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驚變臺燈在深夜里散發著慘白的光暈,林夏的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擊。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文檔里的小說進度條還停在78%,
責編發來的催稿消息已經刷滿了聊天框。咖啡杯早已見底,提神的薄荷糖罐也空了,
她揉著酸澀的太陽穴,強迫自己繼續編造那些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突然,
一陣尖銳的耳鳴襲來。林夏眼前的屏幕開始扭曲變形,文字如同黑色的蝌蚪在屏幕上亂撞。
她伸手去抓鼠標,卻發現指尖穿過了電腦鍵盤,整個身體像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洞,
失重感裹挾著強烈的眩暈,讓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霉味混著廉價雪花膏的甜膩在鼻腔里發酵,林夏的睫毛劇烈顫動。
老式掛鐘的銅擺停在十點十七分,暗綠墻紙上爬滿水痕,
在鎢絲燈泡的光暈里扭曲成詭異的紋路。她掙扎著支起上半身,臃腫的手臂像灌了鉛,
碎花的確良睡裙緊緊勒著腰腹,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層層贅肉的擠壓?!斑旬?!
”窗欞被人用石子叩響,驚得林夏渾身一顫。月光順著破洞的窗簾漏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銀霜。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主約了混混陳剛今晚私奔,
此刻正藏在床底的鐵皮箱里,塞滿了偷拿江遠舟工資買的的確良襯衫和雪花膏?!靶∶廊藘海?/p>
磨蹭啥呢?”窗外傳來壓低的催促,帶著股混著劣質香煙的酒氣。林夏扶著墻站起來,
塑料涼鞋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發出黏膩的聲響。梳妝鏡里的女人面色潮紅,
雙下巴隨著動作輕輕顫動,耳垂上廉價的假珍珠晃出細碎的光。衣柜門大敞著,
露出幾件嶄新的喇叭褲,這是原主用江遠舟攢了半年的加班費換來的。
抽屜里的存折早已見底,最后一筆支出赫然是上周給陳剛買的鳳凰牌自行車。
林夏捏著存折的手指發顫,突然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又在照鏡子?
”帶著寒意的男聲讓空氣瞬間凝固。江遠舟穿著沾滿機油的工裝立在門口,
手里的鋁飯盒還冒著熱氣,“廠里發的紅燒肉,知道你愛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目光掃過凌亂的衣柜和窗邊晃動的人影。陳剛咒罵著翻墻逃跑的動靜打破死寂。
江遠舟的喉結滾動兩下,將飯盒重重擱在桌上:“明早八點,民政局?!彼D身時,
林夏瞥見他后頸有道新鮮的抓痕——那是昨天原主為了要錢,在爭吵中留下的。
鐵門摔上的巨響震得墻灰簌簌掉落。林夏跌坐在床邊,后腰硌到床沿的木刺。
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清醒過來,作為寫了十年小說的作者,
她太熟悉這種劇情轉折——如果此刻不做點什么,
三日后江遠舟就會因“技術資料泄露”被開除,而始作俑者正是私奔失敗后瘋狂報復的陳剛。
她摸向枕頭下的牛皮筆記本,原主歪歪扭扭的字跡停在“私奔計劃”那頁。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林夏撕下那頁紙,就著月光開始書寫全新的劇情。窗外槐樹沙沙作響,
遠處紡織廠的夜班汽笛聲刺破夜空,這個屬于八十年代的夜晚,正等待著被徹底改寫。
2? 重塑開端鐵門關閉的回響還在耳畔震顫,林夏盯著牛皮筆記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
指甲幾乎要將紙頁戳穿。窗外槐樹的影子在墻上搖晃,像極了她此刻混亂的思緒。
作為寫了十年言情小說的作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如果不及時阻止,
三天后江遠舟就會因“技術資料泄露”被誣陷,失去工作不說,還會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必須從現在開始改變?!绷窒纳钗豢跉?,強忍著胃里的翻涌,摸黑走到五斗柜前。
借著月光,她翻出壓在最底層的運動服——那是原主為了應付體檢買的,一次都沒穿過。
肥大的運動褲裹在臃腫的腿上,褲腰卻依舊松垮,她不得不將皮帶又往里扣了兩格。
凌晨五點,天還未亮透。林夏推開斑駁的鐵門,冷空氣裹挾著煤灰撲面而來。
宿舍樓前的空地上,幾個早起的老人正在打太極,看見她這身打扮,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她裝作沒看見那些指指點點,邁開步子往前跑。才跑了不到兩百米,
林夏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汗水順著額角滑進眼睛,蟄得生疼。贅肉隨著步伐劇烈晃動,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但她咬著牙堅持,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書中江遠舟被帶走時的場景。
“喲,這不是江主任家那位嗎?”刺耳的調笑從身后傳來。陳剛騎著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
歪戴著鴨舌帽,嘴里叼著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么,想減肥勾搭新男人?
