,風(fēng)頭正盛的影帝做配,
編劇和導(dǎo)演赫赫有名,他們合作的商業(yè)電影票房沒有不高的。尺度很大,吻戲好幾場,
不過戚行簡一向不在意。我是演員,我也不在意,但戚行簡的態(tài)度讓我很不爽。
出品是資本雄厚灝海傳媒,背后老總和戚行簡關(guān)系不錯。戚行簡給我打電話,告訴我,
這是回禮。如果我新上的《觀海潮》沒有撲,這確實是我一貫的資源配置,也是我的舒適圈。
我二十歲憑借名導(dǎo)文藝片出道,直接摘取三金獎之一的最佳新人。第二年陰差陽錯,
演了部大?IP?的爆米花電影一炮而紅。此后,我的所有影視資源都是商業(yè)片,
票房一路高升。電影圈男看票房女看獎,圈子里很多老師對我十分惋惜:我科班出生,
路子又正,本以為我會在演戲這條道路上扎根苦修,哪知道我后續(xù)還是走了流量路線。
這部戲來的時機很對,在我撲完一部電影被大嘲特嘲時,這個資源,
能讓我回到原路線持續(xù)輝煌。可是,如果我想回去的話,我就不可能去拍《觀海潮》。
「謝謝簡哥。」我輕聲說:「我看看劇本再說。」戚行簡微妙地停頓了兩秒,問:「見微,
你為什么又不高興?」「昨天。」我問:「給你打電話的是誰?」「我和你提過,
要離婚的那個朋友。」「一個女人,要離婚為什么會打電話給你?」
戚行簡語氣未變:「見微,你記得新婚當(dāng)天我怎么給你說的嗎?」
這句話徹底將我的怒火點燃:「戚行簡,你要出軌?」「我的道德水平做不出這種事。」
戚行簡依舊從容:「我家收養(yǎng)過一個女孩,你還記得嗎?」我的滿腔怒火被這句話問得一滯。
這確實記得,戚行簡母親早逝,這女孩和他母親貌似有點淵源,被簡家收養(yǎng),
后來嫁到了德國。「簡哥。」我張口就來:「我不該發(fā)脾氣,但我是太喜歡你了,不能怪我。
」戚行簡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順桿子往上爬:「那你今晚能不能煮海鮮粥哄我呀?」
戚行簡氣笑了:「被你罵一通我還要煮粥哄你?」我摸摸鼻子,
戚行簡不想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他,我打打嘴炮過過嘴癮還不行嗎?「我叫呂叔訂食材。」
戚行簡說得很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電話就被掛斷。我遲鈍地眨了眨眼,不是,
戚行簡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我側(cè)躺在沙發(fā),蒙住臉笑,歡喜像蕩漾的水波,一圈圈地漣漪。
6我用最快的工作效率收工,參加完品牌活動后直接回了溪園。正好遇到了離開的黎律師。
黎醒是黎家的私生子,二十年前被認回,圈子里和戚行簡我哥他們玩得來,
但和黎家關(guān)系一直不好。他三十歲,氣質(zhì)儒雅斯文,戴著銀絲邊框眼睛,
我打招呼喊了聲醒哥。見到我他表情有些奇怪,還有些躲避,不太自然地回應(yīng)了我。
我開玩笑:「怎么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黎醒推了下眼鏡,問:「回來這么早?」
「戚少爺今天親自下廚熬海鮮粥,不得趕緊回來。」我笑:「醒哥留下來吃晚飯嗎?」
「不打擾。」幾句話下來,黎醒面色早已如常,他端視我的臉,突然問:「見微,不后悔嗎?
