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狩獵開始濱海大學的迎新晚會像一塊被拋灑了金粉的海綿,吸飽了夏夜的濕熱與躁動。
后臺化妝間狹長如匣,鏡子沿墻排開,將林晚秋的倒影切割成無數個晃動的碎片。
她正低頭整理著廉價的化妝箱,箱蓋上燙金的“維納斯彩妝”字樣已斑駁成模糊的暗紋,
那是奶奶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說女孩子總要學會給自己描點顏色。
“砰——”一聲悶響伴隨著香奈兒五號的濃烈氣息,一個鑲滿水鉆的化妝包重重砸在她腳邊。
林晚秋下意識抬頭,撞進一雙畫著狐貍眼妝的眸子,主人是經濟系的系花蘇曼妮,
身后跟著兩個拎著名牌包的跟班,三人像踩著T臺步般堵住了狹窄的通道。“喲,
這不是‘校園維納斯’嗎?”蘇曼妮用鑲著鉆石美甲的食指勾起林晚秋的下巴,
“聽說你靠這張臉拿了藝術系的特等獎學金?嘖嘖,這鎖骨上的蝴蝶胎記,
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啊。”周圍爆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林晚秋猛地偏頭避開,
脖頸處的胎記因用力而泛起淡紅,像一只受驚欲飛的蝶。
她能聞到蘇曼妮身上高級香水混著煙草的味道,
這種味道讓她指尖發涼——那是童年寄養家庭男主人身上的氣味,
混雜著酒精與不可名狀的危險。“抱歉,我要去上臺了。”她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右手悄悄按上了后腰——那里別著一枚跆拳道黑帶的徽章,
是她唯一的護身符。“上臺?”蘇曼妮夸張地捂住嘴,“你確定不是去后臺撿垃圾?
”話音未落,她腳尖一勾,林晚秋的化妝箱被踢翻在地。粉餅碎成雪片,口紅滾得到處都是,
最致命的是,一個透明的收納袋被扯開,里面疊放整齊的白色內衣肩帶滑了出來,
在燈光下泛著刺眼的光。“哇哦——”起哄聲浪瞬間炸開,
幾個提前溜進后臺的男生吹著口哨,手機鏡頭紛紛對準地上的狼藉。
林晚秋只覺得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人臉上興奮的、獵奇的、帶著惡意的微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眼輪匝肌收縮,瞳孔因興奮而放大。這是她多年來被迫練就的本領,
能從細微的面部動作里拆解出謊言與惡意。“看什么看!
”一個帶著戲謔腔調的男聲突然插進來。林晚秋抬頭,
看見一個穿著學生會干部馬甲的男生撥開人群走過來,身形挺拔,
眉眼間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他踢開腳邊的口紅,彎腰撿起林晚秋的化妝箱,
動作熟稔地將散落的物品歸攏,甚至細心地用紙巾擦掉了粉餅盒上的灰塵。“蘇大美人,
”他挑眉看向蘇曼妮,語氣帶著調侃,“欺負新生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蘇曼妮臉色一僵,
顯然認識這個男生:“顧承澤?你什么時候管起閑事了?”顧承澤?
林晚秋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她見過他,在開學第一天的公告欄前,
他倚著墻用三種不同的方言和宿管阿姨聊天,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此刻他嘴角噙著笑,
眼神卻銳利如刀,快速掃過周圍拍照的手機,又落在蘇曼妮身后那兩個跟班身上,
像是在做某種標記。“路見不平而已。”顧承澤將化妝箱遞給林晚秋,
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的手背,她像觸電般縮回手,懷里的箱子晃了晃。
顧承澤眼疾手快地扶住,低聲說:“別怕,我送你去側臺。”他的聲音很穩,
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林晚秋看著他胸前學生會的徽章,又看了看周圍漸漸散去的人群,
蘇曼妮狠狠瞪了她一眼,帶著跟班揚長而去。她接過箱子,低聲道了句“謝謝”,
手指卻仍在微微發抖。“我叫顧承澤,計算機系大二。”他邊走邊隨口介紹,“你呢?
