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像細密的針,扎進林硯的鼻腔。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里,
他盯著天花板上慘白的燈光,喉間泛起鐵銹味——上一世,
他就是在這張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氣。那時真少爺林深正握著父母的手,而自己這個假少爺,
在病痛與唾棄中孤獨地閉上了眼?!靶〕?,你醒了?”溫柔的女聲傳來。林硯偏頭,
對上繼母蘇柔泛紅的眼眶。她鬢角新添的白發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右手還緊攥著被揉皺的紙巾。記憶如潮水涌來,這是車禍住院的第三天,
也是命運齒輪開始轉動的時刻。上一世,正是這場車禍暴露了他抱錯的身份,
從此從天之驕子跌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媽……”這個稱呼在喉嚨里滾了十年,
終于再次脫口而出。蘇柔的手猛地顫抖,懸在半空許久才輕輕落在他手背上:“別亂動,
醫生說你還有輕微腦震蕩?!彼讣鈳е鴽鲆?,卻讓林硯眼眶發燙——前世他被趕出林家時,
就是這雙手偷偷塞給他銀行卡,被他惡狠狠地拍落在地。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父親林正國帶著個清俊男人走進來。林深穿著定制西裝,腕間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與病床上插著輸液管的林硯形成刺眼對比。他脖頸處隱約露出的月牙形胎記,
像一道嘲諷的疤。“這是……”林正國剛開口,林硯便截斷他的話:“爸,我知道真相了。
”他扯下手上的針管,鮮血順著手背蜿蜒而下,“十八年前在市立醫院,我和林深被調換了,
對嗎?”房間陷入死寂。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縮,指節捏得發白;林正國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
青瓷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你從哪聽來的胡話?”“胡話?”林硯笑出聲,
咳出的血沫染紅了被單,“那爸怎么解釋,林深的胎記和您書房保險柜里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他看著林正國驟然蒼白的臉,心中泛起快意——前世這個男人在股東大會上,
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和他斷絕關系?!靶〕?,你先養病……”蘇柔試圖打圓場,
卻被林深打斷。真少爺上前半步,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既然你知道了,
不如主動離開。這些年占著林家的資源,也該還了。”林硯攥緊床單,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上一世他被這句話激怒,掀翻桌子大鬧一場,從此徹底失去林家的庇護。但這一世,
他只是擦去嘴角的血,輕聲道:“我會走,但在此之前,我要一個公道?!背鲈耗翘?,
林硯直接去了市立醫院。他頂著護士警惕的目光,
將一疊現金拍在柜臺上:“我要調閱2005年7月15日的監控錄像。
”檔案室的舊電腦卡了三次,終于調出畫面:畫面里,
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抱著襁褓匆匆拐進安全通道,二十分鐘后再出現時,
懷里的孩子已經換了藍白相間的襁褓?!安榈竭@個護士了。”三天后,
私人偵探將牛皮紙袋摔在桌上,“周梅,五年前死于一場交通意外,但她生前有個秘密賬戶,
每月5號都會收到來自‘星輝生物’的匯款。
”林硯指尖劃過“星輝生物”四個字——那是大伯林正雄名下的公司。
前世林正雄在他被趕出林家后,迅速扶持自己的兒子林霄進入董事會,
原來早在十八年前就埋下了伏筆。他翻開第二份資料,瞳孔猛地收縮:周梅的丈夫,
正是林正雄公司的財務總監。深夜的林家老宅,林硯戴著白手套撬開林正雄書房的暗格。
老式座鐘指向凌晨兩點,冷汗順著他的脊背滑落。
當摸到那份蓋著市立醫院公章的偽造出生證明時,窗外突然炸響驚雷。
閃電照亮文件上“林正雄”的簽名,墨跡在雷光中泛著詭異的紫?!案?,你在找這個?
”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硯轉身,看見林深倚在門框上,
手里晃著個銀色U盤:“監控、轉賬記錄、證人證詞,我都有備份。
”林硯的后背瞬間繃緊:“你什么意思?”“我們合作?!绷稚钔屏送蒲坨R,
鏡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測,“林正雄想讓他兒子繼承林家,所以當年策劃了換子。但現在,
我和你都是他的絆腳石。”他揚了揚U盤,“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兩人的合作出乎意料地順利。
林硯負責從內部瓦解林正雄的勢力,他故意在董事會上提出激進方案,
引得股東們對林正雄的決策能力產生質疑;林深則在商界給他致命一擊,
暗中聯合競爭對手收購星輝生物的核心業務。當林正雄的資金鏈開始斷裂時,
林硯帶著證據出現在家族會議上?!澳愫f!”林正雄拍案而起,茶盞摔在波斯地毯上,
褐色的茶漬像一灘血跡,“這些都是偽造的!”但當林深播放出周梅丈夫的錄音證詞時,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林硯將偽造的出生證明甩在他臉上:“大伯,當年調換孩子,偽造文件,
轉移公司資產,這些夠判你多少年?”林正雄突然沖向林硯,
蒼老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你個野種!要不是你,林霄早就……”“夠了!