」戚行簡圈子里出了名的薄情和無心,他感情的淡漠不是體現(xiàn)在男女關(guān)系上;相反,
他十分潔身自好,和我結(jié)婚時,戚行簡甚至沒有任何感情經(jīng)歷。
只是他好像確實缺了愛情這根弦,在虞戚兩家聯(lián)姻前,戚行簡曾經(jīng)說過,他是不婚主義。
「我喜歡的,就一定要努力得到。」我回答他:「結(jié)果會不會讓我后悔我不知道,
但如果我不去試,肯定會后悔。」「這確實是你的脾氣。」黎醒笑笑:「見微,
如果后續(xù)需要任何幫助,請一定要聯(lián)系我。」心下有些違和,但我沒多想,
黎醒對我一貫照顧。「對了。」走時黎醒說:「行簡去機場接他的朋友了。」
戚行簡確實沒有在溪園,呂叔和秀姨正在擺餐,見我回來,笑盈盈地說:「今天的粥可鮮,
連食材都是先生親自動手處理的。」我心里還在想戚行簡去接的朋友,走到島臺,
發(fā)現(xiàn)了婚戒。應(yīng)該是戚行簡處理海鮮時摘下的。我有些生氣,為他如此輕視的態(tài)度,
是多重要的朋友,能急成這樣。怒氣一點點膨脹,卻在到頂點時感到了一陣意興闌珊。
我又有什么資格生氣呢?結(jié)婚兩年,我和戚行簡都還在分房睡。好難追啊。我靠著島臺,
看窗外湖面波光粼粼,戚行簡怎么這么難搞?7戚行簡回來時,我正在湖邊躺椅上喝酒。
他將披肩搭我肩上,「又生氣了?」我沒說話。「她離婚從德國回來,十多年沒回過國,
所以我去接一下。」戚行簡坐在我旁邊,「海鮮粥好吃嗎?」我盯著他的臉,沒出息地發(fā)現(xiàn),
戚行簡只要溫聲解釋,我的氣基本就消了大半。我賭氣:「有點咸。」
戚行簡微微笑了下:「好吧,大小姐,下次做淡些。」我嘴角上揚,聽見客廳有些吵鬧,
問:「什么人來溪園?」「送來的天藍釉。」戚行簡說:「我讓人送去小別山。」
戚行簡很喜歡瓷,小別山有間收藏室放的全是瓷器,生意場上和逢年過節(jié)投其所好的人太多,
我沒太在意。但語氣很酸溜溜:「連瓷器都可以去小別山。」戚行簡給我倒酒:「祖宗,
我什么時候不準(zhǔn)你去小別山了?」「別騙我了。」
我看著他眼睛:「小別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私密得很,除了定期打掃的秀姐,
連呂叔都沒進去過。」「你還沒做好準(zhǔn)備時,我不會進去。」
我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胸口:「我們是一樣的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戚行簡偏過臉去。
我篤定地說:「反正總有一天,你會求著我進去的。」「不,干脆不去小別山了。」
我想起來:「當(dāng)初為了那塊地皮聯(lián)姻時,你爺爺不是還送了三環(huán)內(nèi)的一套別墅嗎?」
「那個樓盤臨江,好難得的,聽說還種滿了西府海棠。」我軟著聲音說:「哥哥,
我們到時候搬去那里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西府海棠了嗎?」戚行簡不知為何,
在此刻收斂了所有表情,他垂目看了我半晌:「以后再說吧。」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起身,
聲音又恢復(fù)了面對我時的溫和:「早點睡。」8溪園一別后我和戚行簡各自進入了忙碌期,
我進了新劇組,戚行簡飛德國。他給的影視資源我推了,戚行簡有些疑惑,
但依舊尊重我的選擇,在這方面,他一向不會多嘴。雖然我很希望他多問問。
我其實還想問他為什么飛德國,他公司分部在曼哈頓,是否和那個「朋友」有關(guān)。
