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書編輯阮知微在關閉的「星辰書店」拾到一本《星辰下的約定》,
卻與前來整理父親遺物的出版界新貴沈宴不歡而散。一周后,他空降成為她的收購方總裁,
點名要她改編這本冷門童書。他手握殘缺的原稿說這是商業籌碼,
她撫過泛黃的批注堅持這是文學遺產。當謠言與前任聯袂攪亂棋局,
當雨夜老宅揭開三代人的未竟之約—— 那些在字句間搏斗的日夜,
終將成為照亮彼此深淵的星光。細雨斜斜地劃過路燈的光暈,
宛如一串串斷了線的水晶珠子般墜落地面。阮知微緊了緊米色風衣的領口,加快了步伐。
又是一個加班的夜晚,31歲的童書編輯生活似乎總是圍繞著截稿日期旋轉。
當阮知微轉過街角,一束溫暖的黃色燈光從“星辰書店”的櫥窗中透出,
在雨夜中顯得尤為突出。她停下腳步,盡管這家老書店她已經路過無數次,
卻始終未曾踏入其中。櫥窗內陳列著一本裝幀古樸的《星辰下的約定》,
其燙金的標題在燈光的映照下輕輕閃爍。"奇怪,這家店不是即將停業了嗎?
"阮知微自言自語。她清楚地記得上周在門口看到了一張寫著"結業清倉"的告示。
雨勢突然加劇,碩大的雨點猛烈地擊打著柏油路面,發出噼啪的響聲。阮知微躊躇了一會兒,
最終推開了書店的木門。門上的銅鈴隨之響起清脆的鈴聲,
迎面撲來的是紙張與油墨交織的特有香氣,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檀香。店內燈光顯得昏黃,
大部分書架已經空空如也,地上散落著用于打包的紙箱和泡沫紙。
阮知微的目光被櫥窗中的一本書吸引,她徑直走向那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書脊的瞬間,另一只修長的手從一側伸來,
幾乎與她的手同時觸碰到了那本書。"對不起,我——"阮知微抬頭,
目光與一雙深邃如潭的眼睛相遇。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大約三十五歲,
黑色高領毛衣襯托出他清晰的下頜線條。他微微皺著眉頭,渾身都在說著閑人莫近"請便。
"男人收回手,聲音低沉而冷漠。"不,我只是隨便看看。"阮知微下意識地退后一步,
"您是店主嗎?"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波動,"曾經是?,F在我只是來處理一些遺留事務。
"阮知微點點頭,環顧四周,"真可惜,這么好的書店要關門了。""時代在變,
紙質書遲早會被淘汰。"男人語氣平靜,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書放進紙箱,
動作卻輕柔得如同對待珍寶。阮知微忍不住反駁:"童書不同,孩子們需要觸摸紙張的感覺,
需要翻頁時的期待——"她的話突然停止,因為男人突然轉頭直視她,
目光銳利得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你也從事出版行業嗎?"他問。"是的,我是童書編輯,
在附近的青禾出版社工作。"阮知微回答,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向一個陌生人解釋這些。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繼續整理書籍。阮知微感到有些尷尬,
拿起《星辰下的約定》翻看。一張泛黃的照片從書頁中滑落,飄到她腳邊。她彎腰撿起,
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和父親在書店門口的合影,兩人笑得燦爛。
背面用鋼筆寫著"星辰下的約定"幾個字,字跡已經有些模糊。"這是——?
"男人突然大步走來,幾乎是搶過照片。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神變得異常復雜。
阮知微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對不起,我不知道...""沒關系。
"男人深吸一口氣,將照片小心地放進胸前口袋,"只是...一些舊物。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窗外的雨聲更大了,敲打著玻璃窗,仿佛在無聲地催促。"我該走了。
"阮知微放下書,勉強笑了笑,"祝您...一切順利。"男人只是點了點頭。
阮知微推門而出,冰冷的雨水立刻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豆大的雨點毫無憐憫地打在發頂、肩頸,瞬間浸透了薄薄的風衣布料,
冰冷的濕意像無數細針扎進皮膚。她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她沒有回頭,
因此沒看到那個男人站在窗前,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手中緊握著那張老照片。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滂沱雨幕中扭曲、暈染,街道像被倒扣在渾濁的水缸里。
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成股流下,模糊了視線,睫毛上掛著沉重的水珠,
每一次眨眼都費力而徒勞。米色風衣吸飽了水,沉甸甸地貼在身上,
勾勒出單薄而狼狽的輪廓,布料顏色變得深一塊淺一塊。鞋襪早已濕透,
每走一步都發出“噗嗤”的聲響,濺起冰冷的水花打在小腿上。她試圖小跑,
但濕滑的路面和沉重的衣服讓她步履蹣跚。一輛車疾馳而過,輪胎碾過積水,
“嘩啦”一聲掀起混濁的水墻,毫不留情地潑了她半身。她驚叫一聲,踉蹌著后退,
刺骨的寒意透過濕透的衣衫直鉆進來,讓她倒抽一口冷氣,牙關都微微打顫。
冰冷的雨水順著額角滑落,混著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疲憊的水意,蟄得眼眶發熱。就在這時,
兩道穿透雨幕的暖黃色光束停在了她面前。車輪碾過積水的聲音由遠及近,最終歸于沉寂。
引擎低沉的轟鳴在震耳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無聲地停在了路邊。
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隔絕了部分喧囂的雨聲。車內溫暖干燥的光線流淌出來,
與外面冰冷濕漉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沈宴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光影交界處,
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幽深,仿佛沉靜的寒潭。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是目光落在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吧宪?。”他的聲音不高,
卻奇異地穿透了嘩嘩的雨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簡潔得沒有半分寒暄或詢問。
阮知微愣住了,雨水順著臉頰流進嘴角,帶著微咸的澀意。她隔著模糊的雨簾看向車內,
沈宴只是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她,既沒有催促,也沒有解釋,
仿佛在等待一個早已預料到的答案。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修長而穩定,
腕表的金屬表帶在車內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一陣更猛烈的風裹挾著冷雨襲來,
讓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噤。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陌生人的邀請,
但身體對干燥和溫暖的渴望,以及這鋪天蓋地的冰冷絕望,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沈宴似乎看穿了她的猶豫,又或者只是單純地失去了耐心。他傾身過來,手臂越過副駕駛座,
干凈利落地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芭椤钡囊宦曒p響,車門洞開。
一股混合著干燥皮革、溫暖空調風,以及他身上獨特雪松與檀木氣息的暖流,猛地撲面而來,
瞬間包裹了她冰冷的感官,形成強烈的誘惑。車內橘黃色的頂燈勾勒出他靠近時的側影,
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勢和…奇異的可靠感。
雨點立刻爭先恐后地砸向敞開的車門內側和真皮座椅。阮知微看著那干燥舒適的空間,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滴著水的鞋子和濕透的衣褲,一時僵在原地,進退兩難?!翱焐宪嚢?,
我不拐賣小姑娘。”沈宴側過身說道。阮知微被這突然的玩笑話整的不知所措。
“快點”阮知微不再猶豫,幾乎是跌撞著沖向那扇敞開的車門,帶著一身的水汽和寒意,
狼狽地鉆進了那溫暖干燥、與世隔絕的狹小空間里。阮知微報了自己小區的地址,
然后不知該說什么,雨水敲打車窗的聲音填補了沉默?!白筠D還是右轉?”他突然問。“???
