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一個午后,母皇身邊的內侍忽然宣我去勤政殿,我匆忙趕到的時候,發現楚云笙早早就到了,正坐在母皇的下首喝茶。
我剛一進殿,一方硯臺直直地飛了過來,硯臺的角砸在我的額頭上,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跪下!」
母皇震怒令我驚懼不已,我不顧滿臉是血,連忙跪下。
「母皇息怒!兒臣不知犯了什么錯?」
母皇冷笑:「你還好意思問,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嗎?」
我跪俯在地不敢抬頭:「兒臣……真的不知道。」
一只紙團被扔在我面前,我展開一看,竟是我花了好幾晚才寫成的一篇救災策略。
入夏以來,江南頻發水患,母皇便讓我和楚云笙各寫一份救災策略呈給她看。
我很珍惜這次機會,翻閱了歷年朝廷針對水患的治理方法,如何安置災民,調用人員和銀兩,如何募集物資,如何防控瘟疫……
我認真分析總結,廢寢忘食熬了好幾日總算交出了一份我認為還比較滿意的答卷。
而且這篇救災策略里的很多觀點,都是我在行宮苦讀時候的感悟,曾有些困惑的地方,經過師傅的講解也茅塞頓開,所以我把這些想法也寫了進去,是為了讓母皇知道,我在行宮也并沒有荒廢時光。
可是為何會引得母皇如此震怒?
「朕以為你在行宮反省得也夠了,沒有想到你死性不改,竟然偷你妹妹的策論!」
我猛地抬頭:「不可能!」
「怎么?莫不是你覺得朕冤枉了你?」
這時楚云笙開口了:「母皇息怒,兒臣想著姐姐應該不是故意的吧,畢竟兒臣那篇策論是幾天前就寫好的,很多人都看過。不過呢,說不定我們姐妹心有靈犀,凡事想到一塊去了也有可能呢。」
楚云笙果然是楚云笙,她語氣輕快柔和,三言兩語就讓母皇的怒意平息了不少。
她回頭朝我眨眨眼:「姐姐,你說是不是?」
我震驚不已,這不可能!我幾年的心血從來沒有和人說起過,策略中所有的依據也都是我一點點查閱出來的,楚云笙怎么會知道呢?
我猛地抬頭看向楚云笙,她笑得一臉嬌俏,而我卻莫名感到恐懼,她身上似乎有一種我根本沒有辦法打敗的力量,讓我在她面前格外渺小軟弱。
我在楚云笙的目光里發現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若順著她說是,便是坐實了我抄襲她的文章,可是若說不是,我又該如何自證清白?
可是我憑什么要認?我并沒有抄襲!我為什么要背上一個抄襲的罪名?
我挺起背脊道:「母皇,兒臣沒有抄云笙的文章。」
母皇怒極反笑:「好好好,朕看你真是沒救了,你就好好地去宮門前跪上幾個時辰反省反省吧。」
母皇的語氣中滿是失望,我握緊了拳頭,任指甲扎破皮肉,竟絲毫不覺得疼痛。
我和楚云笙一起走出勤政殿,外面驕陽似火有些晃眼,只聽到楚云笙在我耳邊輕聲道:「姐姐,你不可能贏我的。」
我定定地看著她沒說話。
她的語氣不復素日的親昵,透著徹骨冷意:「不要徒勞了,你永遠只會被我踩在腳下,因為我才是天命所歸。」