藝術系的林晚秋?剛才臺上那個獨舞《荊棘鳥》跳得很棒。”林晚秋有些驚訝:“你知道我?
”“濱海大學誰不知道‘校園維納斯’?”顧承澤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鎖骨處的蝴蝶胎記上,
停留了半秒便移開,“不過,下次記得把私人物品收好,有些人啊,就喜歡看別人出糗。
”他說話時,眼角的余光瞥向走廊盡頭的監控攝像頭,那里的小紅燈正一閃一閃,
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林晚秋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只覺得眼前這個男生雖然看起來有點紈绔,
卻意外地可靠。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走向側臺的瞬間,顧承澤悄悄抬起手腕,
藏在袖口的智能眼鏡鏡片上閃過一道微弱的藍光,
那是蘇曼妮剛才壓低聲音對跟班說的話:“……周明宇他們的‘百人斬’賭約就缺個開胃菜,
這林晚秋倒是挺合適……”晚會結束時已是深夜。林晚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
剛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煙味。她的三個室友正圍在電腦前,屏幕上閃爍著校園BBS的界面。
“晚秋你回來啦!”睡她上鋪的張萌抬頭招呼,眼神卻有些躲閃,
“你看今天迎新晚會的帖子沒?你都成網紅了!”林晚秋心里一沉,走到自己的書桌前,
打開老舊的筆記本電腦。
校園BBS的首頁飄著一條熱帖:《今晚后臺驚現“維納斯的秘密”,清純學霸竟是內衣控?
》,下面配著幾張她化妝箱被踢翻、內衣散落的照片,雖然角度刁鉆沒拍到臉,
但那鎖骨處的蝴蝶胎記清晰可見。跟帖區已經蓋了幾百層樓,污言穢語不堪入目。
“不是這樣的……”林晚秋的聲音有些干澀。“我們知道不是你故意的啦,
”另一個室友李娜撇撇嘴,“但現在全校都在傳,說你為了拿獎學金故意博眼球呢。
還有人在‘匿名懸賞’板塊下單了,出高價買你的個人信息。
”“匿名懸賞”是濱海大學BBS一個臭名昭著的板塊,用虛擬貨幣交易,
發布各種不可告人的懸賞令,從代考作弊到偷拍隱私,
甚至有人懸賞整蠱某個看不順眼的同學。林晚秋心頭一緊,點開那個板塊,
換等值境外堵伯網站籌碼)】【發布者:Hunting Party】下面跟了幾條回復,
有人在打聽線索,有人在討價還價。林晚秋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她猛地合上電腦,
胸口劇烈起伏。她知道“獵艷四人組”的名號,那是校園里四個背景深厚、臭名昭著的男生,
醫學院的周明宇、法學院的陳昊然、計算機系的陸子軒,
還有……似乎總跟在他們身邊的顧承澤?不,不可能,顧承澤今天還幫了她。
“別擔心啦晚秋,”張萌安慰道,“可能就是哪個無聊的人開玩笑呢。對了,
剛才有個自稱學生會的男生打電話來,說你化妝箱里有東西落在后臺了,
讓你明天去學生會辦公室拿。”林晚秋點點頭,心里卻七上八下。她走到窗邊,
看著樓下昏黃的路燈,遠處行政樓的監控攝像頭在黑暗中閃著紅光。
她想起顧承澤今天說的話,“有些人就喜歡看別人出糗”,難道那些人不僅僅是想看她出糗?
那個“百人斬”賭約又是什么?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相冊里全是奶奶的照片,
老人笑得慈祥,背景是濱海老巷的糖水鋪。奶奶去世后,
她靠著獎學金和在糖水鋪舊址附近的咖啡館打工維持生計,唯一的愿望就是順利畢業,
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城市。手機屏幕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林同學,
我是顧承澤,明天早上九點來學生會辦公室找我,關于你化妝箱的事。另外,
晚上盡量不要單獨出門。”林晚秋看著短信,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很久,最終回復:“好,
謝謝。”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學校附近一棟豪華公寓里,
四個男生正圍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前的茶幾上擺著幾瓶威士忌。“明宇,
你那‘聽話水’準備好了嗎?”說話的是法學院的陳昊然,他穿著定制西裝,
手里把玩著一本《治安管理處罰法》,嘴角掛著精明的笑,“得把握好劑量,不能出人命,
不然就算有我爸罩著,也不好辦。”“放心,”醫學院的周明宇推了推金絲眼鏡,
鏡片后的眼神冰冷,“我算好了,微量GHB,只會讓人放松警惕,事后記憶模糊,
查不出來的。”他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里面是無色透明的液體,
“上次給藝術系那個誰用了,效果好得很。”“信息都收集得怎么樣了?
