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好消息是我成了公主。壞消息是我是只作盛世點綴的亡國公主。
被人盯著馬上跳進火里殉國的那種。女監禮官含淚哽咽：「殿下，大軍到了城下，
為了王國榮耀，請您帶領我們高貴的赴死吧。」我看著城內目露絕望的婦孺老弱，
以及一城堡軍械彈炮。什么赴死，分明可以吊打！我怒扯礙事束腰，上馬回停，
暴躁開口：「他爸的，都拿上武器，給我整死他們！」1「我們站上城墻背水一戰，
用盡一絲力氣嚴防死守整整一個月，最后用心理戰擊退敵人。「這是一場慘烈的斗爭。
「有鮮血，斷肢，還有各式各樣的女人倒在我的面前。「但最終，是我們取得了勝利。」
我輕輕摩挲手背落下的傷疤，如是說道。對面埋頭記錄的男性挑了挑眉，似乎饒有趣味，
將筆頭擱置下巴戲謔笑道：「哦~我親愛的公主殿下，那可真是了不起。
「您和那群女人只用了點閨房的小手段就擊退了他們，實在太幸運了。」
我皺眉強調：「不是幸運，不是拿身體換取和平，是真槍實彈！」當時我的話說完，
卻沒有我想象的群情激奮。而是個個如臨大敵，像是看到了女巫上身的魔鬼。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天啊，高貴的公主怎么能說這么無禮的話，
我都看到她臃腫的肚子和露出的小腿了！」「殿下難道怕了，想打開城門，
讓我們被那群渾蛋侮辱以換活路？」
有人朝我憤怒尖叫：「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實在是太愚蠢了！「我的男人上戰場都沒了，
何況我們這些柔弱的女人？！」這一呼聲，引起更多人不滿憤恨，甚至向我扔來雞蛋和菜葉。
而在此時，城門口響亮的號角更加嘹亮，連連吹起，巨木的撞門聲轟轟悶響。
用不著半小時敵軍就能將大門撞開！所有人都驚恐地停止動作，望向響處。
似乎在透過大門在看自己即將身不由己慘死的命運。禮教官率先反應過來，抓住我的腳踝，
繃緊嚴厲的面皮，試圖將我從馬上拽下來。「丹尼爾殿下，我命令你馬上走進火坑，
為全城女人做出應有的表率作用！」我居高臨下瞥了她一眼，她亦怒火中燒地與我對視。
她曾是我最敬重、最害怕的老師。而今，我抬頭望向遠方。象征理想的白馬高高揚起蹄子，
徑直跑向人群最高點。2禮教官因為慣性狠狠摔在地上，又響起一陣倒噓聲。
「我親愛的子民們！」一句喝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我。我挨個掃視她們，
之間有貴族之女，有被邊緣的女臣，也有無數婦人。她們無一例外，都滿眼絕望，
被遺落在必死的孤城之中！而那些過時的，
被那些男性貴族和政治家逃亡中尚來得及帶走的槍支，成了我們最后的希望！
「看看你們的身邊人，祖母，母親，女兒、還有懷里嗷嗷待哺的嬰兒！
「難道甘心我們的將士被那群人踩在馬蹄之下，換來我們的坐以待斃，甘愿投身火海嗎！
「武器在，則尊嚴尚在！我在，國家就還沒亡！」此時，敵國連聲的歌謠隱隱傳入。
「搶女人，掠金錢，軍功頭上戴！「坐上王座睡公主，剖了孩子去喝酒！」不僅面臨生死，
更關乎尊嚴恥辱！原本還猶豫不決的眾女人中終于站出一個少女。她卷發橙紅，
如一簇猝然點燃的火把，拿起略顯沉重的武器，堅定看向我。我向她輕輕頷首。而接下來，
開始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最后越來越的女人蜂擁而上，去拿起堆放的槍支彈藥。「砰！！」
城門又是一聲。我們共同拿著武器，肅穆望向轟隆作響的城門。烈火騰騰，火光漸灼，
映著我們憤怒的眼忽隱忽現。我只知道，這火，燃燒的絕不會是我們的命！「哇——！」
一聲婦人懷里的嬰兒啼哭，為這場匆忙潦草的反抗徹底拉開了序幕！3見我還要繼續往下說。
對面記錄官只是聳了聳肩，只寥寥記錄幾筆，不想再聽了。
他著重在末尾墜下最后評語：「女人總是嘰嘰喳喳地將芝麻大點的成就放得無限大，