”林夏猛地停下腳步,扶著電線桿大口喘氣。她轉頭看向陳剛,
眼神里再沒有原主的畏懼和諂媚:“陳剛,離我遠點。以后別再來糾纏我。”陳剛愣了一下,
隨即大笑起來:“裝什么清高?要不是看你有點油水,老子才懶得理你!
”他猛踩一腳自行車,車輪卷起地上的石子,擦著林夏的腳邊飛馳而過。
等陳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夏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她靠著電線桿緩緩蹲下,
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跳動。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書中的反派,比想象中還要難纏。但她知道,
必須斬斷和陳剛的聯系,才能保護江遠舟?;氐郊視r,江遠舟已經去上班了。
桌上放著他沒帶走的鋁飯盒,紅燒肉的香氣混著隔夜的味道。林夏打開飯盒,
看著油汪汪的肉塊,喉嚨一陣發緊。她想起原主暴飲暴食的惡習,
正是導致身材走樣的罪魁禍首。咬了咬牙,林夏將紅燒肉倒進垃圾桶,
只留了半碗米飯和幾塊青菜。她翻出家里的舊賬本,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支出項,
眉頭越皺越緊。原主每個月都要花掉江遠舟一半的工資,買那些華而不實的衣服和化妝品,
甚至還給陳剛買了輛自行車?!皬慕裉扉_始,必須節儉。”林夏撕下一張紙,
開始列家庭開支計劃。她打算先從飲食入手,減少肉類和零食的開銷,多吃粗糧和蔬菜。
至于那些昂貴的的確良襯衫,她準備拿去裁縫鋪改一改,做成簡單的工作服。正寫著,
窗外傳來廣播聲:“現在播報車間生產情況……”林夏心中一動。她記得書中提到過,
廠里的廣播站很受歡迎,每天中午都會播放新聞和文藝節目。作為小說家,
她完全可以發揮特長,寫一些故事投稿,既能提升自己的形象,又能為江遠舟積攢人氣。
想到這里,林夏立刻找出紙筆。她決定以車間生活為藍本,
創作一個關于工人團結奮斗的故事。故事里,年輕的工長帶領大家攻克技術難題,
在困難面前不退縮,最終取得了勝利。這個故事不僅能展現江遠舟的能力,
還能激發工人們的斗志。窗外的陽光漸漸毒辣,林夏卻渾然不覺。她沉浸在創作中,
忘記了饑餓和疲憊。當最后一個句號落下時,日頭已經西斜。她看著自己寫好的稿子,
滿意地點點頭,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廣播站投稿。這時,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江遠舟回來了,
身上還帶著車間里的機油味。他看見林夏坐在桌前,面前攤著稿紙,
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寫稿子,準備投稿到廠里的廣播站。”林夏抬起頭,
迎上他驚訝的目光,“我想試試,也許能為廠里做點貢獻?!苯h舟盯著她看了許久,
目光從她身上的運動服,移到桌上的稿紙,最后落在垃圾桶里的紅燒肉上。他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轉身走進了里屋。林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穿越以來,江遠舟第一次認真看她。雖然眼神里還有懷疑和戒備,但她知道,
改變已經開始了。只要堅持不懈,她一定能改寫命運,讓江遠舟躲過即將到來的危機。
夜幕再次降臨,林夏躺在硬板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筆記本,
在空白頁寫下一行字:“新的人生,從今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