”說話的是計算機系的陸子軒,他面前放著三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滿是代碼和數據流,
“我剛在暗網后臺看了,那個懸賞帖子反響不錯,
已經有人把林晚秋的課表、兼職地址都扒出來了。她在‘時光咖啡館’打工,
每天晚上十點下班,走那條沒監控的老巷回家。”“很好。”坐在主位的男生終于開口,
他穿著名牌衛衣,手腕上戴著限量版手表,正是蘇曼妮提到的“獵艷四人組”的核心成員,
只是林晚秋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拿起桌上的平板電腦,點開一個加密程序,
里面赫然是林晚秋在迎新晚會上跳舞的視頻,被放大了無數倍的鎖骨處,
那只蝴蝶胎記清晰可見。“顧承澤那邊呢?”他頭也不抬地問,“讓他去接近林晚秋,
他怎么說?”“承澤哥說沒問題,”陸子軒敲了敲鍵盤,“他說林晚秋看起來挺單純的,
又是個孤兒,缺愛,很好騙。他已經假裝學生會的人取得初步信任了。”“那就好,
”核心成員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這個‘校園維納斯’,就算是帶刺的玫瑰,
也該讓她為我們的‘百人斬’賭約開個好頭。賭注可是境外**的百分之五股權,
輸了的人可得去舔廁所。”“放心吧哥,”陳昊然舉起酒杯,“有我在,就算出了什么事,
也能幫你們擺平。頂多按‘未成年人尋釁滋事’處理,罰點款就完事了。
”“說到未成年人……”周明宇陰惻惻地笑了笑,“聽說林晚秋有個警察姐姐?
好像還是重案組的?”核心成員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警察?在濱海市,是錢和權說話管用,
還是警徽管用?讓顧承澤盯著點,別讓那警察姐姐壞了我們的好事。”他拿起平板電腦,
手指在林晚秋的照片上緩緩劃過,像在撫摸一件即將到手的獵物:“游戲,開始了。
”與此同時,在學校對面的一家不起眼的出租屋里,
一個穿著便服的年輕女人正盯著電腦屏幕,上面是濱海大學宿舍樓道的監控錄像。畫面中,
“獵艷四人組”中的核心成員和陸子軒走進了男生宿舍,周明宇和陳昊然則開車離開了學校。
女人拿起桌上的對講機,聲音低沉而冷靜:“01,01,目標四人組暫時分開,
核心成員和陸子軒在宿舍,周明宇和陳昊然駕車離開,去向不明。
顧承澤已按計劃接近目標人物林晚秋,初步接觸成功。”對講機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一個沉穩的男聲回復:“收到,02。繼續監控,注意保護臥底安全。另外,
查一下周明宇和陳昊然的去向,看看他們是不是去取‘貨’了。”“02明白。
”女人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張與林晚秋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她是林晚秋的親姐姐,
市公安局重案組的刑警林晚晴。一個月前,她接到線報,
稱濱海大學存在一個由富二代組成的犯罪團伙,
涉嫌組織賣淫、非法拘禁、甚至可能與多起少女失蹤案有關。團伙內部以“獵艷”為樂,
設下賭約,目標是一百個女生。而她的妹妹林晚秋,
因為特殊的胎記和“校園維納斯”的名號,早已被他們列為狩獵名單上的重要目標。
為了不打草驚蛇,林晚晴向上級申請,
讓正在警校實習的表弟顧承澤以臥底身份打入團伙內部。顧承澤是她看著長大的,身手好,
腦子活,又擅長偽裝,是最合適的人選。林晚晴看著電腦屏幕上顧承澤的資料照片,
那個在她面前永遠陽光開朗的大男孩,此刻正在扮演一個她都感到陌生的角色。
她拿起桌上另一張照片,是年幼的林晚秋抱著奶奶的腿,笑得一臉天真。
照片背面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保護好妹妹”。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戴上眼鏡,
目光重新聚焦在監控畫面上。狩獵開始了,但獵手和獵物的身份,未必會一直不變。
第二天早上九點,林晚秋準時來到學生會辦公室。顧承澤已經在里面了,
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靠在窗邊打電話,陽光灑在他身上,
勾勒出警校生特有的挺拔身形。聽到動靜,他掛斷電話,轉過身對她笑了笑:“來了?