哦,右轉,第二個路口。”車停在阮知微住的小區門口,雨依然下個不停。
“謝謝您送我回來。”阮知微解開安全帶,“傘拿著?!鄙蜓邕f過那把黑傘。
阮知微想拒絕,但沈宴已經傾身過來推開了她那側的車門。一瞬間,
他身上的氣息包圍了她——雪松、雨水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那...我到時候去書店還你?!?。不用,會再見的。 直到走進電梯,
阮知微的心跳才恢復正常。她收起傘,發現傘柄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星辰圖案,
和《星辰下的約定》封面上的那顆星一模一樣。接下來三天,那把黑傘成了心照不宣的謎題。
她發郵件詢問舊書店聯系方式,只收到系統退信;路過書店時,櫥窗已用木板封死,
唯有門把手上懸著的褪色星形掛飾在風里搖晃。 周五校稿到深夜,空調突然罷工。
她裹著毯子修改《中國節日故事》插圖時,目光落在玄關的傘上——檀香氣息早已消散,
但傘骨里夾著的半張收據還印著「星辰書店」的鋼印。鬼使神差地,她搜索了書店注冊信息。
企業信用網站顯示的畫面讓她呼吸一滯:「星辰書店」法定代表人:沈宴。
關聯企業欄赫然列著「星閱文化」。 窗外雷聲炸響,電腦屏幕映著她蒼白的臉。
財經新聞彈窗正推送頭條:《出版界黑馬沈宴:三年并購十二家出版社》。
配圖里的男人站在納斯達克電子屏前,眉眼比雨夜那晚更鋒利,腕表壓著演講稿的頁腳,
隱約露出「青禾出版社」的字樣。周一晨會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阮知微攥著傘踏進出版社,
前臺突然攔住她:“蘇總編讓您直接去她辦公室。” “現在?
”她看向墻鐘——距上班還有二十分鐘。 前臺壓低聲音:“星閱的沈總提前到了,
正在看咱們的樣書庫...”話音未落,林妙踩著高跟鞋掠過她們,
香水味裹著半句譏誚飄來:“某些人怕是要時來運轉咯?!比钪]有接話,
只是平靜地完成打卡。五年編輯生涯教會她一件事——在青禾出版社,
林妙的話最好只聽一半。總編辦公室門前,阮知微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進來。
"蘇靜的聲音從里面傳出。推門而入的瞬間,阮知微就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蘇靜平時凌亂的辦公桌今天異常整潔,甚至擺上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她平時只喝黑咖啡。
"坐。"蘇靜示意阮知微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自己則站起身來回踱步,"公司有大變動。
"阮知微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在出版業不景氣的當下,"變動"二字往往意味著裁員。
"別緊張,是好事。"蘇靜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我們被收購了。
""收購?""星閱文化。"蘇靜吐出這個名字時,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他們打算在童書領域發力,選中了我們作為合作伙伴。不是吞并,是注資升級。
"阮知微微微張開嘴。星閱文化是近年來崛起最快的文化傳媒集團,
以精準的市場定位和高質量的出品聞名業界。"他們看中了我們的什么?
"這是阮知微的第一個問題。蘇靜笑了:"專業。特別是你負責的傳統文化改編系列,
數據很好。"她看了看手表,"十點半有個會議,收購方代表要見核心團隊,
你跟我一起參加。""我?"阮知微瞪大眼睛,
"我只是個中級編輯...""他們點名要見你。"蘇靜意味深長地說,"穿得體些,
別總是那套灰撲撲的職業裝。"阮知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藏青色西裝外套,無奈地笑了笑。
十點二十五分,阮知微跟著蘇靜走進會議室時,里面已經坐了幾個人。
她認出公司的總經理和營銷總監,還有兩位不認識的男士,應該是星閱的代表。
"還有一位沒到,"總經理看了看表,"沈總剛才接了個電話。"沈總。
阮知微在心里默念這個稱呼,莫名覺得耳熟。她選了離門最近的位置坐下,打開筆記本,
假裝整理文件來掩飾緊張。門再次打開時,阮知微條件反射地抬頭,
然后整個人僵在了椅子上。黑色高領毛衣換成了挺括的深灰色西裝,
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和幽深的眼神她絕不會認錯——是書店那個男人。"抱歉耽誤各位時間。
"他的聲音比雨夜那晚更加沉穩有力,目光掃過會議室,在阮知微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卻讓她心跳驟然加速。"這位是星閱文化的首席執行官——沈宴,沈總。
總經理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總編輯蘇靜,這位是...”一輪介紹下來,
阮知微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當輪到介紹她時,她站起身,
努力保持聲音平穩:"阮知微,童書編輯部中級編輯。""又見面了。"沈宴突然說,
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阮知微身上。
她感到臉頰發燙,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句曖昧不明的開場白。"阮編輯對童書有獨到見解。
"沈宴已經轉向總經理,話題轉得自然而迅速,"這也是我們選擇青禾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的會議內容,阮知微只聽進去一半。沈宴闡述了星閱對青禾的發展規劃,
數字、策略、市場分析,他侃侃而談,與那晚沉默寡言的形象判若兩人。
只有當他提到"傳統文化IP的現代化改編"時,阮知微才完全回過神來。
"我們計劃從《星辰下的約定》開始。"沈宴的目光越過會議桌,直接落在阮知微身上,
"這本書有跨時代的價值,需要重新發掘。"阮知微的筆尖在紙上頓住,
墨水暈開一小片藍色。《星辰下的約定》——那本夾著神秘照片的書。
"我建議由阮編輯負責這個項目。"沈宴的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
林妙猛地轉頭看向阮知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阮知微自己也愣住了,
她只是個中級編輯,從未主導過重點項目。"阮知微確實是我們最有潛力的編輯,
"蘇靜適時插話,"但經驗上...""我看過她的履歷和作品。"沈宴打斷道,
"北師大學前教育碩士,五年童書編輯經驗,
主導的《中國節日故事》系列銷量超過二十萬冊。更重要的是,
她對兒童心理的理解非常準確。"阮知微驚訝地看著沈宴。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詳細?而且,
他談起童書時眼中閃爍的光芒,
與書店里那個宣稱"紙質書遲早被淘汰"的冷漠男人簡直判若兩人。會議結束后,
阮知微刻意放慢收拾文件的速度,等其他人先離開。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沈宴是誰?
