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承認了。
承認了她親眼看著許南喬去死，卻無動于衷。
謝昀徹的眼底翻涌著駭人的風暴，緩緩蹲下身，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聲音輕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甚至有可能，南喬的死……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想到這里，許北淮的眼神瞬間陰鷙：“帶她去地下室。”
幾個保鏢上前，死死扣住唐梨的肩膀。
“你們放開我！許北淮你……唔！”
眼見著雇主皺起了眉頭，為首的保鏢十分有眼色的扯下自己的領帶，將唐梨的嘴死死塞住。
尖利的聲音被死死堵著，唐梨只能任由他們拖著自己向地下室走去。
冰冷的電擊椅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唐梨被粗暴地按在上面，手腕腳踝都被銬住——就像當初他們對許南喬做的那樣。
保鏢得到示意，將領帶抽走，唐梨的怒罵聲瞬間在地下室里回蕩。
“你們瘋了？！”唐梨拼命掙扎，聲音因恐懼而變調，“這是犯法的！我要報警——”
話還沒說完，一股電流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青筋浮起。
電流退去，唐梨還瞪大著眼睛，她無力地垂著頭，半晌才想起來呼吸，像破風箱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
瘋子……
這兩個人就是瘋子……
謝昀徹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從托盤里拿起一支針劑。
針尖折射的寒光讓唐梨的瞳孔驟然緊縮。
“這種藥，你應該不陌生。”他輕聲說，“畢竟是你曾經建議我們用在南喬身上的。”
唐梨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她突然想起許南喬被注射后蜷縮在地上吐血的樣子，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我說！我什么都說！”當謝昀徹舉起針管時，她崩潰地尖叫起來，“我是攻略者！我接近你們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許北淮按下錄音筆：“繼續說。”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只要完成任務，我就能回去，可是許南喬……許南喬她一開始就發現我不對勁……”唐梨的眼淚混著冷汗往下淌，“她一直阻撓我接近你們，所以我……我設計讓你們討厭她……”
她語無倫次地坦白著一切。
她是如何偽造許南喬推她下樓的假象，如何調換體檢報告，甚至如何在宴會上故意激怒許南喬……
謝昀徹的手在發抖。
他想起許南喬被紅酒澆透后看他的眼神——那么平靜，那么絕望。
是因為她早就知道，無論怎么解釋，他們都不會信她。
“最后一個問題。”許北淮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南喬的病……是真的？”
唐梨瑟縮了一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所以南喬是真的……死了？
許北淮站在原地，略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神情不明。
在他聽到唐梨說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時，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絲希望。
既然如此，只要想辦法讓唐梨的任務完成，許南喬就能回來。
可是現在，唐梨的回答讓他最后一絲的希望也沒有了。
謝昀徹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滲出鮮血。他們究竟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們的女孩做了什么？
許南喬的靈魂飄在半空，靜靜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唐梨被注射藥劑后痛苦抽搐的樣子，看著謝昀徹紅著眼眶砸爛監控設備，看著許北淮跪在地上一遍遍播放她的生前錄像……
夜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帶來遠方教堂的鐘聲。
許南喬低頭看著自己逐漸消散的指尖，忽然覺得很累。
似乎也該結束了。
她畢竟已經死了。
最后一眼，她看到謝昀徹瘋了一樣沖進雨里，對著夜空喊她的名字；
看到許北淮抱著她褪色的照片，哭得像個孩子；
看到唐梨像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下室，等待她的將是謝昀徹和許北淮猛烈地報復。
但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了。
晨光穿透她的靈魂時，許南喬輕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