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邊的冷風吹過，顧臻言高燒未退，身上忽冷忽熱，腦子里也昏昏沉沉的。
她勉強站起身想要離開，還沒等她走出兩步，就又重重地跌倒在地，有路過的救生員看不下去，將她送到了醫院里。
拿著開好的藥，顧臻言站在風口，身形單薄的像一張紙，她再也受不住裴景軒的折磨了。
她剛要走出醫院的大門，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攔住她，慌亂中顧臻言根本來不及抬頭，就被強硬著塞到一輛車的后座里。
車門被猛地關上，顧臻言驚恐抬頭，卻發現那個人是裴景軒的保鏢。
“你要做什么？是裴景軒讓你找我的嗎？”
保鏢沒有理會她。
顧臻言不顧身上的疼痛，她不斷拍打著車窗、拽著車門想要下車，然而車門早就被鎖住，她的掙扎只是一片徒勞。
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顧臻言看著雪白的建筑，心里突然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寫著“腎內科”三個大字的指示牌在樓道里閃爍著瑩綠色的光，顧臻言被一路推著，來到配型室門口。
裴景軒身形挺拔，正在和拿著片子的醫生說這些什么，聽到動靜他轉過身，在看到顧臻言的那刻松了口氣。
“開始吧。”
“開始什么？”顧臻言望向裴景軒的眼神里滿是驚恐，她的手死死摳住門框，身后突然出現了兩個護士，正在等著她。
保鏢將她的手指掰開，強硬地把她抬到護士準備的病床上，禁錮住她的雙手。
裴景軒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江月急性腎衰竭，需要換腎，你去跟她做下配型。”
說著也不管顧臻言多么震驚，直接吩咐護士開始動作，一根針管扎進了她的手臂，顧臻言被死死按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配型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看到化驗單上的記錄，裴景軒終于松了口氣，吩咐醫生道，“可以準備手術了。”
聽到這話，顧臻言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然直接掙脫開了保鏢的桎梏，她眼眶通紅地望著站在一邊的裴景軒，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手術！”
裴景軒皺了下眉，冷白的面容籠著層不耐煩，“江月危在旦夕，如果你不捐腎，她很可能救不回來了！”
顧臻言渾身一顫，聲音里滿是難以言喻的恐慌，“那你知不知道我麻藥過敏，如果做手術，我只能自己扛下來？”
“麻藥過敏？”裴景軒冷笑，“你不用給我找借口，你要是不捐，那我們也沒有復合的可能了！”
聽到這些話，顧臻言無力地癱軟在那里，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空洞的眼神中只剩淚水在隱隱閃爍。
“好，我同意。”顧臻言的聲音里帶著破碎的哽咽，“分手”這招，裴景軒百試百靈。
只是……她忽然抬起頭，手中的簽字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空停頓，裴景軒對上她麻木的眼神，心中的某個地方似乎被牽動。
“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顧臻言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裴景軒不明就里，只是點頭，“當然。”
顧臻言唇角微動，幾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后，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看著那人不吵不鬧的樣子，裴景軒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可還沒等他深究，助理就匆匆趕了過來。
工作上面的事情，那幾個難纏的老股東非要讓他回公司。
望著“手術中”的標志燈，裴景軒眉頭緊鎖，“你守在這里，要是有什么情況立馬向我匯報。”
助理點頭，裴景軒走出長廊的一瞬間，似乎聽到了背后傳來的尖銳的慘叫聲。
“什么聲音？”他頓住腳步。
保鏢仔細聽了聽，搖了搖頭，“沒有聽見。”
等到裴景軒回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他悄悄走進病房，顧臻言還沒醒。
病床上的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變得這么瘦弱憔悴了，不仔細看甚至根本發現不了被子下竟然還睡了個人。
她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氣，脖頸處拉扯出來的紅痕甚至都沒有消去，臉色更是慘白一片，只有嘴唇處還殘留著幾分沒有褪去的血色。
裴景軒心中一動，輕輕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顧臻言手臂上帶著血的青紫的抓痕、掌心被摳破的痕跡就這樣展現在他面前……
裴景軒心里升騰起一種扭曲的滿足感，他滿意地看著這些因他而起的傷痕，才真的確信，顧臻言真的如她所說一般愛著自己。
他放下被子，轉頭望向屋內的護士們，“她醒了好好照顧，但是不要告訴她我來過。”
說完，便轉身出門，去了江月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