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抓著門框,才不至于讓自己失態(tài),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顧舟,我要離婚?!?/p>
顧舟回頭,竟是猝不及防的愕然。
他猛地站起來,腦袋撞在了拔步床上,也不覺得疼,反而急切地朝我走來,眼里閃著兇光:“你最好想清楚,我絕不會娶你第三次!”
我突然就笑了,睫毛漸濕:“少爺啊,我去法蘭西是做勞工,不是留學。這些年,你見過幾個勞工活著回來?”
男人的嘴唇動了動,眸底似藏著千言萬語,卻匯聚成冷冰冰的兩個字:“隨你?!?/p>
我要離婚的消息傳的闔府皆知,哪怕是生面孔,都暗暗笑我“以退為進”的手段用錯了時機。
下人不再聽我調遣,連晚餐都沒了我的份。
賬房的算盤一撥,我攢了十年的嫁妝,竟不夠抵消我在顧家的花銷。
想離婚,就得先還錢。
我本想去找江辭借,可念頭剛起,腦中就閃現出那把冷黑的槍。
江辭不做慈善的。
我趁顧舟不在,悄悄去見了林小姐。
“勞工的薪水很低,給你十年,也未必還得起。我憑什么要借給你?”
我剛想說,離了婚正好給林小姐騰位置,卻忽然明白過來。
顧舟之于林小姐,就好像我之于顧舟。
感情的高位者,從來不需要操心現實問題。
因為低位者想要爭取,就必須承擔起掃除一切障礙的責任。
送我去法蘭西做勞工,就是顧舟掃除障礙的方式。
我獨自走在大街上,街邊的餛飩真香。
可是我沒有錢。
江辭從舞廳里走出來,英挺的軍裝上還沾著女人的香粉。
有些嗆人。
他朝我招招手,帶我去隔壁的酒樓,點了一桌子的菜。
我不敢動筷,因為還不起。
“沒下毒?!苯o不悅地皺起眉頭,每個菜都嘗了一口。
又丟給我一匣子銀元。
剛好夠還顧家的債。
江辭在顧家放了眼線。
不給我拒絕的機會,他轉身就走。
爭分奪秒地回了舞廳。
男人都喜歡做主宰,隨意左右著位卑者的人生。
砰砰砰!
舞廳突然出現槍聲,整條街關門閉戶,生怕染上無妄之災。
我抱著銀元,心臟因焦慮而狂跳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動靜小了,酒樓包廂的門被踹開,竟是暴怒的顧舟。
“誰讓你四處亂跑的?”
我被顧舟拽起來,大腿撞到了八仙桌角,疼得很。
顧舟環(huán)視周圍,目光落在了江辭用過的筷子上,咬牙質問:“夏螢,你在跟誰私通?”
門外,酒樓伙計一邊看熱鬧,一邊對我指指點點。
我打開匣子,讓顧舟看見銀元的數目,冷靜道:“我欠顧家的還清了。”
啪!
顧舟一巴掌打翻了匣子,銀元嘩啦啦掉了一地:“還清?你休想!”
我撿起最后一枚時,顧舟早已憤然離去。
第二日,顧家族老上門,說我與人私通的事鬧得人盡皆知,為了顧家的顏面,要抓我回祠堂受刑,再浸豬籠。
我瞬間手腳冰涼。
顧舟,你一點活路也不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