為什么對她如此了解?那本書和那張照片到底有什么故事?"阮編輯。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阮知微轉過身,發現沈宴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處。
這么近的距離,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與書店里的氣息如出一轍。"沈總。
"她努力保持專業口吻,"關于項目,我有些問題...""明天上午十點,我辦公室。
"沈宴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地址和聯系方式,"帶上你的初步想法。
"沒等阮知微回應,他已經大步離開,留下她站在原地,指尖輕觸名片上凸起的燙金字體。
回到工位,阮知微發現林妙正等在她的座位旁。"沒想到啊,"林妙的聲音甜得發膩,
"你什么時候搭上了星閱的CEO?""我不認識他。"阮知微實話實說,
"只是在書店偶遇過一次。""哦?"林妙意味深長地笑了,
"那他為什么點名要你負責重點項目?全公司那么多資深編輯..."阮知微沒有接話,
只是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關于沈宴的資料。屏幕上的信息讓她微微吃驚——35歲,
斯坦福商學院畢業,曾就職于國際頂級咨詢公司,三年前回國創立星閱文化,
被譽為"出版界的打敗者"。最引人注目的是,
幾乎所有報道都提到一點:沈宴極少親自參與具體項目。那為什么是《星辰下的約定》?
為什么是她?下班回家的地鐵上,阮知微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爸爸"兩個字,
她深吸一口氣才接起來。"微微,上周見的那個張醫生怎么樣?"父親的聲音中氣十足,
"人家可是主任醫師,條件多好啊。"阮知微揉了揉太陽穴:"爸,我在加班,
回去再說好嗎?""又加班!你都31歲了,再拖下去...""我知道,我知道。
"阮知微機械地回應,目光落在車窗上自己的倒影——齊肩黑發,素凈的臉龐,
眼角已經有了幾絲細紋。掛斷電話后,她鬼使神差地打開相冊,
找到昨天在書店拍的那本《星辰下的約定》的照片。封面上的燙金星星在閃光燈下微微發亮,
就像沈宴看向她時眼中轉瞬即逝的光芒。地鐵到站的提示音響起,阮知微收起手機,
隨著人流走出車廂。明天去見沈宴,她一定要弄清楚這一切背后的原因。不知為何,
她有種預感,那本《星辰下的約定》將徹底改變她平靜如水的生活。
星閱文化的總部大樓坐落在城市最繁華的商業區,全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像一塊巨大的水晶。阮知微站在大堂前,不自覺地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淺藍色絲質襯衫和深灰色西裝裙,比平時上班正式許多。
前臺接待員核對了預約后,指引她乘坐專用電梯直達28層。電梯內壁是鏡面的,
映出她略顯緊繃的表情。阮知微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公文包里準備好的企劃案。和手中的傘。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一位年輕女助理已經在等候。"阮編輯?沈總正在等您,
請跟我來。"走廊兩側是透明的玻璃辦公室,里面的人忙碌而安靜。
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黑色木門,女助理輕輕敲了敲,然后推開門示意阮知微進去。
沈宴的辦公室出乎意料的寬敞明亮,一整面落地窗將城市天際線盡收眼底。
但更讓阮知微驚訝的是,另一面墻完全被書柜占據,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準時。
"沈宴從辦公桌后抬起頭,合上手中的文件,"坐。"阮知微選了會客區的單人沙發坐下,
從包里取出文件夾。"關于《星辰下的約定》的改編方案,我做了初步構思...""不急。
"沈宴站起身,走向靠窗的小茶幾,"先喝點茶?"沒等她回答,
他已經按下了茶幾上的呼叫鈴。不到一分鐘,女助理端著一套茶具進來,
熟練地泡好兩杯綠茶,然后安靜地退出。沈宴端起茶杯,目光落在阮知微身上。
"你好奇為什么我點名要你負責這個項目。""是的。"她決定直截了當,
"我們只見過一次,您對我的了解卻超出預期。
"沈宴嘴角微揚:"我做任何投資前都會做詳盡調查。
青禾出版社所有編輯的作品和銷售數據我都看過。你的《中國節日故事》系列,
是近三年來青禾唯一沒有做任何促銷卻自然銷量持續增長的童書。"阮知微眨了眨眼。
她沒想到自己的作品會被如此關注。"但《星辰下的約定》不同,"沈宴放下茶杯,
聲音低沉了幾分,"它不是普通的童書項目。""因為那家書店?"阮知微試探地問,
"星辰書店是您...""我父親的。"沈宴站起身,走向那面書墻,"確切地說,曾經是。
"他的手指劃過一排排書脊,最后停在一格專門陳列的區段。阮知微這才注意到,
那里整齊排列著十幾本不同版本的《星辰下的約定》,
有中文、英文、日文甚至她認不出的語言版本。"我收集了能找到的所有版本。
"沈宴抽出一本德文版,"但改編計劃必須基于最初的中文原版精神。
"阮知微不由自主地走到書墻前,近距離觀察這些珍貴的版本。"我可以看看原版嗎?