但我最終還是沒問出口。關(guān)系不到位就是這樣,連吃醋都沒資格。
新進的劇組是《觀海潮》原班人馬,全是科班出身;我的粉絲在聽聞消息后大面積脫粉,
幾大后援站公開向我的工作室質(zhì)疑。大部分粉絲很不滿意我的選擇。我在深夜發(fā)布了長文,
情深意切;我在意粉絲,但我是演員,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角色,在職業(yè)規(guī)劃上,
我只會聽從我的心。再次回到溪園是一個月后。
時我剛和劇組結(jié)束新電影《俠客行》的所有采風(fēng)、選角和第一場劇本圍讀;回去后大睡特睡,
醒來后正是傍晚。我打開手機,戚行簡給我發(fā)了消息,半小時前,他剛回到溪園。
我給他發(fā)消息:簡哥,來二樓影音室。秀姐準(zhǔn)備好了所有我愛吃的零食和飲品,
戚行簡穿著睡衣過來時,我向他舉起了游戲手柄。他無奈地笑出了聲:「我就知道。」
「來嘛來嘛。」我說:「別裝了,你高中書架上的塞爾達卡帶別以為我沒看到。」
戚行簡接過手柄,是熟悉的觸感;成年人的世界總為利益奔波,接手公司,
到后來創(chuàng)立戚維科技,生意場上的玩樂讓電子游戲上不了臺面,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摸過這把手柄了。戚行簡語氣復(fù)雜:「我很多年沒玩了。」
「所以今天帶你重溫快樂,我們玩《雙人成行》。」他挑了下眉:「虞見微,不愧是你。」
戚行簡笑說:「我第一次玩這個游戲。」我心下哼哼,賽博處男膜嘛。
戚行簡一開始還帶著點成男的矜持,但很快,矜持丟去了天邊。「你先別死,我馬上活」
成為了接下來兩小時我們的口頭禪。一關(guān)結(jié)束后我起身去倒水,回來后,
卻發(fā)現(xiàn)戚行簡曲著腿靠著沙發(fā)睡著了。他剛洗的頭發(fā)蓬松散亂,
修長的手指虛虛握住游戲手柄。我關(guān)掉投影游戲,輕輕地跪在地毯邊凝視他。
暖燈落在他臉側(cè),那張平時成熟俊美的臉帶著點青春的少年氣。想親。我慢慢俯身,
相同的沐浴乳香繾綣,呼吸交融時卻停滯了。初吻怎么也應(yīng)該兩人都清醒吧。我剛要起身,
腰卻被攬住,我猝不及防,被戚行簡抱進了懷里。咚咚——心跳聲急促,
男人的懷抱溫暖寬闊,臂彎死死勒住了我的腰,我大腦一片空白,小聲地喊了聲:「戚行簡?
」沒有反應(yīng)。「哥哥?」還是沒有反應(yīng)。什么嘛,我心下抱怨,剛撐住他的肩,
后腦卻被一雙大手輕輕扣住了。戚行簡一貫的姿態(tài),溫和又不容置疑地將我按進了他的頸窩。
溫?zé)岬募∧w帶著點冷香,戚行簡低聲誘哄:「乖一點。」黑暗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凝視,不,
應(yīng)該是審視,冷漠又帶著點溫情。半晌,他像是認命一樣,嘆口氣溫柔地說:「寶寶,
我很困,睡覺好嗎?」9醒來時我在床上,身旁沒有人。沒睡好的倦意讓我頭腦昏沉,
心跳的急促感似乎還留有余韻。戚行簡的擁抱到底是不是做夢?后半夜,
他將我抱進了主臥后離開。我發(fā)軟地走到露臺,枕著手看清晨的湖面。
戚行簡是個邊界感極強的人,他不會和他人有這么親密的身體接觸。還有那聲「寶寶」,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糾結(jié)得幾乎要發(fā)狂,卻聽到了人聲。樓下是開放的茶室,
戚行簡在打電話。和黎醒,說協(xié)議作廢。什么協(xié)議?聲音聽不真切,電話掛斷后呂叔進來,
開了全部的窗。這回聽清楚了。戚行簡說:「小別山的收藏室封存了吧。」
