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傳來刺痛,像是要被人碾碎了一般。
我緊緊的握住女兒最后一張照片。
那是拿來當遺照用的,小雨那么愛美,一定不能把照片弄臟了。
林研垂眸看我,心里得到莫大的滿足感,“不如你把我的鞋子舔干凈,我就考慮高抬貴腳怎么樣???”
我抬頭看向程巖,希望他至少良心發現一次。
“這是我們的女兒啊!你忍心嗎?”我眼神中的痛苦貌似刺痛了他。
他將頭撇過去避開我的眼神,嗓音冷淡,“研研說什么你照做的就是了。”
我輕輕一笑,十年婚姻做小俯低,到頭來不過一死一傷。
就在舌頭即將碰到鞋面時,她將腳挪開了。
我抱著那最后一張照片如釋重負,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我站在程巖面前,聲音嘶?。骸半x婚吧?!?/p>
四周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離婚?”林妍夸張地捂住嘴,“你這種下賤貨色,離了程總連條野狗都不如!”
程巖晃著酒杯,唇角勾起:“安夏,別鬧。”
我死死攥著衣袋里小雨的骨灰掛墜,指甲掐進掌心:“我是認真的?!?/p>
“啪!”
林妍突然將紅酒潑在我臉上。冰涼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像血。
“哎呀,手滑。”她笑得甜美,“程總,這女人既然不識好歹,不如把那個破玉佩扔了?”
程巖輕笑,從口袋掏出那枚白玉觀音——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小雨臨終前還攥著的護身符。
“不要!”我撲過去。
他抬手一拋。
月光下,白玉劃出慘白的弧線,墜向酒店外那片以噬人鯊聞名的海域。
來不及多想,白玉吊墜消失在海面的最后一刻,我也跟著跳了下去。
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間,耳膜炸開劇痛。
血腥味在黑暗里擴散。
我拼命下潛,肩膀撞上尖銳的珊瑚。
遠處陰影游弋,灰鯖鯊的輪廓若隱若現。
指尖終于觸到玉佩的瞬間,劇痛從右腿炸開——鯊魚利齒撕下一塊皮肉。
我蜷縮著浮出水面,玉佩死死抵在胸口。
岸上傳來歡呼:“快看!鯊魚咬她了!”
我拼命護住白玉吊墜,最后一刻終于茍延殘喘的上岸了。
程巖站在游艇甲板上微笑。
被拖上岸時,我的腿血肉模糊。
林妍用鞋尖踢我潰爛的傷口:“偷戒指的賊還有臉回來?”
我的手指關節腫的像樹瘤,連握緊一根繩子的力氣都沒有。
程巖俯身掰開我緊握的手,突然皺眉——染血的白玉內側,刻著母親的字跡:
“愿吾女安夏,歲歲平安”
他冷笑:“假慈悲。”
假慈悲讓我陪他走了十年。
假慈悲讓我在身無分文時去賣血只為換一桌好菜讓他開心。
假慈悲讓我沒日沒夜的去下海撈魚。
我心中嗤笑,也顧不得腳上猙獰的傷口,拖著身體走到那個破帆布包。
里面是一個玫瑰胸針,是小雨幼兒園的禮物。
今早她還甜甜的對我笑,稚嫩的童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今天幼兒園比賽,我得了冠軍,禮物是玫瑰花胸針,可漂亮了!”
小臉故作嚴肅,鄭重其事的將玫瑰花胸針放在我掌心,“媽媽你一定要保管好這個玫瑰花胸針噢!等爸爸回來我一定要送給他!”
玫瑰花胸針此刻靜靜的躺在我掌心,我卻連遞給他的勇氣都沒有。
程巖看到我手上的胸針,以為又是什么地攤貨。
一掌拍飛,胸針掉入海里。
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著那枚胸針消失在海里,連著那顆心也墜入深海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