"沈宴從最上層取下一個木盒,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本保存完好的《星辰下的約定》,
封面與阮知微在書店看到的那本一模一樣,但品相好得多。"這是我父親出版的第一本書,
也是最后一本。"沈宴的聲音里有一絲阮知微捕捉不到的情緒,
"三十年前出版時幾乎無人問津,書店倒閉前卻成了最搶手的藏品。"阮知微小心地接過書,
翻開扉頁。上面有一行手寫字:「給阿宴,愿你的夢想如星辰般閃耀?!职帧?/p>
"所以您想通過改編,讓更多人知道這本書?"她輕聲問。
沈宴的眼神變得銳利:"不止如此。我需要它成為星閱童書線的旗艦產品,
同時保留原作的靈魂。"他走回辦公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市場部的預期數據。
"阮知微瀏覽著那些數字,眉頭漸漸皺起。月銷量五萬冊?衍生產品線?動畫改編計劃?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對童書項目的理解范疇。"這...不太現實。"她放下文件,
直視沈宴的眼睛,"《星辰下的約定》是部安靜的作品,
關于一個孩子和父親在星空下的對話。強行加入商業化元素會毀了它的本質。
"沈宴瞇起眼睛:"本質?""是的。"阮知微的聲音堅定起來,
"它的魅力在于簡單和真誠。如果您想要的只是賺錢的IP,市面上有無數更合適的選擇。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阮知微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但她沒有移開視線。
在童書領域,她有她的堅持。出乎意料的是,沈宴突然笑了。不是禮貌性的微笑,
而是真正被逗樂的那種笑。"有意思。"他坐回沙發,"說說你的方案。"接下來的兩小時,
他們深入討論了改編方向。阮知微提出保留原著散文詩般的語言風格,
只適當增加插畫比例和互動元素;沈宴則堅持要加入現代科技元素,比如AR星空效果。
爭論最激烈時,阮知微直接站了起來:"如果每頁都要彈出動畫和音效,
孩子們怎么靜下心來感受文字的力量?""如果連吸引他們翻開書都做不到,
文字再好有什么用?"沈宴反問。"那就用插畫吸引他們!"阮知微從包里抽出一本樣書,
"看這個,《月光森林》,去年凱迪克金獎作品。沒有花哨的科技,
純粹靠藝術和文字打動人心。"沈宴接過書翻看,眉頭漸漸舒展。
阮知微趁機說:"我們可以請頂尖插畫家,做最精美的印刷工藝,
甚至附贈星空投影卡——但請保留閱讀的純粹性。"長久的沉默后,
沈宴合上樣書:"你贏了。按你的方向做初步設計,但AR功能作為可選附加項保留。
"阮知微幾乎要歡呼出聲,但職業素養讓她只是點了點頭:"謝謝您的信任。
""叫我沈宴吧,至少在討論創意時。"他的語氣輕松了些,"下周這個時間,
我要看到初步樣章。"離開星閱大樓時,阮知微的心情異常輕快。陽光照在臉上,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沈宴辦公室待了整整一上午?;氐角嗪坛霭嫔?,她立刻感受到氣氛不對。
幾個同事看到她進門就停止了交談,林妙從工位探出頭,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喲,
回來了?和沈總'開會'愉快嗎?"林妙特意在"開會"二字上加了重音。
阮知微假裝沒聽出弦外之音:"很順利,項目要正式啟動了。"她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卻發現桌上多了一杯咖啡和一張便簽:「辛苦了,期待你的方案?!K靜」
阮知微松了口氣,至少總編是支持她的。她打開電腦,立刻投入工作,
甚至沒注意到辦公室里的竊竊私語。接下來的幾天,阮知微幾乎住在了辦公室。
她反復研讀原著,做了大量筆記,甚至自己嘗試了幾幅插畫草圖。每晚離開時,
整層樓幾乎都空了。周五傍晚,阮知微正在調整方案細節,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她抬頭看去,
豆大的雨點已經砸在玻璃上。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啊,她沒帶傘。正當她發愁怎么回家時,
手機響了。陌生號碼。"阮編輯?"是沈宴助理的聲音,"沈總看到您還在辦公室,
提議送您回家。車已經在樓下了。"阮知微愣住了:"這...不用麻煩了吧?""沈總說,
如果您拒絕,就問您方案第12頁的星空插圖是否考慮過夜光效果。"這分明是個陷阱。
但夜光效果確實是個好主意...阮知微嘆了口氣:"我馬上下來。
"黑色奔馳停在公司正門,沈宴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站在車旁。他今天沒穿西裝,
而是簡單的黑色高領毛衣和深色長褲,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挺拔。"上車。"他簡短地說,
傘面傾向阮知微的方向。車內彌漫著熟悉的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氣,溫暖干燥。
"方案進展如何?"沈宴開口。"完成了70%。"阮知微放松了些,"您提到的夜光效果,
我確實沒考慮過。""我猜也是。"沈宴嘴角微揚,"下次可以直接問我建議,
不必加班又熬夜的自己受罪。"阮知微驚訝地看他一眼:"您怎么知道我熬夜?
""蘇靜告訴我的。"沈宴目視前方,"她說你這一周每天都是最后一個離開。
"車在紅燈前停下,雨刷有節奏地擺動。阮知微注意到沈宴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像是在跟著某首無聲音樂的節拍。"您很喜歡音樂?"她脫口而出。
沈宴挑眉:"為什么這么問?""您的手指...在打拍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似乎有些驚訝被注意到這個小習慣。"小時候學過鋼琴。
我父親說音樂和文字是世界上最接近魔法的東西。"提到父親時,
沈宴的聲音有一絲幾不可察的變化。阮知微想起了那本扉頁有題詞的《星辰下的約定》。
"您父親一定很為您驕傲。"她輕聲說。沈宴沒有立即回答。雨水在車窗上蜿蜒成小溪,
街燈的光暈在水痕中模糊成金色的霧。車停在阮知微住的小區門口,雨滴和上次相遇一樣,
不停的掉落"謝謝您送我回來。"阮知微解開安全帶,
"周一我會把完整方案...""傘送早了,再借你用一次",沈宴遞過那把黑傘,
"周一見。""那...周一還您。"她接過傘,沖進雨中。凌晨三點二十七分。
阮知微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電腦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茶幾上散落著五六個空咖啡杯,還有半塊已經干硬的披薩。她保存了文檔,
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窗外,城市的燈光稀疏如晨星,偶爾有車燈劃過夜空。
《星辰下的約定》改編方案終于完成了,比沈宴要求的期限提前了兩天。阮知微點開預覽,
再次檢查整體效果。她保留了原著散文詩般的語言風格,
只在每章開頭加入了簡短導讀;插畫采用了水彩風格,
柔和而夢幻;最巧妙的是星空夜光效果——在關燈后,書頁上的星星圖案會微微發光,
就像真正的星空。"應該能過關吧..."她喃喃自語,合上電腦,
終于放任自己陷入沙發沉沉睡去。手機鈴聲將她從混沌中拽出。阮知微瞇著眼摸索手機,
陽光已經從窗簾縫隙中傾瀉而入。"喂?"她的聲音因睡意而沙啞。"阮編輯?