我和呂叔同時驚訝,呂叔聲音大了些:「......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戚行簡語速不變:「她對收藏室一直耿耿于懷,既然這樣就重新裝修小別山,
按見微的喜好來。」呂叔驚喜:「好好好,我這邊聯(lián)系設(shè)計師。」「不用,我親自弄。」
倒茶的聲音和戚行簡溫柔的嗓音融合在一起,高高低低,聽不清切。「讓秀姐不做早飯了,
我下廚。」「廚房里煨得有高湯嗎?見微挺喜歡吃金湯海參,用高湯吊味道才鮮。」
呂叔笑著調(diào)侃:「您多久沒下過廚了?」「上個月不才給大小姐熬了碗海鮮粥嗎?」
戚行簡笑嘆:「當(dāng)時我就知道得栽。」呂叔說:「只怕以后虞小姐這口味可叼。」
「口味叼我就給她做。」戚行簡語氣隨意,「也不是什么很難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躺上的床,天旋地轉(zhuǎn),腦子好像沒有了思考能力。
茫然的欣喜讓我五感都在飄,下樓時戚行簡靠在島臺在剪洋桔梗,
見我下來眉頭一皺:「怎么穿這么少?」我慢半拍地回答:「......不少吧。」
戚行簡沒說話,他拿來披肩,走到我面前,為我束起長發(fā)。溫暖馨香的披肩輕輕將我籠罩。
長發(fā)被放下來,戚行簡耐心又溫柔地幫我打理凌亂的發(fā)絲,
語調(diào)好輕好溫柔:「去洗漱吃早飯。」10早餐有金湯海參。但戚行簡閉口不談,
只是秀姐布菜時特意將它放在了我面前。「不是喜歡這道菜嗎?」
戚行簡說:「嘗嘗味道如何?」很好吃,我沒評價,心里沒底,
不知道戚行簡這種堪稱「討好」行為的意義。戚行簡眼神溫和,專注地看著我:「見微,
你當(dāng)季的衣物都是品牌方送來嗎?」「我有代言品牌,出道后不能和以前一樣,怕競品,
都是程姐在弄。」戚行簡點點頭:「我到時候讓周特助和程姐加下聯(lián)系方式。」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加聯(lián)系方式的意義,就聽見他話語突然一轉(zhuǎn):「金湯海參好吃嗎?」
我毫無防備,點頭說好吃。戚行簡笑起來:「以后周特助會和程姐報備我的行程,
除了我出差,你想吃什么都給我說。」我徹底懵圈,
小心翼翼地問他:「......你給我做?」戚行簡不重口舌之欲,
但戚老爺子卻是個老饕,會吃還會做,戚行簡盡得他真?zhèn)鳌T谝酝?/p>
只有戚老爺子大壽戚行簡才會親自下廚。「不喜歡?」
戚行簡反問:「如果覺得不好吃要和我說,我這邊好改進。」不,我在這一刻用餐禮儀盡失,
輕輕咬著筷子尖,像是見鬼一樣看著他。「你和灝海傳媒關(guān)系怎么樣?」「灝海是京圈的,
我老師同門以及資源都系鼎勝娛樂,和灝海沒有多少深入的合作。」
灝海和鼎勝幾乎是娛樂圈的龍頭,眾所周知的死對頭。
戚行簡笑笑:「灝海那邊以后會和你多接觸,有合作遞上來你可以看看,不影響。」
戚行簡既然發(fā)話沒影響,意味著以后灝海會給我拋無數(shù)橄欖枝,
我可以兩邊資源通吃而不得罪任何人。老天奶,我心想,我是不是起床的方式不對。
飯后各自工作。戚行簡穿好衣服下樓時對等待程姐來接的我說:「和我一起,
我讓司機送你去工作室。」我遲鈍地眨了眨眼,戚行簡穿著灰西服白襯衫,和我是配套的。
我穿了件法式絲綢白襯衫搭灰色的西裝半裙。
戚行簡從一旁中島臺上的花瓶里抽了支含苞待放的洋桔梗。他拿起花剪,
修長的手慢條斯理地剪去多余花枝,取出花針,將花輕柔地別在了我的領(lǐng)口。「寶寶,
你要適應(yīng)。」戚行簡語氣不變,和往常一般溫和:「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他又抽出了一支花,修剪好后將洋桔梗遞給我,我下意識接過,他微微向我傾身。