她們向來如此。」他整理好筆記起身，優雅向我行禮告退。我也起身，
束腰又勒得我喘不過來氣了，沉聲問：「那些大臣和王子既然重新回來，怎么還沒向我行禮？
」記錄官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嘲諷：「當然，丹尼爾殿下，當然應該這樣。
「只是您當眾騎馬不小心露出您的隱私處，騎馬拿槍這些都不符合淑女規范，
這對王室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不過只要您愿意改過自新，
大臣和王子后面自然會來親自拜訪您的。」所謂隱私，不過就是裹著下裝的小腿和解開束腰，
稍微突出一點的腰身。我沉默看他離開。咔噠一聲，是鎖頭落下的聲音。那些人不會來了。
一位嬌貴的公主應該干的。是時刻保持展示品一樣的儀態來代表一個王國的體面。
是時刻準備作為一枚政治棋子聯姻。而不是「挑唆」女人們反抗。毫無疑問，我被軟禁了。
也許以后還要面對一杯被人忌憚送來的毒酒。我一時失笑，沒想到自己也犯了這個錯誤。
分明男人們手中握著最精良的設備，將「累贅」的女人們丟在城中等死。
最后卻心安理得地回來竊取勝利果實，將女人們的貢獻在歷史中抹去。
果然不該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他們一向都是靠不住的。我微微側身，
看向不遠處那個拿著教尺，近乎恪守成規，已等我多時的禮教官。輕笑道：「他們不來見我，
只能我去見他們了。」4「啊！」「站直，頂著這本書站上一個小時不許動！」
……值守的男人站在門口。一如往常，里面已經傳出很多次公主的痛叫啜泣了。
他不禁回想起他們安靜逃跑的那個夜晚，路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看著都令人觸目驚心。
不知道柔弱的公主到底是擁有了怎樣的毅力和才智，才能夠擊退敵軍。
他的妻兒也順利活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內心悄悄萌生出一股敬佩和同情。「咚咚咚。」
突然，從房內傳來頓挫有力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向墻上鐘表，正指向下午六點。
這是每次禮教官教學結束的時間。他拿出鑰匙打開門，
這次出來的禮教官卻用寬大的黑色斗篷半遮面部。他只愣了一下，
身邊的人就從他身邊急匆匆走了過去。「等等！」那人腳步一頓，并沒回頭。他想。
那樣明顯的破綻。幾息過后，他竟緩緩放下要探究的手，繃直了嘴角：「沒事了，
禮教官大人。」可那方沉默片刻，卻徑直將帽子往后一翻。女人站在橘紅色的夕陽里，
冷冷看他。守衛無聲睜大了眼睛。那張臉，分明就是禮教官無疑！她說：「殿下睡了，
已經夠累了，請不要輕易打擾她。」守衛余光看向房內，
果然在紗幔掩蓋的床上看到一個人形鼓起來的身影。而這條廊道絕無岔口小路，
所以我不可能會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他草草應道：「知道了。」
他將門上鎖緩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內心也泛起一陣失望。看來那位響當當的丹尼爾殿下，
也沒有那么厲害嘛。起碼……起碼還沒一般男人厲害！而太陽緩緩落下，
透過窗戶晃過床上的，卻是一堆掩藏在被子下的枕頭！5拐角無人處。「殿下，可以出來了。
」禮教官左右回顧，確定沒人后，從那碩大的斗篷下將人放出。她繃著臉，
給我指完去議事會的路，就轉過頭去。
言語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我果然不該跟你同流合污，還虧你在我身邊長大，