"是沈宴助理的聲音,"沈總想問您方案準備得如何了?"阮知微瞬間清醒,
瞥了眼墻上的時鐘——上午十點十五分!她竟然睡過頭了。"完成了!我馬上發過去,
抱歉我——""沈總說如果您完成了,可以直接來星閱大廈。他在21層會議室等您。
"阮知微掛斷電話,用最快速度沖進浴室。十五分鐘后,
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藏青色西裝褲沖出家門,濕發隨意地扎在腦后,
公文包里裝著連夜完成的方案。星閱大廈21層的會議室里,沈宴正與幾位高管討論著什么。
透過玻璃墻,阮知微看到他穿著深藍色西裝,眉頭微蹙,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又是那個熟悉的打拍子動作。她深吸一口氣,敲門進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沈宴抬起頭,目光在她微濕的發梢和匆忙的著裝上一掃而過,
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阮編輯提前完成了方案。"他對在座的人說,然后轉向阮知微,
"正好,給團隊展示一下。"阮知微沒想到會有這么多觀眾。
市場總監、產品經理、設計主管...至少七八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她。她咽了咽口水,
將U盤插入電腦。"《星辰下的約定》改編方案..."她開始講解,
聲音因緊張而略顯僵硬。但隨著內容展開,阮知微漸漸找回了自信。
她解釋了保留原著文學性的考量,展示了插畫風格的選擇,最后演示了夜光效果的原型。
整個過程中,她能感覺到沈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卻無法解讀其中的含義。
"...所以,這不是一本簡單的童書,而是一次親子共同探索星空的體驗。
"阮知微以這句話作結,合上電腦。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夜光效果的成本會很高。
"市場總監率先開口。"插畫風格會不會太'藝術'了?現在的孩子喜歡更鮮艷的色彩。
"產品經理補充。阮知微的手指悄悄攥緊了衣角。就在這時,沈宴站了起來。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不是又一本快餐式童書,
而是能成為經典的精品。"他走向投影屏幕,指著阮知微設計的封面,"這種質感,
這種誠意,才是星閱要樹立的品牌形象。"阮知微驚訝地看著他。
這與他們初次見面時那個宣稱"紙質書遲早被淘汰"的沈宴判若兩人。"阮編輯,
"沈宴轉向她,眼中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溫度,"做得很好。"簡單的四個字,
卻讓阮知微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會議結束后,團隊成員紛紛上前祝賀,
甚至有人小聲說:"從沒見沈總這么爽快地通過一個方案。"人群散去后,
沈宴示意阮知微留下。"有興趣看看我的收藏嗎?"他問,聲音比平時柔和,
"不只是《星辰下的約定》的各種版本。"阮知微眨了眨眼:"當然。
"沈宴帶她乘私人電梯直達頂層。電梯門開后,
阮知微倒吸一口氣——整個樓層是一個圓形圖書館,落地窗外是360度的城市景觀,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在中央的閱讀區。"這是...""我的私人藏書室。
"沈宴領她穿過一排排書架,"主要是童書和文學類收藏。
"阮知微的目光貪婪地掃過那些珍貴的初版本、簽名本、絕版書。這里簡直是愛書人的天堂。
"你可以隨意看。"沈宴說,語氣中有一絲少見的輕松。
阮知微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燙金封面的《小王子》初版,扉頁上有圣??颂K佩里的親筆簽名。
她屏住呼吸,手指輕撫過那已經泛黃的紙頁。"這...這太珍貴了。
""書的價值在于被閱讀,不是被束之高閣。"沈宴站在她身側,
距離近得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阮知微抬頭,發現沈宴正注視著她,
眼神專注得讓她心跳加速。陽光透過書架間隙,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謝謝您分享這些。"她輕聲說,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特殊的客人。沈宴微微點頭,
帶她來到一個獨立的玻璃展柜前。里面平鋪著一份手稿,紙頁已經發黃。
"《星辰下的約定》原稿。"他說,聲音低沉,"我父親的手筆。"阮知微俯身細看。
那些字跡工整有力,偶爾有修改的痕跡。但翻到中間部分時,她發現有幾頁明顯缺失了。
"這里少了...""第57到60頁。"沈宴接過話,"我找遍所有版本,
這幾頁內容都不完整。有的版本直接跳過,有的用插圖代替。
"阮知微皺眉:"原稿也缺失了?""是的。"沈宴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空白的裝訂線上,
"這是全書最關鍵的部分——父子在星空下約定的具體內容。"一陣沉默。
阮知微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沈宴如此執著于這本書的改編——這不僅是一個商業項目,
更是一種追尋。"我們會找到完整版本的。"她不假思索地說,
然后意識到自己的用詞是"我們"而非"我"。沈宴似乎注意到了,
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我相信你會的。"離開藏書室時,沈宴突然問:"周五公司團建,
你會參加嗎?"阮知微一愣。青禾出版社確實有季度團建的傳統,
但她沒想到沈宴會關注這種小事。"應該會吧。""很好。"沈宴只說了這兩個字,
卻讓阮知微心跳漏了一拍。周五的團建選在了郊外的度假村。
阮知微穿了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比平時上班隨意許多。大巴車上,
林妙和幾個女同事刻意避開她周圍的座位,一路有說有笑,時不時向她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別理她們。"蘇靜坐到阮知微旁邊,小聲說,"嫉妒使人丑陋。
"阮知微苦笑:"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而已。""在有些人眼里,能被沈總青睞就是原罪。
"蘇靜拍拍她的肩,"不過我看沈宴對你確實不一樣。"阮知微正想辯解,
大巴已經到達目的地。團建活動從分組比賽開始。阮知微被分到了營銷部為主的隊伍,
林妙則和編輯部其他人在對面隊。比賽進行到"你畫我猜"環節時,
林妙突然高聲提議:"讓阮編輯代表他們隊吧!聽說她和沈總合作密切,一定很有'默契'。
"幾個女同事掩嘴輕笑。阮知微感到血液涌上臉頰,但她挺直腰板走向前。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我也可以參與嗎?"所有人轉頭。
沈宴不知何時出現在活動現場,穿著休閑的深色襯衫,陽光下輪廓分明。"當...當然!
"活動主持人結結巴巴地說,"沈總想加入哪隊?"沈宴的目光掃過眾人,
最后落在阮知微身上:"阮編輯的隊。"一陣竊竊私語。
阮知微感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釘在她和沈宴之間那短短的距離上。游戲開始。
阮知微抽到的詞是"星空"。她拿起畫筆,簡單勾勒了幾顆星星和一個小男孩仰望的側影。
"《星辰下的約定》!"沈宴幾乎立刻回答。下一詞是"書店"。阮知微畫了一個簡單門面,
上面掛著星星標志的招牌。"星辰書店。"沈宴再次秒答。連續五輪,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
現場氣氛從最初的八卦好奇變成了純粹的驚嘆。最后一題,阮知微抽到"音樂"。
她畫了一個簡單的鋼琴輪廓。沈宴卻停頓了幾秒:"...父親教我的第一首歌。
"這個回答超出預期,但裁判判定足夠接近。阮知微回頭看向沈宴,
發現他眼中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柔軟?;顒咏Y束后,大家分散自由活動。阮知微避開人群,
獨自走到度假村邊緣的小湖邊。夕陽西下,湖面泛著金色的波紋。"介意我加入嗎?