”“嗯。”林晚秋點點頭,目光掃過辦公室,墻上掛著學生會的章程和活動照片,
看起來和普通的學生組織沒什么兩樣。“你的化妝箱,”顧承澤指了指桌上的箱子,
“昨天后臺太亂,有個粉餅掉在角落了,我早上過來才找到。
”他拿起一個紫色的眼影盤遞給她,“還有這個,好像也是你的?”林晚秋接過來,
確實是她的。她低聲道了謝,拿起化妝箱準備離開。“等等,”顧承澤叫住她,“昨天的事,
沒給你帶來麻煩吧?我看BBS上的帖子了,那些人就是閑著沒事干亂傳。
”林晚秋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事。”“沒事才怪,”顧承澤走到她面前,眼神真誠,
“我知道蘇曼妮他們是什么人,仗著家里有錢有勢就欺負人。你別害怕,有我在,
他們不敢把你怎么樣。”他的語氣太過篤定,讓林晚秋忍不住抬起頭看他。
她運用微表情識別的能力,觀察著他的面部肌肉——眉頭微蹙,眼神專注,嘴唇微抿,
這些都是表示關切和真誠的信號。至少在這一刻,他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你為什么要幫我?
”她忍不住問。顧承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說看不過去,你信嗎?
其實……我以前也被他們欺負過。”他低下頭,像是在回憶什么痛苦的往事,
“我爸媽是普通工人,剛進大學時不懂事,得罪了他們,被他們整得很慘,差點退學。
所以我現在加入學生會,就是想保護像你這樣的人。”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甚至帶著一絲同病相憐的意味。林晚秋的心防微微松動了一些。
她想起自己童年在寄養家庭的遭遇,那些被欺負、被孤立的日子,
讓她對同樣“弱勢”的人總是多一份同情。“謝謝你。”這次她的聲音里多了些真誠。
“不客氣,”顧承澤拿出手機,“加個微信吧,以后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林晚秋猶豫了一下,還是掃了他的二維碼。剛加上好友,顧承澤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皺了起來,走到一邊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喂?
什么事……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他掛了電話,一臉歉意地對林晚秋說:“抱歉,
有點急事,學生會臨時開會。你先回去吧,有事微信聯系。”“好,你去忙吧。
”林晚秋點點頭,抱著化妝箱離開了辦公室。她走后,顧承澤臉上的歉意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峻的神情。他走到窗邊,確認林晚秋走遠后,
拿出藏在鞋墊里的微型對講機:“02,02,我是03,已按計劃取得目標初步信任,
信息收集階段順利。另外,‘獵艷四人組’核心成員剛才聯系我,讓我今晚去‘夜色’酒吧,
說有‘重要任務’布置。”對講機里傳來林晚晴的聲音:“收到,03。注意安全,
盡量套取‘百人斬’賭約的具體細節,特別是涉及林晚秋的部分。另外,
周明宇和陳昊然下午去了市郊的一家私人診所,很可能取到了GHB,你要格外小心,
防止他們對你或者林晚秋使用。”“03明白。”顧承澤低聲回復,“還有,
林晚秋似乎對我有點信任了,但她的恐男癥很嚴重,接近她需要更有耐心。”“按計劃行事,
”林晚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保護好她,也保護好你自己。”“是。
”顧承澤收起對講機,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領。鏡中的少年笑容燦爛,
眼神卻深不見底。他知道,從踏入“獵艷四人組”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顧承澤,
而是一把插入黑暗的刀,必須時刻保持鋒利,才能在豺狼環伺的環境中完成任務,
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與此同時,林晚秋回到宿舍,打開電腦想查一下“百人斬”賭約的信息,