我不知道自己怎樣將花別在他胸前的西服口袋上的。「我不輕易越界,一旦越界,
你知道是為什么。」到達工作室時我心跳還沒有平復(fù)下來。程姐拿著手機進來,
目光落在我襯衫領(lǐng)邊的花上,「你脖頸怎么一片粉。」我「唔」了聲。
程姐將手機遞給我:「有個事,這個人,不知道是私生還是神經(jīng)病,
已經(jīng)連續(xù)給我發(fā)了很多條消息。」我的手機號保密性很高,一般人得不到。我接過陳姐手機,
無數(shù)條一樣的內(nèi)容映入我眼簾——【虞小姐,我剛從德國回來,或許你想和我聊聊你的丈夫。
】11見面地點在一個很普通的露天咖啡店。可能是怕我不去。我?guī)Я怂膫€保鏢,
赴約時程姐還在擔(dān)憂:「我覺得沒必要去,要是是你的私生呢?」不會是私生,
不安的情緒籠罩我,就憑借那句「剛從德國回來」。下午六點,我準(zhǔn)時赴約。
座位上坐了個女人,穿著旗袍,身材曼妙,氣質(zhì)溫婉,有一種歲月賦予的優(yōu)雅。
見到我她微笑:「真是年輕漂亮,怪不得能把戚行簡勾得魂都沒了。」優(yōu)雅的氣質(zhì)頓減。
我取下墨鏡,「這位小姐,你說話的涵養(yǎng)和你的氣質(zhì)真的毫不匹配。」「真是得意啊。」
女人收斂了笑容,捏著勺攪拌咖啡,「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謝,是一名陶藝師。」
我手指微微一顫。「二十年前謝家破產(chǎn),公司被你父親收購,我母親去世,我被戚家收養(yǎng)。」
我沒耐心聽她回憶往昔:「你到底想說什么?」「你以為戚行簡為什么和你結(jié)婚?」
女人和我對視,聲音溫柔:「十年前我自卑,不敢回應(yīng)他的求愛,嫁去了德國,
他一直是不婚主義。」耳膜在這一刻仿佛被重擊,所有的聲音變得模糊。
「臨江西府海棠別苑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只有和你結(jié)婚,戚老爺子才會把它給戚行簡。」
女人垂下眼,語氣淡淡又哀愁:「這十年,我無數(shù)次后悔;一個月前我和前夫離婚,
是行簡飛去德國為我處理了所有事項。」翻江倒海的情緒如同尖刀捅進我心口,鮮血淋漓,
女人的話語像一雙手,肆無忌憚地揉捏我柔軟的心臟。「虞小姐,你以為他愛你嗎?」
「戚爺爺告訴我,行簡在和你結(jié)婚前就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呢。」刀被拔出,心臟急速下墜,
沉甸厚重的黏糊讓我惡心得想吐,耳鳴綿長,我血色盡褪,
面上卻始終保持一種冰雕般的不動聲色。
我聽到了自己冷靜的聲音:「那你來找我說這些是想做什么呢?這位謝小姐。」女人一愣。
「十年前自卑膽怯,這么多年似乎也沒什么長進。」我語氣帶笑:「約我連留個全名也不敢,
畢竟干的事不正道,在這準(zhǔn)備當(dāng)小三呢?」女人的咖啡杯傾倒,瓷勺叮鈴作響,
她猛然抬頭看我。「可惜這個愿望也無法實現(xiàn),家世你比不上;再者,戚行簡要是真喜歡你,
他會用盡手段讓你入主溪園。」我終于能夠呼吸,桌下手指甲掐進了肉里,
我嘲諷地冷笑:「為什么來找我?因為你發(fā)現(xiàn),戚行簡也不愛你。」「也正常,
他要是喜歡你,我會瞧不起他。」我看著咖啡流淌,打濕了女人漂亮的旗袍,輕聲說,
「你的人品,實在不值得傾心。」女人優(yōu)雅盡失,全身都在細密地顫抖,
聲音尖利:「你又以為自己好到哪去?!」我深呼一口氣,拿起墨鏡戴上,