”林正國的怒吼震得吊燈搖晃。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門口,身后跟著警察,“把他帶走!
”林正雄被拖走時,咒罵聲回蕩在空曠的會議室:“林硯,你以為自己干凈?
你媽就是個……”話沒說完,被警察粗暴地捂住嘴。
林硯摸了摸口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那是從林正雄辦公室偷來的,
照片上年輕女人抱著嬰兒站在孤兒院門口,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風波過后,
林深將股權轉讓書推到他面前:“你該得的。”文件上15%的股權數字刺得林硯眼睛發疼。
他沒接,而是望向落地窗外的城市燈火:“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開始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孤兒院的老院長摸著他的眉眼落淚:“當年你母親把你送來時,說等她賺夠錢就來接你,
可再也沒回來……”泛黃的登記簿上,“林小硯”名字旁邊,母親的簽名是娟秀的“江雪”。
某個雨夜,林硯在閣樓整理舊物時發現蘇柔的日記本。泛黃的紙頁上,
字跡被淚水暈染:“2008年5月12日,小硯發燒到40度,我守了整夜。
看著他燒紅的小臉,突然想,就算沒有血緣又怎樣呢?
他早就刻進我心里了……”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林硯將日記本貼在胸口。
書房的電子鐘跳到凌晨三點,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一條彩信,
是張老照片:二十年前的港務局碼頭,年輕的林正國摟著個穿紅裙的女人,
女人懷里抱著襁褓——正是照片上的江雪。手指不受控地顫抖,林硯放大照片角落。
江雪耳后的朱砂痣,竟與自己鎖骨下方的胎記如出一轍。而照片背面,
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阿雪,對不起,我不能失去現在的一切。”落款是……林正國。
這個發現如同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林硯心中最后的幻想。原來自己不僅是被調換的孩子,
更是父親林正國年輕時的孽債。林硯握著手機,在黑暗中坐了整整一夜,直到晨光刺破云層。
第二天,林硯約了林正國在林家老宅的書房見面。曾經威嚴的父親,此刻頭發花白,
坐在真皮沙發上顯得格外蒼老?!澳愣贾懒??”林正國率先打破沉默。
林硯將照片拍在桌上:“為什么?為什么要拋棄我和媽媽?”林正國嘆了口氣,
目光中滿是疲憊:“當年,我和你母親在大學時相愛。但家族為了商業利益,
安排我和蘇柔結婚。我本想等事業穩定后再接你母親回來,可就在她懷孕時,
家族發現了這件事。為了保住林家的名聲,也為了我的前程,
他們……”“所以你們就把我送走,還策劃了換子事件?”林硯打斷他,聲音冰冷。
“對不起,小硯?!绷终龂穆曇暨煅?,“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照顧你們。
你母親的死……也和我有關。”原來,江雪在發現林正國已婚并有了家庭后,心灰意冷。
她獨自生下林硯,生活艱難。林正雄得知此事后,為了掌控林正國,派人威脅江雪,
導致她在一次意外中喪生。林硯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
為什么要讓我一直活在謊言中?”“我怕你恨我,也怕影響林家的聲譽。
”林正國痛苦地抱住頭,“這些年,我看著你長大,心里既愧疚又欣慰。我想補償你,
卻不知道該怎么做。”就在這時,蘇柔推門而入。她看著桌上的照片,
淚水奪眶而出:“正國,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這些年,
小硯受了多少委屈……”林硯看著眼前這對父母,心中的怨恨逐漸被疲憊取代。他知道,
再多的責怪也無法改變過去。“我原諒你們?!绷殖幧钗豢跉?,
“但我需要時間接受這一切?!彪x開書房后,林硯來到公司。林深正在會議室等他,
桌上擺著一份新的商業計劃書?!敖酉聛碛惺裁创蛩??”林深問。林硯看著窗外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