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去世的消息傳來，給我過生日的老婆拋下一切，跳樓自殺。
這時候我才知道，她從未放棄過宋士元。
重生回到二十歲，她沒有跟我訂婚，而是同心上人辦了盛大婚禮。
我看著他們擺了八十張桌的宴席，轉身去外省讀了大學。
從此以后，我們選擇不同的人生。
十年后，我隨科研大佬老婆回家鄉調研，在接風宴上與韓菲紅重逢。
彼時，她已經創辦起化工廠，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家，親昵地靠在宋士元的肩頭接受眾人的追捧。
見我闖入宴會找人，她皺著眉頭道。
“十年了你還沒有忘記我么？就算是你主動引誘，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我無視她，從桌子下揪出偷吃的兒子。
她突然紅了眼眶，聲音顫抖地質問我。
“你怎么可以娶別人，你不是說要等我一輩子的么！”
1
“韓廠長和宋先生結婚這么多年，還是這么恩愛！”
“宋先生真是好福氣啊，這次周工來到本地調研，肯定可以解決化工廠的技術難題，到時候你就是本地的首富了！”
推門走進宴會大廳，我就聽見陣陣的恭維聲傳來，意氣風發的韓菲紅穿著一身時髦的洋裝嬌羞地靠在宋士元的懷里，接受眾人的討好和奉承。
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昵，韓菲紅目光始終都在宋士元的臉上。
“菲紅已經懷孕了，等到孩子百歲的時候歡迎大家光臨，添添喜氣。”
在場有人疑惑地問，“你們結婚十年，怎么才要孩子呢？”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前世，韓菲紅愛了宋士元一輩子，甚至愿意跟他一起死。
重生歸來，更是毫不猶豫地跟宋士元結婚，八十桌宴席的闊綽場面，就連省城都很少有。
怎么會十年都沒有孩子。
宋士元臉上笑容一僵，不自然地說，“因為菲紅讓給我去讀了幾年大學，所以一直都沒有要孩子。”
這話聽得在場的男人滿臉的嫉妒，連連稱贊韓菲紅是識大體的好女人。
我還記得前世我和她結婚之后，想要出去讀書，她卻當著我的面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甚至還到處宣揚我貪戀省城的繁華，想要拋棄她一走了之。
那時我以為她是因為愛我，才舍不得我離開。
現在看來，愛與不愛竟然真的這樣明顯。
我苦澀地笑了笑，余光瞥到桌子下的衣服，正準備抓他。
彎腰的一瞬間，卻突然撞翻了服務生手里的盤子，茅臺酒頓時被打碎。
“你瞎啊！這是給周工準備的！”
“看你這窮酸樣，賣了你都賠不起！”
服務生的訓斥聲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我低頭從口袋里翻錢準備賠償，“對不起，多少錢我賠……”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韓菲紅不耐煩地開口。
“你怎么還是這么上不得臺面！”
有人疑惑地問出口，“這是誰？”
宋士元故意輕蔑地開口，“以前國營商店賣咸菜的，對菲紅癡心一片呢。”
聽到這話韓菲紅立刻跟我拉開距離，寵溺地盯著宋士元，“別胡說，我心里只有你。”
眾人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在看向我的眼神就充滿了戲謔。
宋士元臉上的得意更甚，他動作夸張地抱住韓菲紅的肩膀，嘲諷道：
“我知道嘛，可是姜先生都能混到這里找你，也太不容易了。”
韓菲紅不悅地挑了挑眉，轉過頭吩咐服務生，“趕他出去，以后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進來。”
自始至終她的眼神沒有一刻落在我的身上，如同陌路人一般。
服務生粗暴地拽住我的胳膊就將我往外推。
“快點滾出去！那一瓶酒比你命都貴！”
“也不看看自己一副窮酸樣，這種高端場所是你能進來的么？”
我甩開服務生的手，擰住眉。
“我是來找人的。”
服務生嗤笑一聲，看著我身上的藍色工裝，嫌棄道：
“像你這樣混進來想要騙吃騙喝的我見多了，別癡心妄想了，再不走我就叫警察抓你了！”
“等一等。”
2
韓菲紅三兩步走到我的面前，高高在上地盯著我，一副跟我刻意保持距離的樣子。
“姜堰，我知道你忘不了我，可也不能找到這里來！”
“索性今天我就把話說明白，省得你多想。”
她炫耀一般摟住宋士元的胳膊，一臉崇拜地看著他，“自始至終我心中只有士元一個人，就算你為我一輩子不結婚，我也不會感動的。”