"沈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阮知微轉身,看到他手里拿著兩罐啤酒。"您不和他們一起?
"她接過一罐,冰涼的觸感在夏末的熱氣中格外舒適。"我更想和你討論缺失的那幾頁內容。
"沈宴在她旁邊的長椅坐下,"有頭緒了嗎?"阮知微搖頭:"我查了很多資料,
甚至聯系了幾位收藏家,但...""我父親去世前說過一句話。"沈宴突然開口,
目光落在遠處的湖面上,"'答案在星空下'。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
"阮知微靜靜等待他繼續。微風拂過湖面,掀起細小的漣漪。"你相信嗎?
有些書會選擇它的讀者。"沈宴轉向她,夕陽的余暉在他眼中跳動,"就像有些人,
注定會相遇。"阮知微不知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感性。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啤酒罐,
冰涼的水珠沾濕指尖?;爻痰拇蟀蜕?,大多數人因疲憊而昏昏欲睡。阮知微靠窗坐著,
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沈宴坐在前排,偶爾回頭看她一眼,目光短暫相交后又各自移開。
城市華燈初上。大巴在市中心放下眾人,讓大家各自解散。阮知微婉拒了同事拼車的提議,
想獨自走走。她漫步在繁華的商業街上,耳邊是城市的喧囂。路過一個露天廣場時,
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位街頭藝人正在演奏《星空》,
音符如流水般傾瀉而下。阮知微駐足聆聽,不自覺地跟著旋律輕輕搖晃。突然,
她感覺到有人站在身側。不用回頭,那股熟悉的雪松氣息已經告訴她是誰。"喜歡這首曲子?
"沈宴問,聲音幾乎被音樂淹沒。阮知微點頭:"德彪西的《星空》,很配那本書的意境。
"藝人恰好演奏到高潮部分,夜空中第一顆星星悄然亮起。阮知微抬頭望去,
不期然對上沈宴凝視她的目光。在音樂與星光中,他們相視而笑,那一刻,
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多余。一天,正在校對稿子的阮知微收到了閨蜜白琳的電話。喂,知微,
你要救我啊。什么,怎么了。我給你發位置,你快來找我吧嗯,行吧"你必須陪我參加!
就這一次!"白琳雙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姿態,"我媽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這次相親再放鴿子,她就停掉我的信用卡。"阮知微攪動著面前的冰美式,
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最討厭這種場合。
""所以才需要你這位'情感冷靜分析大師'坐鎮??!
"白琳眨著她那雙畫著精致眼妝的大眼睛,"再說了,你都31歲了,
說不定能遇到真命天子呢?"阮知微翻了個白眼:"我寧愿在家校對稿子。""拜托拜托!
"白琳抓住她的手,"聽說這次活動有很多優質男參加,地點就在星辰酒店頂樓,
還有米其林大廚準備的甜點...""等等,星辰酒店?"阮知微的手指停在杯沿,
"是星閱集團旗下的那個?""對啊,最近特別火的那個星空主題餐廳就在頂層。
"白琳突然瞇起眼睛,"等等,你該不會是因為想到你們家沈總才改變主意的吧?
""他不是'我們家'的!"阮知微感到臉頰發熱,
"只是...那家酒店的設計師也是《星辰下的約定》項目的插畫顧問,我想順便聊聊工作。
"白琳露出"我懂的"表情:"隨便你怎么說,周六下午三點,別忘了穿漂亮點!
"周六下午兩點四十五分,阮知微站在星辰酒店大堂,后悔得想立刻轉身離開。
她穿了件簡約的藏青色連衣裙,化了淡妝,看起來得體卻不刻意。白琳則一身亮粉色連衣裙,
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像只驕傲的孔雀。"記住,我們是來'考察市場'的,不是真的相親。
"電梯上升時,阮知微再次強調。"知道啦知道啦。"白琳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整理頭發,
"不過說真的,如果遇到合適的,為什么不試試呢?你都單身多久了?"阮知微沒有回答。
自從那次團建后,她和沈宴的關系微妙地改變了。工作時依然專業克制,
但偶爾交換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默契。
上周五他甚至還發短信問她有沒有找到缺失的那幾頁線索——這是第一次他們因私事聯系。
電梯門打開,眼前的場景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整個頂層被改造成星空主題,
深藍色的天花板上點綴著無數微型LED燈,宛如真實的銀河。
每張桌子上都擺著星云狀的玻璃裝飾,里面燭光搖曳。落地窗外,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哇哦..."白琳小聲驚嘆,"這地方約會也太浪漫了吧!"侍者引導她們簽到,
并給每人發了一個星星形狀的號碼牌。"您是27號,請隨意入座,活動三點半正式開始。
"阮知微選了張靠窗的四人桌,白琳則興奮地環顧四周,評估著潛在目標。
"那邊那個穿灰西裝的不錯,"白琳用眼神示意,
"還有入口處那個高個子..."阮知微心不在焉地應著,目光掃過人群。突然,
她渾身僵住了——電梯口,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正走進來。沈宴穿著休閑的深藍色襯衫,
沒有領帶,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處。他身邊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興奮地說著什么。
"天??!那不是星閱的CEO嗎?"白琳抓緊阮知微的手臂,"他也來相親?
"阮知微本能地縮了縮身子,希望不被發現。
但命運似乎偏要捉弄她——侍者正引導沈宴和同伴向她們這桌走來。"兩位女士,
介意拼桌嗎?這位先生是28號,正好和您的27號接近..."沈宴抬頭,
目光與阮知微直直相撞。他明顯也愣住了,眉頭微蹙。"當然不介意!
"白琳搶在阮知微前回答,熱情地拉開椅子,"請坐!
"沈宴身邊的年輕人——現在阮知微猜是他表弟——好奇地打量著她們:"你們好!
我是陳宇,這是我表哥沈宴。""白琳,這是我閨蜜阮知微。"白琳落落大方地介紹,
同時意味深長地掐了掐阮知微的手背。"我們認識。"沈宴平靜地說,
拉開阮知微對面的椅子坐下,"阮小姐是青禾出版社的編輯。""哇!太巧了!