卻發現所有相關關鍵詞都被屏蔽了。她想起顧承澤說的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這時,
手機微信響了,是顧承澤發來的消息:“晚上一起吃飯嗎?我知道一家老巷子里的糖水鋪,
味道特別好,讓我想起我奶奶。”林晚秋看著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奶奶的糖水鋪,
那是她心里最溫暖的角落。顧承澤怎么會知道她喜歡糖水?難道只是巧合?她猶豫了很久,
最終回復:“好啊,在哪里?”也許,真的可以相信他一次。她這樣告訴自己。夜幕降臨,
濱海市華燈初上。林晚秋按照顧承澤發的定位,來到了一條古舊的老巷。
巷子兩旁是斑駁的騎樓,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淡淡的糖水香。她走到巷子深處,
果然看到一家小小的糖水鋪,招牌上寫著“阿婆糖水”,和奶奶以前擺攤的地方一模一樣。
顧承澤已經在門口等她了,手里拿著兩個紙碗,碗里是冒著熱氣的紅豆沙。“你來了,
”他笑著遞給她一個碗,“嘗嘗看,和我奶奶做的味道一樣。”林晚秋接過碗,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甜香鉆入鼻腔,瞬間勾起了她無數回憶。她小口喝著紅豆沙,
軟糯的口感,甜而不膩的味道,真的和奶奶做的一模一樣。“怎么樣?”顧承澤看著她,
眼神溫柔。“很好吃,”林晚秋抬起頭,眼眶有些濕潤,“謝謝你,顧承澤。
”“跟我還客氣什么,”顧承澤笑了笑,“我奶奶去世后,
我就再也沒吃到過這么正宗的紅豆沙了。看到你,就想起我奶奶以前總說,
要找個像維納斯一樣漂亮善良的孫媳婦。”林晚秋臉頰一紅,低下頭不敢看他。
巷子里的燈光昏黃,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覺得此刻的顧承澤和白天在學生會辦公室的他不一樣,多了些煙火氣,
也多了些讓她安心的感覺。她沒有注意到,顧承澤在她低頭喝糖水的時候,悄悄抬起手腕,
智能眼鏡的鏡片上閃過一道藍光——巷子口的監控攝像頭被短暫干擾,
而他的眼鏡正在錄制視頻,記錄下她此刻放松的神情,以及兩人“溫馨”的互動。這些視頻,
將在不久后,成為“獵艷四人組”賭約中的一部分,被標上價格,在暗網的角落流轉。
而在巷子另一端的陰影里,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正舉著長焦相機,對著他們不停拍照。
男人拍完照,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目標與顧承澤接觸畫面已獲取,情緒穩定,放松警惕。
”手機屏幕的光映出男人的臉,正是“獵艷四人組”中的陸子軒。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將手機揣回兜里,消失在夜色中。獵網,正在悄然收緊。而鏡中的困獸,
尚未察覺危險的逼近。她只覺得,在這冰冷的城市里,似乎終于有了一絲可以抓住的溫暖。
卻不知,這溫暖,不過是精心編織的溫柔陷阱,等待她的,是更深的黑暗。
2 溫柔陷阱濱海大學的梧桐道被秋陽篩成碎金,林晚秋抱著素描本走向畫室,
帆布包上掛著的奶奶手工縫制的布偶兔子輕輕晃動。自迎新晚會那晚后,
蘇曼妮那群人似乎銷聲匿跡,
校園BBS上的惡意帖子也在顧承澤“動用學生會權限”后被刪除,
只剩些零星的匿名嘲諷藏在樹洞板塊。“林晚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顧承澤騎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追上來,車籃里放著兩個牛皮紙餐盒,
白色霧氣從縫隙里鉆出來,帶著甜膩的紅豆香。“剛去老巷買糖水,”他跳下車,
額角沁著薄汗,陽光在他睫毛上鍍出金邊,“看你往畫室走,猜你沒吃午飯。
”他自然地將其中一個餐盒塞進她手里,“熱乎的,快吃吧。”林晚秋指尖觸到紙盒的溫度,
愣了一下。自從奶奶去世后,再沒人會這樣不由分說地塞給她帶著體溫的食物。
她看著顧承澤蹲下身調整自行車鏈條,后頸露出一小截麥色皮膚,
突然想起昨晚微信里他說的話:“我奶奶以前總說,會畫素描的姑娘心細,像她熬的銀耳羹,
得慢慢煨。”“謝……謝謝。”她低頭打開餐盒,是綿密的紅豆沙,上面撒著細碎的陳皮丁,