宋士元眼角的得意更甚了，他低頭親了一口韓菲紅的臉頰，“要怪就怪你太優秀了！他本來以為死死抓住了你這個優秀女人，哪想到你幡然醒悟跟我在一起了。”
“只是姜先生，你這樣倒貼，不覺得丟臉么？”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底露出嘲諷神色。
“其實菲紅的這樣優秀美麗的女人，你忘不掉也是正常的，可是她對你真沒有別的想法，你這樣倒貼，不覺得丟人么？”
或許是我身上樸素的藍色工裝給了他自信，他又捂著嘴笑了兩聲，故意趾高氣揚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穿得跟村口的老頭一樣，怪不得沒有人愿意嫁給你。”
“我心善，見不得別人這樣。”說著，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這五十塊錢，你去國營商店買點布料和雪花膏，捯飭捯飭自己吧。”
我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藍色工裝。
我老婆是科研大佬周工，我只是跟著她節儉習慣了，怎么成了見不得人的衣服。
見我不接錢，韓菲紅臉上的不耐煩更甚，又從包里扯出兩百塊，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扔到我的腳下。
“這些夠多了吧？別得寸進尺！”
我直接就被氣笑了。
“你什么意思？還嫌少？這可夠你生活好幾年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老婆在科研所工作，我們生活的一應物品都是科研所提供的。
我也沒有什么地方花錢，不要她的不是很正常么？
“不用，我不需要這些。”
接二連三的拒絕，韓菲紅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她沉聲道。
“要不是看在你對我一片癡情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管你么？”
宋士元冷笑一聲，故意嘲諷。
“菲紅你就是太善良了，依我看他就是來打秋風的！”
“再說他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喜歡拿喬沒見識很正常。”
他這話說得輕蔑，更是明里暗里說我不知好歹。
看來他忘了，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
3
宋士元家里的成分不好，一直只能做些養豬、挑大糞的活，但是他一心想要攀高枝兒，跟一個城里人結婚。
韓菲紅的娘曾放言只要他們結婚，她就吊死在新房里。
當時正趕上韓菲紅下鄉去當知青，她想要帶著宋士元遠走高飛，去鄉下過一輩子恬淡的日子。
可是宋士元卻嫌棄她丟了城里人的身份，直接跟一個資本家跑到國外去了。
韓菲紅大病一場，要不是我走斷了腿到鄉下照顧她，她早就一命嗚呼。
她喜歡看書，我就冒著被批斗的風險，賣掉爹娘留給我的遺產，在黑市上給她買些禁書。
她想要喝城里的飲料，我就走爛一雙腳，跑到城里給她買汽水。
后來她答應嫁給我，登記前，我曾問她，心中還有沒有宋士元。
畢竟我不止一次看著她對宋士元的照片流淚。
她卻對天發誓，語氣堅定。
“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最重要的男人！宋士元那種見風使舵的投機分子，不配我的一片真心。”
“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你想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結婚后，我努力學習，想要考大學。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能力不夠考不上，為此韓菲紅還經常警告我，不要吃著碗里看鍋里，就算是讀書一輩子也趕不上宋士元一根手指頭。
后來我才知道，是她撕毀了我的錄取通知書，瞞了我十年，她不想家里沒有我這個任勞任怨的仆人。
我和她大鬧一場，正好宋士元去世的消息傳來，韓菲紅直接跳樓自殺。
臨死前她雙眼通紅地看著我，“我的第一次早就給了十元。”
“當初說什么愛你，都是騙你的！”
“現在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士元，千萬要等著我啊！”
那一刻，我的心也徹底死了。
所以重生后，韓菲紅跟我退婚，我并沒有拒絕。
她買了十幾件紅木家具，擺了八十桌宴席跟宋士元結婚那日，我只是遠遠地看著。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重逢的機會，卻沒想到在這里遇見。