"陳宇眼睛一亮,"所以你們是同事?""商業合作伙伴。"阮知微糾正道,
努力保持專業口吻,卻無法忽視沈宴投來的意味深長的一瞥。氣氛一時尷尬。
白琳清了清嗓子:"所以...沈總是陪表弟來相親的?""嗯。"沈宴簡短回答,
"家里安排。""我也是被家里逼的!"白琳仿佛找到知音,
"我媽說再不找對象就——""活動正式開始!"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響起,
"請各位按照桌上的指示參與我們的破冰游戲!"阮知微松了口氣,
至少暫時不用應付這尷尬的對話了。侍者給每人發了一張問卷,
上面列著一系列"相親必問"問題。"第一個環節:'兩真一假'!"主持人宣布,
"每人說出關于自己的三個陳述,其中兩個真實,一個虛假,讓同桌人猜哪個是假的。
"白琳立刻興奮起來:"我先來!一,我曾經在非洲做志愿者;二,我擅長七國語言;三,
我害怕所有帶羽毛的生物。"陳宇猜是第二個假,阮知微猜第一個,沈宴則選了第三個。
"沈總猜對了!"白琳拍手,"我確實會說七國語言——父母是做外交工作的。
非洲志愿者經歷也是真的,但我最怕的就是鳥類,特別是鴿子!"輪到阮知微時,
她謹慎地選擇了安全選項:"一,我編輯的童書銷量超過二十萬冊;二,
我大學學的是金融;三,我養了一只叫'星星'的貓。""第二個是假的。
"沈宴不假思索地說,眼神中帶著一絲阮知微讀不懂的情緒,"你大學念的是學前教育,
后來轉修文學。"阮知微驚訝于他對自己的了解。游戲繼續,當輪到沈宴時,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一,我收藏了超過一千本童書;二,我鋼琴考過十級;三,
我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陳宇立刻說:"第三個肯定是假的!你穿的衣服幾乎全是黑的。
"阮知微卻搖頭:"第一個是假的。"沈宴挑眉:"為什么?""您頂層的藏書室我參觀過,
雖然珍貴,但數量遠不到一千本。"阮知微分析道,"而且您辦公室里那架施坦威鋼琴,
保養程度說明它經常被彈奏。"沈宴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正確。我收藏了大約三百本,
確實不夠一千。""等等,"白琳瞪大眼睛,"你去過沈總家?""是辦公室的藏書室。
"阮知微急忙解釋,卻看到沈宴嘴角微微上揚,似乎被她的慌亂逗樂了。
游戲結束后是自由交流時間。陳宇顯然對活潑的白琳很感興趣,兩人很快聊得熱火朝天。
阮知微和沈宴則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所以,"沈宴終于開口,聲音很低,
"你經常參加這種活動?"阮知微搖頭:"第一次。陪白琳來的。"她停頓一下,"您呢?
""舅媽以死相逼。"沈宴罕見地開了個玩笑,"陳宇剛從國外回來,家里急著給他找對象。
"又是一陣沉默。窗外,夕陽開始西沉,將整個城市染成金色。
"您知道缺失的那幾頁可能在哪里了嗎?"阮知微轉移話題。
沈宴搖頭:"但我找到一些線索。父親的老同事提到,
當年出版時因為篇幅問題刪減過部分內容,原稿可能還在老家的書房里。""老家?
""杭州。一棟老宅子,自從父親去世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沈宴的語氣平淡,
但阮知微捕捉到其中細微的波動?;顒咏咏猜晻r,
主持人宣布了最后一個環節:"請每位男士邀請心儀的女士共舞一曲!音樂結束后,
可以向她要聯系方式!"樂隊開始演奏一首舒緩的華爾茲。陳宇立刻起身向白琳伸出手,
后者欣然接受。周圍幾桌的男女也紛紛步入舞池。阮知微尷尬地盯著自己的手,
祈禱這個環節快點結束。突然,一只修長的手出現在她視線中。"跳舞嗎?"沈宴問,
聲音里有一絲阮知微從未聽過的猶豫。她抬頭,對上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
卻變成了無聲的點頭。沈宴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他們步入舞池,
沈宴的手紳士地搭在她腰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父親要求的。"沈宴領著她轉了個圈,
"他認為一個紳士應該掌握三項技能:彈琴、跳舞和至少一門外語。"音樂輕柔,
他們的步伐意外地合拍。阮知微發現沈宴跳得很專注,眉頭微蹙,
仿佛在解決一個復雜的商業問題。"您很緊張?"她忍不住問。
沈宴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只是不習慣在公共場合跳舞。""那為什么要邀請我?
"沈宴沉默了一會兒,在下一個旋轉時才低聲回答:"不想讓陳宇覺得我太不合群。
"這個回答讓阮知微莫名失落。舞曲結束時,沈宴卻沒有立即松開手,而是多握了幾秒,
才禮貌地后退一步。活動結束后,四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白琳和陳宇交換了聯系方式,
約定下次一起喝咖啡。沈宴則始終保持沉默,直到大堂才開口:"需要送你們回去嗎?
""不用了,我開車來的。"白琳搶著回答,朝阮知微眨眨眼,"你們聊,我先去取車!
"陳宇也識相地告別:"表哥,我去買點東西,一會兒酒店門口見。"轉眼間,
只剩下阮知微和沈宴站在大堂中央的水晶吊燈下。"我送你回去。"沈宴說,語氣不容拒絕。
黑色奔馳安靜地滑入夜色。車內,沈宴專注地駕駛,側臉在街燈下忽明忽暗。
阮知微偷偷打量他挺拔的鼻梁和緊抿的唇線,想起跳舞時他手心的溫度。"相親很有趣?
"沈宴突然問。阮知微笑出聲:"您覺得呢?""浪費時間。"沈宴干脆地說,
"現代人的婚戀觀太功利了。""您認為應該是什么樣的?
"沈宴思考了一會兒:"兩個人應該有共同的價值觀,互相尊重,彼此成就?;橐霾皇墙灰?,
而是承諾。"阮知微驚訝地看著他:"這正是我的想法。我父母婚姻不幸福,
從小我就告訴自己,如果沒有遇到真正契合的人,寧愿不結婚。"沈宴側頭看她一眼,
眼神柔和了些:"明智的選擇。"車停在阮知微小區門口。她解開安全帶,
猶豫了一下:"謝謝您送我回來。還有...今天的舞。"沈宴點點頭,
突然問:"你父親身體還好嗎?"阮知微一愣:"為什么這么問?
""你剛才提到父母婚姻不幸福。我記得你說過父親催你相親...""哦,他很好,
就是太愛操心了。"阮知微笑了笑,"上周還打電話說腰疼,我讓他去醫院檢查,
他非說老毛病不用大驚小怪。"沈宴若有所思:"晚安,阮編輯。"回到家,
阮知微踢掉高跟鞋,倒在沙發上。手機震動,是白琳發來的信息:「你和沈總絕對有戲!