和記憶里奶奶攤位上的味道分毫不差。她舀起一勺送進嘴里,溫熱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
卻在觸及心底時泛起一絲酸楚——奶奶臨終前躺在病床上,還念叨著要教她炒糖色。
顧承澤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狀似無意地說:“那家糖水鋪的阿婆跟我奶奶是老鄰居,
我小時候總去蹭糖水喝。”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帆布包的布偶上,
“這兔子……跟我奶奶縫的好像。”林晚秋猛地攥緊布偶,那是奶奶用舊被面拼的,
左眼的紐扣掉了又縫,線腳歪歪扭扭。顧承澤的話像一把鑰匙,
猝不及防打開了她緊閉的回憶閘門。她抬起頭,想說些什么,
承澤的智能眼鏡鏡片上飛快閃過一道藍光——他正在檢索她社交賬號里關于奶奶的所有動態,
包括那條配圖是布偶兔子的悼念微博。“你奶奶……一定很疼你。”林晚秋的聲音有些發顫。
“是啊,”顧承澤垂下眼,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悵惘,“她走后,我總覺得心里空了一塊。
看到你,就好像……”他沒說下去,只是笑了笑,“快上課了,我送你去畫室吧。
”他推著自行車陪她走在梧桐道上,隨口聊著畫室的模特、選修課的教授,
甚至能準確說出她素描本里哪張畫的是濱海老巷的騎樓——那是她昨晚剛發在朋友圈的速寫。
林晚秋漸漸放松下來,甚至沒注意到顧承澤每次低頭調整眼鏡時,
鏡片都會不易察覺地對準她的側臉。與此同時,在學校附近的“夜色”酒吧包廂里,
陸子軒將一疊照片甩在茶幾上。照片里,顧承澤和林晚秋在糖水鋪門口相視而笑,
林晚秋手里捧著紅豆沙,眼神里的戒備消融殆盡。“承澤哥這招‘憶苦思甜’玩得挺溜啊,
”周明宇拿起一張照片,對著光看了看,“連糖水鋪都找著了,
是找戶籍科查了林晚秋的童年寄養地址吧?”“還用查?”陳昊然晃著杯中的威士忌,
嘴角噙著冷笑,“我讓我爸的助理調了她的社會救助檔案,她奶奶以前就在那巷子口擺攤。
顧承澤那小子,怕是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扒光了。
”坐在主位的核心成員——醫學院的周明宇的表哥,
被他們稱為“宇哥”——拿起一張顧承澤給林晚秋遞糖水的照片,
指尖在林晚秋鎖骨的蝴蝶胎記上碾過:“按計劃,下周末該‘英雄救美’了吧?陸子軒,
你找的‘演員’靠得住?”“放心宇哥,”陸子軒推了推眼鏡,
“是我以前打游戲認識的混混,給了五千塊封口費,讓他演個搶包的,保證逼真。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個地圖軟件,“我查了林晚秋打工下班的路線,
老巷中段監控壞了三個月,是最佳‘案發’地點。”“很好,”宇哥將照片扔回桌上,
“得讓她覺得顧承澤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等她徹底放下戒心……”他做了個注射的手勢,
“周明宇,你的‘聽話水’劑量再校準一遍,別出岔子。”“宇哥放心,
”周明宇推了推金絲眼鏡,“我用小白鼠試過了,
0.5毫升足以讓成年女性肌肉松弛但保持清醒,事后只會記得斷片,查不出任何藥物殘留。
”包廂里響起一陣低低的哄笑,混合著酒精和雪茄的味道,像毒蛇吐信般陰冷。
而此刻的林晚秋,正坐在畫室里,對著石膏像勾勒線條,
手機里顧承澤剛發來消息:“晚上畫室加班?我買了夜宵在樓下等你。”她看著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猶豫了幾秒,回復:“好,謝謝。”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她沒看見,
畫室對面的教學樓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生正用長焦鏡頭對準她的窗戶,
鏡頭反光在暮色中一閃而逝。周五晚上十點,林晚秋從“時光咖啡館”下班,
沿著老巷往宿舍走。巷口的路燈壞了一盞,昏黃的光線被兩側的騎樓切割得支離破碎,
墻根下的青苔在潮濕的空氣里泛著詭異的光。她下意識加快腳步,
手悄悄按上后腰的跆拳道徽章——那是她對抗恐懼的唯一方式。“站住!