你簡直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公主。「別想巴結我，我還記著仇呢！」她抿動嘴唇，
最終也只一句：「殿下，我會等著你回來，還望一切順利。」最古板的女老師，
也能違抗禮教本能，背上殺頭罪名。為她頑劣的學生踏出一道康莊大路！我沉默了一會，
問：「塞雷娜住在哪里？」禮教官面色瞬黑，差點尖叫失聲：「你真是找死！
我是瘋了才要陪你冒這份險！」本來她剛才還要等我，現在轉身就走。塞雷娜，
唯一有權利的議會女成員。也是我不死不休的死對頭！提議將我遺落在這座城的就是她。
我輕輕將拉住禮教官的手腕，篤定笑道：「她一定會幫我的！」6「不幫。」
塞雷娜想都沒想，坐在椅子上專注擦劍，凌冽的寒光反復映射在我的脖子上。「殿下，
趁我現在心情好，還沒準備喊侍衛捉你回去，您最好自己滾回公主的娃娃屋里玩。」
我看向時鐘。正指七點半了。晚上八點議會將準時開始。到時決定的不僅是勝利財富的劃分，
還有我的生死去留！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能做的自然是找同盟。落日漸沉，
我輕輕撫摸門口桌上裝飾用的長劍，緩緩笑道：「我知道，
你只是順著男人們的意愿提出來將我丟下。「亂世不需要一個沒有用的廢物公主！你不提，
他們也會找借口的，我不會記你的仇。」她手一頓，沒吭聲，繼續擦劍，
耳朵上的綠寶石耳墜輕輕晃動。我繼續說：「在一群男人里謀權很難吧？
何況你要在他們中猜忌排外中住腳跟，你干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臟活』吧？
「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只要我上位做了女皇，你就一定是親王！」她眸色閃爍一瞬，
終于擦完了劍，一邊打量劍身一邊嗤笑：「就憑你？」「唰」地一聲，
我手中把玩的劍直指塞雷娜。她輕松擋過，剛要抬眼諷刺笑我，
就看到了我手中那柄脫手的劍，直插進地圖上多維港，在敵國范圍內嗡鳴不斷。「就憑我！」
我倏爾一笑：「你和那群男人都不能退的敵軍我給擊退了！」塞雷娜臉色陰沉，
拎著劍站起身，不甘地咬牙，「誰說我不可以，要不是……」我靜靜盯著她打斷，
格外認真道：「塞雷娜，我沒在等一個騎士，我在尋找一把劍！「而你，就是這把利劍！」
能在眾多男性中殺出來，拔得頭籌的，一定是個極佳的伙伴！她久久看我，已是動搖。
卻后退一步，雙手抱胸，靠在桌子上冷笑問：「你就不怕我再在你背后捅刀子？」
我斷言輕笑：「你不會的！「只要你渴望權利，只要你想要徹底滅了有血海深仇的敵國，
就絕對不會背叛我！」「所以……」我眼中野心燃燒炙熱，亮如白晝，
叫塞雷娜都失了神：「塞雷娜，我們來創建一個，只有女人掌權的王國吧！」
7八點鐘所有人準時到場。而我也借著禮教官給我送東西的原因重新回到被軟禁的房間。
她問：「塞雷娜真的能夠信任嗎？她萬一不幫你怎么辦？」我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說來好笑，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我的死對頭。我甚至對于女人的結盟都是第一次嘗試。
可現在，我在絕路當中。唯一能夠相信的，也只能是她了！我只能賭一賭。
禮教官端著好姿態在焦慮地踱步，看得我頭暈。她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
「你求她不如去求你那位多金帥氣的未婚夫。「你究竟有幾成把握？」
我看向窗外被樹枝張牙舞爪試圖掩埋，卻在枝頭高掛的月亮。平靜開口道：「不到四成。」
「殺了她！」塞雷娜坐在議會上左側中后端，陷在男人們之中，斷然道。
她笑著提醒：「諸位，丹尼爾殿下現在手無寸鐵，民眾對她格外推崇，
趁在名頭正盛之際了無聲息的殺了她嗎？「帶領女人們打了一個月活生生的人，