他看你的眼神簡直了?。。 谷钪咽謾C扔到一邊,
卻忍不住回想今天沈宴的種種反常行為——主動參與游戲,邀請她跳舞,
還有那些關于婚姻的見解...這完全不像平日那個高冷疏離的CEO。周一早晨,
阮知微剛到辦公室就接到蘇靜的電話:"知微,沈總調整了項目時間表,給你放了三天假。
""什么?為什么?"阮知微一頭霧水。"他沒說原因,只強調是'緊急調整'。
"蘇靜的聲音透著疑惑,"對了,星閱的醫療團隊十點會去你家,接你父親做全面體檢。
"阮知微瞪大眼睛:"這...這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蘇靜也驚訝了,
"我還以為是你安排的。"掛斷電話,阮知微立刻撥通父親的號碼,
確認他確實收到了體檢通知。正當她困惑不已時,
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星閱醫療團隊是國內頂尖的,會妥善照顧令尊。
項目延期三天不影響整體進度?!蜓纭谷钪⒍⒅聊?,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她想起昨天車上隨口提到的父親腰疼,沈宴不僅記住了,還不動聲色地安排了一切。
這種細致入微的關懷,比任何華麗的表白都更令人心動。她回復:「謝謝您,
這對我意義重大?!股蜓绲幕貜秃芸斓絹恚骸覆槐匮灾x。照顧好家人?!购喍痰膸讉€字,
卻讓阮知微的眼眶微微發熱。她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突然覺得,或許白琳說的"有戲",
并非完全不可能。午夜十一點四十三分。青禾出版社的辦公樓幾乎全黑,
只有阮知微的工位還亮著一盞小燈。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電腦屏幕上的文檔已經模糊成一片藍色。父親做完體檢后,醫生診斷是腰椎間盤突出,
需要靜養。阮知微回老家照顧了他三天,今天下午才返回公司。為了趕上項目進度,
她決定加班把落下的工作補上。保存文檔,關機。阮知微伸了個懶腰,頸椎發出輕微的響聲。
整層樓安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鳴。她收拾好背包,正準備離開,
余光卻瞥見走廊盡頭有一線光亮——那是總編辦公室的方向。這么晚了,蘇靜不可能還在。
出于警覺,阮知微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確認是否有人忘了關燈。門虛掩著,
燈光從縫隙中漏出來。她正要推門,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的,
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沙啞。"...我還是做不到,父親。"沈宴。阮知微的手指懸在半空。
"《星辰下的約定》改編很順利,但缺失的那幾頁...我找不到。"聲音停頓了一下,
變得更加低沉,"十年了,我依然不明白您的意思。
'答案在星空下'...到底是什么答案?"透過門縫,阮知微看到沈宴背對著門口,
站在窗前。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挺拔的輪廓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他手中拿著什么,
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舊照片特有的光澤。"您走得太突然了。"沈宴的聲音幾乎是一種哽咽,
"我們約定的那件事...我..."話尾消失在夜空中。阮知微看到沈宴的肩膀微微顫抖,
那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迷路的孩子。她想退開,
卻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一眼——沈宴抬手抹過臉頰的動作,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他在哭。
阮知微的心猛地揪緊。她屏住呼吸,悄悄后退,直到安全距離才長出一口氣。
胸口那種悶痛感久久不散??吹缴蜓绱嗳醯囊幻妫駸o意中窺見了不該看的秘密,
既罪惡又莫名心疼?;氐郊乙咽橇璩俊H钪⑻稍诖采希瑓s怎么也睡不著。
沈宴孤獨的背影和哽咽的聲音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天之驕子,
從小要什么有什么,沒想到內心竟藏著這樣的傷痛。手機屏幕亮起,
是沈宴發來的消息:「明天上午十點,能來星閱一趟嗎?關于缺失的書頁,
有些發現想和你討論?!谷钪⒍⒅@條普通的工作信息,眼前卻浮現他淚濕的側臉。
她回復:「好的,準時到?!沟诙?,阮知微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到達星閱大廈。
電梯上升時,她不斷回想昨晚的一幕,不確定該如何面對沈宴——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還是..."阮編輯。"沈宴親自開了辦公室門。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面容整潔,
眼神銳利如常,仿佛昨晚那個脆弱的身影只是阮知微的幻覺。"沈總。"阮知微點頭致意,
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卻找不到任何破綻。沈宴示意她坐下,
從抽屜里取出一本裝幀古樸的書:"我回老宅找到了這個。"阮知微接過書,
發現是一本手寫筆記,扉頁上寫著「星辰雜記——沈致遠」。
"這是...""我父親的創作筆記。"沈宴的聲音平靜,"雖然沒有直接找到缺失的原稿,
但這本筆記里有關于《星辰下的約定》的早期構思。"阮知微小心地翻動泛黃的紙頁,
那些字跡工整有力,偶爾有涂改的痕跡。在中間部分,她發現了幾頁被單獨標記的內容。
"這里!"她指著一段落,"'關鍵轉折:父子在星空下的約定不應直接揭示,
而要留給讀者想象空間...'"沈宴湊過來看,他的氣息拂過阮知微的耳際,
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所以缺失是故意的?""不完全是。"阮知微繼續往下讀,
"'但完整版應保存在星辰圖書館特別收藏中,待阿宴長大后自行發現...'星辰圖書館?
"沈宴猛地站起身:"大學城的星辰圖書館!父親捐贈建立的。
"他的眼中閃爍著阮知微從未見過的光彩,"我竟然忘了這個地方。""我們現在就去?
"阮知微合上筆記,也跟著站起來。沈宴看了看手表:"下午我有個不能推遲的會議。
明天一早可以嗎?"阮知微點頭,
卻在轉身離開時忍不住回頭:"沈總...您父親一定很愛您。
"沈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為什么突然這么說?""那本書...《星辰下的約定》。
"阮知微輕聲說,"它不只是一個故事,而是他想留給您的訊息,對吧?"辦公室陷入沉默。
沈宴走到窗前,背對著她,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我十五歲那年,父親確診癌癥。
"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醫生說他最多還有五年。《星辰下的約定》是他病中寫的,
出版時已經...很不好了。"阮知微屏住呼吸,不敢打斷。"書里那個尋找星星的小男孩,
原型就是我。"沈宴繼續說,"父親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星星,找到它,
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去世前,把書店和這本小說的版權留給我,
說里面有他想告訴我的所有話。"他轉過身,
眼中有一絲阮知微昨晚見過的脆弱:"但我一直沒找到他說的'答案'。
"阮知微的心像被無形的手攥緊。她想說些什么,卻覺得任何語言都太蒼白。最終,
她只是輕輕點頭:"明天我們一起去找。"沈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