我想離開，可宋士元卻非要羞辱我。
“看你穿得這么窮酸，肯定連個體面的工作都沒有，留在這里當個洗碗工吧。”
“做這種宴會廳的洗碗工，一個月十幾塊錢呢，你一年都賺不來。”
聞言，周圍的狗腿子立刻恭維地附和。
“在這做服務員可是個好工作，還不快謝謝宋先生的大恩大德！”
我被人圍住，一時也走不開，無奈道。
“我對韓菲紅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更何況大學畢業后，國家給我分配工作了。”
大學畢業四個字一出，韓菲紅立刻看向我，她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嘴唇顫抖了兩下。
“沒想到你為了討好我什么事情都肯做！”
“看在你一直深愛我的份上，我可以給你點錢。”
我一愣，立刻就知道她是誤會了。
我讀大學，并不是因為我對她還有什么念想。
而是重生歸來，我只想為自己活，讀大學改變命運。
況且現在我在研究所做行政工作，也是十分體面的。
不過我這蓬頭垢面還穿著樸素工裝的樣子，恐怕說出來她也不會信。
說來也怪兒子，要不是他偷偷溜出來玩，我擔心他，也不會隨便撿起一件衣服就穿出來找他。
我正想找借口離開，剛剛的服務員卻突然開口。
“你口袋里的是科研所的通行證吧！”
“你這是從哪里偷來的，是不是想當間諜泄密！”
4
我忍不住皺眉。
“就不能是我自己的么？”
宋士元冷哼一聲，嘲諷道，“土包子就是沒見過世面，科研所的通行證你個流浪漢怎么會有！”
“你該不會是偷了這通行證，故意來找菲紅，想要她回心轉意吧！”
韓菲紅看著我，臉色更加不屑。
“癡心妄想，我心里只有士元一個人！”
“姜堰你為了達成目的，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周圍的狗腿子們立刻一擁而上，對著我憤然開口。
“偷科研所的通行證這可是大罪！要是讓周工知道了，說不定當場把他槍斃！”
“就是啊，誰不知道周工鐵面無私，除了對老公有個笑臉，平時都生人勿近的！”
“不如就把他抓起來，到時候交給周工做間諜處置了！”
我知道，他們是故意羞辱我，只是想討好韓菲紅。
宋士元聽到要將我抓起來，眼睛瞬間一亮。
“菲紅，這樣你就立大功了啊！你跟周工合作的事情，可不就板上釘釘了！”
“你可能不能對這種下賤人動惻隱之心啊！”
韓菲紅瞇了瞇眼，剛要開口叫人把我抓起來。
就在這時，飯店的老板帶著一群服務員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韓廠長，你見到周工的兒子了么？”
“他原本在后院玩，結果亂跑不見了，周工大發雷霆，正在找他呢！”
飯店老板急得滿頭大汗，聲音因為著急都顫抖了起來。
“周工身體不好，家里可就這一個寶貝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連忙低頭四處尋找。
畢竟，要是找到了周工的兒子，可就成了他們一家的恩人。
周工背景不簡單，可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韓菲紅和宋士元也跟著找了起來，倒是沒空抓我。
我看著亂成一團的宴會廳，一把掀開桌布，果然抓到了偷吃的兒子。
我看著吃得不亦樂乎的兒子，立刻板起臉。
“誰讓你跑到這里來的？”
兒子聽到我的聲音，嚇得連滾帶爬地從桌子底下鉆出來，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我不是……”
我剛要教訓他，卻不知道宋士元什么時候找了過來。
他連忙擋在兒子的面前，義正言辭地訓斥我。
“姜堰！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你偷科研所的通行證已經是死路一條，還要傷害小孩子么！”
“菲紅！這種惡毒的男人，真是讓人心驚！”
韓菲紅聞聲趕來，臉上更是寫滿了失望。
“姜堰，你真是愛我愛到失心瘋了。”
“快點把他綁起來送到公安局去，偷竊通行證，讓他把牢底做穿吧！”
服務生聽了這話，瞬間按住我的肩膀，我受力不穩，直接跪在地上。
宋士元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用些力！別讓他跑了！”
隨后他轉過頭，滿臉堆笑地去抓兒子的手，“小朋友，你想要什么告訴我好么？”
兒子理都沒理他，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一口咬住服務生的胳膊。“放開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