現在是病死的還是被殺死的，難道不是很明顯嗎？」
本打算讓人送去匕首和毒酒的男人們面面相覷。這群刁民群情激奮，難以管控。
此時兵力疲弱，要是再沒士氣激勵，豈不是真的是在找死？
那些愚蠢的記錄官看不起這位丹尼爾殿下，可不代表他們不清楚她的實力。
能在男人們都束手無策時擊退敵軍，萬一以后有心謀反……議會對這個問題僵持良久。
墻上鐘表滴答聲空曠而持久，越來越響。8「哐啷！」忽然，門鎖打開，
在房內發出的輕響格外明顯。禮教官和我都面色一凝，她藏在了衣柜里。
我則站起身靜靜等待關乎我生死地命運。他沒著急進來，而是極其優雅地敲了敲房門。
「丹尼爾殿下。」「請進。」吱呀一聲，站在我面前的，是位金發碧眼，寬肩窄腰的男人。
他們最終派出交代結果的，是我曾深愛的未婚夫。他手上既沒有毒酒，
也沒有插入我心臟的匕首。我賭贏了！我忐忑不安的巨石落地，眼含熱淚，
幸福撲進他的懷里：「親愛的，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溫柔紳士，輕撫我的后頸，
同樣哽咽：「塞雷娜在議會上拼命要至你于死地，幸好我極力勸阻才救下你。「上帝保佑，
你還好好的。」一如既往的深情。寂靜的夜里，這種英雄拯救公主的戲碼真是……爛俗！
我將頭抵在他的肩上。燭火搖曳的走廊盡頭處挑眉看向我的，
是向我投出第一份投誠書的塞雷娜。議會的蠢男人們！
救下我的是塞雷娜斬釘截鐵的「殺了她」。他們的傲慢使然，對我們既欣賞又不屑，
天生在心理上逆反女人的所有決定。覺得只要將我這樣的女人置于甜膩的清海，
就能匍匐在他們腳下只待承歡。而我不用上帝保佑。請上帝見證！我丹尼爾終哪怕流再多血，
走過怎樣崎嶇的路，都終將，登上王座！9「他真的這樣說？「男人們做決定，
卻將錯都推到女人頭上，是他們的一貫套路。」塞雷娜嗤笑，
身上縈繞了一股不知名的悲哀情緒。我現在已經解除了軟禁，卻還不能自由出入王宮。
連見塞雷娜都是偷偷摸摸地。我知道她的悲哀，一位杰出女性無論如何都會被污蔑的悲哀。
甚至現在外面都在傳她不存在的貪污奸佞和愛情故事。我盯著她湛藍的眼睛，
繼續道：「未婚夫告訴我，明日要舉辦慶國舞會，各種上流社會的人都會過來，
議會的人也會參加。」塞雷娜幾乎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鴻門宴！」我點了點頭：「沒錯，
他們想借此機會看我是不是老實，有沒有反抗之心？
「更是想用女人們之間攀比來規化我乖乖聽話。」塞雷娜和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癡心妄想！」……酒杯交錯，音樂歡愉，舞會格外熱鬧，
不像是剛不久經歷了一場內憂外患的戰爭。這是場從內開始腐蝕的狂歡！
緊緊勒在我胸口的束腰又開始疼了。在我出神時，富商女兒展開昂貴的羽扇，
刻意挺起自己細挑腰身，笑道：「殿下做出的事簡直叫我們嘆服，但恕我直言，
一個女人竟能當眾騎馬露出小腿叫刁民看到，實在是太無禮了。」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抓住話頭陰陽怪氣地繼續道：「殿下往日都是最標準的淑女，那又怎么了？
仍有無數男人前赴后繼地追捧！「誰能想到她還指使粗魯無知的女人們打仗呢！」
貴女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想到那樣血腥殘暴的畫面就要暈倒了。我勾唇，默不作聲，
淡淡喝了一口茶。就這一個標準得無可挑剔的動作，就叫所有人噤了聲，
眼神中隱有嫉恨地意味。忽然角落里，一個穿得不甚精致的女人扯了扯袖口掩蓋住青紫痕跡，
低聲開口：「可丹尼爾殿下畢竟救了一城的人，你們不知道她那時騎在馬上，
有多么偉岸多么令人敬佩！」立馬有幾個自詡優雅的婦人默默對她翻了個白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