”一個沙啞的男聲從身后響起。林晚秋猛地回頭,
看見一個蒙著黑布的男人舉著彈簧刀沖過來,目標是她肩上的帆布包。她瞳孔驟縮,
童年寄養家庭男主人醉酒后揮著酒瓶的畫面瞬間閃回,四肢瞬間冰冷。“把包給我!
”男人的刀尖在她眼前晃動,酒精和劣質煙草的味道撲面而來,和記憶里的氣味重疊。
林晚秋渾身僵硬,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旁邊的巷子竄出,
一腳踹在男人手腕上。彈簧刀“哐當”落地,男人慘叫一聲,抱著手跪倒在地。
顧承澤擋在林晚秋身前,胸脯劇烈起伏,額角的汗水滴在地上:“你沒事吧?
”林晚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臟還在狂跳,卻莫名感到一絲安心。顧承澤沒有回頭,
只是對著地上的男人冷冷道:“滾!再讓我看見你欺負女生,打斷你的腿!
”男人連滾帶爬地跑了,消失在巷子深處。顧承澤這才轉過身,看到林晚秋臉色蒼白,
嘴唇都在發抖,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他心里一緊,知道這刺激到了她的創傷記憶。“別怕,
我在呢。”他放柔聲音,慢慢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
卻在半空中頓住——他想起檔案里寫著,她極度抗拒男性的肢體接觸。林晚秋猛地回神,
看著顧承澤手腕上那道剛因為制敵而擦破的傷口,鮮血正緩緩滲出。
她從未見過有人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奶奶去世后,她一直是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此刻,
眼前這個男生手臂上的血,像滾燙的烙鐵,燙化了她心里厚厚的冰層。
“你受傷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從帆布包里翻出創可貼,“我幫你貼上。
”顧承澤順從地伸出手臂,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指尖顫抖著將創可貼貼在傷口上。
她的睫毛很長,垂下來時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鎖骨處的蝴蝶胎記因緊張而泛起淡紅。
顧承澤的智能眼鏡鏡片上,實時顯示著心率監測數據——她的心率從120降到了95,
瞳孔收縮幅度減小,微表情顯示信任度提升37%。“謝謝你,顧承澤。”林晚秋抬起頭,
眼里含著淚,“要不是你……”“跟我還說什么謝謝,”顧承澤笑了笑,故意晃了晃手臂,
“小傷而已,我以前練跆拳道的時候,比這嚴重的多。”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地說,
“其實我剛才就在前面那家便利店買水,聽到動靜就跑過來了,還好沒出事。
”他巧妙地掩蓋了“恰好出現”的刻意,將一切歸為巧合。林晚秋沒有懷疑,
只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在最恐懼的時候遇到了他。她吸了吸鼻子,
小聲說:“我請你喝糖水吧,就當謝謝你。”“好啊,”顧承澤立刻答應,
“不過得先送你回宿舍,太晚了不安全。”他們并肩走在巷子里,
顧承澤有意無意地走在靠近馬路的一側,用身體隔開黑暗。林晚秋看著他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