高高在上地審視她:「你嫉妒又得不到的樣子,真丑惡。」她抬起含淚的眼睛看著我。
我拿起咖啡,揚手就往她臉上潑。女人尖叫,所有人直直往這邊看,服務(wù)員和店長匆匆趕來。
「你很多年不回國,沒聽過我名聲。」我說:「我的性格,超級難搞的。」
「陶藝師就好好精進業(yè)務(wù)水平,別在這用你低劣的人品破壞他人感情。」我丟下咖啡杯,
揚長而去。12進入車內(nèi)的那一剎那,我全身蜷縮,控制不住地顫抖。耳朵很疼,
胸口煩悶得幾乎喘不過氣,我拿出手機,撥打黎醒。「醒哥。」我開門見山,
啞聲說:「那天我在溪園遇見你,你來做什么?」黎醒沒說話。「離婚協(xié)議書。」
我用氣聲問:「是嗎?」「見微。」黎醒語氣著急:「你還好嗎?」「回答我。」
「......是,在你們結(jié)婚前的一個月,戚行簡找到我,擬定了你們的離婚協(xié)議書。」
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將我的靈魂徹底腰斬,痛得連求救都無法發(fā)出。
手機在此刻瘋狂振動,我置若罔聞。「他剛開始決定一年后離婚,
我不知道為什么兩年了他都沒提,直到一個月前,
他將名下三家公司的大半股份以及房產(chǎn)轉(zhuǎn)讓給了你。」「這是我從業(yè)十余年來,
擬的離婚協(xié)議書中財產(chǎn)分割男方讓利最大的。」「我當(dāng)時以為,他應(yīng)該很快會向你提出離婚。
」是,我眼淚無聲滑落,所以那天黎醒才會問我后不后悔。好可笑,我真的笑出了聲,
我當(dāng)時居然真心實意地為一碗粥而感到幸福。黎醒聲音不急不緩,
這是他的職業(yè)特點:「今早戚行簡給我打電話,說協(xié)議徹底作廢。」「見微,
我向你陳述我所知道的事實。」他話語帶著安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再多的補償無法彌補你被傷害的感情,后續(xù)有任何需要,我隨時為你提供幫助。」
我掛斷了電話,屏幕顯示,來自戚行簡有?6?個未接來電,7?條未讀微信。我鎖屏,
將手機丟在中控臺上,眼睛滾燙發(fā)紅,我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解了心臟的窒息。
叫來遠處等候的保鏢:「開車回溪園。」我如今的狀態(tài),不適合開車。到溪園開車四十分鐘,
我閉上眼,凌遲般地回憶了一遍婚后的兩年。溫柔的低語,耐心的神情,取之不盡的寵溺,
以及無數(shù)次的破例。為什么能裝得這么好?鋪天蓋地的疲倦和委屈將我掩埋,
濃厚的無力感下沉,如同溺水般地將我包圍。情緒徹底觸底。保鏢說:「虞小姐,到了。」
鼻尖和喉嚨被尖銳的委屈刺痛,一股從心里燒起的火焰越燒越旺。太陽穴鼓漲,
戰(zhàn)栗席卷全身,我知道我即將要被燒死。如果再不發(fā)泄。12溪園依舊只有呂叔和秀姨。
安寧美好,湖面平靜,西府海棠正是花期,開得熱烈自得。我一路疾步到小別山。電梯上行,
我凝視鏡面中的自己,像是靈魂脫離肉體的自我審視。這兩年不進小別山,多半是自我傲氣。
我自始至終都以為,總有一天戚行簡會求著我進去。我笑出了聲,現(xiàn)實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扇得我猝不及防。二樓有工人在走動,我漠視地走向了最大的收藏室。全景落地窗,
沉木架上的精美瓷器被蒙上了黑布,來往工人正在搬運。最中央單放著剛送來不久的天藍釉。
今早戚行簡說了處理。我欣喜若狂,以為終于撥開濃霧見明月。工人向我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